主题:【双石原作】《开国第一战》序言 生命中的一本书 -- MacArthur
[SIZE=2]熙川踌蹰 梁兴初痛失战机
黄草坚守 吴瑞林怒拒精甲[/SIZE]
——高岗向彭德怀介绍第四十二军
听话、用脑、敢拼。
——朱德向彭德怀介绍第四十二军
梁兴初却没有找到吴信泉那样的好感觉。
第三十八军是紧随第四十二军之后跨过鸭绿江的,按照志愿军总部原拟定的作战方针,他们将作为预备队,在江界休整3个月,改换苏联装备后再投入作战。
可一入朝情况就变了——麦克阿瑟紧赶着把屁股凑上来了。
毛泽东、彭德怀审时度势,根据新的情况改变部署,决心集中3个军于西线作战,各个歼灭韩军第六师、第七师、第八师,并急令第三十八军迅速进至熙川地区,配合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作战。
军情紧急,梁兴初让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逮住什么坐什么,没有就坐11号,火速向熙川前进。
可没想到美国飞机那么凶。
抗战那些年,总觉得日本鬼子的家伙硬得不得了,可跟现如今的美国鬼子一比,简直就是马尾穿豆腐——不能提。日本鬼子有什么呀,4头骡子拉一门八八野炮,就牛皮哄哄的不得了。你看那美国造的冲锋枪、卡宾枪多好使,比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还有那155榴炮,多厉害,咱弄过来打天津的时候,把陈长捷那老西儿盖得抬不起头。那会儿大伙干吗都愿意跟他的美械部队打呀,还不是瞅着那些镌刻有“U.S.A”的家伙好使。
歌都是这样唱的嘛:“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要打新一军”。
一到朝鲜才知道,最厉害的美国家什在天上。
入朝时作宣传动员,都说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可现在一见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美国飞机可不是纸叠的,比国内战争遇到的国军飞机凶多了。那飞行员技术绝对的棒,贴着山梁、擦着树枝简直就要来揭你的帽子。
从来都是飞行军的第三十八军让这美国纸老虎铁打的飞机给弄得寸步难行。还没有跟人家照上面,就让治得走不动路。那会儿还没经验,怕暴露目标也不敢用手中的武器打。只能恨恨地骂:
“奶奶的,纸老虎,纸老虎,从天下扑下来咬人的纸老虎!”
后来觉得老让人这样治也不是办法,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的楞头青二杆子连排干部就违反规定,偷偷地用机枪和步枪向低飞的敌机射击。
咦,没想到还真管用。
打下几架后敌人也害怕了,再不敢低飞,这才变被动为主动。
还是纸老虎。
步兵武器打飞机效益肯定不会高,但却能扰乱低空投弹扫射,减弱其危害性。这也说明,对于强悍的对手,只要敢跟他斗,就一定能有变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纸老虎也是铁老虎,铁老虎也是纸老虎。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被动的是被飞机治住了的人。
前卫团第一一三师第三三七团的车就被天上飞来的“纸老虎”咬坏了不少,前卫连第三连干脆连一辆车也没剩下。
前卫自然也当不成了。
更要命的是,在去熙川的公路上还挤满了从平壤撤出的朝鲜政府、外交使团和人民军北撤部队。熙熙攘攘人来车往,把路堵得死死的。乘车的部队走在路当间就象蜗牛爬,还不如走路呢。
好在当人家终于搞清是入朝参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时,便热烈欢呼,主动让道,甚至把自己的车给掀到山沟里。部队总算有了点速度。
这才让梁兴初稍许有些宽心。
可还是出了岔子。
入朝第二天晚上,军部的一辆中卡就翻了车,司令部机关的科长们几乎全部负了伤,作战科长王乾元不幸牺牲。
看看,仗还没打,就差点把司令部报销了。
接着就是一步不顺,步步不顺。
说实话,梁兴初本来是想好好表现的。
别看第三十八军是林彪麾下的王牌军,可真要排起族谱来,却是彭德怀的老部队 -- 第一一二师第三三四团就是当年红三军团的老底子,彭德怀平江起义带过来的部队。现在彭总回来指挥老部队了,梁兴初心想咱怎么也不能给彭总丢人吧。
一出国,他就对大家说:
“这是咱出国第一仗,又是彭总回来指挥。无论如何要打好,别让老子在彭总跟前丢人。”
可长着一对大门牙的梁兴初命相就有那么不好,越不想来什么,就越来什么。
就是没人家吴信泉的命相好。
10月24日晚23时接到志愿军司令部的电报时,梁兴初是憋足了劲,也准备潇洒一把,打个好仗顺顺这两天美国飞机给憋的窝囊气。
志司的电报令第三十八军配合第四十二军第一二五师,迅速集结于熙川以北的文明洞、仓洞地区,准备歼灭韩军第八师于熙川及其以北地区。
那还有什么说的,赶紧撵上去打呗。
梁兴初和刘西元政委、江拥辉副军长一商量,决定让第一一三师主攻,第一一二师迂回熙川以东断敌退路,第一一四师为预备队。只等第一一二师迂回到位就动手。
各师都拼命往熙川赶。
全军上下这会儿想的都是:咱们可是首战平型关的部队,李承晚那几个伪满警察痞子的队伍架得住咱们拾掇吗?
偏偏又出岔子了。
跨过鸭绿江到达朝鲜的满浦后,第一一二师师部和朝鲜人民军一个师团部住在一起。
当晚,师长杨大易请人民军师团部的干部们吃饭,顺便让人家介绍与美国军队作战的经验。当时,杨大易已从军里的通报里听说敌人占领了熙川,就顺便问了问熙川是什么样的敌人。
人民军的干部回答说:
“美国鬼子,黑人。”
“多少人?”
“千把人吧!”
杨大易一听大出意外 -- 志司通报的是一个营的伪军。
嗯,第一次和美国鬼子交手,得慎重。咱从来没跟他们单练过,不摸底,得让军里把情况搞搞清楚。
于是,一封电报飞到第三十八军军部。
10月28日,第一一三师前卫第三三八团进至熙川附近,与敌人遭遇;第三三七团也在熙川之馆岱洞与敌人接触。
如果这两个主力团此时猛扑熙川,那梁大牙的这顿牙祭大概是打定了。
可由于杨大易那封电报的影响,加上一心想打好的心态,使素来勇猛果断的虎将梁兴初出手前稍稍迟延了一下 -- 第一一二师还没有到位,是否该等他们到位再发起攻击?管他是伪军还是美军,宁可把他当做美军一个团来打,这样把握更大一些。
就这一迟延,煮熟的鸭子,飞啦。
10月29日拂晓,第一一二师到达熙川附近指定位置。又经过一番准备,直到下午17时才发起攻击。
韩军第八师的部队已于凌晨4时撤逃。
一座空城。
根本没有什么黑人团。
只有彭德怀的老部队 -- 第三三四团比较走运,在肃清熙川外围时,零零星星抓了100多个俘虏,总算没有交白卷。
梁兴初肠子都悔青了。
“叫梁大牙给我追!”
大榆洞的彭德怀气得骂娘,“什么主力,鸟主力!象个小脚婆娘走不动路。”
当日,志司致电梁兴初:向新兴洞、球场、军隅里方向攻击前进,向敌侧后实施迂回,配合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歼灭潜至温井、云山地区之敌,以打开战局,造成继续歼敌的有利态势。
毛泽东也来电指出,只要第三十八军全部及第四十二军一二五师能确实切断敌人清川江后路,其它各军、师能勇敢穿插至各部分敌人侧后,实行分割敌人而各个歼灭之,则胜利必将取得。
电报发到志司,也同时发到第三十八军。
梁兴初觉得这是毛泽东拿着鼓槌在敲自己的脑袋,立刻让江拥辉副军长拿着毛泽东的电报赶到前卫第一一三师督阵,让他们动作麻利点,别把第三十八军的人丢到主席那里去了。
自然也少不了给第一一二师师长杨大易一顿披头盖脸的臭骂。
憋了一肚子窝囊气的第三十八军拼命往前追。
杨大易心说一勤掩百过,我罪孽深重还是勤快点吧。
第一一二师追起敌人来自然特别卖力,杨大易亲自率领的第三三四团竟然冲到了前卫师第一一三师的前面。
气得第一一三师师长江潮一个劲儿地操杨大易的祖宗。
10月30日,第三三四团在新兴洞抓住了一股敌人,用兵持重的团长牟立善这时还不知道有穿插迂回任务,也象军长一样想稳稳妥妥地打个胜仗,所以也就没有竭尽全力尽快杀开血路往前追。
粘粘糊糊打了一天,还没有解决战斗。
急得江拥辉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命令牟立善立即把预备队第二营投入战斗。
王牌军还是王牌军,一个小时解决战斗。
可还是慢了一步,敌人主力又撒丫子跑了。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只有第一一三师第三三八团第九连的运气还算不错,在瓦院附近俘虏了韩军一个加强连,受到志司的通令嘉奖。
后卫第一一四师反倒捡了个意外的便宜。
11月2日拂晓,第三四二团到达熙川和球场之间的檀峰界宿营。
当后卫嘛,大家的弦也放得比较松,想想后面还有大仗要打,都想搂住机会吃饱了赶紧睡足,养足精神头好继续赶路打大仗。
住在沟口的团炮连炊事员刚把饭做好,正准备叫人开饭,门外闯进一伙人,揭开锅就盛饭。
“你们是饿死鬼投胎的呀,抢什么抢?”
炊事员以为又是连里那几个调皮兵。
那伙人头也不抬,只顾抢饭吃。
炊事员一急,顺手揪住一个仔细一瞧。
妈呀,是个李伪军。
炊事员一看不好,赶紧跑出来找到司号员,让吹号调部队上来。
“哪里吹号?”
刚刚躺下的团长孙洪道、政治委员王丕礼听见号声一跃而起。
话音还未落,枪声就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敌人把团部压在山沟里,形势非常紧急。
靠这里最近的第一营与团部隔着一座山梁。
团长孙洪道率团直属队和警卫连顶住敌人,政治委员王丕礼一把抓住参谋小卢:
“跑步去找一营!”
小卢机智地从乱哄哄的敌人队伍中穿过,跑到第一营住的山沟,找到政治教导员方新。
第一营听见枪声正在集合。
外表文静秀气的方新一把从通讯员手中抓过一支汤姆枪:
“跟我冲!”
