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很多人,老是说真相真相真相,越是叫着要真相的人,越是把事情搞坏的人。我一直都说,“知道”是要负责任的,啥都想知道的人,肯定是不知道“知道”要负责任的,基本上都是自私鬼。
比如这个江宁婆婆,肯定是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又比如要公务员财产公开的,无非是把公务员放在有说人的准星里,普通人,谁有时间关心?举报?纪委天天不知道接多少举报。
从海军舰艇回到演习场,接到大学向演习指挥部调研究生回校参加期末考试的命令,四人便匆匆搭乘了“影子”通勤机,还是作战部帮我联系的,飞回京城。
机上人员见我登机,过来敬礼报告,“领导,处里让我接你回去参加考试,让我们有幸来到这边。”
我赶忙向机组人员介绍:“这位是卢副师参谋长,这位是谭团长,这位是费副团长。”机组人员也向他们问好,然后机长见我们没啥行李,便请示道:“领导可以起飞么?”“起飞!”口气那个痛快。
虽然飞机不大,那也是专机,三位上校有些好奇我为什么考个试都会安排飞机接,我说:“这事是上级替我们安排的,我也不清楚。你们有飞机乘就别弄清楚为什么了吧!大概一个原因,上级怕我考试不通过,快点回去好复习。”
这叫啥原因?我那么说人家会信么?
显然在他们眼里我穿着没有军衔标志的文职服,也没个具体的职务,又有种神秘感。欲言相问,却囿于身份,怎能像个小军官那样好奇!
我到无所谓,也无法解释,只是在心里埋怨上级为什么调飞机,不是把我往火上烤麽!恕不知,上级也是为航空队拉生意,“影子”不能光养着那些飞机不飞啊!这次从蓉城飞鹭岛,算是较长途的飞行了,落下脚再飞京城,更能试试长航程运输机的性能。上级能够认识到这次飞行的意义,我这个预备的直属领导却毫无理解,还往别的有的没有的地方胡想,哈,当时楞一点没认识。
还好国防大学的教师仍坚持在演习场,没有跟我们一同回校,否则他个老师,不知会说什么呢。
在飞机上,大家比较热烈地讨论了所观摩的演习,他们三人搞演习都是有一套的,如那个摩步师的师副参谋长,策划演习计划不知凡几,对此次演习计划就有针对性的评述:“太追求全面了,看不出重点。”
坦克团谭团长说:“人家这叫以正和、以奇胜,让部队受到全面检验,上战场才心中有数嘛!”
“全面考核是正,那什么是奇呢?”我问。
“全面考核都过了,那不就是奇了!告诉上级,我这个部队,不,我们这些演习部队还是能干的,说明了什么?不就是合格,合格就意味打胜了,演习达到了练兵的目的。”
“这是什么逻辑?”我仍是不理解。
“小陈,你应该从这个角度看问题,上级调来那么大规模的兵力,海陆空都有,是为什么,肯定是要检验三军联合作战的水准。那怎样才能把这个主旨体现出,不就是三军轮番上,能够按照演习计划不出差错地上,因为平时三军各练各的,不那么经常能做到合练,演习首长没点驾驭空军、海军的功力,那么这个很平常的联合作战能捏合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谭团长解释说。
“这样啊!”我有些明白。
“这次海军发生了个小事故,谁去海军了解过怎样发生这个情况的。”空军费副团长问。
“我去过,听了陆军和海军协同作战的商议,很细的,头一次接触,听得不是那么明白,但发生的跳弹现象比较那个邪乎,具体原因也没很快确定,有舰体随浪摇摆过大的原因,也有炮弹本身质量的原因,依我说是自动发射系统的反应还是慢,是电子技术的问题。”
“小陈,你对电子技术了解多么?”费副团长问。他作为航空兵飞行员出身,自然对航电设备了解多些,都是以电子技术为基础的东西。
“我是学同类专业的,应该比指挥军官了解更多些。我军各军兵种在这方面的装备上还很初级,联合作战是依托信息作战的,需要更高级的电子控制系统和装备。让我一说就是技术问题,谁叫陆海空军训练得那么苦那么娴熟,出了问题我就不大从人身上找原因了。”
“技术不是也要靠人掌握麽!”谭团长说。他还是老传统,从自身找原因。
“如果装备的智能水平高,操作的人还得跟装备走,人的反应毕竟没电子的东西反应和控制快、准。”
卢副参谋长说:“小陈,你对技术装备要求高啊!在作战中也是依靠么?”
“卢参谋长,您说的对,我是对技术装备要求高,搞联合作战、信息战,没那些个玩艺咋打,就像在朝鲜战场,志愿军对美空军作战,只有躲避,高炮部队严重缺乏,掩护的都是要害目标,那不是打仗。”我停下发言,看看他们的反应,瞧有反对的没有。
看到他们都在思索,我又继续说下去:“如果我军常规部队不尽快提升本军兵种的信息作战装备,怕又得出现朝鲜战争的那种被动局面。”
“现在我们三军装备很完备了,比朝鲜战争好得如同天上地下,会出现那么严重的被动么?”谭团长不大信我所描述的,他的团装备的是96式坦克,上校已经觉得不错了。
卢副参谋长比较同意我的话,他说:“对未来战争想得深刻些,打起来就会有把握些。从海湾战争来看,伊拉克的陆军应该装备不错,又和伊朗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遇到了美国军队的联合作战,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从这一点上说,小陈说的是比较实际的。”
他又问费副团长:“如果和美国那样的对手打常规战争,你们空军有能力掩护陆军或是海军作战么?”
“这个,这个,我不好说。”老费不够坦率,但人家天之骄子怎会轻易低下头。
“我去海军,驱逐舰上的人介绍说,他们主要依靠自身的防空力量。”我补上一刀。
“他们把军舰开出去,即使到南海,海军航空兵的战机飞过去,怕就飞不回来了。”费上校说起海军同行的实情就不犹豫了。
“你们说远了吧?这次演习目的不在南海,就在海峡对面,那么近的距离,举我们三军和二炮、卫星部队之力,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老谭啊,你这话才是说远了,我们打仗依老祖宗的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依毛泽东军事思想,那也要不打无把握之战。你说呢?”卢副师参谋长还是蛮有水平的。
尽管他的思想清晰,但知识老化,对现代军事电子信息技术和装备了解太少。我军对他们这一代基干军官训练得太晚了。这个训练不是说没有各级军事学院的培训,而是培训的内容比较浅,尤其是现代科技只知个概念,无法运用。不是我军没有那些高科技的装备,就在总装的那些基地,可是普遍常规部队的中级主官知晓的都少,所以训练不进去,不如我这个地方大学的毕业生易于领悟。
我们从演习谈到军事电子技术和装备,说这个我来劲了,夸夸其谈起来,后来就是我说,他们听和问,即使是谭团长那也是认真的态度,在国防大学看猪跑的时候多,不会不受影响。一直到飞机着陆,他们三人还似乎意犹未尽。
下飞机前,我们四人向机组人员表示了感谢,飞行员虽然我只见过几面,但他还是挺尊重我这个年轻的前领导,客气地说:“首长,你们的责任大,我们应该多做些服务。”
我立刻纠正,指出:“你可不能这样想,你要以自己是一名作战人员自居,这次长途飞行就是一次实战的飞行训练,你该这样认识。我相信以后你们出来的很多飞行都是长距、超长距的,这是装备长航程飞机的意义。”
是他们该有的认识,还是我该有的认识,顺嘴的一句话对我却有醍醐灌顶的作用,让我豁然开朗:这次飞行绝对不单是送我回大学,是有意让“影子”空中力量进行一次长距飞行训练的,我们乘机才是带捎的。
我又嘱咐:“你们该多飞这样的飞行,以后遇到事了身体和飞行才靠得住。”
“是,我们明白。”然后,我们挥手而别。
我像领导的那番嘱咐或曰指示,三个上校听到后让他们去深想的东西多了。
是基地安排的车送我们回国防大学,接我的车是个上尉带着,当然他我是认识的,基地的战勤参谋。见到我后,上尉竟向我敬礼,“欢迎陈参谋演习归来,辛苦了,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哎,老秦,你这是干吗,不是让人笑话我嘛!”
“你们三个上校,我能不敬礼麽,在兄弟部队首长面前得守规矩。”
“嘚,你给他们敬礼,我躲开。”
我是说“躲开”,可人家礼已经行了。三个上校都向上尉回礼,答谢,或是说添麻烦了。姓秦的小子却说:“保障陈参谋是我们基地的正常工作。”这将三位上校的面子放在了哪里?
我没再说话,催着上车,到车上问候那小子,“怎么样,基地的工作还顺利?”
“顺不顺利无所谓,能去你那么?”
“我那儿?”我有些疑惑。
“训练基地啊!”
“放着北京这边好好的不做,跑那偏僻的地方干什么?我想跟你换换可好?”
“你们那立功的时候多,不是有前途麽。”
“算了,你还是老实在基地吧,去部里还行,你又不搞作战,去当协理员?”
