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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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548章 “干一场”

我估计下午或傍晚还会有雨,必须利用这段无雨的时间将该侦察的情况搞清,遂把队伍交给范宜任和石谊世在隐蔽地域休息,嘱咐他们:“放好警戒,绝对保证安静,力争做到毫无动静。”

老石微喘气点头,然后勉强说出:“副队长,放心,这个我晓得。”

我要求的是,“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小队暴露。”

在做了一番准备以后,我即带王庆新、罗永浩、钟韬三个特种兵军官,出发去对村落进行侦察。本该带吴秉杰参谋的,但我觉得他的体力消耗太大,只好心里说:“在他体力恢复后再发挥这个上尉的作用吧。”

随我走的三个上尉绝对是这次行动的基干军官,具备诸方面的能力,而钟韬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南国利剑出来的绝非小可,丛林行动是他们的特长。

我和王庆新、罗永浩、钟韬深知这次侦察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如果实现了侦察目的,当晚就可行动;如果未能侦察清楚,会导致任务完成的拖延。四人都打起了百分百的精神,隐蔽前进,不露出身形。

二个多小时以后,侦察小组成功抵达距离村落不足一公里的位置上,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以后,进行抵近侦察的最后的准备。

幸运的是,因为雨季的原因,这一天气压极低且闷热,不管是毒贩,还是生活在这里的平常百姓,躲在房间里猫着,都不会经常出现在外面。而我的队员则汗透迷彩,强压着喘气,跟我完成这个危险而又危险的侦察行动。

侦察小组在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前期侦察以后,绕了整个村落外围一圈,我们四人最终选择从东面接近村落,因为在村落东面大概600米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山坡,可以避过地面上的灌木丛对视野的遮挡,趴在山坡上能够清楚地观测到村落内的情况。

我们取出望远镜,开始尝试观察起村落入口处的情况,能够看到一个不宽的木桥建在村外一条深沟上,不走桥是很难进入村子的。

“把守村落入口的武装分子有六人,一挺重机枪。”

“村落两侧还有两个高房,是伪装的瞭望哨,上面各自有两名武装分子把守着。”

“这个村子只有一条进出的通道,用木桥与山涧对面道路相连。”

“如果有地雷布置在村落外围,是个麻烦,我们只能从桥上进入村落!”

王庆新、罗永浩、钟韬三人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村口、村子,一边在发现了敌情后,都参与了敌情的交换和确认。

村中,有唯一一幢用混凝土砌的二层楼,成为我们关注的重点,外围看完后我们都把望远镜对准了这座小楼,研究着里面的建筑结构,会有怎样攻克的难度。我们都认为打下村庄而攻不下小楼,那么作战就是失败的。

“嗯,还有大鼻子!”从楼里走出一个象牙白皮肤的大鼻子,确实鼻子很大。

“瞧,他手上拿的是什么?黑色塑料袋里装了什么?”

罗永浩尚未见过装毒品的塑料袋,我轻声说:“毒品,半成品。”

“为什么从小楼里往外拿出毒品?”因为不像去交易,故让我纳闷。可实际里面装的不是毒品,而是那个大鼻子给他的姘头送的东西,用了一个毒品袋装,让我们以为那就是毒品。上报后才有了促成打的决定,实在是歪打正着。

估计了山村中外来武装人员的大致人数,我们在阴云降暗的天色中悄悄撤离,在安全的地方,我第一时间向上级做了汇报:毒品;外来武装人员,估计来自中东;总共约40人的兵力。

这个情况自然引发了上级的重视,处长要我等候京城这边的决定。

我们四人还未回到小队的待机地,上级的召唤就来了,是符部长的声音:“是南狐三号么?”

“我是!”

“决心已下,拿下它!”

“职明白!”

“记住:至少两个家伙要活的,明白吗?”

“职明白!”不就是毒枭和外来的大鼻子头嘛。

“我个人想对你说句话,当你回来,怕我就不在了,有个词叫‘圆满’!”

“‘圆满’会是我送您的礼物。”

“提前谢谢。”

“为……”我想说为祖国服务,但及时打住,对着话筒无奈地笑了,“呵呵”的声音传过去。

收好海事电话,我的目光看向围着我的三人,他们的目光也看向了我。虽然我与上级的对话很简单,只是“职明白”和“圆满”两个词,结论是什么,三人即使不是军官也都明白!

王庆新、罗永浩、钟韬眼中冒出兴奋的神色,辛苦跑来,不就是为了消灭这伙毒匪嘛!

“这次可得打个利索的,上次我们打得太被动。”王庆新对刚到小队时跟我打的那仗仍念念不忘,想要翻身呢。

“跟着副队长真是有仗打!”似乎队里有这样的传言,罗永浩在我前面说出来。

“我拿大奖了?怎么刚到小队就能一显身手,太让我兴奋了。天天练,不如这一次实战。”钟韬为自己的幸运而高兴,不免话里带有牢骚味?风骚味?

我盯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他们二人的本事都不错,对你我还不清楚,可别让我失望啊!”我故意激他。

“请副队长分配我任务,不论何种任务,保证完成好。”

我与他轻用拳头对碰一下,然后又与王庆新和罗永浩做了同样的动作。这个时候,什么热啊,闷啊,累啊,饿啊,全都感受不到了,思想全都集中到如何拿下这个村庄的打法上来。我们没时间回去再讨论,趁着敌情基本搞清,边走边发动他们的积极性,整出一个作战计划出来。

返回了小队主力待机地,我们四人的兴奋劲仍在,队员们看到也全都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了。因为有要求,不得站起活动,他们安静地等候我的决定和对任务的说明。

我简单交代了上级的决定,再把侦察到的山村中情况比较详细地介绍一遍,然后看向队员们,并巡视了一圈,“所以,大家的主意呢?”我故作轻松地问。

“干!”小队队员齐齐地用口型说道,为了表达得更清楚还用劲挥动手臂,个个表情显得异常坚定,眼神透出了战斗的渴望。

“拿下毒匪盘踞的山村,是上级和小队的决心,下面就是实现它!靠你们全体人员小心谨慎,大胆利索,干净彻底地全歼这股犯下反人类罪行的敌人。我的要求就是争取不放枪,悄悄地拿下,悄悄地撤回。”

我巡视了小队的每一个人,从少校到上等兵,时间有些慢,队员似乎等不及了,“作战部长亲口交代,他要‘圆满’!”我亮出“底牌”!

“啊!”队员们有些惊喜,这对他们而言,是新鲜的经历。

石谊世跨上一步,“三号,我们一定把‘圆满’献给总部!”他和他的队员已经知道这个作战部长是哪一级的了。

我又看向范宜任,他总是不说话,但给我的是那熟悉的坚定的眼神,更让我有信心了。

我再次看向队员们,“那就一言为定!”

王庆新很兴奋地说:“这里大多是西北来的弟兄,副队长也是俄们西北兵,俄们在副队长的指挥下打它个漂亮滴!”他的格局就是小,好像我们搞小团伙似的,但我默认了,并没有出言。一帮西北汉子听了也都是眼里发光,仿佛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嘛事么?可是他们都知道我长在西北边陲的达来乎布,妥妥的西北人。

我开始交代作战部署:“我带四个人,夺取村口木桥,打开通路。”“在行动开始以后,范宜任、石谊世、王庆新、钟韬带各自小组干掉村里各处所有武装分子,李俊、况海涛你们负责瞭望塔的哨兵;刘建辉小组负责控制村口;狙击手蔺冰飞、杜振德,必要时协助干掉两座瞭望哨的武装分子!”

很快,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包含了每一步骤该使用的时间所有队员都清楚了,也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和相互配合协同的方式。

做出上述安排后,我神色异常严肃地说道:“我的任务,是带一个小组打开通道和拿下混凝土二层楼。一旦夺取村口哨兵阵地时发生交火,你们的任务,就是迅速从村口道路两侧接近,然后强行攻占木桥,直接冲进村落当中。在你们行动开始之前,狙击手会帮你们敲掉两座高塔上的敌人;如果在夺取敌首要的建筑时发生交火,你们要加速歼敌动作,不使敌人形成有组织抵抗。”

偷袭失手时,强攻也要拿下山村,消灭毒匪!

“没有问题,只要你那边一旦发生交火,我们会带着全体队员开始行动,全力完成你的要求!”范宜任当即表示,他总算是开口了。

“这时狙击手不得让机枪打响。”此战这是狙击手最有可能的攻击任务。

其他组长也对计划和任务确认无误。

雷剑、王鹏飞整个人都感觉热血沸腾起来,“我也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憋在他们的嘴里没有说出。

小队22人大都把话憋在了肚子里,把决心和必胜的信念表现在手上的动作:擦枪,武器总是暴露在雨水中,要真干了,武器准备好是第一要务;整理服装装具,把身上搞利落,行动中不能发出声响;检查夜视仪和通话器,保证在行动中不致出现故障,影响战斗的进程。

雷剑和王鹏飞最是抓耳挠腮,因为没有武器,他们心里那个急啊!打仗没个武器,那叫打仗吗?那是观战!但他们都说不出口,第一次上战场竟混个赤手空拳,叫什么事啊?

我故意逗他们,“那边桥头有挺重机枪,占领了村庄入口,你们俩就有武器了,使用那挺机枪掩护小队行动。”

“合着连村子都不让我们进去?”王鹏飞有些不乐意地说。

“你们赤手空拳的,进去干吗?”

“村口夺下,那些哨兵的枪我们不能用吗?”王鹏飞逼我说。

“知道有缴获的枪,你们还着急,不打听打听那种枪怎么用吗?到时拿着枪吓唬人?”

我的话让他们恍然大悟……

通宝推:敲门,
家园 第549章 “干一场”二

夜幕降临,我下令队员枪上膛,随时准备投入交战,然后分小组跃出潜伏区,带了他们钻进丛林,谨慎向那个村落潜进。

最后的行动开始了。

丛林和树林里非常黑暗,各小组的组长带了夜视仪在前面带路,都跟着我这个最前面带出的路走,没有走错的,也没有在走动中发出能让人察觉的声响。接近村庄的潜行走得很慢,每走出一步都是小心又加小心,走得很稳,就怕脚一滑身体摔倒,发出惊动敌人的声响。

到达村子外,天已经黑透了,就连月光、星光都没有,随后各战斗小组依次占领了攻击出发地。

黑黢黢的山野吸收了人的视线,从村庄的哨塔上很难看到埋伏在那里的“影子”战士,荷枪实弹,匕首出鞘。

自侦察完敌情的迅速撤退,到小队全体抵近山村,村落内的毒匪,都没有发现小队的存在。甚至是中东来的武装分子,土豪国家贵族的家丁,个人的武器装具十分先进,红外夜视和微光夜视仪都有,但还是没能装备上电子警戒仪器或系统,在村庄之外探知夜间接近的人员,让我们有机可乘。

从这帮匪徒来到这里开始,为了防止秘密的泄露,除了那些身份地位高的核心匪徒外,其他的武装分子都不能出去。 那些运送毒材的贩子也不能进入山村,被挡在离山村好远外的地方交割,然后毒匪组织山村中的山民运回。所以,毒匪把防卫重点放在了山村中,不拿下木桥,制毒窝点就是安全的。

战后查明,这帮家伙在村庄周围布置了大片雷场,想从村周围潜入,通过雷区就很难。好在我们选择了好像看上去难,一旦夺下村口,对以后的发展极为有利的通路。

“轰隆!”伴随着一声剧烈的雷电声,好不容易雨停了一个白天,此时的丛林再度下起了倾盆大雨。

村落内,在大雨降临的那一刻,在外面各处以及巡逻的武装分子有些忙乱,不少人直接取出随身携带的雨衣穿在身上,还有一些人跑进吊脚楼当中,在穿上雨衣以后,才跑出来。村口的哨位,已经穿上了雨衣的几名武装分子踩在木桥上,围着一挺美式M60通用机枪往上面盖着雨布。

雷声中,我们已经到位;雨声下,我们行动中发出的所有声响都被掩盖。

机会,大雨给了我们机会!

我带了陈国昊、罗永浩、卫长青、张进立为突击组,已经摸到了村口木桥的外端,木桥下是浑浊的洪水在山涧中奔腾而过“哗哗”地急流声,眼看着大水就涨到桥底。

一直等到村落里的灯都灭掉,我们才开始行动,爬上木桥,贴着洪水,攀爬桥底边架。木头被雨水、洪水打得湿滑,就我和陈国昊手上功夫厉害些还能够扒住,慢慢接近靠村口一侧的桥头。

哨位最外侧的那名武装分子,手中端着AUG步枪,站在木桥上的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脚下微微动了下,似有动静传出,低下头的他在想要查看一番情况的时候,被一把飞刀射中喉咙,低哼一声趴到了桥拦上。此刻,陈国昊单手攀住桥边木架,一手射出飞刀,那种英雄虎胆的气概,犹如力挽狂澜!可惜无法把他的影像留下。

如果此时不是黑夜,就会发现,原本浑浊的河流当中,多了一抹鲜艳的颜色。

与此几乎同时,我借着死了的哨兵身影掩护,施展轻功跃上桥头,向另一个站在桥面的哨兵背后靠近,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脑袋,然后狠狠一扭。“咔哒!”在一阵令人悚然的碎骨声中,被直接拧断脖子的武装匪徒连一声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直接瘫倒在桥头的石墩上。

在自己的同伴突然被干掉的时候,附近的其他几个武装分子只听到了细微动静,但是并没有扭头观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即使看也无法在大雨中发现什么。但是,下一秒,后面几人都上到桥头,几只手握了匕首,几乎同时一个对付一个,用刀的利刃划断剩下哨兵的喉咙,快得犹如几道闪电。

我们手上的尸首,被摘掉武器后,都轻轻放到地上。

村口哨位再度恢复了平静,只不过和之前相比,少了几分人的生气,多了丝丝淡淡的血腥味。不久,那淡淡的血腥味也被雨水冲刷干净。

最关键的哨位拿下了!我向后发出了信号。

很快,越来越多的浑身上下湿漉漉一片的队员一个接着一个走过村口的木桥,正式开始了我们的行动。

我迅速将耳麦戴在了头上,开启了通信设备。

“试音!我是猎头1号。”

“2号通!”

“3号通!”

……

“24号通!

在我开口说话以后,耳麦中依次按编号传来其他队员的声音,也同样听到了狙击小组二人的声音。全部队员的无线电在大雨中均未出现问题。我为可靠的装备赞!

我对范宜任点点头,他转过身,对着刘建辉、韩荏弘二人打出一个留守的手势,早就注意的二人随即打出一个OK的手势。

然后,各小组随着我的手势,分别趁着大雨潜入到了村落当中。

虽然村落当中有着约40个武装分子,但是在大雨的晚上,留在外面负责安全的武装分子仅10人。只要不惊动房子里休息的武装分子,进入到村落当中,后面的事情就轻松多了。

靠近北面的哨塔上,两名武装分子十分无聊的站在上面,相比于下面桥头还在淋雨的同伴,这两人的待遇倒是要好上一些。他们望向村外的山中,可是头顶上只挂了一盏油灯的两名武装分子,除了能够看清楚自己同伴的样子以外,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这样的天气,还是在下雨天,在没有探照灯以及照明设备的情况下,两眼一抹黑的两名武装分子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不如躲在哨位里打个盹。

而他们也的确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毕竟来这里这么久了,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意外的情况,也没有发现什么人闯入过村落当中。

但是,今天晚上的情况却不一样,上一秒还怏怏不乐的武装分子下一秒便听到“噗”的一声不明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

打盹的家伙,在听到声音以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他迷糊地抬起头,刚想说话的他便看到自己同伴的脖子上多了一根漆黑的弩箭。

看着自己同伴临死之前脸上的恐惧和震惊,刚想有所动作的武装分子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疼,然后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哨塔下方近六米外的地方,神色淡然的李俊看着被自己干掉的那名武装分子,收起了手中的军用弓弩,然后独自轻声扑向下一个目标。作为5班的突击手,未被选上突击桥头的队员,他还有些不服气,要打个干净利落脆给我看看。

面对战斗力不咋地,警惕性更是和渣渣差不了多少的武装分子,各组队员在接连干掉了十几个各民居当中的武装分子后,为突击毒匪核心建筑的小组打开了通路。我带的陈国昊、卫长青、罗永浩、吴秉杰和雷剑、王鹏飞六人快步抵达村落当中,唯一的混凝土建筑外。而眼前这栋建筑,正是用来制毒的地方。

接下来才是最考验我们七人的时候,因为把守这栋建筑的,是被我们发现的大鼻子,后来得知他们是来自毒匪中东大老板派出的护卫小队。

他们的警惕性高,装备也好,每人一长一短一支匕首,其它的如夜视镜、望远镜一应齐全,是标准的老美军用品。

建筑入口的门后,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中东人,那种个很高的大汉。

躲在暗处的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凛冽地下达了最终行动的命令。

陈国昊、卫长青和罗永浩、吴秉杰两组很快绕到建筑后面,从那边的小窗户无声地进入了小楼,陈国昊、罗永浩掩护,卫长青、吴秉杰对盯着外面的两个护卫实施了偷袭,两个特种兵老手无声地接近,就在他们要发动攻击时,其中一个护卫才有所发觉;待要转身查看,卫长青抢先一个抹脖子,那人的血喷出,身子一软,便瘫了下来;另一个被突然冲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在慌神之际,被吴秉杰所乘,一刀捅进后心,一手捂住嘴,那个大汉像抽筋般使劲挺了挺,然后身体一软便玩完。

然后,卫长青拉开了门,我闪身进来,后面跟了雷剑、王鹏飞,并由雷剑持AK74把守大门。

两层楼高的混凝土建筑,只有这一个入口,现在就是清楚里面的武装人员,拿下小楼后彻底清查里面的人和物品了。

在进入到小楼以后,我们几人所处的位置,位于一条一米多宽的走廊上。安装在走廊头顶上的灯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至于走廊两侧,则是一个个的房间,看到的是一些各种用途的玻璃瓶。

我们分散开,分别搜索该建筑里的各处,上到二楼竟听见了最原始的男女交媾之声,是中东护卫队队长拉麦的声音,正趴在某个女人的肚皮上。我先没有管他,继续向里前进。

当两侧的罗永浩、吴秉杰和陈国昊、卫长青发现了房间中有呼吸声,悄悄推开了房门,房门无声地打开,一个房间两个,一个房间就一人。他们分别清除了里面正在睡觉的中东卫兵。一房两人的,就用匕首,当刀划在他们的喉咙上时,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卫兵下意识地感觉一凉,或许没有这样的感觉;另一房间陈国昊并没有动刀,徒手将其干昏俘虏了。就是这几秒多钟的时间,决定了三名中东家伙的生死,也决定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从房间中走出来一名穿着短裤光膀子的汉子,他打着哈欠,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还没等他看清楚外面的情况,我做出及时的反应,趁对方意识还不清醒的时候,一个手刀很准地砍在那人的脖颈处,一时半会他用不着清醒了,就昏睡去吧。