战士们紧紧跟着教导员冲进敌群,与敌人短兵相接杀成一团。
激战一个上午,韩军不支,扔下一大堆尸体和伤兵溃退了。
第三四二团团直属队和第一营自己也没搞明白怎么就把敌人一个步兵营和一个机枪连给歼灭了。全团抓了几百个俘虏,还有5个美国顾问。一问才知道,这是韩军第六师第十九团从温井往回撤逃的部队。
这是第三十八军入朝一个星期来取得的最大战果。
打得糊里糊涂,胜得也糊里糊涂。
几乎与此同时,第三四0团和第三四一团也与敌人遭遇,均有俘获。
后卫比前锋的收获还大。
真是有心裁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11月3日,第一一二师追到飞虎山下。
飞虎山座落在交通枢纽军隅里和价川郡北面,与两地构成等边三角形。敌人北上或南逃,都须经过军隅里。控制了飞虎山,就控制了敌人南来北住的通道。
占领飞虎山的任务交给了第三三五团。
团长范天恩暗自庆幸自己在熙川那个小“埋伏”打得好。
打熙川时,全军上下都没有捞到什么油水,只有第三三五团截下了5汽车物资。范天恩一看上面全是饼干、罐头、方糖、威士忌什么的,就让管理员别声张,悄悄地把它分给了各营。
师长杨大易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把范天恩叫去狠狠地撸了一顿,说他干了多年正规军游击习气还顽固不化云云。范天恩老老实实听着,检讨也绝对诚恳,自己把自己说成了犯纪律的祖宗。
他知道说了也白说,东西已经分了,师长好意思往回要吗?
这不,一打到飞虎山脚下,全团就断粮。幸好有这些东西救救急,不然这任务怎么去完成。
范天恩一边嚼着“埋伏”下来的美国饼干,一边给营连干部们交代任务:
“满浦对岸就是祖国的辑安,这条公路通住满浦,是敌人妄想北进的路线。飞虎山居高临下,控制了它,就控制了军隅里这条公路。我们团的任务,就是消灭上面的李伪军第七师一个团,拿下飞虎山,然后压向军隅里,掐住敌人的脖子,狠狠地揍他一顿。明白了吗?”
“明白!”
4日拂晓,没用两个钟头,担任主攻的第二营就拿下了主峰622.1高地,第一营、第三营也占领了东西两侧山头。
范天恩乘势指挥部队扩大战果,攻击军隅里。
第一营第二连首先冲到公路上,截获了100多辆汽车。
眼瞅着就要发笔洋财了,可敌人却反扑上来了,炮火打得铺天盖地,把第一营压在公路上没法抬头。后来才知道,敌人为保证军隅里这个供给枢扭,紧急集中了第八集团军能够掌握的所有炮兵。
范天恩看看不行,决定把第三营投入战斗,攻击军隅里。
5日,当范天恩把一切部署好,只等天一黑就发起攻击时,命令也来了:
“停止攻击,就地防御。”
原来,由于第三十八军没有及时攻下军隅里,并向安州和新安州攻击前进,切断敌人后路,致使敌人主力全部撤至清川江以南,并在新安州至价川一带占领了沿江有利阵地。
歼敌机会已失。
彭德怀断然命令停止进攻,转入防御。
扼守军隅里的美步兵第二师第五团团长约翰·希莫克莫顿上校也稀里糊涂的交了个好运,被沃克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尊称为“岩石般的约翰”。
梁兴初心里明白,第三十八军这人,算是丢定了。
当西线主力把歼灭战打得风急火燎的时候,东线第四十二军历时13天的防御战也打得地动山摇。
那会儿在很多人眼里,第四十二军是一支二等部队。
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高岗在向彭德怀介绍情况时也说:
“这支部队不行。”
的确,第四十二军原是1948年新春由辽南几个独立师升级合编而成的第五纵队,全军老红军战士不过三四十人,老八路底子也只有第三七0团两个营和第三七二团一部。和四野的其它主力比起来,打过的恶仗硬仗也不多。在解放战争中,也没什么非常突出的表现。
可军长吴瑞林就是不服这口气。
吴瑞林是四川巴中县人,红四方面军的老战士。因一条腿负伤致残,行走略显跛状,故人称“吴瘸子”。抗日战争时期的鲁中和鲁西南一带这个名头很响——响到了人们甚至忘记了他的大号吴瑞林。鬼子一提起来就咬牙切齿骂“八格牙鲁”,汉奸们更是一说起来就心惊胆战,连赌钱起誓时都说:
“谁要耍赖,出门碰见吴瘸子。”
据说日酋冈村宁次也指示过山东的日军部队:
“一定要消灭吴瘸子。”
从穷光蛋成为名将的吴瘸子心说高政委格老子你不要把话说来抵拢墙角角罗,到时候打个样儿出来给你看看,看看老子们第四十二军的锅儿是不是铁打的。
一过鸭绿江,吴瑞林和政治委员周彪、第一二四师师长苏克之就去看望已经负伤的崔庸健次帅。
“老战友,好久不见了!”
说着流利汉语的崔庸健与吴瑞林紧紧拥抱。
“你是老前辈,老首长。”吴瑞林肃然立正、敬礼,他知道崔庸健在中国革命历史上的杰出贡献。更不要说自己的部队前几年还直接得到过崔老前辈的帮助。
3年前,被困在南满的东北民主联军部队处境非常艰难,几乎是弹尽粮绝。时任安东军区司令员的吴瑞林奉陈云指示,到平壤求援。金日成、崔庸健大大方方地给他满满塞了4条船的弹药和粮食,给在困境中的部队救了大急。
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不要说这是关系到两国人民共同前途的战争。
“林总来了吗?”崔庸健知道入朝的这4个军都是四野的部队。
“是彭总挂帅。”吴瑞林说。
崔庸健一怔,然后泪眼朦胧:副总司令亲自来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子话,崔庸健直截了当地告诉吴瑞林:
“我只有两千多人,20门炮,16辆坦克,要打敌人几个师,最多只能守两天。你们是毛主席的部队,现在就只有看你们的了。”
“放心吧,老前辈。”
吴瑞林、周彪等热血沸腾,庄重地给崔庸健敬礼告别。
10月24、25两日,根据志愿军首长命令,第四十二军第一二四师第三七0团第二营、第一二六师第三七六团第二营乘坐朝鲜人民军派来的汽车,分赴黄草岭、赴战岭,抢占要点,加强人民军防御。
彭德怀要求吴瑞林坚守黄草岭、赴战岭,保证西攻东守计划的完成,不准敌人合拢钳口。
第四十二军政治委员周彪把话说得更直白:
“据险坚守,把黄草岭、赴战岭变成鬼门关,除了游魂和俘虏,一个敌人也不准放进来。”
此前,东线“联合国军”韩军第一军首都师主力已进至咸兴西以北上通里、下通里、赴战岭以南地区,正向图们江边和江界推进。韩军首都师第十八团的前卫分队已抢占了黄草岭南部仅一河之隔的摩峰山,正集结待发。
黄草岭、赴战岭位于长津湖以南,为这一地带高山分水岭。此地群山起伏连绵,北高南低向远方伸延。两条沙土公路在山区中分别越过黄草岭、赴战岭,北达江界,南至五老里会合,通向元山海港。两条公路中间有一条小型铁路。从地理位置和地貌来看,黄草岭和赴战岭为山关要道,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为兵家必争之要地。
第三七0团第二营第四连最先与韩军首都师打响。
10月24日深夜,北风呼号,气温已降到零下10度。
第一二四师乘夜进入了黄草岭一线阵地。
一进阵地,第四连就打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仗。
第四连阵地在黄草岭发电所后山 -- 796.2高地,他们刚把工事做好,观察哨就报告说一伙李伪军正往后山上爬。
副连长孙喜臻命令:“放近了打。”
机枪射手朱丕克的加拿大机枪两个长点射放倒了5个敌人。
韩军压根儿没想到山上有人,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连滚带爬地退下山去。
得了5支美国造的“八粒快” -- M1半自动步枪。
准确地说,这才是抗美援朝第一枪。
不过这个战斗太小,小到甚至都说不上是场战斗,所以谁也没有在意。当事人自己更没拿它当回事儿,这样的战斗他们不知道遇到过多少。
“要都记得住那我们都该是高考状元了。”
多少年后,有“老家伙”对人戏言。
也是,在10月25日之前,或许其它部队的侦察分队什么的也跟敌人有过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接触,那也说不准。
可今天的人们应当记住,就是许许多多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士兵以他们的英勇战斗,让今天的中国人傲然挺起弯曲了一百多年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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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草坚守 吴瑞林怒拒精甲[/SIZE]
(续上)
小打小闹完了就盼着大动干戈。
一直等到上午9时,敌人还没动静。
人们开始耐不住了,有人骂敌人吃了安眠药睡不醒了,有人说这样下去会影响战斗力,要求让战士们到山沟里去活动活动手脚。
到底是新部队,和主力相比,素养就是要差那么一点。
师政治委员季铁中心想这样不行,就在电话里对那些发牢骚的营团干部们说:“谁也不准打电话来问了,麦克阿瑟比我们急,人家要回家过感恩节哩。我们一仗没打就急成这样哪行。”
果然,上午10点多钟,敌人两架侦察机在沟里沟外盘旋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又来了8架野马式战斗机,把友邻人民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
第四连的阵地上也吃了不少炸弹。
第三七0团团长赵欣然、政治委员刘华村命令:
“组织火力支援人民军。”
亲自在第四连指挥战斗的副团长苑世仁,组织全连的轻、重机枪和六0炮火侧射冲击人民军阵地的敌人,把敌人打了下去。
韩军这才发现,最厉害的角色原来在这儿。
韩军首都师第十八团扑了上来。
连长盖成友昨夜带第一排去支援人民军了,政治指导员李兆勤和副连长孙喜臻掌握全连轻重火器,一直把敌人放到40米处才突然开火。
看着火力杀伤的效果差不多了,一声短促的喇叭响,战士们从工事中纵身跃起,端着刺刀就发起反冲击。
韩军最怕的就是这个,一溜烟地滚下山去。
第一锤子买卖,第四连赚大了,打死打伤100多个敌人,还牵回来30多个俘虏。
后来就打得惨烈了。
韩军第十八团整团投入,一个下午组织了4次集团冲击,连续4次突破第四连阵地。
第四连连续4次用白刃格斗将敌人赶出阵地。
一个下午过去了,他们在,阵地也在。
黄昏,敌人向第四连合围,切断了他们与上级的联系,
第四连成了孤军。
次日早晨,敌人飞来10多架飞机,又是投弹又是扫射,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从三面向第四连阵地发起集团冲击。
敌人蜂涌而上,第四连顾此失彼,应接不暇,结果让30多个敌人刚好从连长指导员的指挥位置突破。
指导员李兆勤将手中的二十响快慢机抡了个半圆,哗啦一梭子弹,先放倒头几个撞上枪口的韩军。
中午才回来的连长盖成友抓过一挺已经打得通红的机枪,也不管烫手不烫手,挺着身子站在工事里向敌人射击。通讯员、司号员也一涌而上,用枪托、手榴弹、石块当棒锤,向敌人脑袋上砸。
因寡不敌众,他们只好且战且向阵地南端退去。
阵地被敌人占去了一半,情况万分危急!