“有什么意思。”秦参谋不愿干。
“这次我到三十六师,发现作训科的协理员还是挺管事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哪懂什么然后。”
我们随意说话的时候,三个上校都没插话,听着我们的对话,话里的意思是我有个有权力的职务和不得了的单位,这让他们对我的认识有了印证。
在车上,我们吃了喝了秦参谋带的面包、熟肉和热水,边吃谭团长边说:“飞了那么长的时间,确实饿了,现在吃抱了,回去就不用费事,等吃晚饭时都不饿。”他们开始套我的话了。
“陈参谋,行啊,跟着你走,坐飞机,下飞机还有专车送,上车了能有准备好的食物,不错,下回我们还搭班。”费副团长敢说。
“在作战部任职就是带劲,这次我可知道了。”卢副参谋长有些感叹到。
秦参谋听到给了一句:“什么作战部任职带劲,除了老陈,其它局处的别说参谋,就是处长又谁能享受他的待遇,你们回来坐的飞机,现在坐的车,可都是保障他的,他可是大熊猫一个级别的。”
“老秦,你别乱说,小心我真给你弄到四川当大熊猫。”
……
回到大学,四人得先去科研部报到,临和秦参谋分手时,我提出:“老秦啊,你们要不多呆会儿,很快就到晚饭时间,你们赶不回去了吧,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不了,回基地也晚不了多久,下回我来市里再聚。事先说好,请的不高档,别请。”
“没问题,随你点。”
“这虚了不是,让我点我敢乱点?”
“嘚嘚,你别担心,我点,肯定你满意,不满意还有第二回。”
“这还差不多。”说完,汽车就发动开走了,干脆利落,这回他没再敬礼告别的什么,连三个上校都没招呼声。
“秦参谋跟你很熟?”
“合作过几次,一起工作觉得很对路子。”我答道。
“陈参谋,你先别和他吃饭了,先由我请你一顿吧,二位老战友一起来啊!”费副团长竟抢在师副参谋长前面张罗开。
当然那两位上校也是有这个意思的,一说即合,“老费你请了,下次由我,老谭你别争,第三次由你,咱们‘三十六师的老战友’多聚聚硬是要的。”
“那第四次可得由我,北京毕竟也来了快两年了,有什么也该知道了。”我也得把自己的姿态摆正,人家都是上校啊,毕业后怎么不得提升啊,此时不凑近点,过时人家还候我么?
说说笑笑,我们到了科研部所在的大楼。
在科研部报到,副部长和一个处长、一个教授亲自接待的我们,“这次XX一号大演习总部是很重视的,你们应该基本明了了这个演习的内容,也观看了第一次合练,回来后学校交给你们个任务,各写一篇关于演习的综述,作为实习作业交上来。”
副部长布置了任务,处长则负责落实,“综述写完,你们直接交给廉教授,他是战役战术部的教授,原本让联合作战中心负责这个事,是廉教授主动找到部里,他对这个演习很重视,现在还在演习场的何老师就是老廉教研室的,他汇报回来的情况,说你们还是很努力的,表明的认识比较深刻,能够理论联系实际,这个表现符合国防大学的风范。嗯,都有部队打听了,等你们某位毕业想要过去任职呢。”
我们四人相互看看,说不清人家要的是我们哪位。
副部长看到说:“你们别乱想了,谁也去不了三十六师,或是十二集团军,都安心学到毕业吧。”对这个安排我们四人谁都不会有异议。
卢副参谋长说:“我们现在对毕业后没考虑,拿下研究生课程对我们三个老同志来说,压力山大,不会放松的。”
我突然说话了,“首长,这次参加演习对我触动很大,可我又对如此规模的三军联演知之不多,可否到期末考完试再交卷,我想交卷前访问下演习局的专家听听他们对此次演习的想法,不然怕冒失写了话不对题。”
“哦,你是不是要多处比较,想的多了?”
“不是想多了,是想乱了。在演习场和回程,我们四人讨论了很多,让我既明白又困惑,所以我有思维的盲区,又想畅言,所以有这个非分的要求,请首长成全。”
“老廉啊,你怎么说?”
“小陈既然想写想说,我是支持的,我们搞科研的,希望从实地回来的研究生有自己的认识,有真知灼见。如果部里允许,我可以让他推迟交卷。”
“这次大演习结束后,大学也要在总结会上发言,小陈你交卷时间不能影响这个总结会,明白么?”
“明白,请首长相信我,我不会误事的。”我站了起来,立正回答。
“哎呀,小陈,你不用这么正式,我又不是你的部长,咱们是师生关系。”他的话音里还是满意我这个下属对上级的样子。
“首长,你现在就是我的部长;薛处长就是我的上级,廉教授也是,他对我帮助,我就得把大学的事做好。”
“呵呵,小陈,说你是大机关出来的,可这表现完全是基层部队的劲头,精神头保持得好啊!”我受到表扬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三位上校有些笑话我,我只好说:“习惯了,人家都是挺高级别的军官了,我个小兵领受任务不得这样么?”
然后,我便投入到期末复习准备考试的努力中。
上学期我在车臣,而没能参加期末考试,而在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对我来说是次考验,考验我是否把军事学理论学好了。
我突击复习的架势,被同学讥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惭愧,惭愧,这学上的,有辱斯文。”我又说:“落了那么多的课,补课的忙就请同学您了,下课你别走了,就在教室教我吧。”
“凭什么啊?”
“凭你心美、人美呗,你学习又好,不找你找别人,我会不好意思的。”
女同学听了我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就让我把她赖上了。每到下午给我补习完,便请她吃晚饭,一两次后她就不愿意了,“请吃饭就在学校食堂,没一点诚意。”
有她这句话就行,“想吃什么?你选,我绝不皱眉头,咱也算是军中钻石王老五一个。”我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你一人在京城,生活上缺什么,言语声,有我,不能当你男盆友,当个蓝颜知己也不错。”
“你还要不要脸,什么蓝颜知己,臊不臊!”她也说不出更难听的话。
“你这话过了啊!我是好心报答你,你还怪我。嘚,你想打枪么?外国手枪,考完试,让你打过瘾,如何?”我还是开出诱惑条件向她示好。
“想要什么?好像有人说你总有好东西,让我想想吧。”
“没问题,随你点吧,反正你是我半个老师,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怎么这么好说话,还有什么阴谋?”
“瞧你这个女同学,小心眼,我能有什么阴谋?不就是期末想考个好的成绩。再者,我还另有任务呢,要写一篇演习观摩的综述,那个才是要命的事,什么都要时间,我就缺时间。告诉你一个我的隐私,我以前不说没有参加过三军演习,连看都没看过。现在只观摩一次演习的准备,能有什么好的说法,头疼啊!对不起,你知道谁能跟我讲讲三军演习的事。”我又赖上了她。
“你的事怎么那么多啊!我服了你。”
女同学说归说,心还是挺好的,那个期末帮了我许多,我一直记着她的好。
老黎问我:“你是不是和女同学交朋友?”
“没有,她有男朋友的,我怎么能挖墙脚插一脚,多没道德。”
“你没与她交朋友就好,否则其他同学会鄙视你的。”
“可是她学习好啊!不找她给我复习,找别人不是耽误人家的学习嘛。”
“你说的话也对,所以你赖上她了?”
“我觉得她辅导我,对她的压力不大,可对我却大有益处。”
“好了,我不多插嘴,你好自为之。”
“当然,尺度我把握得住,怎么也当兵那么久了麽。”
这是我与研究生班同学的一个交往花絮,也是读研究生时的美好回忆。
梁震和关团长他们一年的学习就要结束了,分别在即,他们找过我,可从研究生的口中得知我去参加演习了,只得作罢。
梁哥却隐隐感觉我是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自从和我重逢后,他从我口中知道我又和猎鹰大队有过密切关系,便和大队的老相识联系过,知道我在缅甸仗打得好,已经是一个秘密作战单位的副队长,那个单位属于的部门级别很高,他一下明白了我是作战部的,那支小部队就该属于总参。但事关保密,他心里明白却没有和他人说过,在我面前都没流露出好奇。
回校后,老黎告诉我老梁和关团长找我的事,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结业了,我赶快去他们宿舍见几位老哥,别错过送别他们。
他们离校近在眉睫,我很庆幸,大呼:“老哥,你们还给我留了机会,太好了!”
几位老哥见我心中有他们,亦是高兴,梁震说:“走之前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怕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关团长也说:“老弟,听说你去参加演习,看样国防大学还是蛮重视你的,有这个机会补上三军大演习的课对你很重要。”
我自然得说句:“老哥你为我想的对啊,下次如有机会到你的部队,你又是主官,到时把部队拉出来搞个合训,让老弟见识见识。”
“这个可得看到时有机会没有,咱们是军队,哪能随意让部队拉动。”关团长有些无奈地说。
“老哥,还是老弟缺少见识,我先检讨,给老哥出难题了,您老别往心里去。”
“你小子这个态度好。”
他们都是老兵,接触我这段时间,明了我或许有什么特殊身份,不像平时自己说的那么平常,只是在学术上的能力突出;所以,他们都看重我,对我表现的低调在满意之外也愈发地和我亲近。
夏日,天气炎热,周末我请他们去了颐和园游玩,我背了那个美国背囊,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个数码相机,给几位老哥照了不少的相。见我用了个很高档的相机,这些军官也挺新鲜的,他们只是听说过新型的数码相机,这次让他们看到实物了,当然他们也都上手亲自操作一遍,不,不只是轮遍,是互相拍摄,体验数码产品的随意拍,不用考虑用胶卷的小心。几个大人也像青年人那样对新事物充满了好奇。
他们打听过相机的价格,所以问我为什么用这么一个高档的相机,感觉我是不是太浪费。老哥们都是为我想啊!我解释了,是从侦察毒枭被围说起,因为我在操作相机时动作过大暴露了我们侦察的位置,被毒枭打得满城跑,最后牺牲了个战友。大概心理有了魔障,再用相机就用个操作简单的成像效果好的,管他价格呢,以后才不会误事。
一个“以后”让他们为我沉重起来,他们知道以后我还会遭遇如此的险境,为了保命,用什么不得用啊!
