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259-穆罕默德.阿里：答爱尔兰记者问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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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7月17日，穆罕默德.阿里在爱尔兰都柏林市接受了RTE电视台的专访。】

主持人：今天晚上来到我们演播室的这一位，《时代》杂志曾经这样描述：“他是奋力完成十二项苦役的赫拉克勒斯，他是寻求金羊毛的伊阿宋。他是加拉哈德，他是达达尼昂。当他愤怒时，强者难免战抖；当他微笑时，女士们全都沉醉。宇宙的奥秘是他的玩具。他摇撼雷霆并释放闪电。”他在职业生涯当中确实释放了不少闪电，明天晚上还要在克罗克公园再释放不少*。我以为世上没有其他人的名字与他的名字相比更能成为体育的同义词。他自称最伟大——或许他真的最伟大，我反正不打算跟他争论这一点——而且他还自认为天下最帅。女士们先生们，请欢迎穆罕默德.阿里。

*【1972年7月19日，阿里在都柏林市的克罗克公园（Croke Park）对战美国拳手阿尔.刘易斯（ Al ‘Blue’ Lewis），并且在第十一回合以技术性击倒获胜——译注】

（掌声，阿里上场。）

主持人：你们觉得他是不是最帅的？

穆罕默德.阿里（以下简称阿）：我什么都没说，我都不知道这话从哪来的。

主持人：反正你显然很健康。

阿：承让。

主持人：你训练很辛苦吗？

阿：是的，自从上一次对战乔.弗雷泽之后我一直在训练。那之后我每过一两个月都要打一场比赛。不久前我刚刚对战了杰瑞.夸利——第一流的斗士。目前我状态不错。我和夸利打过两次，第一次他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第二次我就找着感觉了。第一次他之所以这么麻烦，因为那是我时隔四年之后的第一场比赛*。我依然很活跃，只不过需要热热身，花上几天时间从对战夸利的比赛当中恢复一下。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

*【1967年4月28日，阿里来到休斯顿征兵站，并且在共计四次听到点名之后拒绝出列，以此表示自己拒服兵役。他当场被捕。纽约州体育委员会于当天剥夺了他的拳击手执照与拳王头衔。6月20日，休斯顿法院判处阿里在联邦监狱服刑五年。这一判决于1971年6月28日在最高法院以全票得到推翻——译注】

主持人：你的比赛很频繁。

阿：是的。拳击这一行的关键就在于保持活跃。每一位拳手都应当有机会冲击一下拳王头衔。新任穷王——我是说拳王（笑声）——乔.弗雷泽每七个月才打一场比赛，而且对手还是一帮连你都能打得过的家伙（笑声）。我得让这一行保持活力，因为我是真正的拳王。

主持人：你对于对战刘易斯有什么想法？

阿：我之所以要对战刘易斯，主要因为弗雷泽不肯跟他打，乔治.福曼——顶尖的拳手——不肯跟他打，杰瑞.夸利业不肯跟他打。对于大多数拳击手与经纪人来说，这只是一门生意。经纪人觉得自家拳手是业内顶级，刘易斯却只能勉强算一流。因此他们不想冒险，唯恐万一失手颜面无光，除非出场费足够高。顶尖拳手与刘易斯交手拿不到恰当的报酬，因为刘易斯不够出名。可是刘易斯又并非全无胜算。换句话说，赢了没好处，输了后果很难看。我要与刘易斯交手，因为别人都躲着他，而且他确实很强。此外也很难将顶尖拳手请到这里来，因为开销太高。

主持人：那他的胜算怎么样？和你相比？

阿：两点。他有两点胜算。（笑声）

主持人：愿闻其详？

阿：一点叫做“你想”，另一点叫做“多了”。（笑声，掌声）

主持人：后台刚刚递上来一张纸条，说你希望在三周之后去德黑兰打一场？

阿：我确实打算去伊朗德黑兰打一场表演赛，伊朗政府请我们去的。我们正在安排具体事宜。

主持人：所以你的下一场重要比赛应该是对战帕特森？

阿：弗洛伊德.帕特森，也就是兔子。

主持人：兔子？

阿：我叫他兔子。

主持人：何出此言？

阿：因为他打拳的风格。而且他坚持叫我克雷，尽管我现在的名字是穆罕默德.阿里。所以我就管他叫兔子。我要去花园打兔子。

主持：帕特森之后的下一个对手就是弗雷泽？

阿：前提是他愿意从藏身之处露出头来。他在南卡罗兰的买了个种植园还是养鸡场什么的（笑声）。我知道他是个奴隶，但是就算这样他也没必要非得买个种植园不可。

主持人：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阿：他出拳很重，但是不讲科学，技法太糙。论体格我知道我能打赢他。上次我赢了他九个回合*。他原本就很丑，我更是把他打的太狠了，以至于比赛之后他的脸应该捐献给野生动物保护局。（笑声）

