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急诊记(美国版) -- 桃李不言
这不应该叫“记”,因为兄弟在日本没看过急诊,送过几次病人早知道他们的急诊大夫是什么货色,休息时间的日本急诊大夫连兽医都不如。中国人大都久病成医,家里习惯带个小药箱的,你要是周末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料理不比找兽医强?
要说平时门诊的日本大夫还是满有两下子的,他们医学专业毕业的要求比较严格,能带上白帽子不容易。日本大夫多半有两下子绝招。有一次兄弟下15度的池子游泳,弄出了心律不齐,魔女本身就是医院的,抬腿就把萨弄到隔壁,见了个心脏病专家,是魔女的师兄。做完心电图,魔女去拿药,那日本师兄冲萨一鞠躬,主动问:您是中国人么?我学过中文的,你好,我们聊聊?
后来想想直发寒,这日本大夫都一天到晚忙得跟狗似的,这位居然闲得找人聊天,是恰好没病人呢?还是有病人都让他的手艺给吓跑了?要是后者小魔女找他给我看病是不是缺心眼阿?当时没细想,闲着也是闲着,侃呗。好么,整个一个日本侃爷阿。敢情这师兄是研究克隆的,做的实验十分有趣,居然是用培养基养细胞,希望能长出一个心脏来。兄弟的日语懂点儿有限,但想着一颗心脏跟豆芽菜一样长出来,丹田还是一阵阵的发热。
我想这位是吹牛呢吧。
下来小魔女告诉我,说这是真的,长出心脏来还有待未来,但已经能长出黄豆大的心脏组织来了,可以拿去给患者补瓣膜。
我靠,一下子兄弟不齐的心律也齐了,走吧,别让人家当大白鼠给做了就麻烦了。
玩笑归玩笑,实际上这说明日本普通门诊大夫中也不乏藏龙卧虎人物。
但是休息日去急诊,那就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送了几次病人,我觉得自己都能去当急诊大夫了,绝对合格。要是看你没大事儿呢,抗生素,退烧药,加上一剂保护胃粘膜,告诉你坚持一下明天门诊上班再来吧。要是看你有大事儿呢?拿地图,告诉你这种病休息时间关西地区某某医院专门处理,您,去那儿看看?我就不管了。
只要注意别给马上要翘辫子的家伙吃两片退烧药打发回去就行了。-- 这个我想并不难,你看那一边坐等大夫,一边还拿本黄色小说死看的日本老头,让他回家烧三天也死不了。
容易吧?
这是有些夸张,说起来,日本的急诊大夫也是平时门诊那些人,之所以到了急诊就类似兽医,和日本的文化颇有关系。
其一,是日本人的公共设施,包括医院,政府机关,银行等等,别人休息的时候它也休息,不鼓励你休息的时候去办事看病什么的,包括周末的急诊,也是不主张你去看,能凑合就凑合。中国人有的平时忙,周末去开个证明什么的办事的比较多,这种习惯日本人没有。他们的看法是有事儿你就平时上班的时候来才对,为什么呢?日本人传统上女性不工作,平时闲着也是闲着,自然有条件去办各种琐事。因此,比如政府机关没有必要周末办公,这算是他们的传统。可是把这个延伸到医院就属于日本人脑子僵硬的典型了 -- 你生病了又不能让LP代替去看的。。。想一想就能明白的事,可日本人就是这种僵化的民族,你没办法。
其二,日本老龄化社会,很多老头老太有泡医院的习惯,反正医疗费都是公共福利(上班的就不行了,自己得交30%),所以医院总是门庭若市。到了周末大多数大夫都跑了,只有几个急诊大夫,而泡医院的老头老太照旧光临,能不忙的脚朝天么?向兽医倾斜也就自然。
所以日本休息时间的急诊质量比较差,平时还是可以的。
要说日本急诊,比较有趣的则是急救车,日本的急救车积极而且不收费,此外还能帮助你根据病情选择合适的医院。因此在这儿的中国人常有如此经验,就是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儿看病,干脆就叫急救车,来了让急救车的工作人员决定送你去哪儿。唯一的问题是日本的急救车和救火车是一路的,电话号码也完全一样,而且常常是岁数较大有比较轴的老头子接电话,你得先说明白是着火了还是有人受伤,这对来日本时间不长的中国人的日语水平常常是个考验,已经听了好几回打电话叫急救车把消防车招来的事情了。
万一脑溢血什么的,麻烦大了!