这时,我们在电影里经常看见的情景出现了。
战前预设的伏击火力点发出骤雨般的枪声,第二营的十多门迫击炮也在敌群中绽开朵朵烟云。
韩军马上炸了窝,在狂奔乱跑中纷纷倒地。
第四连乘势一个反击,又把敌人赶了下去。
又一天下来,他们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打没打的,象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团运输队赶紧上来。
第三七0团运输队没法来了。
10月24日深夜,运输队一行10多人背着粮弹走迷了路,看见前面一间房子亮着灯,就想上去问问路。
闯进去一看,一屋子荷枪实弹的韩军。
赶紧掉头就跑,哪来得及呀。
运输队员又没武器,生生让人家给抓了俘虏。
一个也没跑回来。
这是抗美援朝被俘的第一批志愿军战士。
但依笔者看来,这仍然是个光荣的“第一”,在与民族敌人浴血搏杀的紧要关头,他们不是躺在自家热炕头上被人抓了俘虏的。
还是朝鲜老百姓救了第四连的急,咸镜南道的妇女和老人们冒着炮火把粮食送上了阵地。
他们一直坚持到10月28日,激战3天3夜,打退韩军20多次冲击,歼灭敌人260余名,全连阵亡14人,负伤26人。
第三七0团第四连从此有了另外一个名字 -- “黄草岭英雄连”。
27日,第一二四师全部到达防御地区,第三七0团、第三七一团第三营占领仓里、1115、草芳岭、796.5高地一线阵地阻击敌人。第三七二团和第三七一团第一、第三营位于下马岱里、雷洞里为预备队,师指位于富盛里。
关东大汉陈志强率第三七0团第九连第二排坚守草芳岭。
10月28日,打得只剩下3颗手榴弹了。
敌人的冲击波也漫上来了。
“捡石头打!”
3天3夜没睡觉的陈志强不知道从哪来那么大力气,把那些上百斤的大石块搬动着往山下滚。
战士们纷纷如法炮制。
敌人又退下去了。
连长传来命令:“再坚持一个钟头。”
“我是共产党员,我在,阵地就在!”陈志强毫不含糊。
不到一个小时,弹药到了。
他们用石头打退敌人两次冲击,歼灭敌人200余名,牢牢地守住了阵地。
战后,第九连第二排被第四十二军授予“草芳岭英雄排”称号。
“不行,不能总在阵地上让你打!”
第一二四师师长苏克之决心变个路数跟敌人练练。
10月29日拂晓,敌机照常来光顾第一二四师阵地,狂轰滥炸之后,步兵开始多路出击。
韩军士兵发现今天的进攻异乎寻常的顺手,不到中午12时,已深入第一二四师阵地7~8公里。
黄草岭主峰遥遥在望。
韩军来了劲,觉得那些拿着破家伙的中国兵准是叫飞机、大炮和坦克打怕了。
攻得更起劲了。
可又攻不动了。一直到下午3点,整整3个小时,寸土未进。
咦,邪了门儿了,这演的是那出呀?
摸不着头脑的韩军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一阵猛烈的炮火覆盖过来,顿时把进攻队形打得乱七八糟。中国军队阵地上高射机枪和高射炮也向天上的飞机开火,转眼功夫就眼睁睁地看着掉了两架下来。
这是炮兵第八师第四十五团和第四十二军队属炮群50多门山、野、榴炮开战以来第一次痛痛快快的齐放。
接着就看见沿公路冲过来人民军坦克联队配属的9辆T-34坦克,第三七0团从正面、第三七一团、第三七二团从左右两翼出击,居高临下,锐不可挡,把当面的韩军首都师和第三师7个营冲得七零八落,韩军第三师第二十六团基本失去战斗力。
丢下的尸体有500多具。
第一二四师阵地向前推进了6公里,控制了上通里以北地区。
吴瑞林心说下次看见高岗政委一定要让他再说说,老子们第四十二军究竟行不行。
第三七一团第二营第四连、第六连乘势占领烟台峰、松茸洞。
10月30日和11月1日,韩军第三师以全部兵力连续两天向烟台峰、松茸洞阵地猛烈进攻。
战斗异常激烈,两天内阵地两次失而复得。
最后还是韩三师不支,退出休整。
再上来的就全是美国鬼子了。
奥利弗·史密斯少将指挥的美陆战第一师在遍布水雷的元山港内漂了半个多月,直到10月26日才爬上岸来。
看着前面的韩军打得窝窝囊囊,史密斯少将心里反而很有些自得:如果这些高丽棒子都出息得能打仗的话,那还要我们陆战第一师来干什么?
据说麦克阿瑟忒欣赏史密斯,他是个有33年陆战队经历的老兵,象个殉道者一样孜孜不倦地追求陆战队“应有的理想”,对一切懈怠和不执行命令的人概不宽容。
史密斯少将心说看陆战队露一手让你们瞅瞅什么叫打仗。
史密斯一上来就跟吴瘸子狠上了。
美国鬼子最厉害的就是钢铁,50多架飞机加上炮群、坦克,连续向烟台峰轰击了两个小时。
烟台峰变成了烟火峰...
陆战第一师战斗素养确实不俗,炮火与航空火力突袭与冲击部队协同衔接十分紧密。2日下午,很快突破了烟台峰、松茸洞阵地。
第四连最后只剩下19个人,连长刘君等连排干部全部伤亡。
刘君牺牲前对司号员张群生说:
“我怕是不行了,山上人也少了,你就当个正式司令吧,一定要守住阵地!”
满脸泪水的张群生拾起一根烧焦的炭棒,在连长靠过的大石头上疾书:
“骨埋朝鲜土,血沃金达莱!”
他一抹泪水,提着冲锋枪站起身来:
“同志们,听我指挥,给连长报仇!”
“拥护你!”一群男子汉齐声喊道。
张群生代替指挥,将剩下的子弹每人匀得5发,在阵地的石缝石洞之间和美国鬼子打开了游击战。
陆战队员一玩这个就不灵了,转眼功夫就被放倒20多个,还不知道枪从哪打来的。大炮使不上劲,100多人在阵地上趴着不敢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友邻第六连乘机用缴获的无座力炮向敌人轰击,支援他们。第二营营长肖君、副营长赵际森亲自率领第五连用10多挺轻机枪开路,杀上阵地,将第四连接应出来。
烟台峰战斗中,第三七一团第四连伤亡70余人,毙伤美韩军300余人。
他们成了著名的“烟台峰英雄连”。
撤出烟台峰是军长的命令。
吴瑞林心想史密斯既然那么想要烟台峰,那就给他得啦。
“聪明的拳师与人放对,总是先退后一步。”
毛泽东当年在抗大讲《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常用的这个通俗而形象的比喻,给吴瑞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让当然不能白让,得放他点血才行。
他在琢磨一个奇招。
第一二四师有个侦察员外号人称“假话”,一口能乱真的英语,他用白面给自己做了个乍眼看不出假来的高鼻子,带领一个侦察小组,穿上美军制服晃晃悠悠地闯进陆战第一师营地,见着美国兵就瞎掰活,掰活得人家美国小伙子“哈罗哈罗”地要和他拥抱,结果被顺手搂了回来送给军长。
于是军长盯上了陆战第一师的第一营、第二营和炮兵营营地。
“把邢嘉盛和董永兴给我叫来。”
第三七0团参谋长邢嘉盛、政治处主任董永兴是那种两条腿的除了人,四条腿的除了桌椅扳凳,什么也敢生吞活剥亲口尝一尝的人物。
一听军长面授机宜,高兴得后脑勺都开了花。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这也是土八路的绝活儿。
11月3日午夜,第三七一团第三营先向陆战队阵地佯攻,用爆破筒将两辆坦克炸毁,吸引敌人注意力。
第三七0团第三营全部反穿棉衣,人雪一色,从美陆战第一师和韩军首都师阵地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插入,午夜零时,到达龙水洞美陆战第一师第一营、第二营和炮兵营的阵地。
部队声色不动地摸过已结冰的河,用刺刀解决了哨兵。
然后邢嘉盛、董永兴给每个班排和战斗小组分配好任务。
然后一声喇叭响。
顿时雷声大作,爆破筒、炸药包、集束手榴弹在汽车、装甲车和坦克油箱、大炮炮筒里频频炸响。坦克也被泼上汽油熊熊燃烧。
美军营地成了一片火海。
不过,陆战第一师的美国兵的确比其它部队的美国兵有种,乱成一团的散兵居然还能少见地各自为战,而且立刻用电台召来了一个营的援兵和海军舰载飞机,开着坦克将第三营冲成两截。
邢嘉盛等不敢恋战,赶紧奋力搏杀,收拢部队,合兵一处,冲出重围,钻进深山老林和敌人打开了游击战。东打一枪西放一炮,把人家折腾得来来回回地跟着他瞎兜圈子,全没了路数。
他们在美军纵深忍饥耐寒活动了4天,还伏击了一次美军运输车队,打翻了数十辆汽车。最后背着所有的伤员和烈士遗体,回到自己的阵地上。
谁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打死打伤多少敌人,活捉的比较清楚,30多个,大部分在路上跑了,所以也没法进入战果统计。
到家的只有5个。
但对手却把他们牢牢地记住了。
据《韩国战争史·美海军陆战师长津湖附近战斗》记载:
重大损失!损失是多少?
没说。
这一段描述相当真实。
这牛皮就吹得离谱了!
当时,经连日战斗已不满员的第三七0团第三营所有人加起来都不足“700”这个数字。
还是“打死”!