*【此处应为夸口。1971年3月8日阿里与弗雷泽首次交手，打满十五回合后被判负。这也是阿里职业生涯的第一场失败——译注】

主持人：他在我们这里巡演过。

阿：我听说他在这边就像在其他地方一样扑街了。他成立了一个演唱组合叫“一拳放倒”（Knockout）。他以为仅仅因为上面那帮人把我的拳王头衔扒下来塞给他，现在他就能到处吸引大批观众然后赚很多钱。他的巡演可能吸引了八十来人，至多一千人。可是他订的场地却是两万人的体育馆。他还在伦敦订了四万人的体育场，一共来了十二个人。他居然还有胆量照常上台。

主持人：他在我们这里表现略好一点，来了八十七个观众。

阿：我知道我唱歌比他唱得好。我要是来唱歌的话保证满座，因为观众们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拳王。

主持人：不过你也是歌手。我听说你还演过音乐剧名叫《巴克.怀特》？

阿：我确实演了一部戏，名叫《巴克.怀特大时代》（Big Time Buck White）。我演一个黑人激进武斗派，戏剧主题是美国目前的问题。这部戏扑街了，但是我很受欢迎（笑声）。这部戏演了六天就停演了，但是最不客气的批评家也认为我的角色很精彩。这话咱们得说清楚。

主持人：在你看来，全世界这么多运动员当中为什么就属你最能吸引观众？

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个性，就好比推销员的生意完全基于他的个性。推销员如果粗鲁而且没有同情心，那么客户肯定希望他再也不回来。但是优秀的推销员往往能让人掏钱买下他们一开始不打算买的东西。一位医生或许是医术最高明的医生，可以给病人开出各种药物。但是如果他的个性不对，他的药物也不能让病人感觉那么好。明智的医生往往只靠说话就能治好病人，因为他知道心理的力量。律师如果没有打赢官司的个性，那么只要访问一次客户就能让对方灰心泄气。比方说他们都说弗雷泽是拳王，但是他没有个性，他不会说话。很少有拳击手能登上这样的节目，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斗嘴。（笑声，掌声）也极少有哪个拳手经得起特写镜头。你们看看我的鼻子，看看我的脸，我并不像大多数拳手那么丑。他们的鼻子都歪了，耳朵都卷起来了。“拳王你感觉怎么样？”“阿巴阿巴阿巴。”（笑声）我长得还是挺帅的，我也挺有个性。我知道怎么跟聪明人聊天。头两天我还在你们的议会和林奇先生聊得挺愉快*。我也知道怎么跟不如我聪明的人聊天，比如说你这样的（笑声）——玩笑玩笑，不过你听观众多开心。好多喜剧演员都做不到这一点，他们还是干这个的呢。

*【时任爱尔兰共和党党首杰克.林奇（Jack Lynch）。】

所以我说个性会吸引人。在美国我代表黑人，我说我相信的话。在爱尔兰也有人为了他们相信的事情而战。另外我的宗教禁止我响应征兵，因此很多人都批评我。白人种族主义者相信黑白分隔，就像我相信有一天美国黑人必须站起来清洗自己，自立自强。此外还有沙特、巴基斯坦、叙利亚、黎巴嫩、印度、科威特、阿布达比、利比亚的穆斯林也全都认识我。我代表这么多人，所以我说话格外有底气：“我最伟大！我不会输！我很帅！”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最伟大，很多人很想这么说。但是他们不敢公开这么说。他们看我这么说了，有些人因此爱我，有些人因此恨我。将所有这些人都加在一起，就有了很大的观众群体（笑声）。

弗雷泽很难看，他长着扁平足，他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唱歌，也不会打拳。他没有个性。他就是个大马路上打王八拳的。你别误会，我没说弗雷泽没力气，我说的是他没技术。他很抗揍，但是在技巧方面他赶不上弗洛伊德.帕特森，赶不上舒格.雷.罗宾逊（Sugar Ray Robinson），赶不上乔.路易斯（Joe Louis），赶不上杰克.约翰逊（Jack Johnson），赶不上杰克.登普西（Jack Dempsey）——这几位都是讲科学的拳击手。弗雷泽挨五拳才能打出一拳。

主持人：那么你认为上次你是怎么输给他的？

阿：他是被裁判判定胜利的。你要是看看赛后录像，比较一下我们两个的脸，他的两只眼睛都肿了，鼻孔流血，脑袋肿了一圈。他在医院待了一个月你知道吗？他在加护病房躺了三十天，不许他接电话，也不许外人探病，我就把他揍得这么狠。但是裁判非得判他胜利。我也不抱怨，下次我肯定能打倒他。另外我之前和征兵系统较劲来着，而那场比赛的三位裁判都是当地征兵委员会的成员。

