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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敌后游击 摩擦 王泰恭(一) -- 王外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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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敌后游击 摩擦 王泰恭(一)

挖坑之前,先聊两句。

司徒兄:

这段文字本来应该是跟在你大作后面的,但由于那里的楼已经太高了,所以干脆另起一贴。

先前,曾经指责你写的东西象是武旭如的口气,是我草率了,我没有注意到那些“注”字。看贴不仔细(按西西河的规矩,应该拖出去、翻过来打),所以,关于那些话,我收回,并向你道歉。

不过,我还是觉得,武旭如是王泰恭的上司,暴惠民是王三祝父子的下级,劫后剩生,回忆往事,他们的主观情绪会不会太浓了一些?马甲曾经看过何应钦的《为邦百年集》,他直接就说:“我们中国的内奸叛徒——中共,一直和日本军阀内外勾结,互相利用,狼狈为奸,共同颠覆我们的国家”,把我吓了一跳。还有,在《抗日战史》上甚至说 “原本纯净的沦陷区,由于新四军之进入,遂成多事之秋”,这真让人无法理解了。

我无法理解的东西,也许司徒兄觉得很自然。毕竟,虽然同文同种,受到的教育不同,历史观也就难免有差异。好在司徒兄现在能够自由地来往于海峡两岸,有条件为消除这些差异做出些努力,而我能做的是,把我的想法尽量告诉你,希望对你分析史料、完成大作有所帮助。

王泰恭和王三祝,在战争史上影响不大,在国民党方面的地位也不高,倒是父子俩都以自己的生命表达了对党国的忠诚,这在那个年代是挺难得的。

台湾那边怎么评价他俩,我不知道。大陆这边,对王三祝的评价很槽糕,原因是什么想必你很清楚;对王泰恭,马甲我就乱扯几段,没什么价值,只当和司徒兄交流,也给河里朋友解个闷吧。

敌后游击 摩擦 王泰恭

1944年底,刘大爷他们骑兵团打垮了时锡九,从单县回到四分区驻地。这时候,冀鲁豫四分区的辖区内,长垣县何冠三和滑县的王泰恭都挺调皮。本来,八路军并没有准备打顽军的,当时的计划是先休整学习,再打击孙殿英。但是,骑兵团回来以后,何冠三老实了(骑兵系列里说过,他刚被骑兵修理没多久,知道厉害),可那个叫王泰恭的却满不在乎,倔头倔脑地非要继续惹事不可。

唉!这个王泰恭,是被邵鸿基那老小子给忽悠得糊涂了。

领导首长们开会分析,诊断结论:王泰恭这家伙从43年以后脑袋就进水了,现在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于是乎,风光了五年的王主任、王区长、王县长、王司令、王指挥官,威风到头了。

王泰恭,以前是滑县明原小学(教会学校)的教师,刘峙主豫时,他去 “师资训练所”受训,毕业后回来就当了个联保主任。联保,本来是民国建立时就废除了的封建玩意,可蒋总裁觉得挺好,又弄出来对付共产党,意思是谁要“为匪、通匪、纵匪”,周围的人全跟着倒霉。

这联保主任,官帽比区长小,负责几个保(乡)的秩序,平时查户口、查枪,训练壮丁、巡查警戒什么的,大致相当与派出所所长兼区武装部长,属于公务员了。滑县这个地方,历史上土匪出没,猛人手里有枪有炸弹是经常的事,要当这个联保主任还真需要点胆量才行。王泰恭既能教书也能扛枪,真正文武双全。

38年,日本鬼子占领滑县,政府和军队的人全跑了,没人发工资,联保什么的也就散了伙。王泰恭有志气,凭借九杆枪(其中两支还是用旧零件拼装的,只能看,打不响),拉起一小股游击队,活动于滑县城东南的乡村里。

豫西和豫北一带是数省结合部,经济落后一点、思想也闭塞一点,所以农村的游民很多,地方上,民团、联庄、各种会道门、各股绿林豪杰,那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在这里,搞别的玩意或许不行,起杆子拉队伍倒是基础雄厚、很有传统。

政府瘫了,无法无天。于是“司令赛牛毛、队长遍天下”,有时在一个村宿营的能有八、九个司令。地头猛人中,比较有名的有王德林、侯子固、范龙章、刘明德、何化佛、李桐秀、徐翔九、邵鸿基、乔明理、丁述本、杜淑、王国然、张太公、艾经武、刘杰卿……等等等等,光是在滑县这里来来去去的,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而且个个都比王泰恭的腰杆子粗。所以,谁也没把这位小主任放在眼里。