我向他的房间里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一张床,却是空的,估计床上的人是在楼下站岗吧。将昏倒那人扔到他的床上,然后堵嘴、蒙眼、捆住手脚。

看过后,这个房间并不重要。

家园 第550章 千钧一发

外面的大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而这场大雨给了行动人员极好的分别下手机会。

白天的闷热,繁重的体力活动和劳作,让那些下层匪徒亦是筋疲力尽,苦累不堪,夜晚的大雨将山中的气温降下,天凉好睡觉,这个时候他们大多睡得死死的,把数天因暑热气闷休息不好积累下的睡意全都一晚补偿。

淋在雨中的范宜任,一边从耳机里听着外围监视的人员发现的敌哨兵的动静,一边指挥李俊、哈力克干掉两座哨楼上的毒匪哨兵;同时,石谊世指挥着各个小组,在大雨生成的巨大音幕中,避开中心小楼,摸到各处有毒匪的房舍。他是个有经验的特种兵指挥员,我在耳机中能够明了他下的命令是正确的。

黄山、张进立一组是由士官带领的,中尉并未在意服从士官的指挥。曾任副小队长的张进立明白在实战这块自己是无法和眼前这个士官比的,为了战斗的胜利,为了取得第一次实战的经验,他需要的拿出练就的本事,毫不犹豫地干掉对手,保证战机不被自己耽误。

显然,黄山的动作镇服了张进立,他跟着黄山在雨中快速而敏捷地潜行,是最先到达离村口最远处房舍的那组。黄山发现了房子的几个房间都被锁上,而最好的房间却没有,如果有匪徒,非是在这一间不可,而这间房子又是个大房间!他很小心,贴近房间木门,用耳朵在雨声中细细分辨里面的呼吸声,片刻后他的头离开木门,向张进立伸出四个手指,意思是里面有四个匪徒。

妹的,匪徒在里面栓上了门,不好进去啊!“怎么办?”黄山快速拿出主意,他拉住窗框,用力掰开,拉开一条容身子过去的宽缝,他带头爬了进去,从窗户上无声地滑落地面,然后伏地查看房间内的匪徒,而他的进入并没有弄醒睡梦中的敌人,让他心大定。他轻走到木门前,轻拽门闩,把门打开可进人的缝隙,放张进立进来,指了两张床上睡着的匪徒,再指自己,意思是他的,另两个便是张进立的了。中尉点头,并抑制住激动,“要动手了,不容有误!”张进立自己在心里说。

张进立按照黄山的要求,先上前一手摁住匪徒的头,紧接一刀抹脖,动作十分利落。无数次的训练,就体现在这一刻了!匪徒未死时身体受痛挣扎了一下,却是被张进立大力按住,没有发出声响,就那么一刻尸体软了。而张进立此刻心里“咯噔”一跳,他明白匪徒死了,自己的手也在发软。

这时黄山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并将那个看来像头目的弄晕,过来捅了中尉一下,张进立立刻反应过来,大步过去,对着余下的匪徒,照脖子就是一记大力手刀,将敌砍晕。然后,两人配合,快速地将两个晕过去的俘虏堵嘴捆起,十分结实地捆好!

黄山看了眼匪徒房间的武器,不咋地,立刻带张进立扑向下一个房舍。

我们的队员快速地解决里面睡着的匪兵。发现没睡着的就猛施杀手,刀和微声手枪皆用;对那些睡得跟猪一样的匪徒,砸晕俘虏,留他们一条小命。也不能都杀了吧?!那是不是太过分了?

范宜任的小组遇到一个外面没上锁的民宅,在外细听,里面有女子的呼吸声,那么里面的毒匪显然是有地位的,他极小心地弄开了门,闪身进去,发现里面只有床上的两人。确定了目标,他立即下手,两记手刀,砍晕了一对野鸳鸯。

事后查明俘虏是个沙特卫兵副头,仅次于拉麦的人物。

这时我从耳机中听到,外围最后一个毒匪窝被拿下的报告。整个行动丝毫也没有惊动小楼剩下的“大人物”,战场发展令人满意。

现在我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干掉或俘虏拉麦,但毒匪头子柯罗和大老板的代表阿齐兹一定要俘虏。虽然这个时候,我们尚不知道这些名字。

但我已掌握二层上几个重要房间是哪些:柯罗住的那个房间就在拉麦房间之后,旁边是阿齐兹那个代表的房间;另外一个是办公室,警卫室里柯罗保镖已被我打晕捆好。这栋楼当中,只有柯罗这个毒枭,并没有其他手下的几个小头目和骨干住在里面。

在找到了柯罗的房间以后,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以后,与我相视一眼的罗永浩、吴秉杰经我点头同意后开始了最终行动,而我也扣了几枚钢针在手。

罗永浩轻轻推门,门在里面拴着,打不开。见状,我示意他暂停,自己过去,手使暗劲,将里面固定插销的螺钉生生拉出木门,门能打开了。

我慢慢推开房门,右手仍捏着钢针,罗永浩已经做好准备,一只手拿着武器,闪身而入,而吴秉杰则是举着手枪,对准门里。。

但是,当罗永浩的身影刚刚踏进房间以后,伴随着一阵冰冷的声音,一个硬物随即顶在了他的头顶上。

“不许动!”是缅语。

我心里一惊!

在听到话音的那一刻,还在门外的吴秉杰亦是心头一紧。

我即时打出两枚钢针,分射柯罗手腕上的麻穴,让他的手突然失去知觉。我喊声:“上!”他们二人同时听到,罗永浩用力推开柯罗持枪的手,顿时摆脱了被爆头的危险;吴秉杰一个翻滚进入到了房间内,用力拉倒了柯罗,二人合力将他制服,但房间发出了较大的声音。

这个时候,罗永浩和吴秉杰两人方才有机会去真正查看房间内的情况,两人都没有想到,柯罗居然早有准备,更加重要的是,这个房间内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个人!

而刚才两人听到的那个均匀的呼吸声,则是躺在柯罗尔床上的,一名半身光着的女子发出的。

按照以前,柯罗的确已经睡着了,而罗永浩和吴秉杰听到的,也应该是两个均匀的呼吸声。但是今天晚上,因为大雨让他有所不安,并未行那肮脏之事,所以听了隔壁拉麦用劲干的声音,他没有任何的睡意。

正在这个时候,柯罗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不仅距离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近,而且非常富有规律。从脚步声中判断,靠近自己房间的,应该有两个人。

柯罗立刻判定能够踩出这种步伐的,只有训练有素的特种兵!

柯罗没有丝毫的犹豫,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他拿起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枪,无声地走到了房门口,生怕外面的人发现,然后屏住呼吸,等着人进来。他认为扣住一个人质,自己才有机会脱身;而进来擒他的人,必然是对方重要人物。

于是,就有了刚才这惊险一幕。在罗永浩刚刚走进房间,依稀看到人影的柯罗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手枪顶在了对方的脑门上。娘的,险些让他得逞,真是千钧一发!

危险消除,正在这个时候,刚才还陷入沉睡当中的女子突然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女子看到黑黢黢房间里的三个人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以超级尖的声音叫了起来。

“啊~”

刺耳的嚎叫声在房间当中响起, 听到这声音的罗永浩摇摇头,然后一拳挥去,望着钵大的拳头即将砸到脸上,那个女子立刻被吓晕过去。

我进去从地上捡起了柯罗的手枪,然后开口说道,“你们赶快去别的房间搜查!”

在我指挥人去擒毒枭柯罗时,陈国昊自己去逮正在床上折腾的护卫头子。他先是推门,门在里面插着,他只能暗暗用劲,把门内的插销生生脱开螺钉。他手上的功夫厉害,应该没有大的问题,但需要点时间。

就在他将要成功时,旁边房间响起人摔到在地的声音,这不仅能让他听见,或许也能让床上那个汉子听见,他心说:“不好!”一发狠,巨大的劲力喷涌而出,螺钉突然脱开,门被打开。

门开的声音和冷风吹进,惊到了床上的汉子,那人猛地停下,长长的家伙脱出女体。他猛伏身要去拿枕下的武器,陈国昊哪能让他得逞,大步跨入,照着那人光滑的后脖颈就是一记手刀,砸上,那人往前一扑,晕过去了。火光电石之间!

而他身下那个女子,立刻发出了比刚才那声还厉的尖叫,陈国昊恼了,给她脖颈一下,让她也跟着昏了过去。

房间安静了,老陈摸着黑,赶快把那个白脸大鼻子身上套了衣裤,手脚捆上,嘴立塞进了随手拿起的女子的小衣,让他嘬着女人香逍遥去吧。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陈国昊的心方放下了。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擒下一个要犯,很高兴,心说:“刚到前线就打仗,就立功,嗯,老沈够劲,队副也够关照。”便过来向我报告:“那个床上折腾的家伙被我生擒,捆好了。”

“赶快搜查其它房间。”我向他发出命令。

此时,我正清查柯罗的房间,把那些重要的物品、文件收起,把那些值钱的东西也分别收进不同的包和袋里。

还没收拾完,卫长青也进来报告,说他俘虏了一个白家伙,房间里面还有电台!

我意识到这个应该是更重要的人物,赶快跑去那个房间,进去用手电照亮看了看,那个白家伙捆得很瓷实,嘴也堵着。看着他不像欧洲人,具体是何种人物,是后来才知的。

我没把电台的电源关闭,仍保持在待机状态,怕这边电源关闭会自动发出“出事”的信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要等到撤离的时候再做处理。

我小心翼翼地收拾房间中发现的每一份文件,大多是阿拉伯语的,看不懂!妹的,小队一定得有阿语队员,此刻我是多么期望这个队员啊!

我判断了一下,这个人大该是外国在此地的代理人,监视着毒枭的所作所为。

嗯,这下抓住三个人,带着往回走也够麻烦,别说可能抄出的大量战利品,够我们费力好一阵的。我开始筹划返回的事了!

我在送话器中发布命令,一、检查毒匪状态,死了的不管,伤的抬到制毒场地;二、彻底打扫战场,缴获的物品也都搬到这座小楼来。现在该我彻查这座楼中的一切物品,拍下照片,回去报告。

我要王鹏飞带着分队终端随我一一拍下,立刻发送前进基地的指挥室,转总部审阅,为我们发回指示,指导小队下一步行动。

石谊世向我报告:“清除了两个毒匪看押人员,在一处房间发现五个被他们控制的人,怎么办?”

“安排人,继续看押。”我想他们大概是制毒的技师。

我们这时发现,村里的山民都被毒匪关在各自的家中,为的是不让他们在夜里离开家,以防这里的秘密被暴露。毒匪来的这段时间,山民全由毒匪供给,替毒匪干活。我向队员讲:“村民依旧保持原有状态,先把我们的事办好。”

战斗圆满结束,无伤亡报告。

家园 第551章 送了个机会

雨仍下着,似乎小了些。

战斗结束,心情好轻松。

我巡视了一遍抓住的俘虏,看那些需要救治的伤兵是否需要我上手处理。唉,队员下手没轻的,要不就是救不活,要不就是被打昏,只是醒过来的事,用不着我来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仔细地查看了小楼,楼里有个厨房,大概是那些外来的人专用的,里面的食品很丰富包装也很高档,上面印的字说明是来自阿拉伯地区。不管来自哪里,大米、白面和各种罐头肉食还是可以吃的。

队员们很累也饿了,需要吃顿热饭,才有力量往回走,于是我让卫长青、黄山到小楼的厨房为大家做顿饭,吃顿热饭,才是此刻能够实现的最好补充。好在战斗结束得快,没有搞出能够惊动外界的影响,也给了我们从容吃饭留有时间的余地。

必须考虑新队员在战斗结束,兴奋消退期后,会出现极度疲劳的状态,于是也让雷剑、王鹏飞等新队员先去那些床上睡觉,老队员之后再轮流安排休息。

我则去那三个头头的房间再搜查一遍,搜出仍会很有价值的文件和器物。

在旁边一个办公室,仔细检查后,竟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个嵌入墙里的保险柜。这个让我吃惊,毒枭难道要在这里长期呆下去?不合理!

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把柯尔特系列的1911手枪,制作得很精致,而且它的枪身和枪的把柄部位有十分精美和层次分明的花纹,应该是艺术家精心雕刻的。虽然是柄老款枪,但我决定带回去送给即将离任的符部长。

我捡起的那把枪在之前是想送部长的,是把新款的P225,我头次看到,是从枪上刻的型号才知道。

这时上级来了指示,命令我们控制山村,等候接应人员到来,不要打扰山村里的人,也不放他们出来。

我意识到了,上级决策有变,有关部门大概有了新的企图。

我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该和那个毒枭做个交易!

我在无线电中命令:“各组看管好各自的俘虏,有伤的赶紧救治。”然后,把范宜任叫来,将上级指示传达给他,让他部署兵力,切实将山村保护起来。具体建议:一、在我们向山村观察的高地上设立狙击阵地;二、派出前伸警戒哨,到山村外三公里处的山岗控制进山的道路。最后我说:“具体安排由你决定。”

“是,我立刻安排人员,做好防卫。”

我关上柯罗房间的门,把他弄醒,问他:“要不要活命,我指你身上的病。”

“长官,您知道我有什么病?”

“给你治,这把枪归我,你绝不吐露。”我把那把工艺枪示他。

这把枪是外国大老板送他的礼物,让他有些不舍,但思前想后,便有了自己的结论,很快点头同意,小命对他更重要。

我给他做了针灸和按摩,弄得屋子臭得不行,他信了自己的病得到医治,故表现得很是感谢。我安排卫长青监视,才让他洗澡。

当然,这一次只是解了急,离彻底痊愈还远,我并没有指出这点。

治完了柯罗,我去了拉麦处。先是号了号他的脉搏,然后对他说:“恭喜你,你有了阳痿的毛病。”

拉麦这小子,对于我的话深信不疑,紧张地望着我,期待下文。为什么他会信我的话,大家自己想。

“治,没问题,但条件是你们那些武器。”

给拉麦做治疗,治他受惊不举的毛病,交换的是他带来的七套武器系统,M4A1 MWS,P226手枪和全部弹药,还有他们的电子光学装具。他是土豪,一秒钟都没耽搁,立刻“OK”答应。只要能再享受,这些东西都是小意思了,他自己就可以出钱购买。

治疗就是疏通经脉,一股暖暖的热流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然后我退出内气,说:“好了。下次别在干那事时遇到我们。”我又赶紧补充一句:“记住:此事别说出去,否则有你受不了的时候。”

拉麦赶快向我保证,“小的知晓,一定不说出去。”

给拉麦治疗后,便让他劝阿齐兹与我们合作,暂不要向大老板报告自己已被扣押。他照做了,已经开始合作,何不做好,获得更有利的地位!这是他的心理。

拉麦劝动了阿齐兹,阿齐兹是沙特贵族一支的子弟,为了在半岛的旅游设施提供毒品,为家族开发赚钱渠道,开发到了中国的边上。

这时他真的是怕死,用他的话说,“我又没有针对你们中国搞毒品输入,你们干嘛找我的麻烦!”

对于他这种白痴的说法,我自然也是剑走偏锋,“那你玩毒品向中国报备了么?没有的话,怎么证明你搞毒品的事不是针对中国的?”

“我向真主发誓,我做的一切都不是针对中国。”这小子有些发急地辩白。

“我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你是有这个机会的。你愿意听我的,我便不会对你怎样,清楚么?”

这次阿齐兹答应的很快,“长官,我明白,不惹事。”他答应了先不向自己的老板报告,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就没绑上他,让他舒服些。他也识趣,拿出了自己的手枪和昂贵的手表,可此时我真的是不能要,连欣赏都没有,允许他把枪中子弹退出交我,然后让他把两件器物收好,才把他移到另外的房间,由我的人好好看着。我敢要的就是十几发子弹。

自然,我和他呆的时间长了些,听他介绍自己国家的情况,而这为以后的工作做了铺垫……

做这些事的时候,小队队员们已经开始吃饭了。

少有的一次能在战场上利用对手的厨房为自己做饭,所以不管是身体需要,还是心理满足,饭吃得是格外的香。

王鹏飞说:“啧啧,这米饭比我家产的米香。”

“比我老部队做出的米饭也香。”雷剑还呼应地说。

“你们俩是赶上了,以前哪次战斗会是这样的结果!”黄山插话说。

“那是什么结果?”钟韬问。

“这个啊,是有保密要求的,我不能说。”黄山自是不能随意说出以前的战斗。

当他们说这个的时候,我过来吃饭,听到黄山说的话,便凑了一句:“是怕说打仗牺牲了好些战友吧!”

“副队长你说,你说什么都行。”

“我不是也有保密的要求,能说的是,让我们一仗一仗打下去吧。”

“副队长,你是进行战争动员呢,是战斗动员?”张进立有些开玩笑地打趣道。

“吃饭,吃饭,这么好的饭还堵不上你们的嘴,这么好的事哪找去!”我不跟他们侃了。

他们吃完了,就赶快替换下其他的队员。

刘建辉、韩荏弘等老队员过来吃饭,也大感痛快,“运输大队长这次不错,连带着为我们补充给养。”

“不吃这顿饭,真感到顶不下来了。”钱明远感慨地说。

“不至于吧?刚才你还说:‘这次苦虽苦矣,可是次相对容易的立功机会。”刘建辉给了他一句。他们是来自一个部队的,关系十分的好,有时俩人遇事都商量着说。

“唉,总苦着也没什么,这不一遇到香喷喷的热饭菜,立刻被软化喽。”钱明远坦白地说。

“这话实在啊!”我首先表了个态。

“赶快吃吧,好换其他弟兄来享受。”刘建辉看我起身要走,知道我去接替正在执岗的队员。

对于这个副班长的成熟,我没加以插话,心里却为他高兴,想必他的父亲把刘班副弄到“影子”的目的差不多实现了。不过依我所见,他缺的是知识,是影响他在部队发展的桎梏。我打算回去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他提个醒。

出去时在楼门口,我遇见范宜任,他高兴地对我说:“这一仗‘圆满’了!”

我们用拳头轻轻撞击下,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而无失去战友的沮丧。

老范就是个战士,非常厉害的特种兵,只有在战场才能彰显他的威风。而在升官的路上,他确实缺少些能力。别管他有没有能力升官,但有他这个战友,我无比信任的战友,那就够了。

队员们轮流过来吃饭,无不为之高兴,王庆新揉着肚皮说:“可以再打一仗,身体绝无问题。”

杜振德对自己的上级说:“打一仗有我放枪的机会么?没有还是别说再打一次仗,就是‘逗你玩’!”

“妹的,让你吃顿热饭菜,还堵不上你的嘴,非要自己放两枪?”

“我承认吃了顿好饭菜,但我没脸享受这个啊!”