主持人：有时间的话待会儿我们再细聊这个话题。首先我们能不能回顾一下你的职业？你小时候生活在路易斯维尔，是什么促使你成为了拳击手？

阿：十二岁那年有人偷了我的自行车，那一次我去参加一个家居展览会，展览品有什么汽车啊，电冰箱啊，各种锅碗瓢盆啊。我把自行车停在会场门外，当天晚上下着小雨，那是礼拜六晚上。当我出来的时候，自行车就被人偷走了。那还是我那年的圣诞礼物呢。我本来打算报警，但是有人告诉我，就在我刚刚走出来的那栋楼的地下室里有一个家伙名叫小马丁，专门培训业余拳击手，他待在一个和咱们演播室差不多大的房间里，让我填一张报名表。这样我再碰上偷车贼就能揍他一顿。于是我就这样开始了拳击。

主持人：然后你就一路打到了奥运会。那么你在小时候以及青少年时期有没有想过，人生的最高成就就是拿下奥运会冠军？

阿：我刚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奥运会的事。那个时候我打拳就是为了登上当地电视节目《明日冠军》。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的每个礼拜六晚上有这么一期节目。你听说过肯塔基赛马会吗？举办地点和我家就隔着一条街。总之我一开始只想上当地电视，然后才注意到我到底有多强。有人说我太自负，话太多。但是他们应该也应该体谅一下我，像我这么伟大还想保持谦虚是很不容易的（掌声）。我拿了金拳套奖，我拿了全美业余体育联合会嘉奖，还拿了奥林匹克金牌，就是没拿着钱。所以我还要打职业拳击，

主持人：你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次你从奥运会赛场带着金牌回来。这是不是让你在家乡成了大人物？是不是彻底改变了你的生活？

阿：确实让我很受欢迎了几天，但是我还是希望用金牌做点好事。所以我跑到城里去了。当时黑人正在游行示威，要去白人餐厅吃饭，他们希望有权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所以我说我要挂着金牌到城里去，我要找间餐厅坐下来吃饭，坐下来我就点菜。然后我就去了，我坐下来没见到什么人。有一位女士盯着我看。我说：“我想要个奶酪汉堡。”她说：“我们这里不为黑人服务。”我说：“我也不打算吃，给我拿过来就行。”（笑声，掌声）

主持人：那么作为一个黑人（negro）小伙子在南方生活是什么感觉？

阿：你说黑人（black）男性就行。

主持人：negro和black不是一回事儿吗？

阿：我们谈论别人的时候都用国籍来定义，中国人来自中国，古巴人来自古巴，爱尔兰人来自爱尔兰，印尼人来自印尼，日本人来自日本，澳大利亚人来自澳大利亚——但是没有negro这个国家。

主持人：我想说的是，你是否觉得遭到了剥夺？你和你的家人以及其他黑人在美国是二等公民。

阿：我们不用感觉，我们本来就知道。你把世界上所有的国籍都加在一块，都不如黑人这个身份限制大。你现在就可以到我的家乡来，你一个外国人在美国依然比我更自由。中国人，日本人，这么多跟美国打过仗的人们，甚至就连德国人在美国都比黑人更自由。等到越南战争结束，就连越共都比美国黑人更有资格当美国公民。你要是细分的话，我们可能是五六十等公民，所以二等公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持人：你对这个话题的感觉非常强烈是吗？

阿：确实非常强烈。我知道这都是真话，我每天都在那里生活。

主持人：是什么吸引你投向了伊斯兰教？

阿：伊斯兰教是以利亚.穆罕默德在美国传授的真正宗教。谁都不会挑战他。他向我传授了我们自己的历史，我们的真正宗教的历史，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名字。他告诉我，我们全都没有名字。看看你们因为自己的名字多么骄傲。中国人有陈、崇、卢、覃这样的名字，俄国人可以叫柯西金或者赫鲁晓夫，你们可以叫奥康纳、格雷迪或者肯尼迪，非洲人可以叫拉蒙巴或者诺库玛，犹太人可以叫韦恩斯坦或者戈德伯格，意大利人可以叫丹迪、贝文努奇或者路西亚诺。但是我们就只能叫什么格雷迪、克雷、霍金斯、史密斯、琼斯、约翰逊什么的——都是奴隶的名字。我一听这番话就知道这是历史的真相。穆罕默德.阿里是一个美丽的黑人名字，这是我祖先的名字。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得离开基督教教会，因为他们从没有教授过真正的知识。

然后他又告诉我，我们在美国如何被洗脑。我们看到基督是白发白肤金发蓝眼。我们可以看到基督身边的使徒全是白人，我们看到天堂里的天使全都是白人，宇宙小姐是白人女性，美国小姐是白人女性，世界小姐是白人女性，就就连人猿泰山都是白人（笑声，掌声）——他还在丛林里大呼小叫的。我们眼看着一个白人在非洲拽着树藤满天飞，拳打非洲土著，手撕狮子下巴。非洲人在非洲都住了好几千年了，还没有学会和动物说话。可是泰山一个初来乍到的，让什么山羊给养大了的，结果他倒是会跟动物说话。所以说美国的黑人全都是被洗了脑的。再来看看牛仔电影，好牛仔骑的都是白马。总统都要住白宫。电视广告上都在宣传白宫雪茄、白天鹅肥皂、国王纯白皂、白云纸巾、白雨洗头膏、白旋风地板蜡、白布牙膏——总统还住在白宫里，天使蛋糕是奶油蛋糕，魔鬼蛋糕是巧克力蛋糕。总而言之，一切好东西都是白色的。我最早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就想：“这话说的没错呀。”