趁早晨人少,我给五个哥哥照了不少相。
太阳到了45°高的时候,颐和园,已是游人如织,来自祖国各地,当然也有不少的外国游客,世界名园嘛。
董主任说:“刚来的时候,都是年龄较大的人来遛园,现在看园子里的人都是游人了。”
“有什么新鲜的,现在哪不是早上是老人的世界,青年人都在睡懒觉。”魏政委颇为明白地回应。
“哥哥耶,你们看看衣着鲜艳的游人吧,不然回到部队又是全绿色;还有魏政委,你那边更是大漠孤烟直黄沙遍地没人烟。”
“小子,你太挤兑我们航天发射场了,不是大漠孤烟高高地,而是航天发射架高高耸立好不好!”
“老魏啊,你没弄明白这小子的意思,那是你不赶紧看看这花枝招展的年轻美女,回去后就全是粗脸老太太喽。”
“哎呀,老燕,那小子看看还行,你让我瞧什么,弄不好被人家女孩子鄙视了,再来个愣头青吵起来有意思麽!”
“老魏的话明白啊,老燕你们在首都驻守,日子就是好过。”
“啥日子好过,看着人家花天酒地,心里腻歪。”
想生活化些的话题,竟被关老哥给带走了!而且,我还看到关老哥看向我的神色,“你小子还敢打趣我们!”
在此方面治军甚严的团长,不管在何处都保持了本色。
他们都是老军人,在操守这方面比我自觉和做得好,不服不行。
游玩和照相尽兴后,临近中午,他们被我拉到就近的听鹂馆,我说:“大热天的,别再跑半天找饭馆了,今天吃顿皇家餐食,看看好不好。”
说真的我们当兵的去饭馆吃饭,高档的中档的不新鲜,常常也去低档的,可在听鹂馆、仿膳这样的馆子吃饭几乎没有。在我们眼里,那些地方是给外国人的,所以报的是敬而远之的想法,不去碰触。不过,这次他们被我说动了,也跟我豪气一把。
啥豪气,梁哥第一个就怂了,还没进去呢,就问:“里面不会满汉全席吧?”那意思怕花钱多了。
我笑着说:“啥满汉全席,都是骗人的,有好吃的,但大多是一般的,那些时令的佳肴,老皇帝想要,御膳房做不出来,岂不要掉脑袋。”我又说:“我倒是听说,老皇帝想吃好的,尤其是外地的风味特色,都是靠出巡,跑老远游山玩水,带尝美食。”
“别说小陈的说法有道理。”魏政委首先认可。
所以,在进大名鼎鼎的听鹂馆前得把他们恐御膳价钱特贵的心理降下来。可我们进去一看,馆子里冷冷清清,装饰也很一般、陈旧,显得老气、没生气。哈,封建的东西可算没落了。
董主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哂地说:“这没什么嘛!”
梁哥忍不住笑了。
大家的心态一下就放松了。
我说:“国企就是这样,说好不好,说差不差,随着大流走,也就满足那些望名字图新鲜的人们,或许这样的老旧正合老外的趣味呢,人家追求的就是贵族的厚重。”
“也是啊!”燕副参谋长琢磨着也是这个事。
“真的么?可我看电视,外国宫殿都是金碧辉煌的,哪像这个馆子般既暗又旧的,别以为我们是小地方来的,蒙我。”
“魏老哥,咱们是在听鹂馆,不是外国的宫殿,能比么?”梁哥心思松下来,也去改变魏政委的心态。
我们随意坐了一桌,坐下后,我从背囊里拿出带的三瓶五粮液,“今天咱们喝这个。”说着就摆在了桌上,然后又补了句:“今天让我任性一次,谁也别和我抢。我紧张好久了,不发泄就得疯了。”
老梁知道我曾经在战后归来就发作过战后综合征,所以很理解地说:“小晨,就让你发泄发泄,我们谁都不跟你抢,谁和钱过不去呢。”
“谢了,梁哥。我就怕人没了,钱还在。”
因为告别,总是伤感;因为伤感,言语里又带出了悲壮。这就是历经过战斗的军人之不自觉的口吻。这种不自觉的流露,也只是在和老梁他们这些并肩战斗过的军人前会不自我约束地说出。毕竟一个年轻人不能总那么像个秘密特工般沉默。
“小陈,你舍不得老哥们走,全力送行,不用说得那么压抑!”关老哥劝了一句。
“是啊,当兵的嘛,告别分开平常事,下次见面都高兴,来,把酒斟上,临分别,多喝一杯,多分留念。”魏政委的话说得好。
“老弟,哪天上家去,让嫂子给你做顿内蒙的菜。”燕老哥请我以解我的孤独。
“哈哈,哥哥们说的对!”我心里好受多了。
我们点的是听鹂馆服务员推介的菜品,她到是实在,好像也没多少种可选的,不外乎水晶虾仁、宫门奉鱼、龙舟活鱼、荷花鱼丝、香酥鸡、罗汉虾等,所以对上来的各道菜肴,我们土包子吃得还行。
梁哥大胆地问了句:“这些菜品算是满汉全席里的菜肴么?”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
他们几人对皇家满汉全席中的菜肴怕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所以姑妄听之、姑妄上之、姑妄吃之,觉得新鲜、特别就行。
可是,餐桌上,六人从一开始就滋生了伤感的情绪,酒喝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们几个老同志即将返回部队,虽然前途算是阳光,可当前在军队中种种不正常的现象已足以骇人,对于那些凭本事治军晋升的军官压力很大。而他们五人恰恰基本上算是此类军官,所以对前途似乎出现的不确定性,对我一直强调的那些联合作战、精确打击的观点,都让他们有所困惑,有些无所适从。
在他们谈起回部队的种种担忧后,让我对目前各部队的实际又有深一些的认识,对于苏一宁他们这些军中高官子弟的忧军之心更加理解,不觉淡淡的忧伤又升起来,为军队的前景担心。我们不怕军队不发展,而是军队发展了,却被腐蚀了,装备再好,但能打仗么?
酒光、盘净,我们怀着留恋国防大学中那份单纯的军中氛围回校了。
几天后,我把颐和园照的相拿给几个老哥,看着他们成熟的相貌在美丽的背景中显得精神和美化了,很是喜欢,对于我的照相技术和数码相机的成像效果大为惊叹。又拉着我让我给他们照了些校园建筑背景的相片,说是留念。
尽管他们指挥班、参谋班的学员已经三十大几、四十岁了,对这些东西也是热衷的,而且他们走的地方多了,也愿意在自己军旅生涯的每一步留下可回忆的印迹。我又焉不愿意为他们尽一点心意?
机械化步兵团关团长、总装基地通信团魏政委、卫戍区守备师燕副参谋长、驱逐舰支队政治部董主任,还有我的老战友梁副团长,结业了。
在他们结业时,搞的会餐也把我叫上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这一顿十分尽兴,数十人欢聚一堂,加上校首长,那个气氛,尽显军人本色。毫无讳言,是我在国防大学吃的最为高兴的一顿饭了。
李靖老首长不知在哪知道我会调鸡尾酒,看我也出现在席上,把我叫过去,让我给他调一杯。老首长有令,那我还不是溜溜地去做。可饭堂也没那家伙什,我遗憾得直说:“咱国防大学也太落后了,怎么接待外宾啊!”只得又一次因陋就简,再次拿个塑料水瓶子,装满五粮液,跑到厨房到处找佐料放进瓶里,到了李副部长桌前给他抛甩了一通,那花式动作也让几个校领导开了眼。
我说:“首长啊,我这可不是表演,是让酒的味道更好,待会您好好品品。”说着我停下了动作,打开了盖子,让伙房拿出几个干净酒杯,我挨个给几个首长倒了一杯,每杯还放了两块冰。
他们好奇地先是端起闻闻,味道有些呛,有领导不习惯,皱了皱眉,搁了好些辛辣的调味品嘛!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喝了这一口后,他们的脸就变了,一个首长“呸”了一口,说道:“这还是五粮液的味吗!”
我笑笑无语,“要五粮液的味,我折腾半天干吗!”我等待着他们改变态度。
这酒喝下的感觉显然与他们平时喝的感觉不同,凉凉的酒在热天里喝着格外地镇人心脾,然后那种来自胃中的火热,让大多有胃病的老军人会是舒服的感觉。果不其然,李靖老首长先说起“好”来,又有一个年纪大的首长舒服地叹了口气,“这五粮液摇晃出药酒的效果了,胃热乎乎的,可一点也感受不出酒的烈性。”
“怎么,还有这效果?我是为了烈而去的。”我楞在了那。
四个首长喝下去,都没给否定的说法,其中三个脸上的表情都算是满意的,另一个还在品尝着,似是犹自分辨口中的感觉,我过去夸他一句:“首长,看样您喝酒很仔细啊,不愧是老手。”
“没喝过鸡尾酒,好容易喝一次,也得弄懂啊!小陈是不是?”他是听过我课的校训练部的正职,也是在饭堂里最高的军官,真有种职业的特性。
自然我又得给那些结业的军官们也弄几口尝尝了……
在最后离校时,我给梁哥、团长老哥、团政委大哥、副参谋长大哥、主任大哥每人送了一个单片数码相机和一份家属用的化妆品,包成礼盒交给他们,不让他们当场打开,要他们回家交给老婆再看。
与他们挥手告别,目视送他们离开的车驶出我的视线。他们是我在军中结交的非职务接触的朋友,我格外珍视我们之间的友情……
期末考试结束,综述也交给廉教授,我舒了口气,上考场比上战场紧张的程度不差。
这上战场比较那个习惯了,可好长时间没上考场,那份紧张,有些“老同志遇见新问题”般地让人不安。幸好,大风大浪闯了过来,那些还有几分难度的考题,任是题海,也拦不住我的“自由泳”,手划脚压,扑腾过去,考完的结果,没有不及格的科目。
在宿舍,我对老黎说:“嗯,可算过了这道关,看我是不是掉了不少头发?”