这个数字被整整夸大了若干倍。
由此也可见对方对此事记忆之深!
志愿军夜战时发布号令的小喇叭也被他们唤作“恐怖的魔笛”。
第一二四师副参谋长郭宝恒和第三七0团团长于水华正在商量怎么接应邢嘉瑞、董永兴,就听团指挥所左侧后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左侧山包不是第五连在坚守吗?怎么让人家抄了后路?”郭宝恒冒火道。
于水华也很冒火,当即把第二营副营长赵际森叫来。
“小迷糊,你他妈的是真迷糊,你立马给我把敌人打回去,打不回去我要你脑袋!”于水华叫着他的绰号骂骂咧咧。
“是!”赵际森干干脆脆答道,可刚出门就扔回一句牢骚:
“于大个子是孟良摔葫芦又火了,整天价拿个破二十响唬人,动不动就要枪毙我,一年不知道让他毙几回,幸亏我脑袋长得结实……”
虽然隔着厚厚的防空门帘,于水华还是听见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赵际森一吐舌头:“我说打退了敌人回来见!”
赶紧一溜烟地跑到第五连部署反击敌人。
可战斗打响前却先闹了个笑话。
担任偷袭任务的尖兵班悄悄摸上敌人阵地,看见30多个敌人在睡袋里睡觉,哨兵也坐在地上打盹。
班长一比划正要下手,却发现露在睡袋外的头全是黑呼呼的。
全都吓得回头就跑。
“干吗跑下来?”赵际森一脸怒色。
“鬼,山上有鬼?”战士们喘息未定。
“扯蛋!什么他妈的鬼,老子就专逮鬼!”赵际森虽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心说是鬼咱也得见识见识不是?
他冲到最前面,领着这些刚被“鬼”吓了一跳的土八路们打“鬼”,片刻功夫就把美陆战第一师一个排给打在睡袋里了,全是黑人士兵。
天亮了,大伙瞅着“鬼”堆直乐,这美国佬,怎么黑不溜秋象块炭。
赵际森却摸着自己的光头自言自语:
“这吃饭家伙,于大个子要不走!”
陆战第一师在美军中享有最高荣誉,编制和装备都是一流。
看看陆战第一师的阵容:
兵力,28000余人;坦克,149辆;装甲车,35辆;高射炮,64门;155毫米榴炮,18门;105毫米榴炮,54门;火箭筒,607具;无座力炮、化学臼炮、迫击炮、六0炮,343门;飞机,50余架;轻重机枪,1008挺;冲锋枪等自动火器,比人还多。
乖乖,这在当年世界各国所有的步兵师中,都是绝对不含糊的独一份。难怪史密斯少将那么气粗。
当面的第四十二军第一二四师与之相比就寒酸多了。
兵力,14000余人;75毫米山炮,12门;迫击炮、九二步兵炮、六0炮加上炮兵第四十五团火炮,80门;坦克,0;飞机,0;轻重机枪,150挺;冲锋枪等自动火器,2124支。
连手榴弹都只有1000多枚了。
简直就是个穷叫化子。
叫化子打狗有的是高招,土八路上阵玩的是炸药包。
第四十二军工兵主任白滔是个玩炸药的爷,一手绝活就是拿炸药崩人,当年跟小鬼子斗法的时候没少露脸,人送外号“雷神爷”。如今看到陆战第一师的坦克如此猖獗,吴瑞林决定让他再露一鼻子。
11月4日,美陆战第一师的40多辆坦克突破松茸里以北阵地,向真兴里和三巨里扑来。
白滔在山上眼巴巴望着,看着有莫约10多辆坦克已钻入峡谷中间的狭窄公路,便对着4个手握电工闸刀的工兵一扬手:
“起爆!”
一声沉闷的巨响,埋在峡谷两侧开凿的石洞里的TNT同时爆炸,两边山崖崩蹋,形成滚滚泥石流,片刻功夫覆盖了坦克和行军纵队,没有被埋住的坦克也被拱翻、或相互相撞在一一起。
后面的美国兵全蒙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式武器。
白滔在山上看着,乐得折了个跟头!
这叫“火烧上方谷”。
多年后才知道,五角大楼曾遣员调研这个“东方的巫术”,折腾了好久才闹明白,原来是几包TNT炸药。
啧啧,跟中国土八路打仗,怎么也不弄部《地雷战》来看看?
噢,那会儿八一电影制片厂还没把它拍出来。
那就该弄本《三国演义》来看看!
“那炸药原来是被用来作指示目标的基准炮用的,我们炮弹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多年后,吴瑞林轻描淡写地谈及此事。
不过,土八路们也从陆战第一师那里结结实实开了回眼界,见识了什么叫做机械化现代化,人家推土机、掘土机、吊车什么的一上来,一会儿功夫,路也疏通了,桥也架上了。
这狗日的陆战第一师,真还是有点道行呢!
陆战第一师的右翼坦克集群从松茸洞西侧沿丘陵和小公路突入了第一二四师防御阵地纵深。
这是军长故意让放进来的。
火炮太少又打不远,只有走这一步险棋。
副军长胡继成带着军火箭炮营准备给他们上一道好菜。
这是沈阳兵工厂生产的6管土“喀秋莎”,一共12门,可惜炮弹太少,1管1发,只有72发。
不过,营长杨松龄知道那玩艺儿的厉害,他和他的战士们已经秘密把这宝贝捣腾好长时间了。
第一二四师政治委员季铁中对他说:
“现在可是节骨眼上啊,打不烂敌人,坦克转眼就到咱跟前。”
“没问题,你就瞧好吧!”杨松龄心中有数。
说话间,陆战第一师的坦克集群已冲到了富盛里第一二四师指挥所1公里处了。
炮兵第八师副师长黄登宝指挥炮兵第四十五团和第一二四师的队属火炮,先把陆战第一师的坦克和跟进步兵罩住。
然后就是杨松龄的土“喀秋莎”一个齐放。
那还能有什么活物漏下来?
第三七二团立即恢复松耸洞以北阵地,封闭突破口。
杨松龄成了第四十二军干部战士中最受欢迎的人物,人送雅号“火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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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2]熙川踌蹰 梁兴初痛失战机
黄草坚守 吴瑞林怒拒精甲[/SIZE]
(续上)
真还有活物漏了过来。
陆战第一师5辆坦克和跟进的车载步兵,借着施放的烟幕,高速冲到了富盛里第一二四师指挥所近前。
“军长,快走!”
警卫员和作战参谋上来就架军长。
“几副铁棺材板板,怕个毬!”
35岁的红军老战士吴瑞林暴怒地挣开跳起来,冲到了指挥所洞口,面对飞机的扫射和坦克的炮击,象座金刚一样屹立不动,指挥若定:
“警卫连,占领左边山头!
机关人员占领右边山头!
爆破手,冲上去炸掉它,给你记功!
给老子拿挺机枪来,龟儿子要上来,看老子消灭他!”
谁也把军长拉不动。
吴瘸子这会儿象头瘸腿的豹子,一下把场面给镇住了。谁也没有惊慌失措,军长在这儿站着呢,怕个鸟。
什么叫“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
看看瘸着一条腿的长征英雄吴瑞林!
第一二四师师长苏克之提着一支转盘枪紧靠在军长身边。
警卫班迅速把首长们围了起来。
真兴里北第三七二团指挥所也遭到3辆美军坦克的袭击。
第三七二团副团长魏化杰率领第七连正要跑步去真兴里保卫师指挥所,看见团指也很危险,正迟疑间,团政治委员向军喝道:
“脑袋丢了,胳膊再粗有什么用?”
魏化杰立刻转身带第七连奔向师部。
第八连连长魏修堤、政治指导员林志堂带着无座力炮冲上来掩护团指。
炮架刚一沾地,一发炮弹出了膛。
第一辆坦克立刻冒烟不动了。
爆破手赶紧冲上去,把第二辆坦克放瘫。
第三辆坦克慌乱之中倒车撞在山岩上,焚毁。
第一二四师师指跟前有条小河,河上有座桥。
陆战第一师的坦克刚冲上桥,就听得一声巨响,第一辆坦克翻进了河里。
又是白滔那爷干的活,他昨天带人在这折腾了好一阵功夫,原来是预埋上了一包炸药。
后面坦克扭头就跑,被魏化杰率领的第三七二团第七连截住。
有两辆被分别奉送了两个炸药包或爆破筒。
剩下的跑得飞快,两条腿哪还撵得上。
第三七二团第七连、第一二四师警卫连和机关的同志,从三面冲向陆战第一师跟在坦克后面的装甲输送车。
这些就没得跑了。
11月7日,为执行新的歼敌计划,志愿军司令部电令第四十二军部队撤出黄草岭一线阵地,改在柳潭里一带设防。
第四十二军第一二四师,在东线黄草岭、芳草岭、烟台峰一线,先后与“联合国军”韩军首都师、第三师、美步兵第七师、美陆战第一师等4个师的强敌进行了13个昼夜的激战,歼灭敌人2 700余人,粉碎了“联合国军”迂回江界的企图,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保证了西线主力顺利歼敌。
第四十二军第一二六师第三七六团,在赴战岭地区挡住了美步兵第七师,歼灭美军524人。
吴瑞林和他的第四十二军,给美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0多年后,吴瑞林又一次和美军交手。
1965年9月20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航空兵第四师第十团大队长高翔、副大队长黄凤生驾歼六双机战斗出航,迎战入侵的美国空军F-104C战斗机。高翔从200米开炮一直打到39米,将美机打得凌空爆炸。飞行员菲利普·史密斯跳伞后被海南岛民兵活捉。
吴瑞林将军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广州军区副司令员兼海军南海舰队司令员,亲自指挥海军航空兵部队创造了对美国入侵飞机作战8:0的骄人战绩。
90年代,一位在一所美国著名军事学府深造的中国学子课余被校方一位三星将军教官叫住:
“你知道中国的吴瑞林将军吗?”
“不知道!”