“是啊,能在雨夜打完仗,吃上这顿热饭菜,确实是享受。”范宜任感慨地说。

这顿夜宵,在我从军生涯也是不多的战后享受。

把它当作我们战斗之余的奢侈吧,战地花絮之一。

天明,接到上级通知,让小队迎接国内来人,做好护卫。

一架直-11直升机贴着树梢飞来,就降在混凝土房子的房顶,四个有关部门的人员被我接进了那所房子里,剩下的事我没再介入。

因为秘密行动的顺利,战斗结束也没惊动外界。那一天,小队仍坚守在山村,当然休息的作用更大了。知道没有自己什么事了,雷剑睡了有10个小时,醒来看身下的床单全湿了,不知流了多少汗。这次对他来说是一次严酷的考验,那种严酷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懂得成为一个“影子”队员有多么的不易。

一天后,我将防务交给留下的一小队人,上级要求我自己的部分队员留下配合,让我压抑了半天心中的怒气才忍痛拨出了范宜任、钟韬、李俊、杜振德、况海涛、隋小年、钱明远、雷剑八人组成一个护卫小队。

望着老范那极度失望的眼神,我无法安慰,“能够留下的指挥员,大概只有你了,到了另一条战线,你还是在战场上,还能发挥你的能力。而且你们执行的任务都不会简单,你们披上国家的外衣,五星红旗才是你们的标志。”

“特么的,我就是后悔,没听你的安排,不参加这次行动,不就没这个下场!”他还是恨就此脱离了军队,多么好的一位老兵!

我特别向接受护卫小队的对方负责干部提出,“雷剑虽然是个上等兵,不是因为实在没人可以留下,我真是舍不得。我刚把他从三十八军带出,就让他参加了这次万分艰苦的行动,而他坚持下来了没叫一声苦没喊一声累,非常出色的战士。希望你们能把他培养成为一个善于在外国行动的人员。”

“你的爱兵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得力特工。”那个带队的国安干部是给我个保证么?

我们与留下的干部战士挥手告别时,他们还不知道就这样一下自己已与军队告别了,这个底得由对方去细细交代,暂时不说有利任务完成。

当我率其他队员悄悄返回,只是队伍中出现了七套美国M4A1武器系统。

肩背配备了整套附件的M4A1,王鹏飞那个神气啊!

家园 第552章 补上西训课

两天后,出动小队悄悄溜回国,强忍着脸上做出无悲无喜的表情。可前进基地的人看到少了那么多的队员以为战损了,非常吃惊!面对迎面而来的问询,我们什么也没说,因为有要求的。

上级没再找我汇报此战,我那种“圆满”和“自满”的感觉一下没了,只是让参战人员好好休整,还抓住时机与刘建辉谈了一次。

“老刘,到小队时间不短了,有什么想法么?”

“副队长,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够好,我不该对他有什么想法。

“是啊!我是对你有些想法。”

“啊?不会吧。”刘班副有些摸不到头脑。

“怎么不会,作为你的领导,虽然也不大,哪能不为下面的同志的前途考虑呢?”

听我的口气,大刘放心了,钉了我一句:“副队长,我可不离开小队。”

“你以为我想!”我马上认可了他这句话,说完就见他笑了。然后,我继续说:“但是你要继续往前走一步,就得好好学习,该充电得充电,以前你那个步校的东西已经过时了。”

“队上让我到军校进修,我乐意去。”看他蛮有这个希望。

“美死你,要去军校的多着呢,在任的班长副班长排队吧,除非你调出小队,倒有可能。”先堵死他,“我找你谈的目的,是要你自学,但不是泛泛而学,得有个目标。”

“副队长,你说我该有个什么目标?”刘建辉是个粗汉子,说到正事上却没了主意。

“看到没有,火力分队加强的导弹兵都来小队了,你没压力么?你说指挥他们就成了?”

“是啊,谢谢副队长,你提醒了我。但我没个教材也自学不成。”

“马上,小队全体就会北上西疆,你不会没办法吧?”

大刘听了眉开眼笑,顺嘴提出要求,“到了西疆,我能回趟家么?”

“也不是不行,但我说了不算。”

“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实话,副队长,我还是想在小队干,跟着你干,在你手下总归有我个位置吧。”

“违背原则的话可别再说了。”他的话,我记住了,可我不能顺他的要求答应啊!

我没有时间休息,立刻投入到安排前进基地的人员北上,进行高原高山训练的准备工作中。同时也给老常他们打了招呼,做好前进基地转移的准备。

提到西训,还得回到春节后在境外处研究新一年“影子”工作时,我从参谋的角度向处里提出首战阿富汗,暴露了小队不适应西部干旱气候而影响战斗力的问题,建议“‘影子’应全队拉到新疆训练。”

显然我的提议呼应了作战部对“影子”作战范围扩大的要求,而且总部首长对维护西北地区安全的运筹谋划更为深远和长远。

从我国西部所面临的来自外部的威胁看,西疆远比西南为大,而且更为复杂。边界两边涉及多个国家,既有民族分裂势力的内外勾结,也有个别国家历来对我领土的觊觎,或许还有我国对那块广袤土地上一穷二白状况进行的开发建设让敌对者恐慌。敌对各方对我国西部地区操纵实施的破坏活动日益增多,不能不引起国家各部门的警惕和忧虑。

在总部我从上级的谈话中理解:以后如果与国家外交内政工作相配合,军事斗争是避免不了的。所以,重视“影子”这支作战力量的总参首长和作战部首长趋向让“影子”有更广泛的作战能力,在更大范围内有能力执行参与完成那些境外的特殊任务和秘密作战。

那么,在我国西北及其境外的军事斗争的战场,很显然是避免不了在高原高山雪域戈壁展开作战行动的。“影子”在热带亚热带山岳丛林战场作战把握较大,但要涉及西部高原作战,不进行一番艰难训练,恐怕难以像在西南境外国家那样胜任,“影子”队一层领导都是这样认识的。

形势的发展不容“影子”停住脚步于一地,当需要使用作战方式解决问题更得力时,上级自然更倾向动用“影子”小队的力量。自从把“夜老虎”团的一个建制单位调到“影子”,恐怕总部已做出了这方面的明确安排,只是我们注意力仍在西南邻国,未能深刻理解,而加入了天狼分队后,应该很明显了。新加入“影子”的三个成建制作战单元,两个来自西北,一个来自东南,都是重要的作战方向,是远比缅泰老“金三角”地区重要的作战方向。

正确认识上级这样的安排,就能理解“影子”不再是训练特战骨干的作战单位,而是执行作战任务的基干单位,需要往提高全域作战能力的方向发展。所以,我们队一级的负责军官应有足够的认识和在行动上的靠拢,也就是要表现出富于主动精神,才能使上级对我们更加信任。这也是我敢于绕过自己顶头上级对业务主管上级提出个人建议的动因。

或许这是我的私心,对于在丛林战场该学的已经差不多了,应主动适应新战场,胜任新战场的作战要求,一旦战斗任务来临,才能胸有成竹、信心百倍地领兵到陌生的境外打仗。

二月下旬境外作战处根据作战部的指示下达了“影子”部分兵力去新疆驻训的训令,同时附加了在复杂道路上以摩托化开进为形式的长途行军进入训练区域的任务。

西训任务下达后,“影子”首先面对的是摩托化长途行军任务。对此,完全出乎队干部的意料。按照他们的理解,“影子”机动的方式,主要是徒步,辅助以空中机动,而乘车机动则很难有此类型的作战行动,哪有开着汽车到国外实施秘密的战斗呢?

或许有思维上的误区,可以后的事实证明我们也有乘车在外国作战的情况出现的,上级要求“影子”进行摩托化机动训练不为过,应该也是对我们的提醒。不过那时我已在国外,对于小队主官的思想如何转化,一直未有了解。

随着西训训令下达,装备部门为“影子”准备的器材、服装和车辆也调拨到了临沧,新的指挥情报车随车队一同过来,仅车辆而言就提供了14辆各型越野车和2辆箱式卡车,可以运载“影子”现有的人员和装备。两辆箱式卡车也能和指挥情报车混在一起,起掩护特种车辆的作用。

庞大的车队由一位来自天狼特战大队的上尉王宏隆带队,他是来“影子”担任管理员职务的,分担詹凌睿的后勤管理工作。随他来的还有四个富有高原地区行车经验的司机和一个汽车修理组。

这些车辆从此就成为“影子”编制内的装备,看起来上级为“影子”的发展开始下本钱了。这是“影子”上下乐见的现象,有了些正规军队、正规编制的感觉,我想这是实实在在地对部队的激励,否则很难在内心上稳定作战骨干留队。和那些各名门大户来的特种兵军官在一起时间长了,我可不想他们在“影子”镀镀金就走,长期在国外作战有配合默契的战友才是取胜的关键。

为去西疆,队里指令指挥情报室做出行军计划,要求以实战为背景,以车载渗透方式,实施拉练演练。詹凌睿、范宜任带了手下的参谋们进行这次大行动的策划工作,可惜我缺失了该由我主管的这项工作,但我还是想把他们的工作记叙下来。

按照上级训令的要求,队里指令作战室做出行军计划,要求以实战为背景,以车载渗透方式,实施拉练演练。这是“影子”搞的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参谋工作,虽然不是作战计划,但实际内容堪比作战计划的分量,表现出“影子”参谋工作的要求、标准和实力。

我们小队的作战人员仅60余人,但上级为了这几十人却配备了近10人的参谋和技术军官,远比特战营或是合成营的作战指挥辅助人员的数额多,这体现了“影子”所具有的隶属和行动性质:直属总部,远程指挥!总部的指挥力量和工具我们利用有限,一旦出任务,我们必须利用自己的参谋机构和指挥工具完成作战的保障,没有这个指挥平台“影子”就是一个敌后游击兵,无法实行特种联合作战。所以,从这次远程拉练的准备工作就可看到“影子”在其行动中较之普通部队包括特战大队的不同。

这时“影子”未设参谋长,是由作战室主任詹凌睿带了手下的参谋们进行的这次大行动的策划工作,得知任务后参谋和技术军官们个个跃跃欲试,立刻投入到能够体现他们价值的工作中,从紧张地收集进藏进疆的资料开始,道路资料、气象资料、水文资料、灾害资料、补给条件、三维图像、卫星图片……经过分析研判,确定行军路线,即统一从大理出发,向北沿着山间公路,分两路直去蕃藏,经昌都、格尔木入疆;经林芝、拉萨,通过阿里地区进疆。总的出发点是,通过穿越蕃藏,让部队熟悉各条入藏道路和藏区状况,作战略性准备。

指挥情报室参谋们的工作,也为我们第二波次西训兵力的机动提供了很好的基础资料和可借鉴的作用,是我制订行军计划的参考。

现在,我回来了,补上西训的缺课,实属当然。

在做机动北上计划时,我生出一个念头,趁此机会,何不去藏南一趟,进行侦察与探路。我就这个想法与在喀喇昆仑山的队长、指导员进行了沟通,向他们汇报了研判藏区地理和地形道路情况后,认为走山南一路,如有可能,可进入印控区进行侦察,亦是作战略性的准备。

是不是能看出这个行军提议有极大的为作战考虑的意图?

没想到当我一提出,就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徐楠队长说:“计划让你去做,没想到你把这个内容加上,我们想到一起了。不然在你的计划出来后,如果没有我也会提出。”

徐楠队长在第一次带队走林芝、拉萨之后便有了去藏南的想法,他想在西训结束在返回的途中,下到藏南。

“这回麻烦了,一旦任务批下来,我都想去一趟。”沈指挥员的话明确无误地表达了他认可去藏南的计划,而且自己有“粘锅”的要求。

“这我就放心了。”我坦白地说。提出这个要求前,怕二位主官反对,不过从他们的态度上,我感到“影子”三位队领导都是“好战”之军人,对祖国的领土有着深厚的感情。

机动开进计划报到境外处,果然惊动了总部首长。“让‘影子’第二波次兵力上昆仑山,他们倒搞个独立出动到藏南的机动侦察训练。”“在我们总部要求的训练内容上,你们这个小队怎么能夹带私活,还是那么敏感的私活!”不乏有首长如是想。

作战部长对祖副部长说:“我们是不是太惯着‘影子’那几个小子了?这一弯子拐了那么大,特么的一家伙拐到了藏南,不知是给上级出难题吗?于家女婿以前可是个稳重的军官,怎么也跟着徐楠、晨旭积极主动起来了?”于家女婿就是沈景北,于指的是总政一位首长。

“战斗教育了他们吧!让他们具有了某种战略的思维和眼光。”祖大校了解我们啊!

家园 第553章 出发前

上级对于我们提出的那部分进入山南印控区的计划内容是否可行很谨慎,要求徐楠和我去北京做出解答,于是我和他分别飞京城觐见总部首长。

徐楠队长的理由是,小队是总部在西部承担秘密作战任务的值班单位,不能只熟悉南北两线,中线的情况也很重要,特别是对面国家总是直接动用军队对我边防部队做出挑衅的动作,有向很危险的可能发展。

这个总部首长很明白。

我提出的建议是,我们并不是制造事端,仍然是一次秘密行动,相比去欧洲,这次应该更简单。“小队对这个计划的完成有信心,完全可以做到去无声、回无影,实现小队对藏外地区侦察行动零的突破。”我向首长们做出保证。

我努力让总部首长对我们有信心。

应该说首长对我们的主动性是鼓励的,也是欣慰地看到了“影子”队一级主官在战略问题思考上的进步与成熟。作战部把对此任务计划的意见上报,总参一号批示:计划有可行性!建议由“影子”选调合适人员执行,务必做到他们自己提出的所保证的程度,不能放空话。

经总部首长大胆决策最终该计划得以被批准!

为该计划内容在实施时更有把握,境外处协调了藏地军区,为我们安排了军区熟悉印控区情况和山南道路地形的参谋做“影子”的向导。

可问题是,徐楠队长和我都抢去藏南的任务。

就在境外处的办公室,队长不怀好意地对我说:“前几天听说你们到那边执行任务很辛苦很疲劳,也完成得很好,你该和回来的队员好好总结经验,成为小队能够借鉴的战例。”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想听他的下文,可心里说:“肯定他肚子里面有文章!”

嗯,就听他开始强调了,因为我没有什么表情,让他迫不及待。“你这次别和我争行吗?你已经多次出去执行重大任务,要知道你的队长也是有这个要求的,只做管理不执行战斗任务,不是我的性格,而且去藏南我以往的经历和经验都适合,我有能力、有信心完成好这个任务。”

五尺身高格外敦实的汉子,穿着与京城不称的军装,是那么压迫人,而且又是一副拿下任务的笃定的气势。

队长的话一点都没错,我真找不出不同意的词汇,可是要我放弃不去藏南,那是绝对不成的。

当着处长、副处长的面,我只好说:“我是从南线向北机动,顺路啊!而且我对计划熟悉,是有利的条件。”

我憋出的这句话,让左、奚两位上校忍着不笑,默默地像看宫斗剧似的。看一个以强争任务,一个以折不放弃。这情形也是上级乐于见到的吧?

徐楠强横地说:“我下达命令,要你负责所带人员的安全,有一人出事,我都要处分你!”

我对他说了句:“队长,你狠!”

“你怕了?那么你来当队长,我主动要求降职,当副队长怎样?”

这不是耍赖嘛!可这就是“影子”当家人对危险任务的态度,都争着上,以自己的表率作用带动全队指战员的作风泼辣冲劲十足。

处里的意图有心让我带队,但徐楠的坚决态度让领导不好表态,“这个,你们先别争了,让部里通盘考虑吧。”

还是沈景北指导员会做工作,他在西北驻扎地向处里提出:“历次‘影子’参与的重大任务,都是双队干部出动,去藏南是重大而敏感的任务,由双领导带队应该可作选项。”

上级全盘考虑后采纳了沈景北的建议,确定由徐楠和我带队去藏南。这个决定挺圆满,皆大欢喜,或许老沈不会乐意,可顾不了他了。

在回前进基地前,我和徐楠商量安排参与此次行动的队员,他说:“一班、二班的老队员已经完成西训,调他们去藏南吧,比较保险。”

“队长,留在前进基地的队员既是从西北下来的,又刚完成丛林训练,这次去达奥我考察了他们,我觉让他们去藏南正合适。而且,出动的队员留待最后出发,动静不大,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密。”我极力地争取道。

“这样的话嘛,应该行,按你说的挑选队员吧。”队长没有再考虑,马上同意了我的建议,“那你回去挑队员,这个权力送给你了。”妹的,队长说话就是随意。

因为这个计划是包含在第二波次北上开进整体计划内,上级规定除参与人员外对小队南北两地的其他队员保密,所以徐楠队长没有回前进基地,是和藏地军区的参谋会合,再与熟悉那边的军官推敲计划,做更适合行动的修改,并在大理等候我们上去。

回到前进基地,我立刻投入到长途车载行军的组织和准备工作中去,这也是考验我的工作,说实在的不好办呢!

因为去藏南,我不能带队北上,所以挺担心新训队的,他们的成员大部分是大学生兵和来自普通机械化部队的兵,不说上昆仑山,就是从滇南到南疆的高原危险公路的长途行军对他们就是个考验。我必须在他们出发前搞清楚各班和新训队的思想情况和实际准备工作是否对路、扎实,才敢放他们出动。

这种长途车载机动行军,我曾在俄罗斯干过一次,滋味不大好,我向新训队做了介绍,让他们出发前有思想准备,迎接考验。

“副队长,要我说这可是难得一次的免费旅游啊!乘车行军我熟悉,已经适应了,这越野车肯定比坦克装甲车坐起来舒服。”徐达隆有些高兴地说。

38军是机械化部队,车载长途行军大概经历得多,在坦克、步战车上跑个几百公里或是把战车固定在平板车上铁路机动也习惯了,我们大部分人无法跟他比。

“老徐,那你得多发挥作用了,教好几个大学生乘车行军的经验方法,别到时出洋相。”

我这个“出洋相”的话一说出口,几个大学生不乐意了,尤其是王鹏飞在特战大队苦练了近一年什么苦没吃过,现在他驾驶越野车也溜着呢,很是自信地对我说:“副队长,你也太小瞧我们大学生了,坐个车跑个长途怕是让我出不了洋相,真枪实弹地干,经历了达奥一战后我也不憷了。”

王鹏飞如此说我当然打心底里高兴,大学生就该有这样的士气,但我面上严肃地说:“别骄傲啊,现在你不到自信的时候,要经历多些,经验多些,能力多些,才能适应小队的需要。不要觉得四千八百公里路程不算什么,还得多做思想准备物质准备。”

听我说完,章光辉接口道:“虽然咱没有坐车跑过那么远的路,但咱是专业人员,乘车跑路人身体会出现什么问题咱清楚嘛,我会做个行车身体保障计划,带些抗晕车的药,把长途行车引起的不良作用减到最小。”

我拍了拍章军医的肩膀,对他说:“行,就这么办,这才是大学生的风姿,啥都懂嘛!不过,我对你的要求可不在完成军医任务上,你还得有成为一个拿枪上战场的士兵的思想认识。”

“副队长,我知道,不就是全员战斗编制嘛,教员天天在耳边吹风,你到带我上一次战场啊!”他将我的军!