37年10月,共产党也来豫北拉武装。大名师范毕业的刘大风,搞统战走的是“上层路线”,他跑去找濮阳专员丁树本,劝他守土抗战,还答应帮他宣传发动群众,丁专员被他侃晕了,就给了个番号,请他组建队伍。

刘大风,真能干,手无寸铁,每天跑到一棵老槐树下讲大道理,忽悠来忽悠去,居然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拉起了二百来人的四支队(现在这槐树下还有块纪念碑呢)。而且,这个忽悠来的四支队还是丁树本部队中最能打的,连战连捷,毙伤日军数十名,名声之响亮,吸引得人民群众纷纷前来投奔。 38年6月,四支队发展成为近千人的队伍,共产党一声令下,就开到冀南,编为东进纵队7支队了。

这支部队,就是后来的冀鲁豫19团、中野2纵6旅16团、10军29师85团 、15军29师85团、空降兵15军 29师 85团、陆军第17军29师85团、47集团军56师166团、现在的兰州军区第47集团军56旅。谁能想到,一支从槐树下鼓动来的部队,最后能在上甘岭打败美军,并且还曾经飞到天上去,成为了中国军队的王牌。

临走时,四支队留下一个连,与濮县、清丰等县的游击队合编为黄河支队。

四支队走了,丁树本有点不高兴。从此,他只让共产党人搞宣传,再不许八路干部带队伍,生怕又把人马拉走了。

三七年八月下旬,陈再道组织了漳南战役。一鼓作气,消灭伪军郭青、李台、王自全等部共四千众人,然后顺便南下,解放了滑县城。伪军扈全录想跑,被八路军追上一顿胖揍,俘虏了一千四百多。这时,国民党滑县县长陈曙辉看见八路军实在英勇,就带领五百人接受收编,加入了黄河支队(黄河支队总人数一千四,所以,陈曙辉部只是黄河支队的三分之一)。

老刘他们骑兵团也参加了漳南战役,但没有到滑县来。当时,他们正在忙着打安阳的日军呢,骑兵先把敌人引到大寒集,然后设伏猛打,战果还可以。在骑兵系列之“漳河店伏击战”的最后,马甲曾经说:“在接下来的漳河南战役中(38年8—9月),日军就集结200多人,乘汽车追击骑兵团,结果,在我军英勇阻击下,被打得很惨,只跑回去60多人”。讲的就是这件事。漳南战役消灭了不少伪军,可是既然遇见了日军,八路还是要打的。不过,那时候,刘大爷还是个新兵,光守马桩了,没有冲锋陷阵。

共产党八路军忙打仗的时候,王泰恭也没闲着。兵荒马乱的,附近村的老百姓担心身家性命,想请王主任帮忙看家护院。老王拍胸脯答应了,不过要让各村出钱买枪。就这么着,队伍壮大了起来,王主任于是每天带手下出操,还要训话,大道理乌拉乌拉的。毕竟是教书先生出身,和一般土匪就是不一样。

滑县救国联合会的主任袁丙善是个开明绅士,觉得王泰恭出操训话,做派和共产党有点象,一定很有前途。就几次跑去劝他参加八路军黄河支队,王泰恭不愿意,因为当八路就要到处走,他可不想离开家。

十二月,三四四旅独立团由林县地区进入豫北。一九三九年三月,新老八路四千多人整编为冀鲁豫支队,杨得志任支队司令员,崔田民任政治部主任。黄河支队成为了冀鲁豫支队三大队。从这以后,黄河支队演变为八路军新2旅6团、新四军3师8旅24团、四野2纵4师12团、39军115师345团,解放军头等主力师、抗美援朝的王牌部队啊。

王泰恭没加入黄河支队,真是错过机会了。

濮阳专员丁树本到洛阳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开了个会,回来以后,政治态度就变了,开始多方限制共产党的抗日力量。同时,豫北专员龚伯令也不肯给八路军和群众团体供应粮食了。

怎么会这样呢?

抗战开始的时候,国民党当局也意识到这场战争应该是持久战,但是,一时半会地却没想好应对的办法。

于是,蒋介石演讲的时候,说话就象是个连长:“倭寇要求速战速决,我们就要持久消耗战。守住一个地方或一个据点,无论敌人如何猛烈轰炸、冲锋射击,我们只是镇静防护;要固守阵地,坚忍不退;坚守阵地,乘虚出击;还要讲求防避敌机大炮战车毒气等的方法”(蒋介石《敌人战略政略的实况和我军抗战获胜的要道》)。