我们的宗教教会了关于我们自己文化的知识，我们自己历史的知识，教会了我们要和自己人待在一起，和我们自己人结婚，收拾干净我们自己，要自力更生，不要总往别人的住宅区里面挤，而是要收拾好我们自己的住宅区，要为我们自己骄傲，要与全世界所有的黑人兄弟打成一片。作为我这样的聪明人，听到这种话之后，我就不仅仅是拳击台上的赢家了，也不仅仅是反抗征兵的赢家，我同样还是运动当中的赢家。现在我要为我的人民而战，我们相信以利亚.穆罕默德得到了真神安拉的教诲。他要向美国黑人教导向他们隐藏了四百年的真理。真理一定能够解放他们。

主持人：那你认为为什么美国黑人穆斯林主张要种族隔离而不是种族融合？很多其他美国黑人不都在主张种族融合吗？

阿：所谓种族隔离这种事儿吧……我知道我们肯定要难免和别人做生意，和别人一起生活。我这里所说的隔离主要是心态上的隔离。我们必须要自立，必须自住先把自己的社区收拾好，而不是因为白人社区环境好就一定要搬进去。我们要尊重女性，积累资源，教育自己，提升资历，争取自我独立，这就是我们所需要传授的种族分离的意义。我们争取种族融合已经有四百年了。我们挨过踢，挨过打，这些你在新闻里都看到了。我们现在相信这种做法不管用，所以现在我们决定我们要自立。我相信你们在爱尔兰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爱尔兰人已经厌倦了被其他团体统治，他们也懒得自己再骗自己了。世界各地的情况也都是一样的，人们都已经厌倦了。他们想要革命，想要自由。美国是白人统治的国家，我们在美国遭受了私刑、强奸、杀戮、阉割、枪击，在法院里也找不到正义。我们被剥夺了自由、正义和平等。我们想要自由，但是我们得不到。我们发现黑人白人在和平当中没办法意见一致，所以我们决定不再斗争，不再暴力。你们当中没有医生，没有律师，也没有机械师，现在你们都受过教育了，我们没有必要再去摘棉花了。医院里每天都有上百万黑人出生，但是没有工作。我们应该找一块地自己建造，自己建设，全为了我们自己。

主持人：你认为应该在美国画出一块地皮专门让黑人居住，再画出一块地皮专门让白人居住吗？

阿：以利亚.穆罕默德教导我们，我们已经打了四百年的仗。我们打过日本人，我们打过德国人，我们打过朝鲜人。要是明天美国打算占领爱尔兰的话，黑人还是马上就要过来冲你开枪，肯定会有一大帮黑人在星条旗下开枪打你。我们一直在与美国的敌人作战，而不是与我们自己的敌人作战。所以过去四百年我们每天才都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从日出到日落，连工资都拿不到。现在我们要拿补偿，我们不要报酬，我们要补偿。美国有五十个州，美国黑人占人口的10%，那给我们割出10%的地皮，让我们在那里自己开店，自己种庄稼，自己做饭，让我们也像其他民族一样用不着求着别人赏给我们房子，赏给我们工作，赏给我们餐厅里的位置。我能不能用你的厕所，我能不能坐你的公交车。现在我长大了，我也受了教育。我已经不是奴隶了。既然咱们实在过不到一起去，那就给我一块地，让我自己过自己的。

主持人：你说过你不相信战争，你通过拒绝加入美军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你在另外一个场合还说过你相信圣战。

阿：我们的宗教经文——神圣的古兰经——教导我们，作为穆斯林，我们要保持正直，不能参与夺取人命的战争，除非是圣战，也就是由真神主安拉亲口宣布的圣战。这种战争到现在还没有发生过，如果真发生我们肯定会知道的，因为我们的宗教领袖会开口告诉我们。除此之外我们不会参加任何战争。不光是越南战争，而是一切战争。

主持人：那么你会参加所谓的圣战吗？你怎么知道你应该作战的？

阿：我刚才说过，我们有一位领袖，领袖会发言告诉我们的。所有国家都有领袖。假如我们遭到攻击，假如我们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我们就作战。但是我们不会作为侵略者作战。

主持人：你很快就要去南非打拳了，你是否支持南非现有的种族隔离制度？

阿：据我所知，那边的隔离是不平等的，我们主张的是平等的隔离。南非政府允许我去南非打拳的条件是观众来看拳击赛不是为了改变他们的政治立场，不是为了讨论政治问题，要不然的话我们就不能去。现在我们依然有可能去不了，但是如果能去的话观众肯定要分开坐。所谓平等那就是黑人那边的座位数量要和白人那边一样多，各种设施也都要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愿意过去打拳。