我盯着章光辉看,他有些脸红,但胸挺着,并没被我的气势压住。他这个学医的,确实有骄傲的余地。

“一言为定?”

“当然!我真想在战场上试试野战军医的本领。”

然后我们击掌为“订”。

这些大学生经过十几天的丛林大体力训练,已经知道来队后的苦了,自然想象到乘车长途行军绝非易事,到南疆西训更是苦上加苦,早早打起了12万分气力,迎接极度苦累的到来。显然王鹏飞对他们介绍了去达奥一路上的艰辛和苦难,完成了对自己心理的暗示,具体他们是怎样做的,潘庆波、季雨亭、苏鹏、云翔都沉默着,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但从他们投射出的没有退缩的眼神让我有所信心。

我也去了导弹兵班,与他们座谈近5000公里乘车行军的困难与克服的方法。那些导弹兵应该也是习惯于乘车行军的,万邦宁作为班长向我表示:“副队长,我们班的全体新训队员已经做好准备,有信心克服长途乘车机动的各种困难,保证完成好这次机动拉练任务。”

“有具体的解决预案么?”我当然不能光听保证的话,对于具体的准备工作也要掌握。

“摩托化行军的主要特点是机动能力强,通行能力弱,容易被发现。这次西训车载长途拉练,考验的是通行能力,需要考虑的是在车载行军中如何组织车辆快速通行、危险路段的安全通行、长途行车的耐疲劳驾驶。我们认为主要就是这三个方面的难度,具体措施有车流量大路段的组织疏导,把指挥责任落实,疏导工作分配给个人;在危险路段也要把安全工作落实到个人,协助司机开辟车行通路,需要人拉拽时我们都上阵。当然,出发前各种工具带全也很重要,这得由小队负责解决了。耐疲劳驾驶,我们认为不只是司机的事,也是需要我们每个会驾驶的队员参与的事,充分发挥集体的力量,就能保证长途车载行军的耐疲劳驾驶。”

万邦宁的一番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问题、措施都有了,而且问题抓的是重点,措施很有针对性,显示了他的指挥才能,我都自叹弗如。

“把你们的准备工作和行军措施向全队人员介绍一次,让其它各班也都了解了解你们所想所做,我认为很有意义。兵教兵嘛!”

特种兵老鸟在这个方面真不如机械化部队来的家伙,老万一番介绍启发了我,也启发了大家,上路前各个领队就系统地掌握了长途车载行军的各个关节点和应对措施,很典型的军事民主的结果。

完成后是行军计划很有特点:规定了两条路线的开进用时,都是行进的时间规定得很短,要求加大行军速度,保证行车里程。这个对驾驶技术和车况维护提出较高要求,所以安排了有经验的汽车兵带“影子”队员。途中安排各个停留点的休整时间略长,也是从照顾队员对高原环境适应和汽车寿命考虑的。

按照进疆机动行军计划,小队留守干部和新训队为一路,经大理、昌都、格尔木入疆,于海洋、柳海东为指挥员;4、5班和火力班主力则从大理开向林芝、拉萨,经阿里地区进疆,石谊世、安野湖为正副指挥员;此次机动车载行军仍是走前一次小队主力进疆的老路线。有为从第三条路线进藏掩护的意义。

我送走了由于海洋、柳海东率领的新训队和留守干部,石谊世、安野湖带领的4、5班和火力班队员的一二梯队,新老队员们分别乘坐越野车、卡车,以长途车载行军拉练方式,雄赳赳地开始了去南疆的4800公里的行程。

后来汇报时,上级对“影子”小队新老干部为长途车载行军所做的计划和准备给予认可的评价,“他们还是能够装上轮子的!”

家园 第554章 “探亲”任务

两个波次北进梯队上路了,他们并不知道后梯队不和他们一同出发的原因,因为保密我也没有向四位带队干部介绍后面有什么样的任务,将影响减到最小。

在北上主力走后,我才向留下的小队队员传达了组建“探亲小队”的命令,留下的队员于书明上尉、王庆新上尉、罗永浩上尉、吴秉杰上尉、韩荏弘中尉、纪瑞轩中尉、马照庆少尉、蔺冰飞少尉、黄山少尉、卫长青少尉共10人全部编入,然后对他们下令,“走怒江峡谷入藏。”这只是“探亲”秘密任务的一部分。

我挑出的队员是全部是军官且是老兵,不仅大部分战斗经验丰富,而且吃苦耐劳精神突出。小队中只有于书明上尉是新加入“影子”的,他原是藏地军区特战队的军官,刚经过院校的参谋培训,上级针对“影子”去高原高山训练专门分配到我部,是在我带队去达奥时来前进基地报到的。

他听了我说的经怒江入藏的话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谁下的命令啊,知不知道那个地方嘛!”

他这个反应在我意料中,不险不难,我还不走呢!

我看向他,“老于,你这个藏地的老特种兵怕了?”

“怕倒不至于,可乘车前往,怕是进不去吧。”

“我们必须得去!”他不说话了。

于书明刚到队里就被我拉去进藏,而这次行动有他在,显然比我们在那边更有办法,何况他还会一定程度的藏南民族的语言。

出发前,我向“探亲小队”的队员们强调此次任务的秘密性质,对他们说:“在出动时,完全按照作战要求行事,离开前进基地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我们的队员当时是什么状态?穿的是在缅甸活动的便衣,又被解除了武装,看上去就像偷跑到中国的非法越境者。如果走在境内的城镇里,弄不好得被公安武警扣下盘查,要不人家是干什么吃的。

蔺冰飞开玩笑地说:“副队长,这太鬼鬼祟祟了吧。”话一出口,大家都笑了。

“要是万一真被当地公安武警扣住这么办?”于书明不解地问。他是初次出此类任务,观念上有些接受不了。

“那就取消参加任务的资格,尤其是你,是这次任务必须参与者,出现了被查被扣的情况,还得接受处分。”我不是吓唬他。

当夜,王庆新带纪瑞轩、黄山为尖兵首先潜出,小心探查无被监视后,发出信号,我才带小队主力在其后跟进。

夜沉沉,林静静,队员们默默走在山间,无声无息。我忽然冒出个念头:“如果哪个特战大队或是武警特警跑来训练,发现我们一行,把我们伏击了,那才好玩呢。”于是,我发出手势,要求队员拉开距离,分成三个小组前进。

作为中队,和我一组的队员有:于书明、韩荏弘、马照庆、卫长青。带着于书明是为了考察他的行动能力。他不错,意识、动作不弱我们的队员,蛮有老侦察兵的干练,否则也不会提出被公安武警扣住的问题,说明他考虑问题较全面。对于书明有些了解后,我让他走到小组的前面,给我们带路,给他加些胆子。

在境内的潜出行动,完全实行无线电静默,严格按照计划规定的渗透方式离开营地,做到不声不响、毫无踪迹可查。这也是练兵,培养队员的配合度。各班来的队员需要这个环节,因为后面的任务要面对非常严酷的环境。这时我特别想我的一班。

王庆新显然对边境一带边防和武警的布防有些认识,带着小队绕开有可能暴露的部队执勤点,翻山越岭,走得甚为吃力,整整一夜,进入边境地区并不很深,但也到了大的居民区了。

天亮后,“探亲小队”人员遇到的重要问题是换装。我们是身穿便衣,但与国内边民的有较大不同,一个两个人短时走在集市上还行,要是11人一起出现,很快就会被注意到。而我们摩托化开进的一个要求是化装秘密行军,适应邻国的化装肯定不适合国内的环境,所以必须换上国内民众日常的服装。

换装和购买服装也是一种训练。

我把11人分成四组,三个人一组,分头去遇到的市集购买,而我则带于书明去购衣换衣。

七月正是暑天,算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我索性脱下了上衣,系在腰间,正好把腰间的手枪遮盖住。老于看我光个膀子,跟着也脱掉了上衣,他还有个跨栏背心打底。然后我俩走到了乡间的土路上,边走边聊着,他是四川口音,我仿着这边的音调,说起一会买什么样的衣服。

我皮肤偏白,他的皮肤是深些的小麦色,互相看了,我对他说:“四川小伙都是小白脸,你咋这么黑呢?”

就听他说:“不是去上学两年,我的皮肤更黑。西藏高原的紫外线厉害,脸都得给你染成红血丝。”他到直爽,又说道:“要说你才是白条~”大概他要说“猪”,意识到跟上级不熟,赶紧打住。

“在山里钻树林倒也晒不到那么大的太阳。”我赶紧接过他的话解释了下,其实这跟“山猫”血有关,像是抹了天然的防晒霜,很难把我们几人晒黑了。

遇到个山里的老乡,有40多岁了,背了个大背筐,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看上去挺沉的,那个中年汉子出了一头汗,累得呼哧呼哧的。

我叫住了他,“大叔,看你挺累的,要不我帮你背会?”用的是当地话,“相信我嘛,都是吃山货的麽。”

那个大叔见我不像坏人,便让我接过了背筐,看我负重走得依然轻松,对我说:“猫哆哩好有劲啊!”猫哆哩,当地话,小伙子的意思。

走进了前面路边的村里,就看见有一家卖衣服的小店,我把背筐交给了那个汉子,和老于进到店里挑衣服。店里的服装种类不多,没啥挑头,可老于的眼光不咋地,看着便宜的买,我说:“买衣服,你听我的吧。”最后看了看,我们买的是牛仔裤和短袖衫,算是铺子贵的那种男服了。

拿了衣服,出村后跑到山旮旯换上,再上路就不担心服装上有什么不妥了。

其它组一般是在不同的店里或摊上买上一两件/套,即使队员在街上相遇,都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擦肩而过。

购买的便装是按照个人喜好挑选的,有平常款式,或是休闲装;有简单凑合的,只买件上衣或裤子,换上后再到后面的路上陆续购买,走了一路才换全便装。当我们身穿各自买的便装集合一起时,完全像是一个旅行团了。即使是军官,也是穿了万花筒般的服装,但都是相对便宜结实的衣服。

有出现好似民工打扮的,让我训了顿。乘越野车出行是可以豪放些,但不能是农村民工样,那样失去了伪装的效果。他必须重新去买,先花的钱,处罚他,由他自己承担,我也不讲理一回。

从购买便服的事情,能明显看出出身不同的队员对于所选服装的偏爱是不同的,脱离不开以往的生活习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超过一半的队员对服装的要求挺高!都是按照城里人的穿着规范自己,走在路上像是帅锅一枚。

这是“影子”的素质?

衣服虽然好看,也就是路上可以穿穿,在汽车里有暖气,如果在山里活动,到时在藏区高原会有麻烦。那时还没有专业的户外服装店,所以我们穿的衣服主要是起隐蔽的作用,而缺少野外山地防护的功能。

我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让部队的服装厂试制在科索沃缴获雇佣兵的民款山地服。这个只有特制了,或许为我们小队,或许可以扩大为那些需要穿便衣行动的各类任务执行者。

来到临沧,“探亲小队”看到为我们准备好的四辆越野车,均为Jeep大切诺基。虽然是国产的,但采用美国技术和部件,可靠性没有什么问题,并且是当年特为藏蕃制造版,悬挂系统进行了加强改造;4.0排量,动力强劲。

队员们仔细地里里外外查看这款越野车,眼睛为之一亮,“哇,不得了啊!加配了那么多的东西,还是吉普麽!”

总部这回格外开恩,车辆出厂后,在京城汽配厂,特意为这批车辆在车尾加装了采用交直流电机驱动循环制冷系统的保鲜箱,可以放置各种蔬菜、水果,解决这条进藏线新鲜食品难以保障的困难,以后在藏疆高原区缺少新鲜果蔬的地方也能携带一部分新鲜食材。保温箱可以保持2-8摄氏度,即使是停车时保鲜箱也能工作。

切诺基76升油箱略小了,在车尾另有两个制式的40升外挂油箱,仍感觉不够,还增加了一个侧面加挂的军用钢油箱,通过导管可以直接补入车载油箱,方便得很,确保我们自我保障在高原山地长途行车近千公里。就连轮胎每车都多加了一个备用的,以防烂路行驶轮胎磨损量大。

车顶也有顶架,是专为野外行驶安装的,亦被利用起来,固定如帐篷、野炊灶具、简易吊具、架板、铁锹、镐头、绳索等物品,四辆车各有分工,但每辆车顶一定配有修整道路的工具。

这样玩,够凶恶的!也很有迷惑性,徐队长给了我张名片,让我领悟了。

这样的越野车难得遇上,更别说开上一回,队员们都争抢驾驶员的岗位。可谁能上岗,队长把选拔司机的任务交给了带车的士官孙玉和,他就先让大家轮流试驾,看看哪个队员驾驶稳健,有他这个老司机作裁判嘛!老孙多年在青藏高原跑车,是上级特为我们准备的驾驶领队和技术顾问。

徐队长把藏地军区的阿旺多吉参谋介绍给我,“这位是我们小队的副队长,”“这位是阿参谋,会陪我们进藏。”他们二位和孙士官已经在临沧等候“探亲小队”一天,并按照阿参谋的建议仍在越野车上加装克服无路的山地所需要的工具、器材。

看到徐楠乐呵呵的笑容,我问:“队长,是否已经有了行军行车计划?”

“和阿旺多吉参谋研究过,等你过来确定下来。”队长客气地表示。

“你们情况熟悉,我啥都不清楚,听队长你的。”我怎么能出这个风头!

“这个给你。”徐队长递过一沓名片,我看了是越野车俱乐部公关部经理的名头。上级做的安排,以越野车俱乐部为掩护身份,并注册了公司,给徐楠和我印制了名片,他是副总经理,而阿旺多吉参谋为技术指导。所以所乘车辆全部使用地方牌照,人员都着便装了嘛。

我对他俩说:“徐总、阿指导,给大家说点什么吧。”然后把“探亲小队”队员召集起来,介绍说:“现在我们是锦城越野车俱乐部的成员了,请俱乐部副总经理给大家训话,欢迎!”

徐楠站出来讲话,“弟兄们,下一步我们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探险,……”这场景,把大家看乐了,原来是队长变成了副总经理!

家园 第555章 “友好”的驾车行军

“徐副总经理”仍没有把任务全部透露出来,仅以自驾越野探险为名,说是沿最险和最难的路径入藏。

于书明补充了一句:“号称是第七条入藏路,走不通的入藏路。”

“这位弟兄面生啊!”徐楠还没见过他。

“徐总,这位是新来的于书明,也是藏地户外活动的老手。”我为徐楠介绍。

“噢,我想起来了,刚从学校毕业,欢迎,欢迎!”二人手握到一起。

我们车行要在大理通过,徐队长开恩,说:“咱们游游大理吧,以越野和旅行者身份亮亮相。”

于是多待一天,安排了景区游览,队员挺高兴,觉得是额外的奖励。进入景区,雇个女导游,队员们和导游聊得那个热乎,简直让那个姑娘没有停嘴的时候。有个女性相陪,算是什么,“慰安”?

晚上,我和孙玉和士官住在一室,便和这位老兵认识和交好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车队出发。

原来徐队长乘坐一号车,司机是孙玉和,有阿旺多吉参谋。出发时便让我篡夺了带头车的差,“徐总您责任大,去二号车吧。”徐楠知道,一是就该如此,二是已被我占据了位置,嘴上说着“让着你,谁叫你小的”,便和于书明参谋、马照庆(司机)坐到一起。三号车载有罗永浩、吴秉杰(司机)、韩荏弘、蔺冰飞;四号车为后卫车,王庆新、纪瑞轩(司机)、黄山、卫长青押后。

从大理,我们车队向西,开向贡山,那边有一条通向藏南的道路,是从丙中洛乡经察隅县的察瓦龙乡,最终到达察隅县城,称作丙察察路线,是最隐匿的,也是最艰难的一条进藏路。

当“探亲小队”走上了这条最危险的进藏的道路后,我的心立刻紧张起来,前路未卜啊!我是如此,想必后车的队长亦是如此吧。我默默在心里思索着驾车行军计划,看还有什么疏漏或考虑不到的。

从大理到贡山500公里,是成型的道路,我们可以一日乘车行军到达。行车至瓦窑镇、漕涧镇,便一路向北进入了怒江大峡谷。车窗外就是急急奔腾的怒江,水声如雷,水流湍急,让我感觉,那水声如对我们喊:“回去吧,回去吧!”我对车上的阿旺多吉参谋说:“妹的,这水声像是说‘回去吧’,我是不是幻听了。”

“‘哼,哼’像是笑话你嘛。”老孙手握方向盘开起了玩笑。

“你们的心可真大,人家说的想象力是说你们把水声当作人声吗?好好走吧。”阿参谋的汉语听起来生硬得像是下命令。

因为与他不熟,便闭上了嘴,帮着老孙看着路。

沿江路在半山腰上,有的地方很窄,仅容车过,又有很多的急转弯,很险,让我紧张,初尝了这条通藏道路之艰难。队长对这样的路有些神经质,总在无线报话机中不断地嘱咐各车谨慎,走着走着车厢里的报话机响想起了,还不能关闭。老孙有些埋怨地说:“这对专心行车有干扰啊!”像他那样的老司机行车时,而且在如此险的路上,显然不愿被打扰。

“真正险的时候,队长就不会这样了。”我对他解释。什么是“真正险”?到时不该更需提醒?谁又说得清楚。

经过艰苦跋涉,路过福贡、泸水,战胜了翻越高黎贡山时的坡陡急弯,天黑前车队赶到贡山。

把车停在一个宾馆前,今晚宿营“高档了”!是因停车场大些,徐队长才选这个宾馆,我们并没考虑里面的服务,咋样的服务也比野外宿营要好。

队员们下车,都是伸胳膊扭腰,活动筋骨,可以看出大家在车上是多么紧张咯。我发现孙玉和却绕着四辆车查看了一遍,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印象:“他很尽责。”

在街上餐馆吃饭的时候,我们多方打听去丙中洛的路,首先确认是否通,前路上会遇到怎样的情况。都是侦察兵出身,这种自觉很正常。可是走这条路的车极少,几乎打听不到有人驾车上去过,更加加重了我们对前程的警惕。

这一天还是处在危路行车的体验阶段,为了下一天的行驶,晚上大家总结了驾驶中的经验,统一了克服路途所遇困难的对应方法,老孙不怕队长不喜,直截了当地提出:“危路行车,司机驾车需要高度专注,队长你能适当地提醒司机些么?在那些极危险的路上,万一被你的话吓着,可咋办?”