这样一来,国军要么死拼,要么就乱跑,敌后战场一片散沙,这时候,只有共产党敢于成建制地插到敌人后方去。

结果,没多久,八路军、新四军开辟了晋察冀、晋绥、晋冀鲁豫、山东等抗日民主根据地,军队由3万发展到18万人,人口近5干万。这下,国民党慌了:“我们抗光了,他们扩大了,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就开会。39年1月,国民党九届五中全会通过设立“防共委员会”的议案,确定了“溶共、防共、限共”的方针。明确指示:“防止异党活动而消灭赤祸于无形,事关党国大计”。(原件存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这成了以后制造摩擦的理论根据。

国民党这时也认识到应该加强敌后作战了。39年,派遣约60个师的兵力进入敌后,开辟了华北、华中、华东、华南敌后游击战场。他们认为,共产党那么几个人就能建立根据地,国军派更多的部队去、派更多的官员去,那就更没有问题了。

蒋总裁犯了一个错误。他忘记了,共产党是游击作战的专家,而国民党却是外行。

比如,蒋介石讲:“所谓游击战,实在是正规战之一种,一定要正式的部队才能够担任;临时集合的队伍,只能叫别动队”(蒋介石《对抗战检讨与必胜要诀训词》),而共产党则知道:“必须使游击战与群众的利益密切结合。没有和群众利益结合的游击战争.就不是游击战争了,而是别动队” (《刘伯承军事文选——现在游击队要解答的问题》)。

共产党知道,游击战属于非正规的作战,它没有战线和后方。更强调主动性,强调先发制人、出敌意外,要掩护自己的弱点,寻找敌人的弱点,应化整为零、分散机动,决不能死守防地、呆滞不动。要始终把握“依照情况使用兵力的自由”和“发动群众创造根据地的自由”。

而国民党对游击战的指导,首要却是“确保根据地”,其次才是“相机出击”。游击军采取阵地防御战,分兵堵口、节节抗击。各部队不变换位置,越受打击越不敢分散兵力,结果以师、团为单位敌前机动,打又打不赢,走又走不掉,损失很大。

从39年起,国民党进入敌后的军队就远远超过了八路军。到40年的顶峰时期,豫北、豫东的国民党除了正规军队,仅收编的地方武装就有27个纵队、32个支队,自卫军第一至四路和四个游击司令部,其他各类官员更是蜂拥而至,势力十分强大。所以,从39年底到40年初,国共第一次大摩擦爆发,国民党认为能很容易地把共产党赶走。可是,几年过去,那些正规军和杂牌军灰飞烟灭了,八路军还在。

中条山、太行山,国军打得够顽强,但终究也免不了溃败,第一个原因就是战术太呆板。甚至日军也认为:“重庆军比较容易击败,但要捕捉采取分散战术的共军则极为困难”。

还没有弄明白游击是怎么回事就来指挥游击战,战术素养准备不足,先就输了一半。

在滑县,王泰恭开始试着打日本人了。豫北一带,交通状况不大好,鬼子就着手修建滑(县)长(垣)公路,担负着看家护院任务的王主任觉得,把公路修到家门口,日本人倒是方便了,自己的日子却恐怕不好过,于是决定去捣乱。

选了十来个胆大的一起去。第一次开火,大家心情很激动,噼啪放了一通,把监工的和干活的都吓跑了。虽然一个人也没打着,但人民群众都很佩服:这王主任!官不大胆子倒不小,竟敢调戏日本人。

抗日的旗号打起来,有人歌颂,有人扛枪入伙,老王从没让人这么表扬过,心里高兴啊,这抗日工作,有面子,真好。于是就盼着日本人赶紧来修路,再搞他几枪。

这边还没和鬼子打上,那边国民党和共产党却打起来了。王泰恭什么党也不是,是个信耶稣基督的,他跑去问上帝:主啊,不是国共合作了么,怎么又打起来了?先前这两拨人还在一起喊口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阿门。

上帝说: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关键词(Tags): #西河妙辩(朴石)#敌后游击#王泰恭通宝推:善良的恶霸地主,善良的恶霸地主,玉垒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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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马甲 的沙发?
家园 哦,猪来啰……来,地板留给肥肥烤猪!
家园 晚了一步,板凳花
家园 王外出手,花等下文
家园 reply

诗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论史能互为激荡琢磨,其成果将互成华美.司某甚以王君能对史料作切实考察,以抒其志,而申琢磨佳意而欣慰.套句大陆的流行语,司某对王君的认真,表示敬意.

王君无需以"在《抗日战史》上甚至说 “原本纯净的沦陷区,由于新四军之进入,遂成多事之秋”之类政治信念之异而作考语而介怀.事实上确如王君的推测,司某认为这句话再自然不过.不过,司某说过,我们唯有诚诚恳恳,跨越时代,乃能求终结硕果.如何结硕果?就是像王君一样诚恳播种,反复耘作.