将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足足注视了这位学子半分多钟,带着满面遗憾摇头耸肩而去。
其实不怪这位学子,中国军队里象吴瑞林这样的将军太多了。
当这位中国军人学成返国时,老教官特意将他叫去:
“吴将军是一位了不起的将军,我十分敬佩他。你回国后,在战略和战术方面要好好向他学习。”
原来他曾是第四十二军的俘虏兵,吴瑞林亲自审问过他。
1950年10月25日到11月8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进行的抗美援朝第一次战役胜利结束。
彭德怀称此役为“遭遇与反突击战役”。其特点是交战双方彼此初次交手,互不摸底。而中国军队按照毛泽东的路数,战略上后发制人,战役上先发制人,向冒进到鸭绿江边之敌发起攻击,取得了战役的胜利。
此役,中国军队共毙伤敌10 722人,其中美军2 991人;俘敌5 268人,其中美军527人,韩军4 741人;共计歼敌15 990人。毁伤和缴获敌坦克32辆、装甲车5辆,汽车765辆。缴获坦克12辆,缴获飞机4架,各种炮529门,各种机枪317挺,各种枪支4 213支。
志愿军也付出了10 000余人的伤亡代价。
麦克阿瑟的“感恩节”支票,兑不了现喽!
11月19日,第四十二军向秘密入朝的第九兵团移交防务,向西线转移。
一支二等部队,成了一支英雄劲旅。
第四十二军后来在建设祖国和保卫祖国的战斗中继续建立功勋,在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东线穿插作战中,血战弄梅隧道,强击高平博山,对合围歼灭越军第三四六师主力起到了重大作用。
1998年长江特大洪水期间,笔者又在长江大堤上看见了他们:
一身泥水,一肩血斑!
还在嗷嗷叫,还在往水里跳。
当他们凯旋时,数十万群众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二集团军,一支为祖国为人民赴汤蹈火的百战劲旅。
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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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20个小时了吧.....圣诞节前到底能不能回家啊.....
敛锋蓄锐 关东铁骑隐弓弦
轻出浪进 麦克阿瑟入瓮坛
我们历来主张“诱敌深入”,就是因为这是战略防御中弱军对强军作战的最有效的军事政策。
——毛泽东:《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
第一仗打完了,毛泽东还是没忘了第三十八军这个头号主力。
11月5日,在宣布结束第一次战役的同时,毛泽东致电彭德怀:
我第三十八军对当面之敌伪军第七师似尚有歼其一二个团的机会,望令该军尽力争取之。”
看看,第三十八军成了个需要特别关照的孩子?
梁兴初觉得自己那张瘦长脸简直找不到地方搁了。
还不赶紧想法把脸找回来?!
除了在飞虎山、月峰山等正面防御阵地顽强抗击敌人外,梁兴初要求各部组织主动出击,能捞一把就捞一把,没有大鱼就逮虾米,反正不能没有下饭的菜。
第三十八军再也丢不起人了。
守备月峰山阵地的第三四二团天天都在山上跟敌人争来抢去。
团长孙洪道、政治委员王丕礼觉得不是意思,看着别的部队频频出击也很是眼馋,就商量着利用夜晚出击,好歹捞它一把。
可自己的3个营全在山上蹲着打防御战,抽不出兵力来。
架不住馋虫勾引的孙洪道、王丕礼思来想去,想到了团里还有许多捞不上仗打正在牢骚满腹的担架队员,决定放他们出去见见世面解解馋。
担架队没枪没炮,一人发了4颗手榴弹。
任务很简单:瞅准地方把它们给扔掉,别剩下一颗两颗的回来。
深夜,担架队员们沿着电话线摸进韩军第七师营地。
先捡洋落,割电话线、收集枪支弹药等等。
然后每个帐篷塞进几颗手榴弹,完了撒腿就跑。
担架队全回来了,无人伤亡,也不知道炸死炸伤多少敌人。
能看见的效果是月峰山阵地一连3天没有敌人来打扰。
第三四二团也清清静静安安稳稳休息了3天。
飞虎山的第三三五团范天恩却撑得很苦。
美第八集团军几乎所有的机动炮兵都向他倾泄钢铁,空中也有飞机助战,炮火齐放的密度很大,甚至撞上了他们自己的飞机,这种阵势在国内战争中的确是从未见过的。
虽然是主力军,还是免不了有些人胆怯。
团警卫连副指导员和第三排排长顶不住了,带着七八个人从山上跑下来,慌慌张张地说:
“团长,快撤,敌人上来了。”
团长范天恩、政治委员赵霄云安坐不动:
“阵地丢了?”
两人支唔不语。
“来人!”范天恩一拍桌子。
“到!”侦察参谋尹曰友立正答道。
“把他们押回阵地!如果阵地没丢,给我就地枪毙!”
“是!”
政委赵霄云觉得人命关天,赶紧挂电话给第一一二师政治委员李际泰。
李际泰叫范天恩听电话:
“范天恩,你生下来就会打仗?从来没胆怯过?你也让人家有个煅炼的过程嘛!”
范天恩赶紧派通讯员去追尹曰友,收回成命,刀下留人。
通讯员追到阵地上时,警卫连已经把敌人反击下去了。
的确,很多无敌勇士都是这样刀下留人给留出来的。
11月7日,第三三五团已经经历了4天的连续战斗,几乎弹尽粮绝。向师里要,师里总是回答说弹药未到,要求从敌人手中夺取弹药守住阵地。而据侦察员报告,李伪军又调来一个团的兵力,次日,第三三五团将面临韩三团、韩五团、韩八团的轮番冲击。
形势非常严峻,但范天恩心中还是有底。虽然敌人在组织步炮空协同方面还是有一手的,但一旦短兵相接就没了章法。昨晚前沿送上来一个伪军俘虏,整个审问期间一直在哆嗦:
“没见过象你们这样不怕死的,我们全让你们给打怕了,我们团已经跑了不少人了……”
范天恩召集全团营长教导员们开会。
“你们向我要子弹要手榴弹,告诉你们,我一颗子弹一颗手榴弹也没有,只有一个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范天恩一口把话说死。没什么道理好讲,分析这分析那的。
只有一个理儿,没有弹药也得把阵地守住。
好在大家都是唱着“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过来的,没二话,回去再照着团长这话给大家说一遍完事。
第二天,第三三五团防御战的主要武器就是石块和刺刀了。
敌人也知道共军没弹药了,每次一败下来便伏在志愿军阵地前30米处休息,几分钟后又冲上来。从日出到日落,阵地反复易手。连喘口气儿抽支烟的功夫也没有。前沿第五连连排干部大部分伤亡,全连连伤员在内只剩下20多人。
还是扛住了韩军3个团的轮番冲击。
11月8日晚,范天恩接到了师长杨大易一个电话:
“范天恩,到师部来受领新任务。”
范天恩说我正部署明天战斗,副团长孙洪瑞来行不。
“你亲自来,有问题我负责。”杨大易挂断电话。
范天恩匆匆忙忙赶到师部,杨大易劈头告诉他部队立即撤出阵地,后撤30公里。
范天恩一听就急了:“军隅里是通向鸭绿江的补给要地,好容易我们才控制住它,再退就过鸭绿江了,我怎么向下边做工作?”
“这是命令!”杨大易没功夫给他抬扛,他自己也烦着呢。
两小时前,他刚被军长给抢白了一顿。他也是象范天恩这样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结果梁兴初白眼一翻:
“不打了就是不打了,哪那么多话!”
生生碰了个钉子。
范天恩向下边也只好如法炮制。
他们哪里知道,毛泽东、彭德怀又在编导一出好戏,正等着他们这些演员梳洗打扮粉墨登场呢。
第三三五团在穿插中一举攻占了飞虎山并坚守5昼夜,抗住了韩军3个团的轮番进攻,毙伤俘敌1 800余人,为志愿军主力完成第二次战役的部署和准备争取了时间,也打出了四野头号主力的风彩。
多年后,日本一本军事名人录收入了范天恩的大名:
范天恩,1950年任团长。率部参加韩战,于第一次战役中,指挥只有短火器的一个团(政委赵霄云)穿插到联军后方,攻占了飞虎山(622.1高地),威胁第九军补给基地。后受联军南韩第七师及美五团一部在大量空炮战车支援下的反扑,坚守5昼夜,主动脱离敌军,是以成名。
第三三五团的英勇顽强,也给当地朝鲜群众留下了深刻印象,战后,他们在飞虎山上为他们刊碑:
飞虎山上万虎飞,
成仁取义英名垂。
血洒朝鲜金碧土,
中朝友谊共日晖。
11月9日,第三三五团转移到飞虎山后的九龙站。
被上上下下的牢骚搅得挺不痛快的范天恩决定给跟上来的敌人搞个恶作剧开开心,顺顺心中的闷气。
九龙站东面有个无名高地,位置很重要,但太孤立,不好用兵力支援。
他估摸着敌人一定会来进攻这个山头。
范天恩让第一连第一排上了这个山头。
敌人果然来了,一个冲击波上来,被第一排打了下去,伤亡不小。
当敌人组织第二次攻击时,范天恩却悄悄地把部队撤了下来。
敌人炮火轰了一阵,看看差不多了,步兵又发起冲击。
当然没有任何障碍,很快就占领了阵地。
怪哉,刚才还凶得不得了的中国士兵一个也不见了。
协同作战的飞机却非常及时地来了,照例扔炸弹,打机枪。把正在纳闷儿的韩军士兵炸得鬼哭狼嚎。
范天恩和第一连的战士们看得直乐。
撤也要开开心心地撤。
按杨大易的安排,第三三五团拿出一个加强连与敌人保持接触,在加强连的侧翼和侧后,由团侦通连派出配有报话机的精干侦察小分队,随时向团首长报告情况。
第三三五团且战且走。
常听人评论当今许多战争题材的电影电视剧,说整个儿一个透着假,把敌人描绘得那么愚蠢那么弱智。
笔者也时有同感。
可键击至此,却顿生感慨:真有这么愚蠢这么弱智的敌人。
麦克阿瑟就是其中一个。
依笔者本来意图,是想把所有的敌人都写得很聪明很智慧很有水平很难对付,这样不也显得咱中国军队更聪明更智慧更有水平更难对付不是?可有的敌人的的确确就不是这样,这也着实让人没有办法——我总不能随意把他拔成“高大全”吧!