“好,好,老孙,你走在前面,有危险的地段,你多言语声,提醒后面的司机警惕。”队长把这啰嗦的事推给了孙士官,显然队长对常在危险的高原路上行驶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是信任的、服气的。

让我觉得不好意思的,是在会上新老队员情绪好“奔腾”,都挺兴奋的,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感受,就像女性被“那个”后身心难以平静下来似的。“哼”,就是如此有趣。

在旅店过夜,仍安排了警戒,以保护车辆不会出现意外。这里离边境不远,在陌生地区,保持警惕很有必要,而我就值午夜一点最是夜深人静时的那一班岗。

我跃上旅馆的房顶,坐在阴影里,与建筑一体,远处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我很想平静心情,静心修炼。可人在旅途,仍是想了很多,并不轻松。下半夜我都是在楼顶,怕下岗回去弄醒同屋老孙,把房间让给他好睡个囫囵觉。

早上起来,就看到孙士官发动了车,逐车进行车况检查,后来每天都是这样。徐队长把保证车况良好的任务交给他,即使没有交给他,我想他也会主动承担起来,他在青藏线上跑了十几年,已有这样的自觉。

见到战友们精神抖擞,轻松异常,他们纷纷感慨:“毕竟不是出来打仗,晚上睡在床上,盖了棉被,暖烘烘的,好舒服。”“还没这么享受过,探险活动万岁!”“不用考虑会被敌人偷袭,这样过夜心宽身定,对我来说是享受啊!”

出来执行任务,虽然在条件万分艰苦的地区,没有敌情,能住旅馆过夜,对于我们是多么难得的啊!

到达丙中洛,丙察察路线的起点,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行。这条称不上是路的山道全长约270公里,几无路基,大部沿河滩或是山腰间的土路往前开。沿线人烟稀少,既容易迷路,也容易陷车,是最具挑战的一条路线。

由于路况差、道路艰险、抗自然灾害能力低,鲜有人选择从这里进藏,让此线具有神秘色彩。但从军事的角度看,这里不适合大兵力通过,但我们这样小股兵力从此渗透,最不易被对手盯死,对“影子”在山南的机动是有意义的。

由丙中洛往察瓦龙前行约9公里,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大流沙”,一处危险的行车路段。路边是陡坡,坡上呈碎石滑落犹如瀑布状,长达百米。大流沙实际上是一种常年存在的地质灾害,稍有风吹草动,大大小小的石块就会从坡顶沿着扇面飞滚下来,少则数百,多则整个滑坡,速度惊人。据说沿山坡滚下的石块能够轻易将2厘米厚的钢板击穿!严重时是车毁人亡。光听介绍,就紧张了!

走此路段最好是上午无风的时候,还要看运气。只要一刮风,石块就会飞速坠下。通过时绝对不得鸣笛,绝对不得大声呼喊,绝对不能停车拍照;副驾需注意观察右侧坠石情况,只要允许须迅速通过,万万不可滞留。

所以,车队一大早就从贡山出发,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征服那些崎岖难行的河滩路和山路,没有在丙中洛停留,终于在上午10点后到达“大流沙”地段。此时虽然有风,但不算大,停下观察时也看到有石块快速掉落,却不是连续地,间隔也很大。

观察清楚后,徐队长下决心通过。

作为头车,我在报话机中命令:“各车按照顺序决定通过的动作,启动前注意观察,没有落石时才能快速通过;在通过这一危险路段过程中,也必须观察,及时躲避。”

话音未落,孙玉和便发动汽车,以相当快的速度冲过了“大流沙”路段。在我说话时,他察看到此时没有落石下来,立刻做好了准备,待我交代清楚通过的安排,马上启动汽车,一秒都没浪费;接着队长、罗永浩两车紧跟上;但最后一辆,王庆新坐在驾驶副座,一直盯着车前上方,发现一块落石正在高速落下,喊了声:“刹车!前方落石!”纪瑞轩一个紧急刹车,越野车“吱”地一声停在道上,一块排球大小的落石砸到了车左前一米不到的地方,然后他利落地打偏车头,绕过了落石,避免了事故。

真的好险!我在前头都能听到那刺人心耳的急刹车声,怕随后的那声撞击巨响,是砸到了车上?冷汗都流出!好在有惊有险无事,才将心重新放回胸口。

过“大流沙”顺利,接下去很快遇到了麻烦,因为没有路了。山腰间已被石崖堵住,逼得车队只能走河滩。河滩真是个“滩”,全是水冲来的一摊摊乱石,车一压上便松垮下来,托住了底盘。这堆将近60米的乱石堵住了原有的道路,要想过去得飞,而车飞是不行的。

没办法,全体下车修路,先进行了勘探,选了一条较短和较坚固的线,为了利用几处坚固的河床,这条线是条曲折的路。大家赶忙垒石筑“碎石路”,利用支撑的原理,搬大的石头铺路,将石头码成稳固状,大石头下面有小石头撑上,石头缝隙也用小石填塞,让互相支撑而加固的石头在车子压上后不易移动,而且表面的石头码得尽量平整,便于过车。这是不是技术活?

精心干了几个钟头!

路大致修好了,车里的东西也卸下,挑选车队最好的司机孙玉和上车,平稳而缓慢地将车开上了“碎石路”。平稳和缓慢,是降低车前行对石路的冲击力,不使碎石铺就的通道被压垮。即使如此小心,还得边走边修边整固,费劲耐心才得以将四辆车开过了这段垒起的“碎石路”。然后,再将河滩上的物品重新装回车厢,又是一个多钟头过去,终于克服了第一个断路地段。

这样行车,就和我们在缅甸那样,为了耐着性子,采取一切的办法实现目的。这也是战场!

行至那恰洛峡谷,让我们兴奋了一回。那恰洛峡谷属于怒江大峡谷的上段,从丙中洛至那恰洛一带约65公里长,峡谷落差达3000~4000米,所经过的路就像一条哈达轻轻挂在悬崖峭壁上,惊险壮观。但沿线的自然景观却最为经典——陡峭的怒江峡谷、贫瘠的干热河谷、茂盛的森林、壮观的冰川雪山。从下到上,景色不同,其差异之大,犹如迷幻,在别处未曾看到过,让我到有些痴迷。

这条以险而闻名的路线,同时沿途风景也是最原始的,被称为“走最烂的路,看最美的风景。”走上这条路后,就是让你体验穿越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极致感受,绝对是惊心动魄!

当然,作为探险开路的军人,我们无意于这样的感受!

家园 第556章 “友好”的驾车行军二

继续前行,路又断了,断的是那么无可奈何!

这次遭遇的断路是一道几乎垂直的断裂所形成的“墙”,有超过60厘米之高,路完全错开!怎样让车上墙啊?难住了我们。

如果是老百姓,大概得车调头重走一遍来路,除非有一帮修路工,也幸亏我们是一个小队,十几人之多,有能力修路。

来回勘探,然后考虑了一会,大家觉得没有省事的办法,还得大干一场:修筑坡路!虽笨却是牢靠,要不用简易的办法,一旦车爬到半途将路压垮,车摔下,出现了严重后果,我们将进退维谷。

徐队长给大家分好工,队员们抄起家伙,一起动手,大干快上,挖土搬石,垒石垫土,开始筑起了两条相当长的引路。好么!我们成了工兵。

我自然得领最重的任务,运起气力,小跑着从很远的地方搬来大石,一块大石得有百十来公斤,搬来垫在“墙”下当路基。这样大的又能搬动的石头少,却是最合适的铺路材料。没了大石,就搬半大的石头,几十公斤的也不算小,一次弄个两块过来,让我跑了十几趟。

孙玉和看见,惊讶地说:“副队长,看不出你是大力士啊!”黄山接口道:“老孙,副队长很厉害的,等你看全了他的本事,会惊掉你的眼珠。”韩荏弘说:“我算大力士的吧,可不敢和老晨比力气。”

可我已经累得跟孙子似的,大喘着气,手拿了块毛巾塞进衣服里擦汗。山上风大,头上的汗出来很快就被风干,可身上的汗出来,不容易干,停下很快就湿冷得难受,犹如凉铁片一样寒身。此时我不顾寒风袭身,也要把身上的汗擦一擦。

韩荏弘、王庆新、马照庆、黄山、卫长青和我奋力地往“墙”下搬石头,大家都是气喘吁吁,满身是汗,“呼哧呼哧”地不是喘而是叫。高原含氧比平原少,搬石行走很累,当兵的干起活来都是豁出去的,尽着自己的力量去做。哎呀,你说我们容易么?

眼见着垒起两条斜坡,其他人忙着为坡道培土加固,终于在天暗前筑起了车能爬上“墙”的两条引路,还在“墙”上竖起一条铁棍,用钢钎固定住,能够禁得住车重而不松动,然后挂上牵引钢绳,利用自带的绞盘拉拽越野车爬坡,以减少发动机加大马力后引起车的震动对简易坡路的破坏,让各辆车顺利上“墙”。这样老式的牵引技术很实用啊!

仍然是孙士官驾车爬坡,稳稳地一辆又一辆地将四辆越野车开上了断层。尽管车行得稳,但我们在旁看着车爬坡,手中拿了工具和石头,一旦路面有垮塌,立刻上去固路抢险。在关键时刻,谁都不会掉以轻心,而是战战兢兢。

又是下大力的三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克服了第二处断路,此时天已黑了。

天黑便不行车,如此山路行车太危险,将车停到安全地带,我们便在此设营过夜了。

因为没有暴露的危险,队员们找来朽木、树枝,燃起篝火。天黑后,山里又潮又冷,不生火取暖怕是不行。没有必要在无敌情时死扛,白天大家都出了大力,到晚上休息,还是利用够可利用的机会和条件好,让大家体力和精神恢复好了,不然下面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艰险等待。

在缅甸,露营是平常事,所以大家都不觉有什么不一样的。要说有不一样的,就是这里安全,没有敌人,可生火做饭取暖,让大家夜里好过些。

因为生的是明火,队员们就好好做了顿晚饭,全是热饭热菜,还有热汤,吃得舒服,吃得也香。可以说,是“影子”在外野营少有的好待遇,而经过一天的跋涉和两次重体力劳作,队员们就等晚上这一顿饭补充自己失去的能量了。

火光跳跃着,映照在队员们的脸上,看得出来都是满足的神色,说说笑笑。执行任务中能有如此轻松的时刻,也是享受。

围着篝火,大家捧着手上的热饭热菜,是我们一天以来最幸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话说出:“还是训练好啊!”纪瑞轩感慨了。

他是西北人,到云南缅甸这边参战,气候始终困扰着他。几次到缅甸行动,大多数时候他得咬牙坚持。那份闷热,那份潮湿,那种比战斗还痛苦的露营,那般比拼命还难耐的忍耐,在他内心中留下深刻地印记,记载着他进入“影子”的历程。但他是条汉子,从来不叫苦、不畏难,用一种革命军人能够压倒一切敌人的气概在坚持,在完成好每一次任务、打好每一次战斗。这时发出的感慨是他真实的感受,大家都有相同的戚戚然,都为如此艰苦的训练生活叫好。

可我不能和队员们一样,陷入如此的感慨中,便说了句:“我们可不是在训练啊,也是在执行战斗任务!”

徐队长接着说道:“伙计们,这只不过是刚开始,困难的时候还在后面。咱们还得打起劲头,有坚持下去的心理准备!有迎接更加艰巨困难的准备!”

“队长、副队长,你们别担心。我们都明白,不会掉链子的。”王庆新代表大家表明态度。

藏地军区的阿旺多吉参谋和于书明、孙玉和在旁默默地观察着我们,他们一时还未融入我们这个集体,但对我们也是佩服得很。

我看向了阿旺多吉,他一路过来是为我们引路,很尽职的,常冒着危险走到前面探路。我要引他说话,给我们介绍藏蕃和藏南的情况,让我们明了多一些前路的险况,打开征服下一阶段险路的心胸。

“阿旺多吉参谋,今天这路给我们制造了大麻烦,明天的路怎么样啊?”

“应该比今天的路还难走。”

“那明天出发前我们该做些什么准备?”听我们说起,老孙急切地问。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大家体力恢复了就行,反正是到时干活呗。就是你得好好睡觉,明天行车有精神。”

阿旺多吉参谋说到点子了,他还对我说过:“从秋那桶到察瓦龙的八十七公里,几乎是整个丙察察线中最烂的路段,不是路面坑洼,就是飞沙走石,要不然就是傍山险路、水浸路段、乱石路段。”

听了他的话,徐队长赶快叫大家睡了,多睡一会儿,第二天的体力就多恢复一分。

山上林间,也没有什么可守夜的,安排了值班警戒班次,12个人开始进车休息。每辆的后座躺一个,前排座放倒,半躺半卧两人;两人警戒,照看篝火。

我先睡了两个小时,然后起来放哨,仍是就此在外呆上一夜。

站在空旷处,银河迢迢,似离我很近,满天繁星当头,好像伸手可摘。城里的人们,那些小资青年,该喜见此景,亦会陶醉此景中,可无限风光在险峰之上,没些胆量和本事也难享受到如此风光。小小地抒抒情,自我得意一番,算不算是军旅生活的自得其乐呢?想到莫测的前路,我无以安慰自己。

找了个灵气旺的地方开始修炼起来。这个地方灵气很浓,是修炼的好地方,我修炼了一夜,直到迎接那紫气东来一刻。修炼一夜,我感觉身轻气爽,精神气力格外地旺盛。

在这里的一夜修炼远比在营地一周的修炼效果要好,可惜不能停于此……

出察瓦龙时间不长,车队行驶在一条满是碎石子的路上,驾驶员得非常小心,一不留神,车滑后失去控制,有可能会掉下山崖,路是在半山腰上,下面就是激流奔腾的大江,如果打开车窗,水流的震响让人惊涑。

万分紧张地通过这段石子路后,人心尚未定下,不远就有一岔路,没有标识,按照阿旺多吉的指示必须往左走,于是转向左边,稍微安心地走了一段后,又来了个岔路口前。我发现车的左边是片非常陡峭的山崖,路就这悬崖上,极为狭窄,根本不像是路;而且路是个向上的陡坡,前面不知是啥情况,看上去就非常危险。

刚一进入这段路后,我心里便是一惊,这真是太险峻了!为安全起见,我让车队停下,几个司机都跟我去探路,上去一看路直接悬挂在湍急的大江边上,别说开车了,就是站在路边,那种陡直向下的山崖所带来的势能,都让人腿发软心发颤呀!只有很窄小的路面,刚刚够一辆车行,而且本来就非常陡峭了,路面还往外倾斜;地面全部是灰尘遮掩着,看不清楚路面上的情况,轮胎要是压上一块不固定的石头,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最绝的是连续弯道一个连着一个,这弯道诡异的是刚好只够一个车身通过后马上又要转入另外一个弯道,操作稍微不当都难转过弯。

车辆行驶在悬崖绝壁上,刚够一辆车通行,这时对面绝对不能来车,一旦发生会车那就难办了,谁退回去呢?往回退稍有不慎,车辆冲入怒江里,便什么都不要找了,连渣子都不会有。

徐楠立刻决定,派人到前面可以会车的地方,拦住对面的来车。知道有来车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也得做好防范措施。同时安排人力清理被浮土遮盖的路面,清除可能的隐患。一切停当,才下令各车拉大距离通过。而我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把这段道路的凶险留存下来。

徐楠亲自在路上指挥,引导各车爬陡坡,让司机看着他,作为驾驶参考。有人在路上当标杆,可以减轻司机的负担,这是我们通过危险路段时采用的一种办法。但这会降低通行的速度,可该借助人力引导通行,还是得如此做啊!用慢行保证安全行驶是必须的。

过了这段路,司机纪瑞轩还带着紧张的心情对我说:“过来时,我曾稍往外瞄了一眼,心里一紧张,从脚底突然生出寒气,感觉到一股寒凉直奔胸口而来,手脚要不听使唤似的。人大概是只有极度恐惧时才会有如此反应吧。我赶快移回视线,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时最重要的就是沉着冷静,一点不能发慌。”

其他的司机吴秉杰、马照庆都有如此的感觉,像过鬼门关。就是头车的司机老孙因别无旁骛,仔细操作,念叨着给后车带个好头,才没有那些惊恐的感觉出现。

山,悬在大江边,车行若飞天,惊回首,犹过鬼门关!

家园 第557章 “友好”的驾车行军三

进入藏区境内的“松塔村”后,高大的树木变换成低矮的灌木丛,植被越来越稀少,怒江两岸的景象也更加贫瘠荒凉。然而,一路上车轮在雄壮大气与秀丽柔美的景观中穿越,引起我们颇多的惊艳,现在只是更加深了对大自然神奇刻画能力的一种感慨。

我想当兵一场,让自己经历颇多,是当个城市人难以感受到的,而这种从大气到秀美至荒凉的过程,不正是体现了一个军人的方方面面么?

顾不得生出更多思绪和感慨了,车队很快便离开怒江,过了一个叫“目巴村”的村庄后,便又往大山里面开去。

虽然没有江水的奔腾咆哮声的惊扰,但路同样很烂很差,上到半山便看到前面是自然形成的畸形的“之”字路。这“之”字路很诡异,特别的陡峭,有很多拐弯当车辆进入时不能一次转过弯,要转半个弯,停下倒退调整车头,再打一次方向才能转过来。“妹的,连弯道也欺负人!”我边帮着司机边有气地骂着。

而路旁是笔直的万丈深渊,路就像是老天爷故意在山腰间向山崖抠出的一个凹槽;或许是此地层在形成时被打扰了,没有生成坚硬的岩石,经过无数年的风化,破碎出一道缝隙,宽处约有三四米,窄的地方仅容一辆车通过,甚至一辆车过都要贴着山壁,划着车皮,发出“吱、吱”的与岩石相摩擦的刺耳声,坐在车厢中的人听着时会感到一阵阵心寒。

孙士官发话了,“叫后车不要顾惜剐蹭车壳,像我一样贴着石壁驾驶。”我把话传出去,听到后车依次发出“明白”的回应,却有惊心动魄感。明白什么是与山崖“亲吻”而惊心,是驾车如搏命才“动魄”!