“还好,尚属自然掉落,比我的情况好多了。”
“嗯,你真有些学究的模样了。”
“你气我?”
“那我改改,嗯,标准的军中青年知识分子!”
“你说我真的成为一个耍笔杆儿的?”
“你不耍笔杆儿还要上讲台?”黎卫疆的性格可不大具备给人讲课的情商。
“那我就老实地做个耍笔杆儿的吧。”他叹气地说。
“争取去军科!做出点高水平的研究工作。”
“也是啊!那就多掉些头发。”
“你都结婚有子了,还惦记啥头发麽!”我不哂地说。
“男人也是要美的吖。”他还喘上了。
“记住,你是军人,肩上领子上的花花豆豆就是你的美容装扮。”
“你不是废话麽!”老黎固执。
那天晚上,我回家时绕了个弯,先去见的师父。
进到师父家门,我先问好,“师父,夏安。”
“徒儿,你怎么周五晚上来了。”
“期末考试结束了,会有几天暑假,想着跟您老学些什么,先过来让您知晓。”
“这回不错,主动了。”
“那当然,我还得给您当小徒嘛。”
“只要你孝顺,师门不会给你除名。”师父宠溺于我。
我陪了师父吃了顿晚饭,吃饭的时候,师父问:“明天你有空么?”
“有啊!”
“那你再陪我去趟乐艺坊。”
“这次听什么古乐啊?”我似乎生出遇上霓裳姑娘的念头。
“这次不听古乐,也不看跳舞,去品鉴。上次他们几个老家伙都带些物品准备相互鉴赏下,也有让小辈跟着见识,却被耽搁了。为师一直想让你也参与,那就明天。”
说罢,师父依次给那些大师和老板们打了电话,师父所邀定是会来的。
师父放下电话,乐呵呵地看向我。
我高兴地对让老人家说:“好哇,我去开开眼。”
“就开开眼?”师父似有特意。
“师父,您老还让我上,不怕给您老人家丢人现眼?”
“那怕什么,反正丢也是丢你的脸,或许还会催你奋进呢。”
“师父,您说明天品鉴的老物什会是什么?”
“这个说不准,无外乎瓷器、书画,为师带的就是一幅字。”
听师父说要带去一幅字,我兴趣来了,忙问:“是幅什么字啊?老的,新的?”
“这个不告诉你,等明天到那儿你和其他小辈一起看。”
“好吧。”师父没对我有一点优待。
第二天,我穿了时尚的短装陪师父去的乐艺坊的,一到那里就看见前次的二老和老板都到了。
穆老板把大家引到楼上的一个包厢,这个房间是由隔音的材料包裹起来的,是为了防止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即使在表演也不会影响里面的交谈。
室内设计,犹如古代富裕文人的书斋,幽静淡雅,知性与奢华兼具。文房清供俱全,大都制作精美与精巧,气韵静雅,极显旧时文气。
前壁是一幅长卷,绘制的是唐时某个皇帝扮装文人的创意画,画作古意颇浓;两侧放着两个条案,上陈各款笔墨纸砚、笔筒笔架、砚滴水注、镇纸臂搁、印章印规,不一例举。
主人之前已经燃香,室内弥漫着迷人的气味,进来的人为之神情一爽。
我闻了下,细细分辨后,应该香中配有佩兰、薰衣草、迷迭草,别的我就分辨不出了。这调香也是种难为的本事,与制丹有一比的。
来此地具体做什么我不大清楚,却对这个会所和在会所里见到的一切很有兴趣,在他们坐下后我仍在室内仔细看着一件件物品,有趣的是里面没有一件真的古董,全是现代仿制品。
“这么有品味的书斋为什么不设一件真的古代文房器物?主人不会是故作风雅?假作喜爱唐代的物事,骗人骗钱?可自己的师父和主人交情却是极好,又该怎么说呢?”
在我困惑时见几位大家把自己带的物品都摆到案头,大小不同的各式盒子。“里面是什么呢?”盒子很精美,但里面装的物品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然后,我静等品鉴活动开始!
“咱们怎么个切磋法?”萧老板首先问道。
李老想了想道:“就把各自的鉴定结果写在纸上吧,最后也好评判,不然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这个方法好就好在没有人可以滥竽充数。
“那谁先亮出宝物?”
“就由老夫先来吧。”董老笑着说道。
“我可说明了啊,既然是鉴宝,那就是有真有假,假假真真,这才配得上一个鉴字,如果全是真的,就没必要鉴了,所以在座诸位可以仔细考虑之后再做决定,莫要冲动啊。”董老又补充道。
董老先亮出了自己带来的物件,是一件青花碗。董老大概精于古瓷鉴定,我想。
“青花瓷?”我疑问地出声。
“对,是青花碗!”董老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把玩那件青花碗,一边说道:“青花瓷是中国瓷器的主流品种,以含钴的矿料为釉料,经高温还原焰一次烧成。钴料烧成后呈蓝色,具有着色力强、发色鲜艳、烧成率高、呈色稳定的特点。原始青花瓷于唐宋已见端倪,成熟的青花瓷则出现在元代景德镇的湖田窑。明代青花成为瓷器的主流,到清康熙时发展到了顶峰。
对于官窑青花的收藏历史悠久,追溯起来,国内国外都十分看重,拿来这件小瓷器,请各位给个说法。”
可那小碗看上去不过是民窑烧出来的不值钱的玩意儿,猛一看并不珍贵,放在外面也就是一两千的东西。
我狐疑地在桌边看了他手中的小碗,还看到已有小辈脸上带着疑惑。
李老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但这并不是需要鉴定的宝贝,真正的宝贝在盒子里头。打开盒子,是一幅古画。
这幅画是一幅立轴山水设色画,内容是层峦叠嶂的山岭,巨峰兀立,山脚云岫浮动,溪流蜿蜒。此画山石结构严谨,笔墨苍古有劲,墨色层次分明,无论是悬崖峭壁、山顶密林还是山间小桥、掩映楼阁都勾画的恰到好处,其间雅士临溪清谈,携琴访友,整幅画予人一种古朴、深远之感;但树石勾皴法,则为明人好尚之体现。
画上钤有两枚印,一阴一阳,阴文印章是四字“邵弥之印”,阳文印章“僧弥”二字印在画上是红色的篆书。
“先不说真赝,他的作品传世和失传的数量均无从考证,又因为他的画本身质量良莠不齐,加之各个时代的赝品充斥,所以更是难辨真伪。这次就请徐先生给看上一看喽。”
“嗯,好说。”师父端详着旧纸画作,不再言语。
这时,萧老板也打开他带来的盒子。
意外的是萧老板拿出来的是一幅字,写在花纹笺上。
大家一看,原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十三个字,跃然纸上!
苏轼的书法。
苏轼,苏东坡的书法,随着他的经历不断变化,或悲愤,或平和,或喜悦。早年姿媚、中年圆劲、晚年沉着,记录了他不同时期的生活状态与思想情感,具有很高的史学价值与艺术价值。
比如,师父就欣赏过苏轼的《寒食帖》,沉郁苍凉又不失旷达,书法用笔、墨色也随着语境的变化而变化,跌宕起伏,气势不凡而又一气呵成,达到“心手相畅”的几近完美的境界。
正是如此,苏东坡的书法,被誉为“天下第三行书”。
穆先生“哟”的一声,“你们二位会挑啊!”
这时有敲门声,我离门口近,看到穆先生示意,我走过去把房门拉开。原来是霓裳姑娘,以为见不到她呢。
女孩向我点点头,抱了一个长形的纸盒子走出去,并把盒子交到穆先生手上,然后肃立一旁。
穆先生亲自把盒子打开,里面又是一个更小的盒子,拿出来之后打开了两层绢纸,最后才露出了那张字画。穆先生带上手套,抓着卷轴边缘,小心地让画卷展开了。
众人的一片惊呼声!
上面画的是一个寺庙,掩映在苍松翠柏当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个和尚在弯腰打扫,远处是一条河,上面漂浮着几艘小船。
这个是元代的画家颜庚的山寺行舟图,元代的书画在古董界其实地位并不高,存在的数量也不多。
众人全都在点头称赞着,李老说道:“这个颜庚是元代一个意外的出名人物啊,他的构图填色仿的是唐代画风,尤其是学习的曹霸,简直是惟妙惟肖啊。”
师父言:“曹霸善人物,他这幅既有人物又有景物,再论吧。”
最后是师父的东西,一幅元白临摹的作品《上阳台帖》。师父并没有放在什么贵重的盒中,就用个大信封包着。
董老、李老和萧老板以前也没见过,虽然董老是陶瓷鉴定的大家,但他和李老及萧老板、穆先生应该也懂吧。”
其实所谓切磋,不过是个相聚的借口而已,今天大家来到这乐艺坊的目的,无非是想见识一下师父手中的《上阳台帖》而已,看他为何如此看重。所谓鉴宝大会,那不过是个噱头,不过那件青花瓷和三件书画作品也都十分精彩,尤其是李老、萧老板和穆先生拿出的都是徐大师最精通的,亦是想让大师做出个准确的鉴定。
瞧,都是奔着师父——徐大师来的!
