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对色情的思考 -- 履虎尾

阿宝兄所提出的问题，依俺的理解，实际上是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性，在西西坛上是否一点儿也不许提及？如果可以说上一些的话，那么，说到什么程度才不算出格？第二个问题是：出格与否？这个尺度，应该由谁来把握，由谁来决定？

俺今天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即“性，可以说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履虎尾以为，这是一个辨证问题。首先，这是个说不清楚的问题，呵呵，不是俺耍滑头，这个问题恐怕是谁也说不清；其次，这又是人人都清楚的问题。呵呵，谁都明白性是怎么一回事。谁都知道在咱们西西河论坛这样的场合，可以说什么样、什么程度的话，不可以说什么样的、什么程度的话！

道理一时说不清，咱们先从“裸体”开始吧。性是爱情的基础，而“器官”又是性的基础。俺先举几个例子。

一个例子在江昆和李文华合说的相声《如此照相》里。逗艮江昆挖苦嘲讽捧艮李文华道：

“您照了一张相，相片里您什么也没穿！”

听众一起哈哈大笑，五十多岁的李文华更是十分尴尬，他委委屈屈地问：“我照相的时候什么也没穿？”然后江昆猛的一抖包裹：“您照的是百日相！”哈哈——原来，李文华照的是百日相啊！

原来，原来，推而广之，男同胞们照的百日相，居然是裸体的啊？对呀对呀，咱坛上的老男人们，至少有一半是照过这样的裸体百日相的，而且，还是正面照，特写照！而且，这些大老爷们儿对于小时候“露点儿”的严重问题，一个一个的，居然都不觉得丢人，反而还挺自豪的。有的臭小子谈恋爱时候，还故意把照片找出来向女朋友炫耀呐！呵呵，俺呸——

再一个例子是，添丁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小两口子、老四位，个个高兴得合不拢嘴。别人问了：“生个什么？”你就好好回答“是个男孩”呗！不，偏不，偏要说：“生了个带把儿的！”呵呵，看把他们美的！

外国也这样吧？听说北欧有一个著名的喷泉，铜铸的，是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尿尿，他的“尿”就是“为有源头活水来”。所有的游客都喜欢在这里照相留影。特别是女性游客，除了要照相留念，还一定要上喝一口呐……也不知道这真假，那疙瘩俺没去过，是听别人说的。

男人的这件器官，从它的主人多大年龄开始，就一个字也不许提了呢？俺不清楚！是一百另一天吗？102？103，104？……一岁？两岁？三岁？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许提了？请给一个准确的日期吧！在这一天之前可以的，过了这一天不可以的，是哪一天呢？界限何在呢？俺履虎尾不清楚，恐怕别人谁也说不清楚吧。但是，也有些东西俺能说清楚的，这就是——俺和大家都一致地确确实实、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红楼梦里薛蟠的那首诗，是绝对不可以的！不是“也许”，是绝对！

至于女子可以裸露到什么程度，更是个说不清的问题。

有个男人穿背心裤头拖鞋进酒店，被保安拦住。这个男人不干了，说：“你看前边那个女的，也穿这么多，凭什么她可以进去俺不能进？搞双重标准？”保安说：“瞎攀比啥呀？人家那叫时装，你这是啥，你这叫衣冠不整！”

根据茅盾先生的《子夜》改编拍成的电影里有个镜头，一个女人，身上穿着旗袍上黄包车。她旗袍侧身开的那条衣缝，一直开到了腰间，大腿都露出来了。“老太爷”一见，气死了。看电影的观众们一起嘲笑“老封建”，觉得这也没啥呀。

过去北方有句俗话叫做：“男不露脐，女不露皮。”男人露出肚脐都不可以，而今天呢，女明星故意显露出她的肚皮和肚脐来，给大家看。正如同郭沫若翻译的《浮士德》中的一首诗中所表现的：

礼貌譬如身上衣，

白头老姥考求之，

赤身裸体坐山羊，

我要表示我玉体。

至于女性的乳房，俺插队时，生产队里的大嫂这样说过：“闺女是金奶，媳妇是银奶，生了娃娃是狗奶。”呵呵，这不是骂人啊。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大嫂掀起衣襟就奶孩子，她不在乎，周围的人也不在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啊。那些个拿着“数码”偷拍偷窥的，偷金偷银，对奶孩子的大嫂呢，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爱情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性是爱情的生理基础。孔夫子曰：“食色性也。”又曰：“发乎情而止于礼。”又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 孟夫子同别人辩论，也曾经举过性的例子来说服人：“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于是得妻。”《汉书》中有张敞画眉的故事，汉元帝以此指责张敞，张敞曰：“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我们发现，他们说起话来，都有个界限，都要闪烁其词，点到为止，都不能“直截了当，完全彻底”。我们读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我们再读莎士比亚、雨果、拜伦、托尔斯泰，我们会发现，如果离开了爱情，就没有文学艺术存在的基础了。我们都知道，爱情产生的生理基础，就是性。爱情如果离开了性，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一样。但是，我们人类，不论民族、种族，谈起性来，都要拐弯抹角的，都知道怎样来表述对性的渴求，都知道怎样表述对爱情的企求。

还记得阿Q先生向吴妈求爱时的那句著名的大实话吧：

“吴妈，我要同你困觉！”

呵呵，老Q啊老Q，你就一定是一条道跑到黑，就不能拐个弯吗？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这样的赤裸裸直来直去，说你调戏妇女，难道还委屈了你吗？被罚款外加扣留夹衫，这不是你自找的吗？你罪有应得呀！

换一个说法怎么样？虽然还是这个意思，可是话却可以换个法子来说，可以绕来绕去转个弯来说。听俺履虎尾教给你吧，你细心学着点，用心记住喽（然后，语调亲切，语气缓慢地）：

“密斯吴，今天的脸色咋这么好看啊，一定有啥开心事儿了吧？呵呵——对了，密斯吴啊，咱们镇里新添了一家咖啡馆儿，俺试了试，味道呢还算可以。递呀密斯吴啊，本Q请您赏个光，今晚一起去饮杯咖啡，不知密斯吴有没有兴趣，肯不肯赏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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