路面并没有风化得平整,有很多突起的石棱,车压上去会东倒西歪,稍微车速大了,颠簸起来,一个失误就会滑下山崖。须得万分小心加极稳行车,车体必须自然地随着路面起伏,万不可让车轮颠离地面,那就无法保证安全了。此点孙玉和极为强调,在嘱咐其他三位司机时,说得纪瑞轩、吴秉杰、马照庆头都冒了汗。

徐队长见此情景,张口说道:“一路上你们的驾驶表现很好,相信你们这次也能征服这段险路,按照老师傅嘱咐的,大胆谨慎,小心沉着驾驶,全队人员相互配合,我们定能战胜天险。”

我和他们三人击掌,然后说:“这次我来指挥,我们一起安全闯过去。”说不得在险悬的路段我得奋出神力拉“车老弟”一把。

纪瑞轩、吴秉杰、马照庆脸色转红,精神振奋起来,让徐队长、孙士官悬的心得到宽慰。

这次是我站在悬崖边指挥,以防司机倒退时过大危险;黄山站在我身旁,保护我别光顾指挥,自己失足掉下山崖。各车司机都是很小心地往上开,按照我的指挥,依次转过极度危险的山角。山上就只有我一人的声音,能让司机们集中精力驾驶,远比怒江岸边指挥受到的干扰要少。就这样,各车依次一个一个地转过那些弯急道窄的拐角,并且还是在爬坡时视线看不到拐弯处的下坡,有视觉死角。

过来后马照庆说:“几个地方从车里往前都只看到车头和蓝天,不是你站在前面,就得估摸着往前开,心中更无数了。”

吴秉杰感慨地说:“在西疆的高原高山都没走过这样的山路,学了那么长时间驾驶技术,才有了用武之地。以前以为飞车危险,这次我明白了这崎岖山路慢行才危险,不危险不会慢行的嘛。”

孙玉和说:“这路,单车过来,得累死司机。累不死,也得吓掉了魂。来你们这之前,领导说,那个部队好,是总部直属的,走上这条路才知道什么是总部直属的了。好什么好,现在我明白那个直属就是玩命啊! ”

我看向他的眼神就变了,“老孙,你厉害呀,这么快就明白了问题的关键,特么的,我们干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你认识深刻。”

“那是你们出生入死习惯了!”罗永浩酸酸地说了句。因为他的小队和“影子”打了一仗,就有四个队员牺牲离队,又跟我抓了回毒枭,更是艰难无比,故会有此体验。

“你也免不了啊!”我面带微笑对他说。

“到小队才是真的当兵。”他由衷地感慨。

真可谓:山,拦路如虎踞蛇盘,弯路望不清,车行随时有坠落之险;英雄从头越,虎要趴下,蛇亦畏惧,踏艰险身为国许。

……

道路往海拔非常高的地方延伸了,气温在下降,山上的积雪已经清晰可见,形成一道独特的雪山风景,附近的植被也越来越稀少,到后来往山顶时已经没有任何植被,都是些如同月亮上荒凉的石头了。那种凄凉的景象,让我们的情绪也莫名地受到影响,有些低沉。这样的情绪竟影响到我的预见,忽视了前面会冒出的拦路之“虎”,在来到山顶后,发现竟然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形成的冰墙,汽车无法通过。

看到那长长的、厚厚的晶莹冰带和冻积雪区,让我们口呆目瞪,这可怎么办呢?冰雪反射的光刺眼,让我怔了会!

可到了此地步,我们只能前进而没有后退的道理!

我带了阿旺多吉、于书明翻过冰墙,查看了冰雪覆盖的道路,大概有几十米,就能看见前面的道路,所以判断清除覆盖的冰凿开冰墙车队还能前进。

徐队长说:“妹的,为什么不带点炸药雷管,这是破路的利器!不能带武器,没说不能带工具啊!”他后悔了。确实我们理解有偏颇,在没有路的山上,炸药是最强力的工具,开山劈路就数爆破得力嘛!

没什么可再想的,干吧!划好线,全体人员齐动手,抡镐锹铲,钢钎戳,铁锤砸,大干起来。大家都知道,必须尽快砸开通道,否则拖到夜里,气温更低,冰冻得更加坚硬,就更费力气了。我和黄山、卫长青合作,他俩轮流撑钎,我抡锤,专砸冰墙。这是最重的工作,不砸开车就过不去。坚冰犹如坚石,不是那么好砸的,很快我们就大汗淋漓,上衣都脱掉了。我抡锤的劲大,黄山难撑,干了没有一个小时,他撑钎的虎口都震裂,流出血来,可谓既流血又流汗!

在冰墙的另一面,是韩荏弘和王庆新结成一组,交互掌钎抡锤,与我们相向用力。二人都是能吃苦的汉子,竟胆敢与我飙着干,大韩脱了外衣,甩开了膀子,嗯,好玩命的汉子!徐楠看到后立刻制止。他们过累了,于书明便上去替换,他是个精壮的汉子,一身肌肉像铁弹子鼓隆隆的。他是生力军,应该说小队队员都是生力军,有合适的工具,便是突击队员。

凿下的碎冰,怕再冻结上,老孙主动过来清扫。原是不让他干的,让他保持体力精神好驾车,他说:“天快黑了,开不多远,干干活还暖和。”

平面通路的冰雪除尽,大家就全部攻打冰墙,轮流上阵,镐头也使上了,最后千斤顶都派上了用场。冰墙砸开两条大缝,下面支起四个千斤顶,生生把冰墙的底与冻土分开。看到巨大的冰块离开了冻土地,队员们欢呼起来!

“这是不是人定胜冰?”黄山无限兴奋地说。

他的创造性也不错啊!

“不如说没有任何拦路虎可以阻挡我们。”站在他身旁的卫长青有自己的豪气。

“对,不管前面有什么艰难险阻,都阻挡不了我们的前进。”我附和了他们的说法。

大家齐心协力,终于凿开冰墙,破清路面,开挖出前进的通道来。工程不小啊,尤其那座冰墙,将大冰块从墙体拉出,形成了一个能通过汽车的“墙门”,拉出的那块巨型冰块竟然超过车顶许多。从冰墙门里向前方看去,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据孙玉和说,无论是在川藏线或滇藏线,还是高海拔地区的新藏219线和青藏线上,他都不曾看到过大自然形成的如此“拦阻”车行的障碍,太令人惊奇了。可我们听后,娘的,凭老孙说的那些他走过无数遍的“roads”,不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可这道冰墙究竟是位于哪里?仔细看地图,垭口处周边没有任何标识注明该座雪山的名字,似乎没有专门记载该雪山垭口的名称。想必这里人迹罕至,到过的人也没给这座山峰起名。

车队在天黑前那一刻,通过了这处冰雪山垭口,突破了高山冰封雪堵。我们是用双手和血水、汗水开辟的道路!

这时我看越野车的燃油百公里油耗竟然到达了创纪录的26升,高海拔爬坡,极慢的车速,大油门行驶,都大大增加了燃油的消耗,虽然只走了几十公里的路程,本来一箱油可以行走600多公里,却已经剩余400多公里的燃油里程了,可这一天才爬了几十公里的山路,整个行程耗油最多的一天。每天我都得统计耗油量,计算剩下的油能走多长距离。只有精打细算,才能保持主动,免除油尽之虑啊!

到达雪山垭口顶部后看到有一块牌子,因天已黑,车灯照明了牌子,我们才看清上面写着“下山小心!”也就是说要下山了,而前面是更危险的路。

车开到不好行的地方,再次停车过夜。而在这里停车过夜,痛苦死了。

车停的地方,是高山的上部位置。这里光秃秃的一片,处在迎风面,且风很大。

怕风大把车吹走,滑下山就惨了,所以停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车固定,保证车子不会被刮跑。这时汗落了,肚子饿了,可不能顾着休息,把正事耽误了。大家都明白孰轻孰重,号令之下,全分头去干。找石头的,将拿回的石头压在轮胎的前后处;抡锤砸钢钎的,把钢钎钉到车前,不使大风吹动汽车。最是怕迎风面的风挡被吹来的石块、冰块砸碎,把车帘布固定在风挡玻璃前,还隔开了些距离,作为缓冲的措施。

看到车被固定好,加上了保护,我才松了口气,在车里安装的终端上和徐楠与指挥车进行了沟通,汇报了自己这条线路遇上的危险和艰难,以及队员们的身体状况。每天与沈指导员、高总工联系一次,让上级了解“探亲小队”行军细情,好对我们的行动进程放心。

我们是纸鸢,飞得高,也有线牵。

通宝推:梓童,
家园 第558章 “友好”的驾车行军四

扎营、护车后,另一件事是解决晚饭问题,看来是个大问题啊。

停车的地方因风大,无法生火,故不能利用大自然的燃料做饭。晚上,我们能做的就是将雪水化开,拼着消耗些煤油把水烧开,喝口热水暖身,且安全不闹肚子。开凿冰墙,我们出了很多汗,失去大量身体的水分,不补水是不成,而且补水还要安全地补水。徐楠队长咬咬牙,决定动用所带少量的燃料——煤油烧开水。

打开首车的后背箱,就在后背箱里使用携带的煤油炉,将化开的雪水澄清,只留上部的清水,倒掉下部有微小颗粒杂质的沉水,倒进烧水壶烧开。其实在海拔4000米的高山上,所谓烧开也就是80~90度。原来怕费燃料,水不用烧那么高的温度,倒是让我们少费了宝贵的煤油。这叫什么?我想不出个合适的词,就是感到有些幸运,嗯,节约下的燃料还够我们多用一次。

水烧开一壶,便分配给一车的人,每人分上一杯,量很少的,然后我们就着热水吃起晚饭来。

晚饭是压缩饼干和罐头肉食,加上些咸菜。吃咸菜比吃罐头的口感要好,这是我们的经验。这么冷的地方,吃肉罐头,就跟吃冷猪油一般,那感觉让大家一晚恶心。

战地营养是个大问题,我军的野战食品已经得到极大的改善,但那种自加热的食品包装还少,不去战地是不允许携带的,我们这次机动训练带了些,但那是为了去藏南食用,在山中车载行军则不能用,或许在极度不利的条件下吃掉也未尝不行,那就说明“探亲”任务失败,这是不允许的。

在冷冷的车厢,吃着冷冷的饼干和罐头肉,尽管有热水,但是有限,还没吃一会,水就温了。战友们都闷头吃着自己的食物,没有说话,想要拿出点革命的乐观主义,水特么就冷了。车厢里只有不大的咀嚼声,几个大男人呼出的白烟,表示人是活着的。走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感受到这条路带给人的苦头,不是说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巨大;不只是消耗行车人的体力、精力,更是吞噬行车人的胆量和能力。

吃完饭,各车人员仍只能呆在车里,无事可干,除了我的这辆车,其它车的队员们有说有笑,就连老孙也到于书明的车上聊天。我就手检查一下技术装备,打开随车携带的海拔仪,不料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这东西也会出现“高反”?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实际上不仅是海拔仪,连其它的电子通信设备都因出现高反工作不正常了,甚至是不工作。看自己携带的海拔仪几次测量竟然有超过400米的误差,也就无法确切地知道雪山垭口处的海拔高度。对于机器出现的种种现象,只好记下待回去交给仪器生产单位。这是来时没有料到的事情,可是要是发生了战斗,那些靠各种测量仪器提供数据、诸元的兵器还能打准吗?这才是让人担心的事情。

在队员们睡前活动时,我抓紧时间,赶快躺在后排座上睡会,并让阿旺多吉参谋三个小时后,也就是晚上11点后叫我,我来为大家站岗。

裹了床棉被,很快就在狭小的座位上入睡了,有棉被可盖,睡觉时真是舒服,尽管穿了厚衣服,一点也不轻松,但是能够躺倒的片刻,给我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享受,比睡在帐篷里的感觉不差。

我其实睡了不止三个小时,待老孙回车,阿旺多吉参谋让他坐在副座上休息,自己到了外面站岗。他见我这个带队人各项工作干在前面,每次出的都是大力,对我很是佩服,而且知道前一夜,我一整夜都在车外,所以没有叫醒我,而是自己替我上岗。

恍然间,我醒了,看到车里只有老孙,问了句:“几点了?”

“不到十点吧。”老孙回答,他也想让我多睡会。

随口问一句,既使是随口一问,我自然还得看一眼手腕上的夜光表。一看不得了,差几分钟就半夜1点了。心里一惊,赶快起身,忙让老孙过来睡下。“老孙,你也是,为什么回车后不叫醒我赶快休息!”

“我躺坐着不就是休息?为什么一定躺在后座上才是!”孙玉和同志并不认账。

为了行车安全,小队有个规定,就是让各车的司机在休息时在后座躺着,保证他们能够得到较好的休息质量。我没管老孙说的,把他轰到后座上,趁着棉被里还是温乎的,躺下就寝。而我则穿戴整齐,到车外将阿旺多吉替换回来。

见到阿旺多吉,我不知该批评还是该感谢他,但我没有多言语,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赶快休息吧,明天还得靠你行军呢。”

一无遮拦的山坡,风呼呼地劲吹,不时有石头滚过,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或许有人会感到有些独自一人的恐怖,可我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小心地围着四辆车查看了两三圈,然后扩大到更远的地方,检查有什么危险因素。停车后,做饭、吃饭、检查仪器、躺下睡觉,我没有对此地地形进行检查,正好利用站岗时完成这项工作。

夜间,车外真是寒冷,或许车内仅比车外好一点点,就是不被风吹着,车内外的温度相差不大。那点温差就是靠人散发的热量才有的。而我在车外就只能靠不停地走动,多产生些热量,比原地站着也好不了多少。

开始站岗时,满天繁星,月色正明,让我的内心继续生着诸般思绪,让心情随思绪飘向远方,思念亲人,或是想着藏南是个怎样的地方。

到了下半夜,渐渐繁星不在了,渐渐隐去。原来,阴云在不知不觉中遮住了天,因为天黑而一时察觉不出。

很快下起了雨雪,一会是雪,一会是雨。我只好将雨衣披到棉大衣外遮挡雨雪,仍得坚持在车外守护大家的安全。当兵的谨守职责,责大于山;当干部了,谨守职责,任大于天了。战斗、牺牲,让我养成了谨慎行事的习惯,自己辛苦些,身体多受煎熬,能让事情做得周全些,得到的好处是保全了人的生命。那些跟我征战的战友,其生命无比宝贵,我有无比惨痛的经历。

在我冷得发颤的时候,徐楠队长出来跟我换岗,我没说什么,哆嗦着把雨衣给了他,牙齿控制不住上下撞击着,费力向他交代了该注意的事项和方向,赶快钻进他的车里,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不要问我那时是什么感觉,冻得已经没感觉了。

后来罗永浩被冻得醒,看外面站岗的是队长,主动出来和徐楠换岗。而队长坐进三号车,浑身散发的寒气,又把车里的人都“唤”醒了。

大家看到了吧,小队的各级主官们都是一样的恪尽职守,勇于担当最危险最艰苦的工作。这是“影子”小队自组建就有的骨干风格!

天明后,大家出了汽车一看,遍地湿漉漉地。在这样高的海拔地带,不用阿旺多吉说,大家都晓得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好在风不大,我们比较容易地烧开了水,匆匆吃过早饭,按照我的要求,队员们不顾寒冷,爬到车下检查车辆,或是打开车前盖检查那些主要的机器、部件、轮胎、桥架。在清晨的低温和湿冷中做这样的劳作,其痛苦大家可以想象,我就不说了,谁叫咱是当兵的呢?

车队出发了,沿着崎岖的山路下行,司机都拉开距离小心地行驶,如果一个停不住车,撞到前车,那可是会出最悲惨的事的。车开到半山腰,到处是泥水和坑洼地带,晚间下来的雨水已经让道路泥泞不堪,好在没有洪水和泥石流,让我们能够继续前行,但是更加万分小心地前进。下坡,坡滑、泥滑、湿滑、雪滑、冰滑,还有什么滑没被我们遇上呢?

切诺基就这点不错,对泥泞的路一点不惧,全时四驱算是平稳地行驶在泥泞路段。因泥泞程度不一,车在前行中偶有发生车轮空转的,发生行驶困难,并未成为阻止车队向前英勇无畏地前进。

尽管如此,我的心依然是放不下来,或许其他的队员亦和我有同样的状态。常有人说:勇士在刀砍来时都眼不眨,从容镇静。可我说:那是刀砍来了,如果刀一直作势要砍来威胁,也会紧张不是?

因为命悬一线!

下山后便到达丙察察线上有名的“目若村”了,车到这里都是要休整一下的,我们也不例外。

目若村并不大,仅十几户人家,但这里地面平,村周边的环境也允许车停下来。村里的老乡看我们停下,主动过来和我们打招呼,有问需要什么帮助。阿旺多吉过去与他们交谈,向老乡买了些干柴、蔬菜,讨要了些净水。各班队员都下车到处走走,活动筋骨,放松一下,同时也拿出些我们从山外带来的生活用品送给村民,每家都一份。部队做地方工作也是应该的嘛,但为保密我们没有透露是部队上的。和当地人打交道,就是语言不通,常常是用身体语言简单交流,也把村里的小伙子逗得哈哈笑。

阿旺多吉参谋回来对我们说:“村民说,‘你们是今年第一批驾车过来的人。政府还没号召上山养护道路,你们就来了,真勇敢。’”

村民热情地请我们到他们的家里休息,可被我们婉言谢绝了。虽然说我们给少数民族的村民带了礼物,不能扰民仍是纪律,必须遵守,不能因为远离上级和部队,在祖国的一个边防角落就忽视,不能因为这里与外界是多么地难以传递信息就可觉得会无人知道。

但我们却在老乡家借了锅灶,为自己做顿“丰盛”的午饭,我们也得犒劳犒劳自己。那一天的午饭我还记得,闷了米饭,炒了罐头肉青菜,还有用汤料煮的热汤。其实所谓的丰盛就是饭菜汤都有,是热饭热菜热汤,让队员能吃得舒服些,有营养些。做到这样,在这段深山中的行军路上挺难的。

这顿饭是在队员们的欢声笑语中吃的,完全摆脱了前一晚的沉闷,没有经过极度苦难,就体会不出那种摆脱苦难后的极度喜悦。当然我们遭受的并不是什么“极度”程度的事情,简单说个道理罢了。

在没有敌情的威胁下,扛过了重重险关,让我想起毛爷爷在长征结束时写下的一句诗:三军过后尽开颜。

这也是我把此趟机械化行军称作是“友好”的原因。

通宝推:梓童,
家园 第559章 “怪飞虫”

“阿参谋,是不是难走的路都走完了?”卫长青问,似乎有自己的判断。

“车难行的路差不多走完了,剩下的是人难行的路。怎么样,还敢走么?”阿旺多吉参谋反问了句。

“再难走的路,有比在枪林弹雨中穿行还危险吗?!”卫长青很是不憷地回答。

我在旁边听了,赶快“哼”了一声。大卫听见便住嘴了。

这话可不能说,我们做的事情保密,在小队中也不能和没参加行动的人随便说,何况还是地方军区的军官。

有以往的经历,大家对人难行的路并不在意,谁叫我们已经经历过很多了呢?

