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选飞体检趣事（上——少儿不宜！） -- 偶的大哥

在河里翻腾旧帖，偶尔读到“一直在飞”的精彩故事，勾起了我藏在心底的一段飞行员情结。

偶的大哥高中毕业那年，碰上了中国空军在应届毕业生中选拔飞行员。谁都知道，选飞行员的要求之严乃各兵种之最，能被选上的主儿毫无疑问都是万里挑一的青春健康GG。今儿我就给大伙儿讲讲大哥我当年参加选飞体检时的几件趣事。

一天下午，学校突然发下通知：初三、高三全体男生，凡是不近视的和没有慢性病的，明早八点一律到海淀医院参加飞行员体检。那个晚上的男生宿舍可是闹腾得够呛，大伙儿议论纷纷兴奋莫名。早就听说飞行员是黄金堆成的，多金贵哪，多威风哪，谁不想当呀！怎么着也得去撞撞大运不是？

对于内科，谁也不怵，大夫好象也都是马马虎虎跟那儿瞎糊弄，无非是听听心脏，量量血压，问问你有什么病没有。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应对策略：甭管大夫问你什么病，你就记着斩钉截铁说没得过；就算问到你爷爷奶奶那辈儿，甚至扯出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他大舅，你都得一口咬定谁也没病过，整个儿特健康一大家族。事实证明，一般说来只要你不说错话，内科这一关准能混过去。

眼科和五官科可就没那么好混了。我有个哥们儿是个近视眼儿，其实他的近视程度不算太高，两米之内他不戴眼镜儿就能认出你来，走路也决撞不到树上去。这哥们儿天天坚持做眼保健操，外加每星期去医院做一次针灸治疗，一心就想把那“四眼儿”的绰号给摘了，可到了儿那眼镜儿还是稳稳地在他鼻梁上架着。听说第二天有飞行员体检，这小子急了，把眼镜儿一摘楞说他不近视。也不知他打哪儿淘换来一张视力表，上下左右地整整背了一夜，最后甭管你指哪儿他都能立马说对那E字的开口是朝哪边儿。第二天一早他胸有成竹地去了医院，趁着没忘，抢着头一个儿就进了眼科诊室。我给他掐着表来着，不到一分钟这小子就垂头丧气地出来了。“怎么着？”我问，“我靠，”他嘴里愤愤不平地迸出一大串TMD：“人家TMD不用E字儿视力表，全TMD是C，开口儿还TMD特小，还朝TMD八个方向，我看着TMD个个儿都象是O，根本就TMD看不出来那开口儿朝TMD哪边儿。”我还没来得及接腔儿呢他又说了：“你说选飞怎么非TMD用C字儿视力表呀！也忒TMD损了吧……”他还那儿没完没了呢，周围的哥们儿却早都笑蹲下一大片了。

还有俩特壮的哥们儿，哪儿哪儿都挺好的，就是有鼻窦炎。那天早晨他俩在洗脸房里足足耗了半个多钟头，反反复复地往鼻子里吸进凉水再使劲往外擤，直到把存货全部出清，鼻孔里前所未有地干净才算罢休。然后他俩赶紧蹬上自行车以最快速度去了医院。耳鼻喉科的大夫用撑子把壮大的鼻孔一撑，用头顶上的反光镜一照，再通过镜子中央的小圆眼儿那么一瞧，好么，鼻腔粘膜通红，鼻涕虫呼之欲出，大夫调侃道：“你这鼻涕虫流的速度可够快的，每分钟起码得200CC吧？哈哈，我给你开两瓶儿鼻通，回去勤点着点儿吧。”不用多说，壮大壮二两条好汉都没戏了。

第一轮体检过去，被刷下去的哥们儿起码占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被安排到空军设在万寿路那儿的体检站去进行更严格的体检。有资格去体检站的，第一个回合又被刷下来一大半儿，硕果仅存的人以后就得每星期去体检一次。反正每次都有被刷下来的，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希望自然也就越来越大。

一进外科，只见一位医生两位护士，清一色全是女的。一位护士吆喝道：“所有衣服全部脱光，动作快点儿！”天哪，十五、六岁到十八、九岁的青涩小子，那话儿多半还从未露过脸见过世面呢！那女医生大约有四十多岁，大伙儿倒还不太在乎；可那俩小护士看着倍儿年轻，顶多也就二十来岁，白帽子、白大褂、白口罩把她们自己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象就为看我们才露出来似的。顿时，哥儿几个面面相觑，全傻那儿了！