只好用旧稿试着填补时间,抱歉
“老董,你看他们整个是给我上眼药,还就你没跟他们起哄。”
“我是一时拿不出合适的,你以为?”董老未承师父的情。
“徐老,我这不是想弄明白手上这幅字的究竟麽。”萧老板不好意思地说。
“您老发起的品鉴活动,哪能不让拿来的东西扑朔迷离呢,你老说是吧?”穆先生有些恭维地说。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场合,师父是不出手的,就起个定盘石的作用,因为董老、李老、萧老板和穆先生四位的鉴定结果也是不会有什么差异的,除非是出现了非常难以鉴定的东西,但今天是师父发起的,所以几个人拿来的物件是要徐大师说道说道的,不是为难他老人家,是平时难请。
一件字画如若师父做出鉴定,肯定会身价倍增,无论真假,当然假的也会水涨船高喽,能拿到徐大师眼前甄别,那也是能以假乱真的水准,假得高明,假得有品味。所以现在师父是轻易不出手的,就是不愿艺术品成为高价的商品。
“怎样,我这件先让小辈们看看。”董老说道,也是出题。
在场小辈有霓裳姑娘和董老、李老的弟子,当然我也算一个;而董老、李老的弟子比我和霓裳姑娘岁数要大些。那就由李老弟子先上手了。
他看过后,有些自信地笑了,但没说话,在纸上写下了答案。
我和霓裳姑娘互看一眼,我说了句,“Lady’s first.”她轻轻一笑说:“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她上手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件瓷器没见过,真看不出它的来历。”
然后,我把这件瓷碗拿起细细地查看。
因为上一次我是穿军装来的,虽然是文职装,那也是个军人不是!所以,在场老少都有些戏谑地看我。再有师父曾介绍,我是跟他学字作画的小徒,现在可是品鉴啊,一个拿枪操炮的,尽管大概是与技术打交道的,玩得转这古董么?
小碗,釉色灰白,并不起眼,但釉料光润,花纹简洁流畅,秀气精致。“民窑精品也能有,但这个碗会是么?”“胎体厚重,发色灰白且浅淡,这可是明洪武年间官瓷的表征,难道是件官窑瓷?也太不起眼了。”我心思活动着!
因为洪武时期的官窑瓷没有款识,所以很难辨识官窑的或是民窑精品。
众人见我那般郑重地鉴赏,碗拿在手上又那么长的时间,总有种假模假式的感觉,对我是没有什么期待的。而我是第一次公开露面品鉴,平常机会又是那般少,不得不小心谨慎,思考周全。
怕是大家不耐烦了,我才小心放下那个青花墩式碗,说了句:“或是争议较大,”然后在纸上写下“洪武,官窑器”。
“争议大是当然的,鉴定准才关键。”李老弟子针对我的话评说道。
很快,大家的结果都出来了,李老和我说是洪武官窑器,其他人说是洪武民窑精品;师父肯定是不明说的。
董老问我:“你为什么认为是官窑器呢?胆子可够大的。”
“谁能说它不是官窑的呢?”我如此回答。
师父听了呵呵笑了,但没有斥责于我。
萧老板说了一句:“李老,您和您的弟子怎么鉴定的不一致啊?”
“猛地一看不起眼,细细一看有些惊人,再想想,你们谁能推翻那个青年军人的说法?”李老这个说法它也惊人!
董老说话了,“我也倾向是官窑器,所以才拿来让大家辨识。”
“考验人的胆量。”董老弟子在旁幽幽地说。
董老有些激动起来,说道:“非是胆量,那是眼力!”他拿起瓷碗,让大家再看看,“这是洪武年间的官瓷,十分少见,就保存如此完好来说,如果是民窑的,当有用过的痕迹,可它基本没有使用过,可以说主人拿到手时就当成了收藏品,从这点上说,他应该知道瓷碗的贵重。按朱元璋的个性,他赏赐官员何尝没有告诫的意味呢?好好捧了你的饭碗,不要打碎哟。”
董老的话,一样是没有可反驳的余地,此时大家了然。
李老对弟子说:“你刚才不是走眼,是缺乏胆量,不是吗?古玩一道,你天赋尚可,但心性还需磨炼。”
然后,他便说道:“请大家看看我带来的这幅旧画。”他没说古画,而是特别强调了是旧画。
大家此时都先让徐大师鉴定,师父也没多说画,依次看了李老的画和萧老板的字。
大家看过后,李老继续点评,“从意境格调、笔情画意和绘画风格上来看这幅画的画质本身,这应该是真的。但各代的书画著录都没有这幅画的记载,我又觉得这是假的。而且,从款识的字迹上来看,和邵弥的真迹略有一些出入。”
由于这幅画留有很详尽的款识,出处并不难判断,是明末清初时期的绘画名家邵弥,而他的别号便是僧弥。
我看几人观赏邵弥画作时的架势动作很专业,亦是欣赏态,能被专业人士看上眼,此画就该有过人之处,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在李老说的时候,我仍在仔细地研究画作。师父是介绍过的,自然是按大师给的思路判断真伪。
萧老板此时说道:“不能不说作伪者仿得好,除了这幅画款识的字体和邵弥的笔迹有些出入之外,这两枚书画印也大有问题,这作伪者的篆刻技巧差了一点。”
他们的判断倒是有理有据的。
笔迹是指人在书写的过程中留下的痕迹,每个人写的字都有各自不同的笔迹,他人很难模仿。当笔迹转化为篆刻的时候,模仿的难度更大,做出的印章偏差也会很大,明眼的人细看便可分辨,别说他们这些老专家了。
我问道:“这么说,这幅画就是后世仿品了。那是不是仿品也要看时代?古代仿高古放到现在一样是文物。”其实我强调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当时一时没有更精确的语言出现在嘴上。
董老更是明说道:“古代仿高古确实价值不菲,但还有一点更重要,关键是要看仿的人是谁。”
董老此话说出,大概是对该画的一锤定音。
几个小辈相互看看,大概对自己刚才的答案做出了否定。
“您莫不是说此画是张大千张大师所作?”我炸了胆子探求地问。
“小子,你可真敢说!”董老听后的反应,但他没有否定。
这时我看师父又有笑的模样,心里大定。
“哈哈,还没看大家的答案,这结果就在一老一少的嘴里给说出了。”李老笑道。
张大千,提到中国画坛,有两个声名如雷贯耳的人不得不说,这就是南张北齐,南张北齐分别是指张大千和齐白石。
张大千是20世纪中国画坛最具传奇色彩的国画大师,无论是绘画、书法、篆刻、诗词无所不通。特别是他善仿古时名画家的画,拿去卖钱,几可乱真。有人说:“看到一幅好的仿画,六成是出自张大千的手笔。”我在西安早已有所听闻和不少的研究。
“唉,我早该想到是张大千了。”萧老板说道,“如果是他的仿作,是比真迹更值钱。”
说赝品比真迹更值钱,不是说张大千的画技就一定高于邵弥,是根据张大千真迹的价格走势来说的。1994年,嘉德曾经拍卖出一幅张大千的仿古山水画,虽然不是精品,但成交价高达190万人民币,1994年的190万可比2000年的190万值钱多了。
霓裳姑娘问我:“那你的依据是什么呢?”
我皱了皱眉,说道:“我刚看到这幅画时,以为这是真迹;看到款识之后我又觉得是赝品。最后,我是从那两枚书画印开始怀疑这幅画是张大千的仿古画的。因为张大千先生的书画印都是自己篆刻的,我对他早期的几枚书画印有过专门的了解,那时我在西安,因买过他的一个扇面,是从他的字开始研究大师的。”
我又具体指出:“这幅画上的两枚书画印跟张大千早期的‘张季’和‘张季蝯印’在笔迹和雕工上有许多相似之处。”
这时大家看我的目光已经变了,董老问师父:“徐老,你这个小徒不简单嘛。”
“我这个徒儿是运气超好。从我这里没有学过什么古物什的鉴定,倒是学过不少时日的书画技艺,但所成有限。”师父你是褒是贬?此刻,书画鉴定比上书画成就可出彩多了。
“侥幸,侥幸,莫非董大师的话让我开了窍,我那时还是不知如何措辞表达我的感觉呢。是董老一语,让我顿开茅塞的。”我非常谦虚地说。古人也有仿作的,那可海了去,所以我迟迟说不出个结论。
他们仍在说我,李老说:“徐老,这个小徒跟你多久了?”
“时间可是不短,还是在他高二的时候,我去沪上为他鉴定了一幅画。”
“怎么?”萧老板打断了师父的话,“您老会亲自给个半大小子鉴画,他可太幸运了。他给不出您老鉴定费吧?”
师父没有在意萧老板的打断,又幽幽地答道:“我还赔上一幅字呢。”
“您老说他运气好,这个小军人还真是运气好。”穆先生也对我好得无边的遭遇感慨了。
“这么长时间在您老门下,怎么才见到他跟您出来呢?”李老还是不放地问。
“这小子难得来见我一面,那时他在沪上,也就寒暑假能来京城一趟;上大学在西安,四年更是只来京一次,还说到北京读研究生能够多来学习,可是大学毕业三年了,才在今年初再次上门。你们说,哪有他这般不孝的。”
“这么一说,他还真没在您门下学过什么了。”
“所以说,他运气超好,我都不能不佩服。李老,你知道我捐的那幅卢椤枷的尊者像吧,就是这个徒儿的。他高考考砸了,散心时所购,说捐出没有一丝犹豫,而且分文未取,隐姓埋名。”
师父把此事一说,听者犹如受到雷击,都是一震,用吃惊的目光看向我。
“师父,过去多久了,不要再说嘛!那么一幅残画,放我那儿,咋能保管好麽!”