只好“击键”直书。
按志愿军副司令员洪学智将军的说法,此时此刻的麦克阿瑟,已完全进入了“思维盲区”。
自10月25日以来,“联合国军”已陆陆续续抓到了不少俘虏。这些人不懂朝鲜语也不懂日语,一问就问出是中国人。而且从两水洞逃回来的韩军官兵们都说,他们遇到的中共军队最大兵力是师一级。
按理,这已经足以证明这样一个事实:
中国军队已经出兵朝鲜。
沃克的第八集团军情报部门将这些情况收集上报“联合国军”总部时,没有忘记确切指出:
“一个新的对手确凿无疑地参战了。”
可麦克阿瑟那个低能弱智的情报处长查尔斯·威洛比少将,仍然睁着眼睛说中国的干预是潜在的,而非现实。而且,就算中国人已在朝鲜,也不必大惊小怪。
要命的是他还留下了这样的文字:
应该认识到,大部分中共军队都没有与一个主要的军事强国进行实际战斗的有效经验。
他怎么就没有倒过来想想:全部美利坚合众国的军队也没有与一个有20多年丰富战争经验的人口大国军队“进行实际战斗的有效经验”。
还有哩:
从战术的观点来看,由于节节胜利的美军师全面投入战斗,因此,进行干预的黄金时机看来早也过去;如果计划采取这一行动,很难设想,会把它推迟至北朝鲜军队的残部气数已尽的时候。
傻冒,知道林冲怎么放倒王教头的吗?知道什么叫“战略上后发制人,战役上先发制人”吗?知道什么叫“有理,有利,有节”吗?
依笔者揣度,情报处长威洛比少将什么都不知道。
而在中国公开出版物上随处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这样的文字。
这么重要又这么容易收集的情报都视而不见,还做情报处长?
10月29日,韩军第六师几乎被全歼,韩军第二军团已被彻底打垮,威洛比却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说:
“看来,可能是为数不详的中国人加入了……北朝鲜部队,以加强边境地区的防卫。然而,由于只抓住几个俘虏,以及所发表的声明自相矛盾,因而此时此刻还不能作出进一步的结论。还没有迹象表明中国共产党的军队已在进行公开干预。”
还有更好笑的。
为了对对手进行兵力估计,他陪同“联合国军”总参谋长多伊尔·希克将军来到云山视察。当时希克很认真地问他:
“如果中国军队正式介入的话,你认为会有多大兵力?”
“来的只是义勇军,已经证实的中国师,其实际战斗力相当于一个营。”威洛比不假思索的说。
跟希克将军一起来的阿尔蒙德将军白他一眼:
“听说在云山周围已证实的中国师是3个。倘按你所说,其实际战斗力也就3个营,那骑兵第八团为什么会败得那么惨?”
阿尔蒙德在东线与吴瘸子手下的第一二四师交过手,知道一个师中国部队的战斗力是怎么一回事儿。
“因为缺乏警惕,为少数敌人果敢的奇袭所压倒,在夜暗中陷入溃败。”
威洛比面不改色心不跳。
“情报处长威洛比是个出类拔萃的乐观者。”
大家不无调侃地这样说。
其实,威洛比作为情报官还不算太跌眼镜,对中国军队战斗力的判断总的来说还算是很客观的,中国军队火力强度低于美军十多倍乃至几十倍,又没有坦克和航空兵支援,一个师的火力强度与密度的的确确不如美军一个营,利用奇袭手段来与美国佬过招,既是出于扬长避短的明智选择,也是在整体态势不利于已的情势下的一种迫不得已。
问题在于,你威洛比既然知道这个,就更应该百倍小心谨慎别再给中国人提供这种让人家施展手脚得意过招的机会呀!你就更别给麦帅提供那些垃圾情报让给这位已经不太清醒的70老翁再发高烧继续钻毛泽东彭德怀的套子呀?
这既是你的职责也是你表演的机会嘛!
于情于理,美国老行伍威洛比怎么也应该汗颜一把。
笔者遍查能够找到的资料,没有查到查尔斯·威洛比将军的最后归宿。不过,倘若笔者是美利坚合众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的话,一定会先剥夺他的军衔,然后交付军事法庭审判,刑满后再打发他在五角大楼看大门,跟警卫们学学怎么做士兵。
麦克阿瑟也认为中国人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
11月3日,看到第八集团军节节后撤的局面,五角大楼也开始沉不住气了,紧赶着给麦克阿瑟发来电报,要求他对形势进行重新估价。
不是早就估价过形势了吗?圣诞节以后调两个师到欧洲去,朝鲜必将统一,中国人不会参战。威克岛上我说得还不清楚吗?
麦克阿瑟读到这封电报时肯定气不打一处来。
次日,他用尽可能客气的语气给参谋长联席会议回电,声称不可能“估价中国共产党进行干预的现状,”。尽管第八集团军情报机构已指出了几点可能性,而最坏的情况是中国全力和公开的参战,但麦克阿瑟不认为会发生这种情况。
“有许多基本合乎逻辑的理由证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而且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证据来说明这种可能性在目前是站得住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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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出浪进 麦克阿瑟入瓮坛
(续上)
麦克阿瑟对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将军们安抚道。
他还想当然地分析了中国人可能干预的动机:
首先、为了外交目的进行的秘密干预;
其次、使用志愿人员“以在朝鲜保持一个立足点”;
最后,是中国人的判断错误,即中国人参战时预料,他们只会遇到韩国军队,打败他们不会十分困难。
麦克阿瑟这些话是说在美骑兵第一师和陆战第一师已遭到中国军队沉重打击之后,委实让人费解。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中国军队已经大规模介入的事实呢?
甚至被人打了板子还说打板子的人不会来打自己板子?
只能说明,他和威洛比一样,内心非常惧怕这种事实的出现。
这也是一种愚蠢,致命的愚蠢。
11月6日,为了杜绝他所害怕的情况出现,麦克阿瑟要求白宫授予他轰炸鸭绿江沿岸所有桥梁,并摧毁所有通讯设施和所有设备、工厂、城市和村庄的权力。
在第一次请求遭到拒绝后,为了逼迫华盛顿那些碍手碍脚的蠢材们就范,麦克阿瑟这封电报的措辞非常强烈:
大队的人马和物资正从满洲通过鸭绿江江上所有的桥梁,这种移动不仅使在我们指挥下的部队陷于困境,而且有使我军全部就歼的危险。……唯一阻止敌军增援的办法就是发挥我们空军的最大威力,摧毁所有的桥梁和在北部地区所有支持敌人前进的设施。每小时的延误都将付出大量的美国人民和其它联合国人民的鲜血。
“轰炸鸭绿江桥来阻挡中国军队进北朝鲜,这种想法未免太乐观了。”圆滑的内行布雷德利立刻就看出来麦克阿瑟是在耍赖皮,鸭绿江已开始封冻,那些东方人从哪儿不可以冲进北朝鲜呀。但倘不同意,“全部就歼”等等责任就是自己的。而无论是白宫,还是五角大楼,现在对胜利的向住与麦克阿瑟并无二致。
聪明的办法就是矛盾上交。
布雷德利一个电话挂给了总统。
“奥马尔,让他干吧!”沉默片刻后,听筒里传来杜鲁门有气无力的声音。
麦克阿瑟如愿以偿。
“参战的飞行员必要时要飞到筋疲力尽为止。”
他对远东空军司令官乔治·斯特拉特迈耶将军吼道。
麦克阿瑟还发表了一个冗长的声明,指责不光明正大的中国人夺走了自己那唾手可得的胜利,说“从满洲那得天独厚的庇护所渡过鸭绿江进行的攻击是有史以来最粗暴的违反国际法的行为之一。”
这话听着怪滑稽的。
胡作非为、我行我素的“联合国军”总司令突然想到了还有个什么“国际法”,转眼之间从杀戒开得没边没沿的操刀鬼变成了一个慈悲为怀的道德家。不知道他以得天独厚的国力、从得天独厚的天空和得天独厚的海洋对人家一个弹丸小国下手的时候,是不是想过该事先彩排一下这个角色互换。
解释什么叫“贼喊捉贼”都不用现去找例子,瞧瞧这位。
不过,麦克阿瑟有一句话倒让笔者感觉很是受用:
“曾经温尔文雅的中国人在中国共产党统治下变成了极富民族主义且咄咄逼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从心里往外乐。
倒是陆军参谋长劳顿·柯林斯上将好象有点旁观者清,他认为麦克阿瑟反复无常和语无伦次表明了“一种惊恐不安的迹象”。
11月7日,新华社发布了一条新闻:
[新华社朝鲜北部某地11月7日电]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人民军总司令部称:共和国人民军最近在朝鲜西北部作战中取得了重要胜利。在此次作战时期,有中国人民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志愿部队的组成,这个志愿部队在人民军总司令部统一指挥之下,和人民军一道参加了作战。
……
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部队士气极为旺盛,中朝战士团结无间,亲如兄弟。人民军指战员决心为继续前进并继续消灭美国侵略军及李匪军而努力。
这是中国政府第一次正式宣布有中国士兵入朝参战。
11月8日,远东空军的轰炸付诸实施。
舰载航空兵和陆基航空兵从朝鲜半岛的两面向鸭绿江沿岸进行昼夜不停地攻击。但实际效果甚微,正如布雷德利所估计的那样,中国野战军是靠双脚机动而不是靠汽车和铁路开进的。
轰炸鸭绿江大桥也遇到了麻烦。
因为命令中禁止飞越中国领空,这就迫使飞行员要在进入攻击前很困难地拐个弯,以便于与江桥成直角,还要时刻注意使飞机保持在弯弯曲曲的主航道南侧。而鸭绿江北岸猛烈的高射炮火常常把B-29驱逐到20 000英尺高度,在那儿又将有米格-15战斗机的迎候。
无奈,航空队指挥官诺埃尔·帕里什上校决定对命令中的这一部分不予理睬,利用一切方便的方式炸毁江桥,包括进入中国境内——反正中国人无论如何都要指责美国飞机侵略满洲。
鸭绿江大桥反复被炸毁,中国边境也一再遭到“误炸”,美机入侵中国领空也一再受到中国政府的抗议与谴责。
而美国国务卿迪安·艾奇逊却在11月15日表示,如果中国人担心自己的边界受到侵犯,那么美国“正在采取各种措施使他们懂得,他们的正当利益将会得到关照。”但是,如果他们不遗余力地挑起一场“真正严重的危机,那么美国就要坚定地对这一危机予以迎击。”
胡萝卜,加大棒,听话塞颗口香糖。
去你妈的!
就凭这个,出兵揍你也是理所当然!
麦克阿瑟觉得自己又英明正确了一把。
中国军队不是正在全线撤退么,这不是施展空中威力所带来的直接效果么?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鸭绿江北的中国人过不来,鸭绿江南的中国人回不去,等待他们的不是一场屠杀又是什么?