“动作快点儿，裤衩也得脱！”人家知道咱磨蹭啥呢，干脆把话给挑明了。被逼到了这份儿上，哥儿几个也就只有豁出去了。两个小护士一个管量身高，一个管测体重，有个哥们儿往那儿一站，连紧张带害臊，又端肩膀又挺肚子的，小护士当即厉声喝道：“肚子收着点儿，PG贴到后面的杆儿上！没量过身高么？”你想想，一个大小伙子精赤光溜的让大姑娘这通儿数落，世上还有比这更丢份的事儿吗？！好不容易让小护士们折腾完了，接着让女医生继续折腾，乖乖地按照指令扭过来转过去地让她看个够，还得来回走上两趟。哥儿几个平时出操走队列挺行的吧，这会儿一丝不挂地在女医生小护士们面前走步，可就出尽了洋相。手脚顺拐的，向后转时给自己使绊儿摔跟头的，什么样儿的都有。走完步满心以为没事儿了，赶紧去抓裤衩，只听女医生一声“回来，还没完呐！”哟，都看了好几圈儿了，怎么还没看清楚哇？没等想明白呢，女医生伸手往你裆下一探就轻轻地握住了你的两个蛋蛋，出手速度之快叫你绝对躲闪不及。“咳嗽。”她命令道。你就赶紧大咳特咳吧，正好还能掩饰一下面红耳赤的窘态。后来得知，最后这招儿是检查你有没有小肠疝气。

第一次外科检查的经历实在是令人尴尬，但后来每星期都去体检一次，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脸皮也就厚了。每次进了外科，不等命令就自告奋勇地脱光衣服，不但不再害臊，还能自自然然地边脱边跟医生护士打打招呼，说上几句闲话。

当飞行员决不能怕晕，这是很重要的一条。凡小时候怕坐转椅的人，或是晕车晕船什么的人就干不了这行儿。记得我上小学二、三年级时曾和一个自称最不怕晕的同学比赛，我们俩轮流坐转椅上，四个男生围着转椅站一圈儿一起使劲儿扒拉，把转椅转得飞快，女生们在旁边叽叽喳喳地给数圈数儿，看谁在转椅上坐的圈数多。结果那个同学坐了一百二十几圈时便大嚷着叫停，下来后哇哇地呕吐了一番，小脸儿煞白地趴到大树底下歇着去了。我上了转椅，身子向里侧着，右手抓住从坐椅通向转轴的铁杠子，左手抓住坐椅的右扶手，眼睛盯住转轴顶端的圆疙瘩，甭管转椅转得多快，转多少圈儿，我都不带晕的，直到那四个同学扒拉累了——哼有上千圈儿了——这才自动把转椅拽停。虽说也有点儿晕，但我把眼睛紧闭两秒钟，脑袋一晃就完全恢复了正常。你说这不是天生当飞行员的素质嘛！

空军体检站的那个转椅是一把带扶手的靠背椅，比普通椅子略高些，下面有个蹬脚的踏板，离地大约半尺左右，靠背中央立有一根电镀钢管，钢管顶端有个黑色把手供医生转动椅子用。这项检查的过程是：一、在椅子上坐正，双手扶着扶手，后脑勺靠在电镀钢管上，闭上眼睛，左转十来圈儿，右转十来圈儿，然后睁眼，保持坐正。二、头向前低至下颏抵胸，上身向前探出，闭上眼睛旋转，转椅一停必须立即坐正，目视前方。三、头向左或右侧歪着，闭上眼睛旋转，要求同二。四、头向左或右侧歪着并尽量把脸向上翻转，闭上眼睛旋转，要求同二。

体检到了坐转椅这一关，大多数人都能承受第一步，但不少人受不了第二、第三和第四步，尤其是第四步，连我都觉得相当晕眩，你就可想而知其他人了。每种姿势转完后要立即睁开眼睛坐正身体，这个说来极其简单的动作，当你被转得五迷三倒之后可就极不容易做好了。大多数人都会做得“矫枉过正”，许多弟兄都是每次转椅一停，就霍地一下把身子歪到向左或右三十度，自己还满以为坐得特正，就那么歪挺着直到医生告诉他开始下一个姿势。往往旁观的人已经笑翻，他自个儿还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满脸严肃。

坐完转椅下来后不准马上离开，还要在长椅上坐十五分钟。有的人在转椅上勉强挺住了，却在这十五分钟内露了馅儿：走路趔趔趄趄的，小脸儿煞白，浑身冒虚汗。更严重的则是大吐特吐了。

（待续）

• 【精华】龙门精华──2006 (九) M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