吃完饭,大家躺在路边的草地上休息,望着群山、小河、草场、木屋,构成一幅幅优美的乡村油画。山野的宁静,净化了我们这些铁血汉子的心灵。安排了放哨的队员,大家晒着太阳,在草地上小憩,比夜晚在寒冷的车中休息得更好。

我躺了几分钟,觉得睡不着,便放眼远处,看看草原和草原边上的山。眼前的草原是个漫坡,已经遍地花开,美丽极了。这也是大家饭后在这里休息的原因之一。

远处的几簇黄颜色的花色是那么熟悉,于是我向开花处走去。到了开花的植物近处俯身细看,确实是我想的——黄玄葵,初夏(这边季节晚)的黄玄葵。一下见到几簇黄玄葵,让我心头大喜,能够发现此种珍贵的药已经难得了,还是初夏的,药效就更好了。初夏是刚换完季的时间,此时的药物内含有有效成分最多最好。这几簇黄玄葵价值堪比黄金啊!不,黄金易得,黄玄葵难见,此品级的黄玄葵更是难见,遇见了是我多大的运气!

我仔细将几簇黄玄葵采下,小心把根部的泥土去掉,拿在手里又四处寻找了一番。在远处大概还是有的,但太远了,我不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和队员们解释啊?最后把这个地方牢牢记住,今后有机会再来。估计这里的黄玄葵并不为当地老乡所识,否则就不会有几簇药材长在一起的情况。

接下去是如何让珍贵的药材阴干,否则会腐烂变质。在旅途这是个麻烦事!

我先把采下的黄玄葵植株晒在车头的风挡前,然后找了个布袋,待开车时将草药放入,就挂在车门外由行驶时带动的气流去风干布袋里的植物。

同伴们看我如此精心地收拾在草地采到的开花的草株,问我是什么东西,我答是药材,为家里老人采的,老人用的话在换季的时候会好过些。“老人、换季、好过”,这些对年轻的军人来说是不会在意的,也就不好奇了。只徐楠一人问的详细些,“老晨,这种草内地不常见吧?”

“常不常见我不知道,我才到过几个地方。不过碰到过两次,头一次是我高中毕业,随我太爷爷回老家,在内蒙草原看到过一次,还是他老人家指给我看的,告诉我是一味良药。这还是第二次,所以采回去,拿给我太爷爷。”

“你挺有孝心的嘛。”

“我打小就和一位老爷爷生活,所以对老人关心已成习惯,没哪么多的附加意义。”

“你行!”

对徐楠说的极大地隐瞒了黄玄葵的珍贵,这是本门之密,受到门规约束,是无法向他人泄露的,所以在这里向这位老战友道歉了。

当地村民说前面通向察隅的道路都不错,这是我们一路行来第一次得到的确实的道路信息,可对我们来说有些晚了。我们已经习惯了在不是路的山道、河滩道上行车,有了对付那些烂路、泥路、碎石路的驾驶经验,克服过无数的障碍和阻挡,我们定会在这条道路上坚持到底,坚持到胜利。

休息的时间不长,我们又上路了,往前走便进入森林地段的道路。过往行车走过的路,贴着边境很近,西边不远就是克钦邦。“影子”以前没有到这边来活动,对那边地理不熟,尤其是野人山北部气候很冷,不利人类活动,与其西边的印控藏南地区不同。那边是雨水充沛的热带地区,植物茂盛,气候宜人。所以到了这里就开始体会到了藏南地区的气候和自然条件的好转,我很期待亲眼见识那块从祖国分离出去许久的土地。

沿途森林的绿色和不同颜色的各种艳丽的花朵,构成的风景很美,是路途中最和平美好的时光,是我们最为称道的环境。

天黑前,我们停车,下车去做饭吃饭。

这次我提议进行暗夜条件下的危险道路车行前进。我们是来训练的,不是单纯的在危险道路上的乘车行军,所以必须有自我要求,搞些从难从严的训练,才是正务。我的提议便成了徐楠的安排,四个主要的司机都无异议,其他队员还有跃跃欲试的,希望能够在夜暗行军中也有驾车的机会。

做饭的时候,老孙带了几个司机在阿旺多吉的陪伴下开车前行,熟悉道路,做些准备。去时是吴秉杰开车,马照庆副驾,纪瑞轩坐后排中间;回程老孙开车,纪瑞轩副驾。这样四人都可有些切实的感受,增加他们夜暗行车的信心。在陌生的地形上小心些不为过,我们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但战斗力也是成长的,需要自我要求和自我提高,千万不能固步自封,自得其满。

我们在树林做饭,发现森林里面飞出来的小虫子叮起人特别厉害,混合着痛痒麻,刺激得心脏根本受不了,可饭做了一半也无法中断吖。

吴秉杰、蔺冰飞一开始帮炊事员黄山轰赶飞虫,被咬得相当厉害,所以我把多余的队员赶回车里,只我和黄山在支起的灶边继续做饭,继续挨咬。卫长青看我们好痛苦,从车里出来,燃起一个较粗的干树枝,生出火苗,围着我和黄山上下挥舞,用火苗烧那些小虫子。小虫子碰到火苗,被烧得噼啪作响;可他赶跑的一群毒虫,仿佛有灵性,绕到大卫的身后报仇,又把他咬得颇惨,遍脸遍身的红包。气得大卫再拿着火棍追着毒虫烧,这时毒虫仿佛有了灵性,都躲了过去,卫长青白费了力气,却把毒虫从灶上引走。

可这一招使得晚了,我已经被小虫子咬得身上起了不少的包,有的钻进衣服里咬在了胸背腹处,是痛痒麻混合的感觉及其强烈,钻心地折磨人。娘的,真是痛苦!现在都不堪回想。

完成厨事,我跑到树林深处,去找山间的溪流,下到冰水中解解痒。没找到溪流,却极幸运地发现了一株灌木,结了一个火红的圆圆的晶莹剔透的果实——朱果,是最有助修炼之人提升功力的圣果。看到这枚即将成熟的红红的果子,我大喜过望,完全忘却了浑身的搔痒和痛疼,忍着麻木,仔细看了朱果周围,看有什么凶兽在保护,以免在我采时跳出伤人。还好并没发现什么护宝凶兽,估计这个朱果发生了异常的早熟,护宝凶兽还没上岗。

可惜我没带个玉瓶无法保存,只好把嘴凑到朱果下面,用手摇晃了挂果的枝条。我的嘴张得很大,差不多是我能张开的最大限度。据隐秘的记载,朱果要不然存到玉瓶,制作丹药;要不然直接入口,但不能触碰到口腔粘膜以外的人体组织。所以,我把嘴张到最大,小心地摇动枝杈,让朱果自己落下,直接落进喉咙最好。

果实还未熟得很透,晃了会才从枝头落下,堪堪落到舌上,被我一口吞下。然后,我立刻离开,跑向树林外,和队员比划了下,找个合适的地方,盘腿坐到地上,运起功来。运功消化朱果的能量,否则那强大的能量会烧毁我的内脏。很快我的脸就红了,身上皮肤也红了,呼出的气都是热乎乎的。

别说朱果和虫毒结合一起,远比朱果的单一能量更烈,更能提升功力,运转了十数个周天我就突破了。

然后,我见到黄山、吴秉杰、蔺冰飞等人痛苦的状况,就跑动会儿的卫长青好一些。我明白被小虫子叮咬后又出现了当年“怪猫”的症状,便催所有被毒虫咬过的队员赶快跑,把毒消耗尽。经过一番奔跑,又经过我的针灸调动,终化掉虫毒,让几人惊奇的是,发现身体的伤损有不同程度的恢复,并且更加强壮了。

真真的因祸得福!

后来我想那些小虫子应该就是朱果的护兽,想必它们守护在天财地宝旁边也是有些本事和能量的,吸收它们的能量为我们所用,功德一件啊!更是无名小虫子,因袭击我们被烧掉不少,一时纠集不起来,无暇顾及对朱果宝物的守卫,便宜了我。

后来队员们看到黄山、卫长青、吴秉杰、蔺冰飞因祸得福,不免埋怨卫长青和我,说:“你真是姓卫,不护着队副,就不会烧无名小虫;队副你不轰大家上车,来的人都被多咬几下,大家提高了身体素质,才不负此行。现在可好,功亏一篑,就三四人受大益,几个人受小益,你们是罪人啊!”

其实这些都是玩笑话,谁能事先知道挨小虫子的咬会有这番奇遇,那还做什么饭,都沐浴在小虫子的“咬爱”之中,岂不更好!

奇遇一件,贵在结局好,记叙于此。

经过艰难行车,被脱了几层皮后,车队终于走通了丙察察线来到察隅,进入了西藏的山南地区,此行的目的地之一。

回顾这次艰难的行军,丙察察线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作是路,只是通过云南怒江大峡谷连接西藏的一条自然形成的非常原始状态的说不上是道路的通道。沙砾、坑洼、乱石、塌方、大滑坡、滚石路段、泥泞路段、悬空险路散落全程……虽是目前进藏路线中最凶险,最没保证,却是最快捷、最隐蔽的一条滇藏联络线。

由于路途上绝大多数路段是在高山峡谷里穿行,弯多路窄,道路情况复杂,危险路段特别多;尤其是雨季多发塌方,山顶积冻雪会封闭垭口,该线路便无法通行;给了车行通过这条路带来了特殊的魅力,激起了我们军人战胜自然的勇气,去闯,去征服,见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定胜天的交战谁强谁弱。

在此,我想对大家说:如果没有开始的勇气,那么何来疯狂的过程,又怎知终点瑰丽的模样?

通宝推:梓童,
家园 第560章 藏南之行

察隅有“雪域小江南”之称,全县平均海拔2800米,县城所在地“竹瓦根”镇海拔2360米。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相对高差达3600米,典型的高山峡谷和山地河谷地貌,独特的亚热带气候,造就了察隅一山有四季,四季同一天的神奇自然景观。

然而,我们对察隅的兴趣并不在此,而是察隅的另一部分——下察隅,至今仍被印度非法占据。

藏南就是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熟悉西藏山南地区,观察被印度占领的我国固有领土,是“探亲”任务的终极目标。

至此,徐队长才把此行的任务目标向队员们公布,自然也让吃尽入藏之苦的众兄弟兴奋了一阵,“完成如此的任务,不枉我们吃的苦,更是不虚此行。”王庆新的话实在。

我们停了下来,将以察隅作为出发地,展开对南边印控区的侦察。

察隅县总面积有31659平方公里,其中实控面积19200平方公里,其余的在印控藏南地区。

察隅县与印度的边界,起自嘎仑河最南端的中、印、缅三国交界处,向西至金古底,然后沿察隅河河心线,经什隆、能特拉、快奔、巴兰岗越过莫翁曲下游杜莱曲,向蒂丁河西行。

据阿旺多吉参谋的介绍,整个印控区西部印军盘踞密集,而东部相对稀疏,如果潜进对方控制地带,在察隅这边相对容易和安全。

“探亲小队”来到下察隅镇南部的沙玛村,我们就在这个村庄宿营。

小村庄离瓦弄方向的中印实控线不到三公里,是巴安通公安边防派出所辖区内最靠近中印争议区前沿的藏区居民点。村庄坐落在一个山顶小平坝上,家家户户的木屋顶上都飘扬着一面或旧或新的五星红旗,他们都是主动挂的,以自己是中国人为傲。

站在村边向南望,可以看到一道平台状的山梁,上面生长着整齐的松林,那就是这一段边境上中印两边都默契遵守的实控线,当地老百姓把那道山梁所在的山脉叫作“嘎灵公”。

次日拂晓,我们悄悄登上嘎灵公,潜伏在山坡,从天蒙蒙亮开始观察,到下午黄昏时分,仔细查看对面印军的活动,为我们潜入藏南土地做准备。

经过一天的对印控区那边的观察,徐队长认为我们潜入印控区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向上级做了汇报,决心按照藏地军区侦察人员所开辟的路线进入印控区的东部,先在印军相对控制较弱又与缅甸接壤的地区活动,待对该地区有一定熟悉后,再跳跃进印控区的纵深。

这个汇报非常重要,上级就等待着“探亲小队”根据现地侦察获得的决心,很快我们收到无线电波传来的号令:“按原计划执行。”上级为我们潜进藏南土地开放了绿灯。

库阳山口,是我国藏南与印度边界的最东端。越过库阳山口,就到了缅北,再沿着嗄仑河向西走,就是安峤县。“探亲小队”决定化装成缅人进到印控区的安峤县,实施这次颇有意义的侦察。

在挑选进入印控区行动的人员时,小队所有的队员都向队长请战,但10人都去的话则有可能难以保持隐秘,所以人数必须控制在五人以内。最后又是队长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我,他够贼;而我只能执行上司的命令,以“影子”的发展需要为原则,确定了王庆新、罗永浩、韩荏弘三人;来自藏地军区的两位军官我都没选,因为一旦发生与印军照面的情况,他们的身份难以保密。

最是恼火的当属黄山和卫长青,他俩一路上跟我最紧,得力的助手,表现让我满意,却没有机会;而吴秉杰则是各方面出色的特战队员,都到了机关干部层次,因一次境外作战,便成为班中普通队员,一个战斗兵员。他为能参加这次闯丙察察线的车载行军而高兴,可是却被排除出这趟最关键的任务而沮丧。他是个颇有个性的军官,也是很有作为的军官,所以埋怨地说:“队副,怎么跟了你一趟,就趟趟跟不上了?我有问题么?”这让我怎么回答?可人家这份积极性却是需要肯定和应保护的。

我们五人组成了侦察小组,由徐楠队长和我带队,潜入安峤县,进入印控区。虽然是新对象,可这些老动作,我们做起来还有什么困难么?

侦察小组的队员都是毫无心理负担地踏上了久违的国土,虽然是被别人侵占的国土,可我们算是能够回到这块国土的中国人了,大家很开心,遗憾的是没能大大方方地走进来,除了三把藏刀也没带任何的热兵器。

在静夜里,可以看到其他四人的眼睛都放着光,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心里说:“这就是中国军人,不仅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而且对收复失去的领土,亦是深具期望,一声令下,便会奋勇当先。”

何时我们能以主人的身份站在这块宝贵的国土之上,并行驶我们的管辖权呢?

不能光是感慨,我们还要干该干的事情,队员分头进行搜索,发现无危险因素,在消除痕迹后,于黎明前出发,继续西行,走上嘎仑河谷边山间弯曲的小道。

这里山势复杂,河岸蜿蜒,人迹罕至,利于隐蔽行进,而且黎明时分河谷上空腾起浓厚的水雾更给了我们遮蔽。我们小心前行,不希望遇到印度的边防军,有了这片水雾,则是有利的掩护,便放开脚步,大胆而快速推进,早进入印控区的腹地,就会早一些获得主动。

当穿过雾气缭绕的河谷,天已蒙蒙亮,这时我们发现河上有一个小铁索桥,并无人值守。仔细观察后,发现在河对岸的那边通向丛林的道路突然中段了。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为什么这里无人值守。

小队分成两组大胆地从摇摇欲坠的铁索桥上走过,沿着看不出的小径沿着陡峭的山坡爬上爬下,走,准确说是爬,上去的绝对是很险却隐蔽的路线。

在陡壁上向下看,山谷下面是奔腾咆哮的急流,水声回荡在河谷中。一眼望去,是茂盛的热带丛林,满山生长竹子,灌木丛藤蔓缠结,茂密的森林覆盖了道道山谷和山岭。

走进了这片大面积的原始的森林,让我们不得不小心起来,山里有多种多样的野生动物,豹子、熊、猴子和鹿、麝,这里是它们的领地,而雪豹和牦牛则栖息在树线以上。进到森林中,野兽的踪迹和身影并不难见,常有兽眼对我们虎视眈眈,或有野兽在我们附近转,兴许它们企图对我们这些陌生的家伙搞个突然袭击。与如许多的野兽相处,这在国内,甚至是在缅甸都很少见。对于那些危险的动物,我们虽然不怕,也是不愿招惹,打它们太费劲,而且也没趁手的家伙。

绕出山林,小队来到一个我们叫三路口的地方,这里通向藏蕃、缅甸和印度相交的边界。我们躲在树林中,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我注意到前面的山坡上,有少数的隔空架起的简陋粗糙的竹楼,逐一察看后,没有发现其它的官样的建筑,让我判断出这里是个没有印度地方当局的村落。

那些竹楼下面圈着在泥里滚的鸡、牛和猪,和我们在云南看到的少数民族山寨中的建筑有些相像,但更加的原始和简陋。显然这里虽然是交通要道,但因为偏远,印度当局并不重视,基本没有政府管理与投资,连个边防警察点都不设立。种种迹象和过来所见到的景象,我们都认为这边无印军部署,估计印军方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军事价值。或许没有边境紧张的因素,印度政府和其军队是不会关心到这里的。

天下起了雨,不算大。我们大胆地下定决心,去到竹楼里避雨。细雨中,我们跳过泥泞的水坑和动物粪便,走向一个独立的小竹楼。

屋顶天花板有烟雾透过,表明有人在家。我们到了门前敲了敲,很快一个友好的脸突然探出了门。见是陌生的人,他楞在当场,说着我们不懂的话语,我用缅语与他搭话,那人很快从最初的惊讶中清醒过来,露出微笑邀请我们进去做客,让我们能够避雨。这是一户哲克林人,哲克林是当地人口为数很少的民族,热情好客是他们的第二天性。

我们盘腿坐在火盆旁的熊皮上,喝着主人为我们准备好的茶。徐楠与主人说得很热络,使他很快放弃了警惕。我在旁观察,巡视了房间内部,看得出来他们生活非常简陋,好似千百年都无变化,几件衣服挂在衣钩上,几个原始的农业工具弃在房间的角落里。屋里唯一的装饰是熊、猴子、野牛和鹿的头骨组成的一个个骨塑。

边喝着茶,我们拿出了缅币,主人是识得的,说是请他为我们做顿午饭,有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不挑剔。那个哲克林人没有拒绝,但做的午饭很简单,做好后还有些抱歉地说:“这边穷,不好意思。”当然,我们都向他鞠躬,表示了感谢。

我们是和主人一起用餐的,边吃着徐队长就向主人问起了嘎仑河往西走的路线。他确认当地猎人会偶尔出谷,有一条古老的贸易路线通往西边。而他的话很难懂,我们估计说的是:路很不明显,对任何的人往前走都是一种冒险。

缅甸和印控藏南这边因有贸易,所以有些人家,但再往西进去后,我们发现那边山区的人口很少,大块地区尚是原始风貌。印军只在关键的山口布置防御警戒设施,其它不易通行的地段并未严密设防,越往里走更是看见无人的地带颇多。我当时认为印方还在认为占住就好的状态,并不想在这边进行开发。

第二天我们开始穿越嘎仑河谷,再次走过一个惊人魂魄的非常简易的常年无养护的铁索桥,在咆哮的河水上,几条生锈的铁索链,上面铺了粗糙的木板,固定得不好,显得很松和咣当,走在上面颤巍巍且站不稳。我们走过印控区河流上的悬索桥数次,但不同的桥都呈现出失修的状态,看不出是什么时间修建起来的。我想印度官方在中国宣称主权之下,是不会投入资金改善这一地区的基础条件的。

突然我们发现前面是一片罂粟田!