从11月6日开始,“联合国军”又一次向北进攻。
西线,英军第二十七旅、美步兵第二十四师和美骑兵第一师分别北渡过清川江,向博川一、宁边一线进攻,企图占领西起清川江口、向北经嘉山、向东经长新洞、龙山洞、寺洞至宁边一线,作为其发动总攻的“开始攻击线”。
东线,美陆战第一师继续向黄草岭发展进攻,美步兵第七师向丰山北进,韩军首都师进占明川。
又向鸭绿江边伸头探脑了。
探什么头呀,干脆让你进来得啦。
早在11月4日,西线撤过清川江的“联合国军”的头又往前一探一探的时候,彭德怀就看出来了,虽然挨了一顿板子,但麦克阿瑟向鸭绿江边前进的意图仍然很执着。
他压根儿就没有醒过味儿来。
“联合国军”虽经志愿军严重打击,但主力未被击破,对志愿军的真正实力仍处在朦胧之中,对自己的空中威力还十分迷信,没有放弃进至鸭绿江边的意图。既如此,我们何不满足人家这个愿望,把他放进来,再创造一次各个击破打大歼灭战的机会呢?麦克阿瑟不是瞧不起我们吗,不是不相信我们的大部队已经过江了吗?我们何不利用他这个“思维盲区”,示弱于敌,诱其深入而歼击之?
彭德怀与邓华、朴一禹(已任志愿军副政治委员)、洪学智、韩先楚和解方等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后,提出了“如敌再进,引诱其深入后歼击之”的作战指导思想,并作出相应部署,令西线各军分别以主力置于新义州、龟城、泰川、云山及熙川以南的新兴洞、苏民洞、妙香山地区,各军各以一个师的兵力分别置于宣川、南市、博川、宁边、院里、球场地区,采取宽大正面运动防御与游击战相结合的方针,如遇小敌则歼灭之,如遇大敌则边打边退,诱敌深入,向敌侧后迂回,以便配合主力消灭之。东线第四十二军主力仍置于古土水、旧津里、赴战岭地区,以一个师位于宁边,并以该师一部位于德川向阳德方向进行游击活动。
部署和决心立即电报毛泽东和中央军委,并建议宋时轮的第九兵团迅速入朝参战。
11月5日凌晨,毛泽东批准了彭德怀等人拟定的作战方针,并指出应重点在德川、元山和顺川铁路线以北创造战场。
当日夜22时,毛泽东在另一封电报中确定第九兵团迅速入朝,由彭德怀指挥,全力投入东线作战。
现在的问题是,哪支部队来充当钓大鱼的诱饵?
11月13日,志愿军司令部召开党委扩大会,总结第一次战役,部署下一步作战。
梁兴初一走进大榆洞志愿军司令部作战室就觉得苗头不对。
彭德怀和大家大声地说笑,与其它军的军长、政委都握手问好,就是不搭理梁兴初。这和平常可不一样,平常彭总看见他,时不时地要叫几声他的绰号“梁大牙”,叫得亲热,叫得贴心。
开会了。
邓华先简要总结了第一次战役的情况:
“这次战役,是在朝鲜战局极其危险的情况下,我军仓促入朝进入战斗的。取得胜利的首要原因是我军战略指导的正确,达成了突然性,加上战役指挥也比较灵活机动,能根据情况适时改变决心与部署。各部队又充分发挥了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和近战、夜战的特长,所以给了敌人以歼灭性的打击。最重要的是,通过首战,取得了与美军作战的经验,以后仗怎么打,心中也有了数。”
就是嘛,美国佬没什么了不起,李伪军更是稀松平常。
彭德怀接着讲话。
他先表扬了第四十军、第三十九军、第四十二军取得的战绩,稍带着也把第三十八军第三三五团的飞虎山战斗夸了两句。
梁兴初听到这儿,心说今天这关算是过了,彭总还夸我们呢!
啪!
彭德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一桌茶杯摇摇晃晃好容易才站住脚。
举座震惊。
“第三十八军梁兴初来了没有?”彭德怀大声喝问。
“到!”梁兴初猛地一激灵,站起身来。
“你好大胆,老子叫你往熙川插,你说熙川有黑人团,什么黑人团,黑(嚇)了你们自己。”
一辈子都是腿杆子绑大锣——走到哪响到哪的梁兴初被当众叫起来责骂,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梁兴初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都印满了人家的眼睛,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
彭德怀还骂未尽兴:
“都说你梁兴初是打铁的出身,是员虎将,老子没有领教过。什么虎将?鼠将!一个黑人团就把你吓住了。”
梁兴初头上浸出汗珠,口中嗫嚅:“我,我……”
“你什么?你什么?你们还是主力呢,什么主力?鸟主力!这是第一仗,大家谁没困难,都在克服困难完成任务嘛。你看人家吴信泉,打了骑兵第一师的白人团嘛。再看温玉成,把伪六师也打得趴下了嘛。就你梁兴初是吃干饭的,你为什么不给我往下插?啊?你给我说!”
“彭总,你骂我可以,不要骂第三十八军嘛!”梁兴初突然有胆了。
政委刘西元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襟。
彭德怀雷霆发得更大了:
“骂你,骂你是轻的!你延误战机,按律当斩,老子别的本事没有,斩马谡的本事还是有的。”
梁兴初再不敢吭气了,
骂尽兴了,彭德怀开始部署下一步作战: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麦克阿瑟那老东西中了我们的拖刀计了。下一次战役马上就要开始,我们要把敌人诱进清川江以北的山地,然后穿插分割,运动歼敌。这个方案,主席已经批准了。”
全体振奋。
嗬,原来船弯在这儿啊!主席都批了的方案还有什么可说的,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在他的指挥下百战百胜不可阻挡打遍半个中国的。
“麦克阿瑟向记者宣布,要在圣诞节前结束战争。”志愿军参谋长解方插话。
“圣诞节?哪一天?”土包子彭德怀不知道有这个洋节。
“12月25日。”解方是个将军才子,通晓几国语言。
“扯淡,12月25日他就要攻到鸭绿江?我看他吹牛哟。”
彭德怀接着说:
“你们看老麦克的部署:第一线一共有5个军13个师另3个旅和一个空降兵团,约21万人。西线是沃克的第八集团军指挥的美第一军、第九军和伪第二军团8个师、3个旅和一个空降兵团,一路向新义州方向,一路向熙川、江界方向。东线呢,是阿尔蒙德指挥的美第十军和伪第一军团,一路由长津湖向江界方向突击,另一路沿东海岸向图们江方向推进。从态势看,这个二战名将没有吸取教训哟,还是老一套,沿交通线多路分兵冒进,而且中间这个100多公里的大缝隙上次怎么留的这次也是怎么留的。我看他是拼死拼活要让咱们再打他一顿才甘心哩!”
一阵哄笑。那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就顺他的意,往死里打。
“你们晓得不,沃克和阿尔蒙德是对冤家,现在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正好我们各个击破。”邓华接过话头。
“彭总的意图是,”参谋长解方开始讲解具体部署,“西线第三十八军第一一二师充当诱饵,在熙川至球场的公路线上边顶边退,把敌人引进来;第三十八军第一一三师、第一一四师和第四十军由西北向东南的德川方向运动;东线第四十二军主力将黄草岭防务移交给已经赶上来的第九兵团,运动到宁边这边来;第三十九军和第六十六军分别集结于泰川、龟城地区待机,形成一个口袋。第五十军对海岸严密警戒。东线第九兵团第二十军、第二十七军以一部进至旧津里以南部署阻击阵地,主力集结于旧津里西南及东南地区,求得先歼灭向长津进犯之美陆战第一师两个团,尔后再扩大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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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敌不进,待第九兵团打响后调动敌人时,集中3个军出德川及其以南地区寻机歼敌,把战场向前推进,以利持久作战。”
乖乖,这口袋牵得,怎么不早告诉我们?下去听听,全都牢骚满腹在骂娘哩,怪话多得长八只耳朵都盛不下了!今天才算是听了点称心如意的。
“战役目的是把战场推向平壤、元山一线,再消灭敌人至少六七个团,使敌人从进攻转入防御,以便我军大举反攻。”洪学智作补充。
对对对,再退就退过鸭绿江了,往前推谁都会乐得睡不着觉。
“为造成敌后游击战直接配合我军正面作战的局面,我们与朝鲜同志商定,第四十二军第一二四师抽两个营与朝鲜人民军的一个团组成游击支队,11月中旬深入敌后孟山、阳德、成川之间,积极破坏敌人交通运输线,袭扰敌人。”政治部主任杜平说。
这个嘛,土八路的拿手戏,第四十二军干这活儿,一绝。
全清楚了。
“丑话说在前面,军令如山。哪个军打得不好,你那个军长就别当喽,回家抱孩子吧!”
彭德怀一脸肃然。
举座亦肃然。
其实诱敌深入的道理谁都懂,但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
要看准路数,拿捏火候,不温不火,不软不硬。
顶得太硬了,人家没胃口;撤得太快了,又怕人家起疑心不上钩。
要不怎么让第一一二师这样的主力来干这活儿呢?
第一一二师且战且走,沿途增兵减灶,把歪把子机枪、三八大盖、中正式步枪等等用缴获的美国好玩艺换下的破家什扔了一路。
连缴获的美式吉普也扔,还有那些开不走的破坦克什么的。
一付仓皇逃窜的形象。
看着敌人磨磨蹭蹭跟得太慢的时候,还得煞有介事地把架势拉开,乒乒乓乓地再打一气。
跟真的一样。
可敌人还是磨磨蹭蹭的慢慢往前挪。
整个“联合国军”的将领中,大概只有沃尔顿·沃克中将的头脑还算比较清醒,前几天从天而降吹着小剌叭的中国人忽然销声匿迹,让人觉得里面准有文章。天晓得他们会在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保不准再向前迈一步就有个大陷阱在等着自己。他一面磨磨蹭蹭往前挪,一面留下部队控制桥梁和要道,为后撤留下退路。
可麦克阿瑟显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沃克有脑子。
他甚至不想看见沃克有脑袋。
这个巴顿手下的狗崽子,这个总是犟头犟脑唱反调的老兵痞子。就这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还想把阿尔蒙德美第十军的指挥权要过去?
扯淡!