主持人：那么假设你在南非想要进入一家白人开设的餐厅，结果被拒绝了，你又会怎么感觉？你岂不是又回到路易斯维尔的环境里了吗

阿：如果有人不想让我进他的地盘，那我走就是了。我不想让别人来强迫我，我也不会去找别人的麻烦。我是最伟大的，我没有必要和那些不如我的人纠缠。在我看来明明是你应该主动请我过去。

主持人：以利亚.穆罕默德说过一句话，我们很多白人可能有误解，你或许可以帮我们解释一下。他说白人是魔鬼。

阿：他这话就是字面的意思，白人干的事情都是魔鬼的行径。他这里说的是美国魔鬼。私刑杀人，切掉黑人的生殖器塞进嘴里去，这都是他们干过的好事。有个白人还专门写过一本书叫《百年私刑》，他们把怀孕四个月的黑人女性头朝下脚朝上吊起来，然后在肚皮上划开一个十字，从肚子里把孩子掏出来，就是为了给其他黑奴做个榜样；他们把黑人捆在两匹马中间，把他的胳膊扯下来，把他的腿扯下来；成群结队的白人——也有大人也有小孩——围观十五个黑人身上泼上汽油活活烧死；他们把黑人捆在树上当做练枪的靶子；他们把黑人小男孩的手脚都砍掉——这比魔鬼可糟糕多了。教会和教士都告诉我们，魔鬼躲在地底下，等到我们死了以后才会用烈火烧我们。美国的白人魔鬼呢？他们更糟糕，还不等我们死了就要放火烧我们。我想说的是，如果以利亚.穆罕默德能够一个人对抗美国四十二年，直到我生下来为止，那么白人应该站出来说：“你在撒谎，把他押送到法院去，让他说我们不是魔鬼。”在美国没有一个美国人，没有一个政府官员，没有一个市长，没有一个参议员敢站出来说自己不是魔鬼，说这个人在撒谎。

主持人：那么你相信每一个白人都是魔鬼吗？你的教练安吉洛.邓迪还有公关专员哈罗德.康拉德也是白人啊，他俩正在台下坐着呢。

阿：安吉洛.邓迪是意大利人（笑声），他血管里流着不少黑人的血。至于哈罗德.康拉德是个犹太人。我想跟你们说的是，我们的领袖以利亚.穆罕默德这样教导我们，而且我也牢记他的教导。你们要记得，不是你们爱尔兰人对我们施加了私刑，德国人对我们没有怎么样，加拿大的白人和美国就隔着一道国境线，也没对我们怎么样。他强调的是美国恶魔，真主给他的任务是向美国宣讲真理。假设在美国还有一个白人能证明自己用心良好，比方说还有另一个白人参加了黑人抗议示威并且献出生命，那么我的立场是这样的：有一万个白人要来杀我，又比方说有一万条响尾蛇要过来咬我，在这一万条蛇当中有一千条对我没有恶意。我知道一千条好蛇的存在，但是它们看上去跟坏蛇长得一样。那我难道我应该打开房门把这一万条蛇放进来，希望这一千条好蛇能够团结起来保护我吗？毕竟响尾蛇咬一口我就死了。还是说我应该为了安全起见把门锁上？

所以确实有用心良善的白人：“我的丈夫就是黑人，我的孩子也是黑人，我爱所有人。”我说：“是的夫人，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但是你后边还跟着一万个想法和你不一样的家伙呢！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掌声）我想说的是，我愿意用我全家人的性命起誓，肯定有心存正义、因为其他白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的白人，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因此无关紧要。我忘不了这么多私刑，这么多剥夺，这么多谋杀。你看美国往越南扔炸弹，扔在孩子们头上。美国往日本也扔过炸弹，并不会说“地上还有无辜的人呢”——扔就是了。贝尔法斯特的人们安装炸弹的时候也不会说“这边还有小孩子呢，这边还有老太太呢，老太太还是还是个瞎子呢”——炸就是了。我这么说不是因为他们都这么做。美国有黑人和白人的问题，就算少数几个人说“我的用心是好的”，但是用心不好的人还是太多了。我们必须要从整体上看问题。

主持人：但是你本人也有一点白人血统是吗？

阿：你想说啥？

主持人：你觉得你是完全的黑人吗？

阿：谁也没有这么跟我说过。都说中国人是黄种人，但是他们的肤色并不真是黄色的。又说你是白种人，我看你也不很白嘛，纸才是白色的，你的肤色只能算是白里透粉红。我并不算纯黑人，但是人家都拿我当做纯黑人。有人说：“你说了美国这么多坏话，可是你身体里也流着白人的血。”我说：“你猜这点白人的血是怎么跑到我身体里的？”一百多年以前，某个奴隶主的老婆可能觉得累了，然后他就跑到奴隶窝棚里去找我老奶奶。我老奶奶有大屁股，有大胸，有两条大粗腿。她整整一天都得给白人夫人打扫房间，照顾别人的孩子。结果白人夫人又累又虚弱，黑人老奶奶却锻炼得非常健壮。然后奴隶主老爷就半夜就跑到奴隶窝棚里去把门关上。你猜他干什么去了？你猜到了是吧？（笑声）然后就有了我嘛。（掌声）