王君能否告知以下出处?烦参考拙文参考书目,若有史料司某所未及,务请赐告,司某将搜览而自谋进益.

"滑县救国联合会的主任袁丙善是个开明绅士,觉得王泰恭出操训话,做派和共产党有点象,一定很有前途。就几次跑去劝他参加八路军黄河支队,王泰恭不愿意,因为当八路就要到处走,他可不想离开家"。

此外,王君能够注意到这段训词,所"谓游击战,实在是正规战之一种,一定要正式的部队才能够担任;临时集合的队伍,只能叫别动队",那真是得其三昧了.这段话是国府游击作战方针最精辟的解释,司某正在写篇小东西,讲赣北的游击作战,就以这篇训词为引文(可惜大陆将台北的<中正文教基金会>网站封锁,否则这类训词可以直接在网上浏览,非常便利).

王君,为什么国府要强调,游击部队只能以正规军担任?司某于此略抒己见,以供参考.

国府是政府,政府不能乱抢钱的,而敌后作战,就是天量成本.不管是征,借还是连征带借,都要劳民伤财.这就是为什么国府在抗战初期,希望敌后作战能在规范中进行的原因.当然,遍地黄花开,国府无从切实管制敌后游击.

反之,中共并没有预算.红军时代打浮财,五四土改之后打地富(所以您可以见到中共军事力量的真正扩张发生在抗战胜利之后,特别是1946年春之后),就是藉否定地方有资产居民财产权为手段取得军需,并藉散发财物土地取得贫民支持.抗战中期以前,共军因为有"统一战线"考量,这种无限攫夺的方式受到制约,这使抗战中期的共军发展受到限制.抗战时期中共的主要收入来自传统的农业税与设卡抽税,当然,浮财也打,但打的是"顽军"与伪军伪官附伪人员的身家财产.

国府再横征暴敛,他有预算,他不能藉澈底否定民间财产权以充实军资,所以国府的理想游击战,只能是有限度,以正规军为主的游击战.虽然现实与理想差别很大,但是我们可以藉蒋委员长的训词,深切体察国府对游击战的构想.

至于,熟优熟劣?司某认为这并不存在比较基础.

聊陈鄙见,杂乱无章,仅供参考.若有关于王三祝的史料,烦赐告书名出处,此为司某所渴求者.

家园 【原创】竟敢调戏日本人。

这个文风,恶搞~~~不比不知道.

说法:

当年老毛到重庆谈判,一首《雪》引来重庆纸贵。委员长不服了,俺蒋某人的才气比不过你姓毛的,但是俺中国传统文化保持地比你好,俺家国学大师大大地有。

招来了几个老先生,和老毛的《雪》,要比一比。大作经蒋委员长一一过目,遭到蒋委员长一顿训斥:娘XP,怎么都有一股腐尸余气,你们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家园 马甲兄这个贴子多了些自己的立场

而少了些某故事主人公的感情立场,感觉上更客观了,为此献花,并期待着马甲兄跟司徒兄之交流擦出的更多的精彩的火花。

reply
家园 袁培经

袁培经是长官部派往王三祝部的联络官,他是袁丙善的儿子。《河南文史资料26辑》里有他一篇文章,是讲王三祝的。

另外,还有一篇讲袁丙善的,我翻来翻去找不到在哪本书里了(只记得说他们家在国共两边都有人当大官,旱涝保收),等找到了再告诉你。

reply
家园 斗胆驳上一驳

您把敌后抗战看得简单了,靠着打土豪分浮财来支持军队只能是一时之法,红军长征时用这一招或许可行,敌后坚持数年,军队反而发展壮大,就必定要有一个稳定的政权支撑。不管论武力还是大义名分,国军都比共军有优势,而最后反而是土共建立了稳定的敌后政权,司徒兄仅以道德原因评价国共在敌后的胜负,不免让人难以信服。

家园 有道理,抗战中基于民主三三制稳定的财政体系的作用不小

那时土共的政策还是很讲究实用性的,尽可能地团结起大多数人共同对抗日伪,所谓的激进的土改是到了内战才大规模实施并发挥作用的。

家园 reply

感謝!

其實袁培經有兩篇文章談到王三祝,一篇刊在滑縣文史<頑匪王三祝>,一篇是河南文史上講整個鄭州綏署的,文內對王三祝的敘述更為精采.

但有材料,請不吝提供.司某求之若渴呀.

家园 马甲挖坑,照例送花!

不但说古,而且谈兵,好!

家园 你挖坑,我栽花。who怕who
家园 向你致以最大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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