于是,一封接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象一道道催命符,紧赶着沃克往北冲。
沃克越来越感到绝望。
他甚至已经猜想到,一旦这次军事行动完成,麦克阿瑟肯定会因为他一再放慢向清川江以北的前进速度而将他撤职,从而结束他的戎马生涯。
处在愤怒的孤立心态中,沃克只好硬着头皮向前闯。
彭德怀觉得“联合国军”钻口袋的速度还是太慢。
他决定帮麦克阿瑟一把,让他继续维持自己百战名将的良好感觉。
11月17日,西线志愿军各军不再向进攻的“联合国军”进行反击和袭扰,继续大踏步地北撤,主力转至云山、球场以北和宁边东北地区;东线第九兵团第二十军也在柳潭里以西及其西北地区完成集结,接替第四十二军主力在黄草岭以北的阻击任务,第四十二军主力则开始向西线宁边东北地区转移。
整个儿一个不堪再战、不能再战。
同一天,麦克阿瑟向美国驻韩国大使约翰·穆乔表示,渗透到北朝鲜的中国人不会超过3万人,如果多于这个数目,就会被空中侦察发现。而他的“全线进攻,将在10天之内扫荡仍在北朝鲜人和中国共产党人手中的所有地区。”然后,将所有的中国战俘押送到边境释放他们,接着把第八集团军撤回日本,让美第十军、联合国部队和韩国军队占领朝鲜。
彭德怀与麦克阿瑟都想到释放俘虏上去了。
不同的是,麦克阿瑟那支票没有期限,而彭德怀是立马兑现。
1950年11月18日,志愿军开始在前线释放战俘。
其实,下面的部队早就在放了。
抓俘虏的时候都很高兴,可带俘虏却让人扫兴。
自己都没得吃没得喝的,拿什么喂他们呀?伪军战俘还好说,最头痛的是那些美国佬,炒面不吃,玉米不吃,要吃面包!这光景,上哪儿去跟他弄面包?
没有?没有就绝食!还搬出日内瓦公约什么的。
没办法,只好带他们去看俘管人员和部队的伙食。
一看比他们还不如。
这下没得说了,吃。
可还是有问题,有些战俘经常不明不白地就一头裁到,叫军医一检查,说是营养不良。邪门儿,同样的伙食,中国战士活蹦乱跳,美国少爷一头裁倒?你有什么辙?稍有问题,上边就要查这查那,一个不对头还要说你违反俘虏政策,大会小会检讨这思想那思想的。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家跑吧,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样,抓了放,放了抓。常有这个部队放了,那个部队又抓了,人家叫唤;
“我是刚被你们放了的!”
看看,闹出笑话来了。
只好又放。
骑八团的许多官兵就是这样跑回去的。
当然,现在释放俘虏还有一层更重要的意思——迷惑敌人。
俘管人员送俘虏走的时候就跟人家说:
“没办法啊没办法,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们没得吃没得喝现在也顾不上你们啦!我们来是为了拆除鸭绿江水电站的设备的,现在设备也拆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回去问你爹你妈老婆孩子和美国人民好哇!别再给华尔街的老板们当炮灰了啊!什么?拜拜?怎么个意思?噢,再见是不?别,别说这个,咱们还是别再见的好,大家都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还有演戏的。
第四十二军俘管队两个朝鲜族联络员就当着韩军战俘喝“酒”:
“真受不了,回国算啦!”
“什么美帝纸老虎,我们才是纸老虎!人都快散完了,要不怎么急着回国!”
俘管队长上去一人给了一个大嘴巴:
“妈的,抓起来送保卫处……”
一出门,大伙儿乐成一团。
这些返回“联合国军”的战俘非常忠实地把听来的消息向长官们作了报告。
沃克也开始乐观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过分谨小慎微了。
——我是不是太抬举这些穿得破破烂烂的中国佬了?
11月21日,第八集团军部队进至“攻击起始线”。
11月22日、23日,看看没什么事儿的沃克又继续往前拱。
这个时候,甚至连用兵向来持重的陆战第一师师长奥利弗·史密斯少将也对“联合国军”面临的形势产生了错觉,认为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
“甚至成吉思汗,……”
他站在中国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黄草岭上说:
“……也不敢在冬季的朝鲜打仗。”
肯定不读诗的老行伍史密斯肯定也无从知道,在大诗人毛泽东眼里,成吉思汗不过是个“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弓刀手!
君不见,毛泽东有词如斯: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志愿军总部这次释放了103名战俘,其中27名美籍战俘。
下面的部队放了多少就说不清了。
大家也没把这个当回事,韩军战俘交人民军教育后补充部队,非朝鲜籍战俘带不了就放,这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瓦解敌军扩大宣传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和长期政策。从前打鬼子打老蒋不都这样的嘛。
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现在参加的这场战争,与他们曾经参加过的战争有着迥然不同的特点,最显著的不同就在于:这场战争目的有限,规模有限,地域有限,手段有限。而在对手眼里,战俘,是为了实现有限目的而坐下来讨价还价时的一堆筹码。
人家要拿战俘做人口买卖。
俘与放的数字差,给中朝方参加停战谈判造成了极为不利的影响,以至于最后还为了几万名中朝战俘的归属又多打、大打了几个月。
但此时此刻,无论是毛泽东、彭德怀,还是杜鲁门、麦克阿瑟,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在共同创造和建立一个全新的现代战争模式,这个模式将被注入全新的概念,全新的思维,全新的内涵,全新的方法。这种战争模式成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地球上最为主要的冲突模式。
这就是现代局部战争,或曰有限战争。
其实按照日内瓦公约,俘虏遣返本来也不是什么问题。海湾战争美国抓了10多万伊军俘虏,美方才被俘几十个,美国人痛痛快快地就放了人。
留着干吗?还得管吃管喝。
可如果一旦在战场上被打得恼羞成怒,又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这时的麦克阿瑟,的的确确呈现出典型的弱智临床症状。
东京、伦敦、华盛顿的报纸和广播,都在为麦克阿瑟大吹大擂,对于“联合国军”的进止位置,他们每天都有详细的新闻报导。历史上大概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大军统帅象他这样,把自己的计划毫无保留地暴露给对手。北京总参谋部和大榆洞作战室的参谋们,只需从每天的广播中,就可以知道“联合国军”如今大致的位置和进展情况。
“我左翼部队第八集团军部队的强大攻势不可阻挡,”
“联合国军”总司令对着记者们作出英雄豪迈状:
“任何抵抗都将是软弱而无希望的;我的右翼部队阿尔蒙德的第十军,在强大的海空部队配合下,将会处于非常有利的地位。左右两翼在鸭绿江江边的会合,从实际意义上说,那就是意味着战争的结束。”
“请问将军阁下,你是否确切地知道目前有多少中国军队在朝鲜?”记者们问道。
“3万正规军和3万志愿军。”麦克阿瑟毫不犹豫地冲口而出,“而且这些部队已遭到我空中优势的巨大打击,战斗力微不足道。”
这完全是这个70岁老顽童的即兴发挥,甚至连威洛比这样编制数据的老手,也没有向他提供过这样准确区分过的情报。
就在麦克阿瑟在作这番即兴发挥的同时,中国人民志愿军西线部队6个军23万余人,已分别转移至定州西北、龟城、泰川、云山、德川以北及宁边以北地区,完成战役展开,对冒进的美第八集团军13万敌军形成1.76倍的兵力优势;而东线第九兵团3个军15万余人已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宋时轮率领下,由辑安、临江入朝。他们在“联合国军”昼夜不停地实施空中侦察轰炸的情况下,秘密隐蔽地进入朝鲜东部山高林密道路崎岖的盖马高原,接替第四十二军,完成战役集结,全力担任东线作战任务,对当面的9万“联合国军”形成1.66倍的兵力优势。
第九兵团在秘密机动中表现出高度的素养,15万人的大军开进,竟完全未被敌空中侦察发现,堪称现代战争伪装史上的一大杰作,以致后来被对手尊为奇迹。
此时,中国人民志愿军前线部队已达9个军30个师38万余人。
这是麦克阿瑟所说3万人的12倍。
你说麦克阿瑟的弱智还有没有救?
彭德怀觉得该出手了。
11月24日,志愿军总部对“联合国军”的进攻部署已基本查明。
东线美第八集团军之美第一军、第九军和韩军第二军团共7个师、两个旅已被诱过清川江、大同江,美、韩部队分布在东起宁远、德川,西至云山、泰川、纳清亭之间的宽大地域间,态势分散,极易分割歼灭。
志愿军司令部根据敌情对战役部署作出相应调整:
集中西线主力6个军向“联合国军”主要进攻集团实施反击;由志愿军副司令员韩先楚指挥第三十八军、第四十二军两个军迅速歼灭德川、宁边地区之韩军第二军团主力,尔后向价川、顺川、肃川方向实施双层战役迂回,第三十八军担任内层迂回,第四十二军担任外层迂回,切断“联合国军”退路,配合正面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第五十军、第六十六军,在运动中歼灭向北进攻之美军2~3个师。
由宋时轮指挥志愿军第九兵团,在东线以主力歼灭美陆战第一师两个团于长津湖地区,尔后在运动中继续歼灭敌人。
会挽雕弓如满月。
射谁?
谁是傻冒就射谁!
同一天,按惯例,麦克阿瑟从东京飞往朝鲜前线视察。
“哈罗,”五星上将居高临下地跟三星中将沃克打招呼,“你怎么显得象没有睡醒的样子?准备好了吧?”
“一切按您的命令办,各部队今天发起进攻,先头部队已进入攻击出发阵地。”沃克诚惶诚恐。
五星上将所到之处都受到热烈欢迎。
这更使他提前进入到胜利凯旋的精神状态。
喜欢突发奇想的麦克阿瑟又一次突发奇想。
当折返东京的飞机刚一起飞,麦克阿瑟就命令飞行员掉头向北,飞向鸭绿江边——他想看看他的对手们现在在干什么。
无数空中侦察的精密照相镜头尚不能找出蛛丝马迹,老眼昏花的总司令还能瞅出个什么道道来呢?
鸭绿江两岸一片冰天雪地的银色世界。
这是麦克阿瑟最后一次遥看鸭绿江。
他完全没有想到,江对岸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家,将会把他精心描绘的如意图画,撕得粉碎。
名将之星,将黯然于鸭绿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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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阿瑟就是其中一个。
有不有一点尴尬哦?自己贴这么损自己的话?
翻过来打... 打完了翻过去再打...
这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能痛快么
如果有各次战役战斗的地图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