主持人：要不然咱们还是接着说拳击吧。

阿：你看他们都笑了，我说这话他们都懂。

主持人：大伙儿都懂。据我所知，在比赛开始之前你会刻意营造压力，从而给你的对手制造紧张情绪。

阿：因为在美国黑人总是被教育要谦虚。“是的老板。是的老板。”从来没有哪个奴隶站起来大声说：“我最伟大！我最帅！我输不了！”这时候他们就只会说：“那个黑鬼太多嘴了，应该好好抽他一顿。”他们花钱就是为了看我挨揍。然后我就到银行里数钱，一个十万，两个十万，三个十万。“我最伟大！”“那个黑鬼简直目中无人！”一个十万，两个十万，三个十万。这就是我在比赛之前的准备工作。我和杰瑞.夸利交手之前就说他是白人的最后希望。

主持人：但是上个月在电视上进行赛前称重的时候，我看见你和杰瑞.夸利在一起了。我当时看你盯着他，他也盯了回来。是你在吓唬他还是他在吓唬你？还是说你们两个谁都没能吓到谁？

阿：我不会说我们两个谁都没能吓倒谁。我确实是在对他发动心理攻势，而他则要我知道他不怕我。可是我看着他的时候其实看的不是他，我看的是我自己，我看到的是像你一样现在正在看我的人。在美国他们使劲炒作说这将是一场种族之战。我说：“你一点机会都没有，我要把你从拳台上揍下去。”然后阿拉巴马、密西西比和佐治亚州的白人就咬牙切齿的说：“揍死那个黑鬼！撕了他那张臭嘴！咱们赶紧买票去看比赛！”（笑声，掌声）我并不想和任何人作对，但是有些人的心胸实在太狭隘了，很容易就能牵着他们的鼻子走。就好比说职业摔跤比赛总有一个好摔跤手和一个坏摔跤手，坏人用手指头戳人家的眼，好人摇摇头，然后又被戳了一下。然后坏人还打好人的后脖颈子。所有人都恨坏人，他能赢下第一轮，到了第二轮好人才能胜利。观众花钱就是为了看坏人挨打。我就是坏人。我现在跟你说的话在美国电视上可不会说，要不然的话人家就会说：“哦，他这都是装出来的。”等我回到美国，我就是个大坏蛋。

主持人：你在拳台上好像也会和对手说话。那你能重复一下你都说些什么话吗？

阿：有很多话我在这里都不好重复，不过有几句话我不是对公众说的，而是为了迷惑我的对手才这么说的。好比我会对白人拳击手说：“你听着，咱俩打拳的时候，黑豹党的人就在外边等着你。小子你今天晚上一点活路都没有，他们要烧死你全家。”他看我的表情好像我疯了似的。（笑声）

主持人：走上拳台的时候你有没有恨过你对面那个人？

阿：绝不，绝不，绝不，从来没有过。

主持人：那么你会焦虑恐惧吗？

阿，我会感到紧张，因为我说了这么多大话，我必须对得起这些话。我是关注焦点，你能想象我要是输给刘易斯那种家伙的话，我就根本不敢回美国了。

主持人：你有私人生活吗？我看到你在爱尔兰的时候整天在赛场和酒店之间来回往返，其他的人都想看你，都想摸摸你。你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整天都在走遍全世界……

阿：我出门在外的时候晚上休息，在家里的时候也没这么累。俗话说得好，先知在家乡得不到尊敬。刚来的人大家都有新鲜感，我要从这里待上一年，你们看我都看烦了。我来你们这边就好像披头士去美国一样。披头士一到美国，观众都魔怔了，我看他们在这边也没这么大名气。还有汤姆.琼斯，他一到美国大家都喊：“啊啊汤姆琼斯我在这边！”现在人家一看见我也是“啊啊啊”，然后我回到美国就可以说：“唉呀，这些大场面我都看烦了。”

主持人：那天我看见有个小男孩和你练拳来着。成年人有没有想要找你练拳的？

阿：他要是做梦梦到这种事的话，我建议他赶紧醒过来道歉。（笑声）我反正不会主动给别人找麻烦。

主持人：你是个有钱人吗？

阿：是的。

主持人：那你现在是百万富翁吗？

阿：我当过两次百万富翁。

主持人：我看你花钱也挺大手大脚的。

阿：是的。我的车太多了。我有六辆车，其中三辆都是劳斯莱斯，我根本用不着。你要是出身很穷的话，那就只想让人家都看见我有车，哪怕我用不着车。等你买了之后，这东西就和你绑定在一起了，你想卖都卖不掉，除非打折。我现在有三个闺女一个儿，还打算再要六个孩子（笑声），所以我每个礼拜一都要存下至少7%到5%的钱，为我孩子留下一笔钱。我存的是十五年的长期存款。我不会碰这笔钱，我也不需要这笔钱。