“哈哈,小徒害羞了。”师父说,“我们不管他了,言归正传,大家看这幅苏体的字吧。”
几人重又去看帖,端详一会,就有了结果。而我看了半天,就觉字好,其它再也看不出什么了,所以没在纸上去写答案,站在一边听他们的议论。
“字写在清时的花纹笺上。你们知道,清时的纸豪华绚丽,与其说是用于挥洒笔墨,不如说是作为权威的象征,以满足皇帝、显贵之用和作为达官富贵财富的奢耀之物。”萧老板以自己的商人口吻说。
字是他拿来的,肯定已经仔细研究过。
“这字写得极为用心,又在花纹笺上书就,绝非随手涂鸦,必是有感而发时激情挥毫。”穆先生艺术气勃发。
“端是一幅珍贵的作品,却被作者自己毁了大半的价值。”董老有些惋惜。
因为无名无款,所以就是一幅好字,大家并没有当作什么赝品言,都是惋惜条幅规式的不完整。
师父则评论说:“这幅行书诗卷,笔力苍劲沉稳、结构端庄隽秀;笔法清劲秀润,结构跌宕生动,字体缜密严谨,富含宋人之韵。其用笔清劲有力使转流畅,结体纵横开合随心所欲,行字贯气如珍珠相缀,用墨湿燥相间韵律大显,章法变化颇为丰富,笔画连属甚多,灵活潇洒而风致翩翩,显然是其得意之作。”
这幅作品确有特点,点划丰腴处短而厚、细劲处含而健,对比强烈;结字内敛拙朴,决不拥塞,端重稳健中透出灵秀;章法轻重错落,舒朗雍容。
这种风格的书法,又是清代的,而且还是贵族官员所书,应该太有辨识度了。
李老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是刘统勋的作品,貌丰骨劲,味厚神藏,超然独出,自成一家;且他素喜苏体字,当朝后期多有临摹。”
刘统勋是清朝中期很出名的政治家,他的书法从入仕到拜相,风气和履历变化后大有改观。不过我还没研究到他的头上。
“刘中堂向来清正,是乾隆的肱骨之臣,如是他写就的,有道理。”穆先生认可了。
“这个,我还得琢磨。”董老再次凝神注视那个条幅。
师父看向我,我摇了摇头,只说了“这装裱柱头是南派的样式,应该是在南方写就的。”
“不会吧,此款装裱能说明是在何处写的字么?京城也该有南派的装裱师吧。”李老弟子怀疑道。
师父问我:“知道钱陈群么?”
我又摇摇头,“弟子浅薄,不知此人,就连大家说的刘统勋也不晓得。”
我此言既出,让大家又是一楞,“大师还有如此鄙薄的弟子?”
“小徒说的是实话,他把时间都用在了自己的专业上,比这更甚的也是有的。”不过师父打住了话头,当时可怕师父说出我不知“借东风”的典故。
但师父一提钱陈群,那几人都是知晓的,也觉我说的南派装裱有些道理了。
钱陈群,字主敬,浙江嘉兴人,清朝大臣,仕康雍乾三朝。母陈书,清代女画家,可谓家学渊源,故宫藏有他仿16位大书家笔意书赞册页,堪称经典。既然是模仿“笔意”,主要取其神韵,形态表现略显出入,但依旧是高手之表现。
师父解释道:“他晚年辞官居家,如是他辞官后书写,岂不正在江南。”然后,他用手指指向柱头,言:“正是那时装裱名家江邦达所做的裱糊,上有他留下的印记,是个‘翚’字。”
大家凑过去细辨,那个字既繁复,写得又不成体,刻得更是花花,不知的如我,根本不会当成个字,以为是个图案,还是不美的那种。
这时大家恍然大悟。
董老说:“你们师徒真是心有灵犀,遥相呼应嘛。”
李老说:“所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哟。”
“徐大师,恭喜您收了个高徒啊。”穆先生揖手拜向师父。
萧老板随手解下随身带的玉牌给我,“小老弟,你这是名师高徒,我得抱紧了你的大腿,不是为了徐大师,而是专心接近于你。”
我赶紧推辞,“萧先生,你看我个当兵的要了玉牌没法戴啊,岂不辜负你的一片好意。既然已经相交,今后我们相互学习,一同鉴赏,少走弯路,少摔跟头岂不更好。”
“好,老弟你说得好,下回有什么品鉴的活动一起去。既然玉牌不合适你,下次我说什么也得送个你能接受的见面礼。”
“那就多谢萧兄的美意了,也请萧兄不必破费,小弟我一切吃用都在部队,尚未有自己的家室,就别那么多的见礼。”
萧先生也对大师一揖到底,“大师品鉴,名不虚传,小辈我拜服。”
“不必介意,就是给小徒讲个课而已。”大师是不承认做鉴定的,以授课为名推之。
穆先生此时赶快介入,“大师的课讲得好啊,请您多给我们讲讲。”推过他的山寺行舟图让大家品鉴。
待几老和萧老板看过,穆先生看向了我,示意我先过去,俨然四少之中以我为先喽。几老也好奇地看我,不知道这个屡屡说中结果的徐大师小徒又能说出什么。
我见到推脱不过,只好站起身走了过去,正好听萧老板称赞着:“这朱砂的使用果然是高手才能想到的!你看,这里还有一只大雁呢。”
“怪不得大家都说,颜庚的画不多,但每一幅都有新的发现,就是难见一幅啊。”
喜欢古画的,谁都不嫌画见得多,只可惜最后落到一个私人的手上,不知道再次拿出是什么时候了。
此时我已经走到了画前,近距离看那旧画卷,纸张微黄且发脆了,应该是前人为了害怕画卷被毁做过一些保护措施。细细瞧后,感到纸张的年代,包括上面的落款和签名不似作伪,而且墨迹也的确符合元代的风格。
于是点点头道:“果然是好画,您没看错,确实够年代了。”
众人一愣,原本大家还想听听我的见解呢,谁想到我竟仅从年代说!可年代够并不能等于画者也对,是显而易见的。
穆先生听完,想了下,说道:“多谢你的话了,这年代够也是不错了,即使会是赝品,也是元代的赝品。好啦,凭老弟你的话我就可以放心了。”
大家一起回到了座位上,每个人都又在纸上用笔写下自己的结论。
最后霓裳姑娘公布了结果:董老、李老认为是一幅画师未完成而由颜庚补成的;萧老板和董李的两个小辈鉴定为真迹;我则写元代画作,印章真,须考辨。
见我的结论,师父微点头称是。
而我的结论应该是最模糊的。
穆先生琢磨我的结论时,李老发话了,“小晨啊,你说说是怎样鉴定的吧。”
长者令得尊。
“如果我推测得不错的话,这幅画应该是当朝某个画师的作品,被颜庚后人所得,然后钤上颜庚的印章,当作颜庚的作品出售。原因有二,一是大家说的,颜庚的画,每一幅都有新的发现;二是我师父刚才说了,颜庚善人物,得再论。所以,先一个理由让我认为他的画作画风肯定不统一,而此画既有人物又有山水,画得一致,不该是觉得这幅画没有画完。我觉不该怀疑画家,那便怀疑他的家人了。在一幅无名者的画上钤上印章,便可卖钱,在元末明初时,为了度日,干就干了。但我们后人并不知道,以为都是颜庚的作品流传于世。”
“着啊!”穆先生叫了声,“此画者虽无名,但画的唐风唐意充分,是我喜欢的作品。让你这样一解说,那个时候的仿古画作到现在也是珍品了。摘去颜庚的名头,还其本来面目,更是一喜。不过出自颜家之手,确实是明确的出处和传承。”
“小伙子,你即使知之不多,但你却在现场抓住了一切机会丰富自己的联想,把此画看透了,不错,这个考据的意识很独特。”董老赞我了。
“小徒的话,他是姑妄说之,你们就姑妄听之,参考吧。”师父给了这么个结论,让他们别太在意我说的了。
原本一幅字一幅画都是古时的,即使现在考据出是当时什么人的作品又能增加什么特殊的价值呢?前一个是无款无识,原先不知何人所写,现在大概知道了是谁,却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是个人所信的事;后一个有款有识,但被推翻非是印章之人所做,或许也就是房间内的人认可,哪又有什么?
“好了,我们四个带来的物件都鉴定完了,那么最后就该是徐老的上阳台帖了。我们四个一起来鉴定吧。”
在上阳台帖上,几老的较劲比较有意思。
鉴定的时候,四位专家显得都非常认真和小心,他们并未用手直接触碰帖子,而是各自都拿出来自己随身携带的白色手套戴上,不会损坏帖子,也不会留下指纹。
四位专家仔细翻看了一阵,脸上的表情也是随之变化,从期待到失望再到平静,看起来正如师父所预料的那样,这东西的确是元白先生临摹的作品,但毕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附着上面,所以看过后对于四位专家来说,自然是会失望的。
其实鉴定这东西,都没必要用什么放大镜之类的工具,只要有经验,有实力的书画鉴定师,仔细看一看就知道结果了,不过董老似乎并不死心啊,在其余三人都鉴定完毕之后,他还是取出了放大镜,将那帖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再研究了一遍。
这个过程时间很长,大约有半个小时,搞得周遭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都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想要知道这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董老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急忙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仿佛生怕汗水低落在这帖子之上。然而又过了20分钟,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放大镜放到了桌子上,人坐在那里,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房间里一时沉闷了,董老、李老和萧老板、穆先生面面相觑。
霓裳姑娘忽然说:“徐大师的弟子有什么说法么?”