话是说不出来了,花吧
教你个厨房突发流血事件自救法:
1。昨天晚上刚炸好的那碗肉酱拿出来放一边待用。
2。先随手抓根黄瓜胡萝卜什么的咬着(驴尾巴就算了吧,厨房离牲口棚还有段距离呢,要是不想血洒征程的话),既显淑女坚强性格又不伤牙齿,觉得不卫生的话可以先拿水冲一下。
3。厨房里没有碘酒,但是头顶上柜门拉开就是料酒,都是酒,杀菌效果一样好,抹上。
4。用菱粉清理一下伤口周围。
5。厨房里哪有纱布啊,这不添乱呢么,赶快。。冰箱门拉开,把昨天买的干豆腐皮扯下一块来,把伤口包扎好。
6。如果嘴里的黄瓜还有剩余的话,拿出来蘸一下肉酱再接着嚼。。。嗯,好吃。。。
注:热血龙魂教的那招乌龙摆尾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做,以防失血过多,过后清理厨房也是个大问题。
"非"不能做,"实"也不愿做,得,这事儿闹的,小两口到外边吃饭去吧。。。。
老萨这个时候还能写出如此幽默的帖子,PF
轻功好已经足够
花花怜惜一下
以我的经验来看,平时小病不断,方能大病不犯
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大好, 没少跟医院打交道. 三岁以后添了一样新病-----秋冬时节着点凉就能引发急性咽水肿.特别要命的是发病都是在半夜一两点钟. 咽喉肿痛, 呼吸困难, 间或伴着犬吠般的咳嗽声.据说那样子看上去着实吓人, 大有小命随时不保的危险. 因此记忆中有不少在黑漆漆的夜晚里爸爸把我用毛毯裹着抱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医院跑的情景.我久病, 我爸爸成医. 过了几年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办法, 含服十粒六神丸或牛黄解毒丸便可大大缓解水肿.靠着这种跟芝麻粒差不多大小的极苦的黑色药丸, 我就没再为这个病住过急诊观察室.爸爸妈妈也少了彻夜忧心忡忡守候在我床前的操劳. 随着年龄增长, 发病次数越来越少, 病状越来越轻.等上大学的时候, 我早已经把它彻底忘在了脑后.
大学所在的这个南方城市气候极端恶劣, 夏天酷热,冬天极冷.冬春季节宿舍里潮湿阴冷得如同冰窖,有过把来自东北的女生冻得大哭的记录.即便如此, 我在这里的头一个冬天还是平安健康度过了.
大学二年级冬天的一个晚上, 我有些低烧, 于是就逃了学生会换届大会, 抱着热水袋裹着大衣坐在大熊的宿舍里啃课本准备考试.大熊作为即将离任的学生会的主席是怎么也逃不掉那个会议的.九点多,大熊的室友胖子推门进来.我抬头冲他友好地笑了笑, 想打个招呼, 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深吸了一口气再试图说话, 发出的却是尖利的啸叫声. 一紧张, 呼吸也开始困难了. 胖子见我那副样子, 不禁楞在门口. 但转眼之间他就明白了:"你不要说话,镇静一点,我现在就去把阿熊叫回来."说完转身撒腿就跑.留下我一个人拼命伸长脖子大声喘息着.越紧张, 呼吸越困难.
几分钟以后大熊就面色苍白地冲了进来.后来才知道,他看到胖子惊慌失措跑进礼堂用焦急的目光在主席台上搜索他的那一刻, 他就明白一定是我出了什么事情.在上千号老师和同学面前他想都没想就扔下手里的讲稿跳下讲坛, 用百米速度冲了出去.
我指指自己的喉咙,笑着轻轻摆了摆手,想让他安心.可他却单膝跪在我面前抓住我的手拼命发抖.我把写好的纸片拿给他看:咽喉水肿,老毛病,没事儿,医院-->抗生素/牛黄解毒丸.又指指水杯, 示意他倒一些水. 可他的手抖得厉害, 水洒了一地.这时胖子也跑了回来,一边靠在门框上喘粗气一边把军大衣脱下来扔给阿熊:"校医院."
校医院在师生中的名声不大好,但是那时候我们第一个就想起了它.学校的风景号称全国第一, 湖光山色一样也不少.从这个物外桃源到市区最近的医院需要从校门口乘公车走好几站地.而从宿舍走到校门口就需要二十分钟.算下来这时候去校医院最方便.
虽然我走路没有任何问题,可大熊却坚持要背我.走下山谷再上到对面半山腰到达校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了.