主持人：你说过你不希望你儿子当拳击手是吗？

阿：是的。

主持人：为什么？

阿：因为这一行太苦太危险，而且他也达不到我这样的水平（笑声）。我希望他多用大脑。我当初没怎么好好上学，也没怎么受过教育，我靠的都是常识，没怎么读过书。我想让他好好念书，当个医生、工程师、律师或者法官，总之干个用脑子的工作，在年轻的时候就让他掌握所有的工具，把他的学费准备好。我要是少一只手，我就完蛋了。但是律师或者医生不会因为少一只手就一定完蛋，所以我希望他把头脑准备好。

主持人：有很多医生最后也都破产了。仅就投资而言，你是否得到了比一般拳击手更好的建议？

阿：我运气不错，可以学习前人的经验。我的经纪人赫伯特.穆罕默德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顾问。他是我们的穆罕默德夫人的儿子。大多数拳击手都是莽夫，没长脑子，他们是时代的受害者。人们都利用们，一旦他们不能打拳之后就完蛋了。很多亲戚朋友都会来找你借钱，这种事非常频繁。我每天从全国各地收到的90%的信件都是找我借钱：我女儿病了，我想上学，我想来美国打工。我现在发现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找一个专人替我去和这些人打交道，告诉他们“我帮不了你们，我的预算也很紧。”

主持人：那一天我听哈罗德.康拉德说你是个巫师，会法术，是这样的吗？他说你能看见未来，能给人下恶咒。

阿：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让你看看我有什么能力。你给我一张锡纸。

主持人：香烟盒锡纸可以吗？

阿：你这张是金锡纸，我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你有银锡纸吗？

主持人：这里有一张。

阿：待会儿你要和观众们说实话。我把它叠成这样，然后你把手给我，然后你看着我集中精力，锡纸就会变得越来越热，放着放着就开始冒烟了。你感觉到了吗？

主持人：哎呦！你再给我看看？

阿：请一位观众上台做个旁证吧。这位女士你过来一下，你快点。你伸手摸摸，趁它变凉之前摸一摸。我没开玩笑是吧？

主持人：他还真是个巫师？说老实话，这纸现在还是挺烫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把戏真帅。咱们再来讨论一下更严肃的话题吧。你之前三年都一直没能打拳，因为你拒绝参军。你后悔自己接受了穆罕默德的宗教吗？

阿：一点也不。一个人走上战场，他就不考虑自己会输，他是为国家和自己的信仰而战。我也不后悔，因为我做了心里想做的事情。我并没有必要非这么做不可，但是我想这么做，所以我不后悔。我也很高兴我确实这么做了，因为我变得更加强大了。很多人都相信应当为了自由而战，我也相信，所以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说我后悔了，那是违心话。

主持人：但是你不仅损失了很多钱，甚至可能连谋生的手段都会失掉，你的职业很可能就要泡汤了。这一切都值得吗？

阿：我其实没失去什么。我重返拳坛的形象比以往更高大，我的薪水翻了一番，我还受邀去北京，我是尼克松之后第二个受邀访问北京的美国人*。邀请长期有效，我什么时候方便都可以去。我在非洲见到了各个国家的国王。全世界都想要和平，而我在美国国内不很待见和平的时候站出来代表了和平。所以之前的事我都不往心上放。很多人都做过像我一样的事，他们也都坐牢了，但是你却读不到他们的故事。至少全世界都在关注我的案子，如果我真坐了牢，那我在牢里也是名人，肯定会有粉丝给我来信，我的立场肯定会推高我的名气。可是那些谁都不知道的人呢？他们的女儿怎么办？我得说他们比我更伟大。

*【阿里第一次访华是在1979年。他是中国奥委会与国家体育总局邀请访华的第一位外籍运动员——译注】

主持人：当最高法院最终裁决你的做法正确时，你似乎对于那些不让你打拳的人们并不抱什么反感。

阿：我要是抱了反感那就太虚伪了，因为我原本指望他们能够意识到我也有我自己的信仰。他们夺走我的拳王称号时，当他们不让我打拳的时候，做的是他们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如果我现在要谴责他们，要起诉他们，要说他们的坏话，就因为他们做了他们以为是正确的事情，那就太虚伪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希望他们能承认我也在做我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尽管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承认。