“师父这件东西我也是和大家一起才知道的,我都不清楚你们琢磨的是什么?”
“据说,是文革时留下的说法,这个元白先生当年临摹的上阳台帖里有个秘密,但近四十年了,里面隐藏了什么秘密谁也说不清。”李老给我做了介绍。
我又问了句:“师父,您知道是什么秘密么?”
“仅知道个大概方向,但具体的我也不知。”
师父此时对大家说:“再交代给你们个秘密,这个上阳台帖不是元白所临摹的,是他的恩师傅先生生前临摹并隐藏了秘密,留给自己这个徒弟的。元白说那都是解放前的事了。后来他在文革时怕有闪失,才交我保管的。收回时见我甚爱,不好意思再要了,便赠送与我,赠给我时说了隐藏秘密的话,但他也没参透。”
哇!这个秘密又往前推了20年。
然后,师父苦笑着说道:“至于我,知道后也研究了好长时间,始终没有参透。用好友元白的话说:‘里面就是张纸,写了些墨字而已,反正也是无法打开的了。’”
徐大师的话,更是勾起了众人的好奇,
我突然对师父问道:“师父,我能摸摸么?”
一听我的话,众人讶然,这也太不专业了。即使是现代的摹品,可也不能随意用赤手乱摸呀。
师父一听到,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这让董老发现,他扭头问道:“老徐,你又什么不对了?”
“等等,看看我这小徒说的吧!”师父淡淡地说到,让人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用纸巾连续擦了好几次手,这才轻轻摸了上去。我轻吐真气,在帖中来回摸了几下,细细感觉,不久感到内里有条线似的极浅的凸起,再停到感到凸起的位置。在这里我细细地摸着,因为是在帖的边缘了,手指多留些时间也不会弄得纸面有什么痕迹。
俄而,我便沿着一条线开始从左摸到右,确定两边的终点,再在终点,从上到下,沿另一条线去摸。这个动作又重复了两次,以高度敏锐的指感,感到了作品边缘有个四边框。
旁边的众人看到我这样的动作,似乎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我抬头问道:“师父,里面是不是藏了一张纸?”
师父听我这么一说,手捋长髯,满意地答道:“小子,应如你说的。”
其实那位傅先生留给自己弟子时就说了一句:“帖子与一张纸有关,切记不要毁了这个帖子。”与一张纸有关,其实并没说是里面夹有一张纸,但现在我摸出的样子,则说明了里面覆盖了东西,就是那张纸喽。
原来《上阳台帖》的奥秘在这里,师父是来考较这些很专家的老友们,没想到鉴定了几十年的人没看出,到让自己没啥经验的关门弟子瞧出了名堂,真是老怀慰藉,“龙颜”大悦。
“呵,没看出你个当兵的道行不浅啊!”董老赞了我一句。当他看到我最后摸出的样子,就明白自己还是没有找到关键的位置,这时心想如果自己也摸出一个线条,说不定今天的发现者就是自己了。
“恭喜啊!徐老,多年的秘密今天终于有了眉目。”董老贺道。
“可恨这孩子好好地不到我身边来,跑到山沟里当兵,几年也见不了一次。如果早早上手,我那朋友也可瞑目了。”
“哪天啊,给元白老先生烧个香,告诉他一声吧。”李老说。
“师父,这个我来做吧,我行的。”
“你个小道士烧香是比为师要专业哟。”“可惜我的本事啊,什么时候能传下来。”这话是敲打我。
“师父,您甭伤心,我会努力的。”
“徐老啊!你瞧这孩子多孝顺,修道的啊?”董老接着又问起来。
“他从小在山中跟一个老道生活,老道就教他写毛笔字,从六七岁开始一直写到出山,就没用过铅笔钢笔,童子功啊!”
“这小子写的毛笔字和我的风格有些缘分,让我看对眼了,着意培养,一来二去就成了师徒。真是缘分啊!”
“小子,写两笔给我们看看。”李老发话了。
我看向师父,请他示意。“别看了,愿意露露,也让大师们指点一二。”
“徐老,您这么说,不是寒碜我们么?”穆老板表示了自己不敢当。他赶快吩咐了霓裳姑娘把笔墨纸砚拿到桌上。
一段时间的练习和师父的指导,我挺有信心的,东西拿来后,我自己研磨、铺纸、选笔、蘸墨,摆了个架势,稍一运气,便在纸上写起。
仿徐式行书,写下了“有缘千里来相会”七字,写完还向霓裳姑娘那边瞧了一眼,看她有什么反应。
这几字颇得徐大师的笔意,董老、李老数人看过,啧啧赞道:“这字看得出来,真得徐老几分真传。”“年轻人能写出这番有功力的字可是不多。”
“多谢师长夸奖,小子还需努力,方不愧师父的弟子,可我差得还远。”我赶快谦虚地回应。
“谁让你和大师相比的,现在你还不够格。”李老发话了。
“是,大师说的对。”我自然得低这个头。
“你这个千里相会,是和谁相会啊?”萧老板注意到我挺在意这里的美女霓裳姑娘的表情,所以开了一句玩笑。
“这个、这个……”我不知如何回答了。
大家哈哈一笑,让我和霓裳姑娘嫩脸都是一红。
……
离开乐艺坊,我和师父回去时问他:“师父,今天这些东西,都是有讲头的吧?”
“你说呢?”
“弟子对古董中暗藏它物的故事知之不多,还请师父指点。”
老人家喜欢的就是谦虚的孩子,见我不是愚木,而是有些感悟的,便对我详加讲解:“元白恩师傅先生,就为师所知,工书,善文,精鉴赏,富收藏;以藏书为大宗,世所闻名,也是个大收藏家。
他上世纪二十年代末曾去日本收集过中国流失过去的古书籍,那时日本经济萧条还扩充军备,有人出售从中国弄走的珍贵文物。傅先生慧眼识珍,据说收集到一帧李白的草书书帖,但谁也没见过。
日军侵华时曾派人到傅家讨还,他老人家交出的一幅字帖说是从日本收购的,最后日方安排自己人鉴定,却是不了了之,那幅字也没交还傅先生。”
师父叹口气,“大概这篇上阳台帖中所夹藏的就是那件李白的草书帖吧!”
“师父,那你可要收藏好了,千万别再用个大信封带着到处跑了。”
“是啊!再也不会了,回去你和我去银行把它存好。保有它的责任从此交由你了。”
“师父为什么不捐给国家呢?”
“就这个样子捐了,有谁会相信呢?如果打开的话,会不会毁了里面夹带的书帖,谁能说得准,关键是现在没有懂开封技术的人了。还是由你保管,为师最放心。一是你年龄小,二是你有力量,谁敢到军队搞破坏呢?”
师父说罢,便把那个大信封交给了我。
那个信封很轻,却在我手上心里沉甸甸的。里面有1200多年前的字和纸,历经多少磨难流传至今,远了不说,能够在八国联军攻打北京中幸存,能够在日本侵华13年中幸存,能够在10动乱中幸存,那是多么大的幸运啊!
又听师父说:“你也不错嘛,能发现上阳台帖里有夹物,我倒是没想到。”
“师父,不瞒您说,我有奇遇。两三年前我在缅甸夜里行军,突遇一野兽,如大猫一般,从我头上扑来,被我一匕首划破肚皮,洒下的兽血染在双手,以后我的手触觉格外敏锐,否则也是发现不了。”
“写字作画,是不是也灵光了?”
“应该是吧。”
“那就好好利用你的优势,把为师的本事继承下来,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得起为师啊。”
“师父,我记住了。”
我以为徐大师对于那些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酷爱,以及对古代文物的评价,可谓字字珠玑,句句熠辉,不追随那是不行滴。
当晚我守在师父家中,一晚未睡,并且把那件上阳台帖防潮防蛀防霉变处理密封好,再次装进大信封,大信封包裹了锡纸几层后也封严,纸都未外露,即使有火一时也无法烧掉。师父家一时只有这些能如此保护的材料,等回到大学再向军队研究机关打听纸制品的防火保护措施。
第二天,师父另拿了两幅古画古字帖交与我,“单独存个信封唐突,连这两幅字画一起存到银行才安全。”
在去银行的路上,师父又说:“这三件古书画,今后都归你保管,不管我出了什么事,我家里出了什么事,你都不必暴露。徒儿谨记。对于你的师兄,你也不必知会,这就是我们二人的事,今后你老了,那时你可根据情况自行定夺。”
“师父,那两幅字画太珍贵,徒儿万万不能收下。”
“谁让你收下了,你那是保管,是不能卖钱的。”
“那,好吧。师父,您老放心,徒儿绝不会用那三件东西牟利的。”
“但十年后,保管费得你出了。”
“师父,您老放心,十年后的保管费徒儿出绝没困难。”
“真的?我还想去世前留给你一笔钱呢。”
“师父,那敢情好了。”我也用玩笑的口吻说。
存好了,一切的信物收据,师父都交给了我。
这是多么大的信任!
我暗自挺起胸,保卫国家有我,保护人民有我,看守国宝还是有我!这是我的使命,又是我的宿命……
过了两天,穆先生打电话给徐大师,问:“大师,你那个小徒不是在暑假期间嘛,应该有时间吧?”
“有什么事?”