急诊室的门开在大楼右侧, 里面灯火通明, 却只有一个面容和蔼上了年纪的医生正在桌前悠闲地看报纸. 看到我们那个样子闯进去, 他吓了一大跳, 老花镜从鼻子上掉了下来.听着大熊紧张而结结巴巴的叙述,他也变得紧张,开始不断搓手.大熊讲完, 医生站起身来从我左侧转到右侧, 又从右边转回左边, 沉吟片刻,让我张开嘴瞧瞧. 瞧完之后又瞅瞅旁边的大熊. 大熊脑袋上冒着热气,下巴上滴着汗, 眼巴巴盯着他.老医生把目光移开, 盯着窗户想了几秒钟, 轻轻咳嗽了一下, 回到桌前坐下, 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本子:"这个嘛....得去校外医院.我给你开个证明.回来报销费用." 大熊急了:"校外医院?!"老医生面带歉意:"这个....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基本上什么药都没有,只能收发烧拉肚子的.所以.....得去大医院.万一她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没法负责....." 看着阿熊愤怒的脸, 他赶忙添了一句:"去大医院比较保险.这是为你们好." 然后拿过我的学生证笔走龙蛇填好了校外就医证明单,递到阿熊手里:"同学, 赶快, 去XX军医院吧, 那儿比较近."
漆黑的冬夜里,校园内根本找不到出租车.阿熊脱下军大衣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之后安顿在急诊室的长椅上.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宿舍找我的室友雅借了自行车.从校医院到校外的路比较平, 没有大坡, 可以骑自行车.大熊一手扶着车把, 一手紧紧按着我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把我送进了几公里以外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XXX医院.这时候已经接近夜里十二点了.夜间的急诊似乎是不用挂号的,至少是我不记得有挂号这么个程序了. 我只记得这一天这个急诊室里的情景很恐怖, 处理室里不断传出喝斥声和呻吟声, 水磨石地面上布满零乱的斑斑血迹.我们傻在了急诊室的门口.
一个军装外面套白大褂的年轻大夫从外面走进来,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带着冷冷的神情瞟了我们一眼,厉声问道:"什么事儿?!" 随手把一个文件夹狠狠摔在桌上.大熊这次不结巴了,指了指我:"急性咽水肿, 呼吸困难."这位军医头都不抬,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这个我们不管!我们只收外伤的."我感觉大熊胳膊上的肌肉一下绷紧了:"不管? 她快要窒息了呀!" 那家伙仍然不抬头, 拖长了声音冷冷地回答:"那就等窒息了再来吧!" 我死死拉住拳头捏得嘎巴响要冲过去打架的大熊,扳过他来让他能够看到我的嘴唇,用耳语般的声音说:"走吧,我现在没事."他看着我充满泪的眼睛,眼圈也红了,拥着我转身出门.其实, 这时候,因为呼吸困难, 我已经开始有些头痛了.
记得坐车路过这附近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妇幼医院,规模不大, 但是应该有急诊.于是就凭着印象寻了过去. 果然, 医院开有夜间急诊.顺着指示绕来绕去绕到了位于后面一座楼的急诊室,一个中年女医生迎了出来.大熊急切地问她:"急性咽水肿,你们收吗?"女医生打量了我们一眼,犹豫地点了点头:"在哪里?抱过来看看吧." 抱过来? 我们俩一头雾水.大熊把我推到女医生面前:"这里.是她"女医生张大嘴上下看着我,吞吞吐吐地说:"可....我们这里只收小孩儿呀."大熊终于压制不住愤怒大声吼了起来:"你们不是救死扶伤吗! 居然还分什么大人小孩?!"女医生吓得倒退两步,连忙解释:"我们这里的药都是儿童剂量,我也没法给她用啊!"大熊逼上一步:"那你给她加倍不就行了,啊?!"女医生退到桌边,无路可退,慌张地摆着手:"对不起啊, 我们有规定, 急诊只收婴幼儿.我也没办法." 大熊指指墙上的医生守则又回身指指我,悲愤地责问:"你们算什么医生? 这不是妇幼医院吗? 她是妇女,你为什么不给治!她都这样了,还要被你们这些医生用各种借口赶来赶去,这到底算什么!"女医生有些不知所措,求救般地看着我.我走过去,轻轻说:"不收治没关系, 帮我们开点药也行."
经过反复协商, 甚至要我们立了自负全责的字据, 女医生才勉强给我们开了一点退烧药银翘解毒片之类药让我们立刻回家.这一晚, 我的宿舍就成了观察室.好在我的住的是两人间, 室友雅雅是我们的铁杆朋友,允许大熊留下来守在我床边。虽然咽喉开始剧痛,呼吸仍然很困难,但我觉得心里很平静安定,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烛光映着的大熊那布满忧虑的英俊面孔和充满关切的眼睛,有他在身边,什么都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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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分地方。有些医院本身就差劲儿。
我小时候去看那么多次夜间急诊从来没有碰到过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