主持人：有这么一两次，你曾经难过地讨论过退休的问题。你现在还在想退休吗？

阿：我想退休，但是我又想到我的孩子。那一天我老婆给孩子喂奶喂晚了，结果那孩子哭的跟什么似的。她也不知道奶要从哪儿来，但他就指望我们把奶喂给她。然后我再一想，我还要有六个孩子呢，再过十年我就不能再打拳了，再过十年这孩子要比现在大十岁，她要需要钱，她需要买课本，需要新衣服，需要公交车费；二十年后她需要一栋房子，需要一份工作，可不能让穆罕默德阿里的女儿在餐厅里端盘子。她爹赚了几百万美元，你看他孩子现在都混成什么样了。在未来五年只要我努力打拳，明智投资，我就能赚到足够的钱。足够照顾我的孙子。我也想退休，但是我又想到我的孩子可能要度过一段苦日子，他们可能不会像我这么有才华。我能打倒刘易斯，我能打倒帕特森，我能打倒弗雷泽，你要是推出一个爱尔兰的冠军，我也照样把他打倒。如果我能攒下二百万美元，相当于多少英镑？

主持人：大约是一百万。

阿：如果我能攒下一百万英镑，那我就可以放松下来回去睡觉了，不用再为孩子担心了。因为这是个很艰苦的世界，什么东西都没有人白送给你，都得自己挣来。对吧？

主持人/观众：对的。

阿：我有揍人的天赋，所以我要把他们全都揍一遍，直到我再也揍不动为止。如果我还能再打十年拳，那我就一定要打满这十年。

主持人：你的大多数诗歌都挺有趣，但是你还写了一首关于自己的族群的诗歌，应该是在阿蒂卡监狱暴乱的时候。这是一艘很严肃的诗歌，你也肯定有很严肃的一面。在节目结束之前，你能把这首诗朗诵一遍吗

阿：这首诗写的是阿蒂卡监狱的事。你也知道那里有很多黑人囚犯，因为囚犯劫持了白人人质，他们说如果和条件得不到满足，他们就要将人质割喉。外面警方得到指令，如果人质真被割了喉，那就把监狱的人群都打死。后来才发现人质并没有被割喉，他们把囚犯白白打死了，就因为警察特别喜欢开枪。洛克菲勒*下了命令，如果十分钟之后他们还不投降就开枪。一个黑人囚犯走出来和典狱长交流，典狱长说：“你们还有十分钟投降，你的答复是什么？再不答复我们就要进来开枪了。”这个黑人囚犯就用一首诗来作为回答——这一幕当然并没有发生，但是如果发生了，下面就是我为他写的诗——

*【时任纽约州州长尼尔森.洛克菲勒（Nelson Rockefeller），于1959至1973年任职——译注】

Better far from all I see

To die fighting to be free

What more fitting end could be?

就我此生所闻所见，

最好死在自由之战，

这样结局哪有遗憾？

Better surely than in some bed

Where in broken health I’m led

Lingering until I’m dead

肯定胜过躺在病床，

只剩一副破败皮囊，

苟延残喘直到死亡；

Better than with prayers and pleas

Or in the clutch of some disease

Wasting slowly by degrees

肯定胜过求天求地，

挣脱不掉顽疾恶疫，

一点一点朽烂下去；

Better than of heart attack

Or some dose of drug I lack

Let me die by being Black

胜过心脏发病停跳，

胜过缺医而又少药，

身为黑人死而骄傲；

Better far that I should go

Standing here against the foe

Is the sweeter death to know

不如今日大步迈跨，

敌人面前丝毫不怕，

这种死法倒也不差；

Better than the bloody stain

On some highway where I’m lain

Torn by flying glass and pane

胜过化为一摊肉酱，

泼洒在高速公路上，

拦阻不住飞驰车辆；

Better calling death to come

Than to die another dumb

Muted victim in the slum

不如自己主动上路，

胜过死时仍然糊涂，

贫民窟里至死不悟；

Better than of this prison rot

If there’s any choice I’ve got

Kill me here on the spot

胜过烂在这座监狱，

倘若还有选择余地，

就让我在这里断气；

Better far my fight to wage

Now while my blood boils with rage

Lest it cool with ancient age

不如斗争奋勇振臂，

趁我血脉沸腾怒气，

莫到年老衰弱无力；

Better vowing for us to die

Than to Uncle Tom and try

Making peace just to live a lie

不如宣誓舍生取义，

和平无非伪装蒙蔽，

自欺欺人做稳奴隶；

Better now that I say my sooth

I’m gonna die demanding truth

While I’m still akin to youth

不如现在留下遗言，

为了真理我愿长眠，

趁我现在正值华年；

Better now than later on

Now that fear of death is gone

Never mind another dawn.

不如现在以死相抗，

恐惧全无心中透亮，

见不到明天那又怎样？

然后警察就“哒哒哒”地开火了。但是他说的都是实话。（掌声）我还要说一句，我敬爱并且钦佩爱尔兰人民。我研究过一点你们的历史，几百年来别人一直在统治你们。你们肯定也能认同这种自由斗争。我身在大洋的另一边，但是我们打的是同一场仗，我们支持的是同样的理念，只是具体的理由和方法不一样罢了。

主持人：穆罕默德.阿里，再次感谢你的光临。

阿：不客气。（掌声）

伟大的人，了不起！

谢谢老兄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翻译工作，虽然英语是工作用语，但你的直达人心的中文翻译太过瘾了！

希望看到你更多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