“他该主动邀请霓裳小姐约会嘛。”
“他一个当兵的能约会宝岛来的人么?我怎么觉得他不该呀,那会违反纪律的。”
“既然不能追宝岛来的女孩,他干吗跟人家眉来眼去,让人家姑娘心动。”
“是么?霓裳姑娘是个好女孩,不该让她不愉快,你就替我跟女孩道个歉吧,说那小子不知好歹,他师父会管教不良小徒的。”
嘚,霓裳姑娘白指望我了。
师父是不愿我分心!
而且,他知道我有未婚妻,现只是失去联系,可他老人家认为,不能不等人家,去另谋高枝。他把宝岛资本家的女儿看作“高枝”。
师父的话我在旁边都听见了,更是向师父竖起大拇指,让他老人家知道说对了。
我已知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意,不能乱找女朋友,该等的得等!老人家的心思仍是老派人的想法。
可等来的是什么呢,突然大早上的,二部的一个少将悄悄找到我。
少将名叫和畏,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他在与我见面时,用沉重的口气告诉我:“在金泽,一个外派点因有人叛逃暴露,我军在岛国侦察人员被杀、被俘,一名女军官下落不明,估计受伤后躲到附近的某个地方,或许是她租的备用隐蔽点,所以在对方找到她之前,急需救援。”
“现在需要你的支持!”少将如是说。
我理解他需要作战人员的能力,但不清楚为什么他找我帮助,大老A他们不是更行麽!因为如果让“影子”介入,也应该找沈景北他们会日语的人员。
让我参加这次行动只是作战部祖副部长对我口头下的命令,虽然我是个有总部经历的军人,但并没在意这个奇怪的程序,我想由信任我的祖大校下命令就够了。
重要的是在一所防控严密的城市中作战,还是孤身前往,对我是个挑战!
和畏少将仍给我作了些动员工作,他在愤怒中平抑自己的情绪,指出:“在情报这条战线上,叛变和出卖屡见不鲜,这次工作站负责人的叛逃可谓损失惨重,如果女情报员再遇不测,结果很难想象,必须去救。”
好像目光实质能杀人般,他恶狠狠地说:“这次叛逃的那个家伙是因为监控站撤销,他已习惯在那个世界的生活,用其战友的鲜血和生命换取自己贪图的资本主义生活!长年在这半黑不白的战线上有些人很容易迷失自己,简直混蛋透顶!”
大概使用技术手段对横须贺那边进行监视,减少用人,是这不太可靠的方式所导致,我主张的副作用吧?
我接过文件资料包,翻看需要前去救援女特工的相片,自语道:“林枫?”
和畏睁大眼:“你认识?”脸上抽动着惊讶。
我没这么动容,答道:“不认识,与同学聚会时见过一面。”心里却赞,那个自恃的女军官能在对方严密的抓捕中逃脱,真是有把刷子,倒是有自傲的本事。
“不能对任何人说出此事。”和畏严厉嘱咐。哈,形式主义了不是!
翻看他提供的资料,有一张照片,上面的姑娘一脸严肃,让我有些苦笑地说:“她是个很自负的姑娘,不像搞情报的啊,这样的人你们也派出去……”
少将反驳道:“她的坚定会让她成长起来的,而且她反应快的特点这不在危机中体现出了。你不必有那么多怀疑。”说到这,他没对危机发生的具体情况讲下去。
我也没有心思听,翻出标有林枫那个站点在金泽位置的地图,再仔细地与电子地图做了对比,尤其注意到其西北部有个点——救援工作组所在地位置,迅速测了两地之间的距离,心道:“救援任务会有支援啊,真是不错。”
可少将仿佛看到我的心里,幽幽地说:“在岛国的人警视厅都留有资料,金泽目前如临大敌,为避免他们以后的工作受到影响,所以需要你去打头阵,嗯,你尽量以自己为主去寻找她了!”
我已经没了表情,“明白。”语气却是含有无奈。
“行动吧!”
谈话只用不足20分钟,然后,我直接赶往机场。
我是怀有一种慷慨壮行的心情上的飞机。
我一动不动地在平板电脑上查看岛国地图,它还是个新开发出的战场侦察仪,能接受卫星信号;同时,还恶补驻金泽这个特工组住处附近的地貌、街道名称;现在就是按照一个作战人员的习惯熟悉地图,但也只在脑海里有个大概的框架,对即将前往的地方仍是一片空白。
就好像六七年前刚开始参与战斗时候的未知心态,有一点点兴奋的情绪在里面了,但在飞机上更多的是焦急,生怕晚了,白跑一趟。
上级和我都知道国与国之间的暗战,完全摒弃了人性和规则,就好像战争中的敌对国通常都会对俘虏为所欲为一样,和平年代针对他国特工人员的手段更没有底线。对特工,有一个共识,就是抓住了可随心所欲,即使惨无人道;尤其为达到目的,使用化学毒剂注入身体,可以使人迷幻、失控,不敢想象那位女军人一旦被俘的悲惨,即使以后换回来,身体所造成的终身损害,有个念头都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怎么会不急呢?
军情紧,救援急,势如火,无所惧!
不过成功的几率实在太低。
四个小时后飞机降落新千岁机场,以蒙古籍留学生身份通过移民检查,步出机场时,显然能感到那种内紧外松的布控。因化了装,我也没在乎对方的警惕和戒备,一如新生般地东张西望。在此敏感的地点没有人给我引导,我不得不这样做。
我是乘坐单轨电车前去滨松町站的,然后在新宿站搭快线抵达金泽。路上的时间太长了,我愈发地焦急,知道这样不好,可仍控制不住。
在约定的车站下车时已近天黑,与在当地的行动人员接上头,称Au吧,是我在金泽的主要助手。
在他的车上,我又换装了,非是休闲服,穿的是精致的职员装,与当地白领没有什么区别,还好给的是双软底皮鞋。变妆和换装是必要的,能够给对手盯梢制造麻烦,不需要达到长时间的效果,但在此时这个晚上就好!
下车地点距离我脑海的地图中被破坏的工作站还有几公里,稍微判明一下方位,选择步行过去,走向那边,表面上若无其事,而实际是处处留神过往的情况,察看和寻视,感知着岛国警方的布置。根据我的判断和远方的信息支援,我能判明对方布置相当严密,可谓密不透风,事不大好办哟。
在途中用新启的电话与唐风进行联系,但没获得所要的情报。我是一个人在行动,离不开情报信息支援,不管哪条路上的,老丁现在应该和唐风在一起,用他们的能力和技术手段支援我,嗯,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拎个公文包,里面装有一个形似pad的侦察仪,顺着金泽市内的一条河走着,熟悉地形,寻找突破口。不过,手里拿了一瓶水,外人看到很自然。
这里应该离林枫失踪的区域很近。
走的街区,是金泽的一个偏高档住宅区,比起市中心灯红酒绿边的廉价居屋,这里随处可以感觉到安静,吸入的是清新空气,何况还是金泽7月中旬的夜晚,温暖和煦。
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别墅式住宅,基本带个院子,外面有墙与公路隔开。走进街里,路边不远处坐落有一座似乎高档品质的洋馆,蛮吸引人的。越过四周的矮墙,路人可以欣赏到院子里蜿蜒的小径,纯白的石子路两旁安静的站立一排排裁剪精致的有半腰高的绿色灌木;还有几株高高的长青树如华盖般掩映着一座错落有致的小楼,雪白的屋顶倒映在碧色的游泳池里,隐约分辨出的蓝色玻璃窗中露出一角白色窗纱。
“窗户开着!”这个情况被我观察到,当然是为了利用。
为了详查,我走到那座洋馆外停住脚,一边享受吹来的海风,一边观察着这个院子。
别墅窗户朝路这边的房间,没有亮灯,里面是少有人还是无人?我在判断,不过院落的空隙较大,能够看到洋馆另一边的路灯,灯光后面黑朦朦仍能看出那边是公路。所以,我绕到对面的街上去摸清情况,不亲眼看上一眼,难以利用好地形。
主街公路的另一边是金泽市比较偏的民居带,那个工作站曾经以一个很不起眼的公司为掩护租下的独立小楼房,混在这里不起眼。
密密麻麻的低矮民居,与金泽相比让人不敢相信是旧时岛国城市的原貌,而不是印象中的高楼大厦和拥挤不堪的繁华。如果非要跟国内找区别,那就是整洁,小巷里都干净得没有堆放,一旦被盯上,脱身时能够利用的掩护就难找了,只是遇到的低矮建筑或许在万不得已之时能利用一下。
熟悉自己作战的区域和可利用的条件,在而后的行动中才能得心应手。我也许算不上最顶尖的兵王,至于是有经验的特工更谈不上,但打了那么多的仗,让我深刻地理解到,熟悉作战环境是一个多么重要的细节,起码现在我对这边巷道和家庭庭院的围墙修得不算很高,有了清晰的认识。
好像自己有些磨蹭唷,是不是读者都为我急?可我是为成功而去滴,岂能疏忽!
附近有个路边小公园很幽暗,盖因里面的树木高大,树冠的枝叶也算茂密。正好近处没人,我轻纵跳上一个粗的树杈,借着树叶的遮挡,向那片社区张望,观察着岛国特工和警察设立的警戒区域。
我得有所行动了,借着夜间光影的遮盖,偷偷靠近,在最后百多米的距离上看见灯火通明的街道口拉着多条隔离带,各色人等仍在严密值守。
这时候,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一天,显然那个勇敢的姑娘还未被抓住,嗯,我仍有机会,有希望让心跳得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