原来这边大多数的当地人沉迷于鸦片,在黑暗的角落一些妇女和肮脏的孩子默默地吸食黑黑的鸦片膏,陶醉期间,忘记了穷苦。这里唯一能够见到的现代迹象,是新矗立起的电线杆,上面有电线和200多年前发明的灯泡,是在这个安静的山谷里唯一体现出社会在进步的东西。

我感叹道:“她们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啊!”我为这些原本属于中国的居民而悲哀,如果这里仍由中国管辖,她们绝不会还生活在如此落后状态。

心情不是一般的沉重。

家园 第561章 藏南之行二

虽然藏南东部当地的社会生活条件很原始,可当我们再往藏南与藏蕃接壤的主要山口走时,发现大有不同。

印度当局将相当数量的印军配置在重要的、关键的、易于南下的山口,及附近地区,形成了各军事重镇,各方面设施已经具备了不错的条件。

如印军在瓦弄防御区筑有很多坚固的和设施完备的营房和工事,设有发电厂、军械与车辆维修厂、直升机场,原因就是1962年中印边界反击战时54军打了“瓦弄大捷”,让印军损失巨大,成了心病。惨痛的记忆,使其军方不得不重点防备这个方向,长期保持大量兵力和相当严密的戒备。瓦弄及以北地区逐渐成为印控区东部的重要军事要塞,驻扎有数千的印军和他们的家属,有一些现代社会的模样,包括医院、商店。

我们仅对印度陆军第4军第5山地师的主要防御区进行了侦察,在这个印军重镇附近的山上,对活动在里面的印军进行了一天之久的观察。印军在该地苦心经营了40多年,构筑了大量工事和地下掩体,已和当地自然环境混为一体,很多半地下工事难以观看清楚,而那些地下工事则无法查看。

印军在这个方向上的部署方针为“前轻后重”的配置,这些严密的工事体系作则作为“前轻”配置的一部分,靠前建在中印传统习惯线以北的位置,对中国边防重镇察隅构成了直接威胁。

实际其所谓的“前轻”不轻,而后重体现在该师的炮兵足够强大,数个布置在几公里后的炮阵地,几十门火炮的火力足以控制整个山谷。而其山地部队此时装甲车辆不多见,行驶出来的大多是越野车、卡车。卡车是适合山地行驶的车型,不大,但从行驶中的发动机响声判断,动力十足。不时也有直升机出现,都是苏联时期的产品,比较老旧了。但印军控制地带海拔稍低,对直升机的飞行影响不大。

使用直升机对地面作战影响很大,尤其在高原高山地形复杂地区,靠直升机运输,兵力机动和兵员补给都很便捷。虽然我们在滇南也多次使用了直升机机动,但与这次乘越野车机动相比,感触更深,对高海拔地区作战的理解更深刻了。我开始认为:陆军的摩托化、机械化,应该升级到飞行化,尤其在山地作战上。

当时,我曾有过一个想法:夜里偷偷溜进去实施抵近查看,多获得点印军防御阵地实地观察到的情报,可是此动作没被批准。

混进印军营地,没有什么直接的需要。如果被对方察觉,似乎后果会很被动。而且印军的轻武器的配备程度,即使搞到了具体数字,在作战上的意义也不会大。所以,潜进敌营近距侦察,是个不理性的想法,被远方否定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远远地照些相。

但是走在藏南被占领土的土地上,已被印度侵占了50年,达半个世纪之久的土地上,我看到这里的土著人民——门巴族、珞巴族、哲克林族,看上去与印人差别很大,却与西藏的人民相近。让我痛苦的是,他们和他们的土地应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部分,然而他们却在中国日益强大时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更让我们感到万分痛苦的是,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国家的,是为了保护祖国神圣领土每一寸都不能受到侵犯的,也是为了保护居住在祖国领土上的人民,让他们安居乐业,享受和平、进步的生活。可是我们军队并没有完成好这个任务。“何时收复旧山河”是压在我,包括我的战友心中沉重的问题。

当年我们打了胜仗,据说这边是边境孤岛,无法进行后勤补给。确实从北边下来,一年只有五个月的时间能够通行,其余一年大部分时间处于与大后方分离的状态,从军事讲是无法防守的。可是对方的军队敢在惨败后仍继续大举犯境么?我怀疑!

我们曾到印度一方,在嘎灵公边上的一个山坡看到印军的哨所,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定睛细瞧,才在满山的密林中发现几间房子,用望远镜才看清是几间非常简陋的小木屋,其中的两间刷着迷彩插着旗,一名上身赤裸的印军士兵正在一间木屋前晾衣服,屋边的山坡上支着一口白色的锅。罗永浩在我身边感慨地说:“这么差的房子怎么住人?也真难为他们了!”

我对罗上尉说:“印军把大量经费用于进口外国的武器,所以在边境上能够投入的不多,他们边防军大部分的设施很简陋,除了那些重要的边防要地还行。”

所以,我们困难,印度方面亦是困难。而且这边不是对方重点防护的地带,是你放弃,人家才敢过来。

我无意对国家的大政方针置喙,毕竟自己只是个下级军官,很多事务是不清楚的。但我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一颗为国分忧之心。我所在的队伍是一支特殊的作战部队,完成的都是直接与国家安全相联系的任务,就逼得我去思考、去分析种种与国家安全相关的事,随时做好与危害中国国家安全、利益的侵犯、冒犯相争斗的准备,具备浴血奋战的拼搏精神,具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战斗态度。

在印控地区,在广袤的森林里我们可任意行走,无人针对我们,但我们却不便擅自搞些有影响的动作,既不能对侵占我领土的印军动作,也不能接触当地的民众,这让我十分不乐,难道来一趟就这样灰溜溜地空手回去吗?

我和同去的战友议论着来此一趟,我们该做些什么,大家议论纷纷,得不出个合适的结论。什么都不做,不是我的风格!

终于,我有了主意!在这个地区,我发现了不少罕见的动物。这里是野生动物生活的天堂,在原始森林中发现了麝类(香獐)、貂类(石貂)、猫类(丛林猫)和大型的虎、云豹等,看得我们眼馋不止。

我发了狠,带了同去的队员捕捉了两只雄香獐、一只石貂,还打了三个穿山甲。我还在这个地区采集了一些名贵藏药材:桃儿七果实、兔耳草、翼首草、藏菖蒲、独一味、绿萝花。这些是配制藏药的重要成分,在西藏已经很难见到这么好的活的药材了。我采下了自己所见到那些在国内难见的药用植物,可谓收获颇丰。

收不回土地,弄回些在我国土地上生长生活的植物、动物也是必须的。有了那几头动物的拖累,我们结束了印占区之行,开始穿越印控区返回察隅。

活香獐一只重为九公斤,另一只重10公斤,都是我们携行并不难带的重量,给它们喂了安眠药,让它们保持昏昏睡着的状态。我背了那只稍重的,韩荏弘这个强壮的火力班队员又有毒虫能量的刺激,现在力气贼大,是出动人员的运输兵,因补给品即将耗尽,便背了那只稍轻的,小队踏上了向北的路途。

一路捡少许好走的路途,先侦察,无敌情后,再上路,即使是晚上或是光线极暗的情况都是如此。走走停停,一切以不暴露为要。但选好走的路,仍然是难行的路,否则不会形成自然的双方控制线,就需要自己开路,时不时地还要涉水。遇到河流,因为水急且寒冷,我们不下河,而是利用夜暗飞绳过河,从绳上索溜过去。如果是在白天,一旦被发现会出现极为被动的后果。

然而,在越过控制线时,仍被印度边防军发现,看见我们身背了两三种动物,以为是偷猎者,他们先未敢射击。但印边防人员的上级很快下达命令,即使偷猎人员,也要教训,竟向我们开枪。可这时开枪已经晚了,我们的身影没入了草丛,子弹对我们没有形成威胁。

回到察隅,我们好好吃了顿穿山甲,十几人吃完,浑身发热,大补啊!逮到的两只香獐,因雄麝在脐部和生殖器之间有香囊,能分泌和贮存麝香,而3—8月正是麝腺分泌旺盛时,我从香囊中取出了里面的麝香。

说起麝香,在我国是一种名贵的中药,从历史上看中国生产的麝香是最好的。以前麝类资源丰富,有林麝、马麝、原麝、黑麝和喜马拉雅麝等5种。麝栖居于山林,雄麝利用发达的尾腺将分泌物涂抹在树桩、岩石上标记领域,在领域内活动常循一定路线,卧处和便溺均有固定场所。栖息在某一领域的麝不肯轻易离开,即使被迫逃走,也往往重返故地。因麝有此习性,易被捕杀,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

香獐,冬季发情交配,怀孕期半年,夏初产仔。在雌麝产仔育仔时期,雄麝泌香。麝香囊大小如鸡卵,位于腹肌与皮肤之间,囊口在尿道口之前约0.2厘米处。泌香期持续约1周,逐渐浓缩成半固体状的麝香。

麝香是珍贵的中药材和优质定香剂,具浓郁香味,穿透力强,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兴奋作用,是治疗中风、脑炎的特效药。很多著名的中成药,如安宫牛黄丸、大活络丹、六神丸、苏合香丸、云南白药等都含有麝香的成分。麝香是四大动物香料(麝香、灵猫香、河狸香、龙涎香)之首,香味浓厚,浓郁芳馥,经久不散。

弄到麝香实属意外偶得。两头香獐在取麝后,经过数天的将养,又活蹦乱跳了。因无法带走,香獐这个活“战利品”,只得不舍地送给了藏蕃军区。它们是被继续喂养,还是怎么着了,我不知其终,但我们留有两只“可爱”香獐的影像,在作战部汇报时播放过,作为与会者情绪的调剂。

众军官看到了我取麝的那段录像,问到:“那真是麝香吗?”“麝香哪去了?”“你小子走到哪捞到哪,没白费力嘛。”

通宝推:梓童,
家园 第562章 进墨脱

“探亲”行动计划的下一站是墨脱。

墨脱长时间对内陆人来说是神秘的!墨脱是外人难以到达的绝地!墨脱每年有半年处在“高原孤岛”状态!——这就是大部分远离墨脱的人对那个神奇之地的印象和感观。

从波密出发,翻越嘎隆拉山,沿嘎隆藏布江至墨脱,这条路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尤其已至七月,要进墨脱,在雨季沿扎墨公路开进非常艰难,只能碰运气。我们的运气不好,从察隅向墨脱开进,遭遇了巨大困难。

难道要放弃么?决不!我让车开回,把我们送到察隅。

于是,我大发奇想:从印控区进墨脱。于是,我建议徐楠队长在察隅向上级提出请求,带几个精干队员,经印控藏南地区,进入墨脱。

总部接到“探亲小队”再次请求进入印控区的请求后,考虑到我们已有进入印控区的经验,经过慎重研判,批准了小队的请求,提出了二点要求:一、绝不能暴露自己;二、绝不能带来外交影响。从上级意图出发,也是希望小队有一些特殊的经历和能力,在敌对国控制区纵深长途跋涉百数十公里,也是对“影子”能力的提升和考验。

这次总部没有指名带队军官,但徐楠见我态度坚决,他没再与我争,当即就答应下来。但谁和我去,又是个难题!上次没去的军官争着去,队长也有这个意思,让我带他们完成这次任务。

经过一番说服,最后我确定带吴秉杰、蔺冰飞、卫长青三人组成一个侦察小组完成这个任务,他们的身体因被“神虫”叮咬过,在体力上比其他队员好,但我没有明说,怕引起麻烦。

名单公布后,还有想走一遭的队员都眼巴巴地看着我,心有不甘,嘴上埋怨;尤其是黄山,眼神是那么的哀怨,从来是他常担任我的“随从”,“可是怎么这次却把自己甩下了?”

看着他的不甘,我只好转过脸,心里说:“黄山啊,我又怎能每次都带上你呢!”

可这次阿旺多吉参谋坚决要求随我们行动,他说:“我是藏边的人,不说是军人,也该我去,我具备参加此次侦察任务的条件。”看他的态度坚决,我又向上级请示,可否带藏地军区的侦察人员参加这次行动,同时也把带他行动的好处向上级解释了。

上级直接批准了阿旺多吉可参加行动,把他高兴坏了。他换上藏族服装,就带了一把藏刀,随我们出发的。当然,他也带了不少酥油糌粑,说这个东西吃了饿得慢。

出发前,我在卫星地图上仔细研究了进入印控区后的行军路线,挑选如何走能够避开大的河流的路线;这边的河流都很湍急,不适合涉渡,只好选择高山雪岭通过,并计算了需要行走的时间,挑选了在垂直地形上通过所需的工具,带上野炊用具等。

这条通过路线的选择,及计划行走的时间,都有重大的预计不足,走到难处,计划要了侦察小组的命,包括我自己。

徐楠队长在与我们分别时,面色沉重地说:“千万小心,不行就退回。”

“队长,千难万险也得走在一趟,先辈没有完成的任务由我们完成吧!”

挥手告别了战友,我和侦察小组的战友满怀信心向着南部的边界进发。

出发后步行60公里,到达“布宗村”,当晚在那里宿营,由阿旺多吉参谋向当地人了解前面的地形和印军的巡逻情况。

由于那边地形复杂,山陡雪深,我们的边民对南面的情况知之不多。而从他们口中所诉,更加深了我对通过前面难行道路可能遇到的困难的认识,给队员们做动员,学习了阿旺多吉教我们的探雪沟、冰裂的方法。

次日由村民担任向导,溜索过贡日嘎布曲,沿河边前行,一路上草木丛生,极其难行。可我仍没察觉下面的路更是难行。

上到分水岭,前面就是上油邦山谷区,西藏察隅县的一个山谷,面积约350平方公里,现为印军控制。这是要突破的第一处印控区!

蓝蓝的天空下,谷地景色秀美,鸟语花香,我们无暇欣赏,而是格外小心地躲避印军哨位,插进了上油邦山谷。

一条发源于4797山口的小河江珠扎嘎曲从中蜿蜒而过,我选择沿此河流传过山谷。走在草长得有半人高的水草地上,有三三两两的野牛在晃荡,既给了我们掩护,又有可能被我们惊着,把我们暴露。所以,我们走得很慢,也适当远离野牛,避免刺激到它们,甚至还要让它们先过去。这就拖延了我们通过的时间!

在停留的时候,我有时间欣赏了映入眼帘的高耸入云的山峰和生长着茂密的森林,移目而视,是飞泻而下的瀑布和山顶晶莹剔透的冰雪。来到这里,你会无限感慨,大自然真美啊,美得让人流连忘返,还有就是想把这块宝贵的土地收回。

终于走出了印军布防的警觉地带,往下走我们需经过洞嘎弄巴向西。但进入该地必须翻越4797山口,而该山口覆盖有百余米厚的冰雪,且布满了冰窟窿和冰裂缝,道路便是在这极危险极复杂的雪地上穿过。走到4797山口下,我们发现山口因常年下雪,雪将裂缝掩盖,通行时非常危险。

据边防上介绍10年前曾组织巡逻洞嘎弄巴,因被止于4797山口,没能完成任务。洞嘎弄巴那边的情形成了我边防部队的空白。所以,这次一定得走过去,把空白填补,这是必须通过这里的理由。我有些高估了自己,将侦察小组带进几乎走不出来的境地。

到此时,我认识从这边去印控区远比从安峤走更为困难。在经过艰难跋涉,过了三条涧水,浑身弄得湿漉漉,才来到一块相对平缓的坡地,已近黄昏。

虽说是印控区,但因地形难至,对方的兵员离此尚远,于是我大胆决定:生火烧开水。应该说这个是正确的决策,但是个小决策,对整个行程意义不大。可大家一口热水一口干粮,简单地吃过晚饭,就在此地露营。当然我又是要做哨兵了,让他们必须休息好,次日才好爬山。我们已经望见了前面的大山有多陡,可以想象到将如何难行!

第二天,告别了两个门巴人向导,再往前会有多重危险,就不能让向导跟着我们了。其实有他们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但是要穿过印控区,不方便他们长时间地随行。借着阿旺多吉的翻译,我向两个当地向导表示了感谢,还拿出了600元钱给了他们。说实在的我想多给他们些,但身上带的钱不多,只好向他们表示歉意。门巴同胞很朴实,没想到事先给了报酬后,工作结束后还能得到“奖金”,反而是他们向我表示感谢了。

我们开始爬山了,山地坡度近70度,一路上不是森林就是人多深的草丛,完全看不到山间的小道,估计常年无人从此通过,全凭我们用砍刀砍出一条路来,跌跌撞撞地爬了一整天的陡坡,体力消耗之大前所未有。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可是上上下下地来回爬坡度极陡的山,用去一天时间,想来望山跑死马,说得就是我们的状况。

到达4797山口下的计划宿营地已过下午6点。吃过晚饭,两人背靠背坐在地上休息。这地界海拔高,天刚黑,温度下降很快,夜里更是要到零下二三十度,我们只好把保暖的衣服遮住前胸和膝关节,后背就留给伙伴,相互靠体温抵挡酷寒和身体抵挡刺骨冷风。而我则独自一人担任哨兵,一直警戒了六个小时,到下半夜的两点才被卫长青接过哨位,我凑到阿旺多吉身边坐下,可那抑制不住的哆嗦,吓着了阿参谋,他把自己的保暖毯围在我的身上,又把我紧紧抱住,让我的身子快快暖和过来。

身体刚刚暖和些,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竟睡了过去。可是睡了不久,便被阿旺多吉的哆嗦给碰醒了,我则像他那样又把保温毯围上他的身体,拥着他等他体温回升。我只让卫长青值了一个小时,便由蔺冰飞替下,再一个小时是吴秉杰,五人轮流值到天蒙蒙亮。

如果不是这样相互依偎,如果不是有国家提供的最轻最保暖的毯子,我说不准侦察组能不能成为长津湖之战的志愿军“冰雕连”!

极其痛苦的一夜过去,但这并没结束!

第三日,我们继续前进,开始翻越山口。

早上出发时,天仅蒙蒙亮,钻过一片灌木林,爬上一片陡坡,不见了树木,只有一些稀疏的草。因风大,草都长不住。再往上是一段绝壁,中间裂了一个口子,下面则是几百米深的深谷。风大、坡陡,我们只能贴着石壁往上爬,有的地方的石棱只容得下半支脚,这就靠手死死扒住石棱,不让风被人刮走。

队员见此险境,脸色很严肃,自觉地拴上绳索,收拾了行装,扶着石头。蔺飞冰要脱掉手套,让阿参谋制止住,没功夫解释,听就是了。几人胆战心惊地慢慢往前移。还好不用徒手攀岩,虽然是手脚并用,身体的重心落在实处,能坚持得住,30米的距离,用了2个小时才爬上去。此时可没有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意境,只有侥幸,侥幸风没把自己刮下绝壁。

攀过石壁,是乱石嶙峋的山坡,碎石踩不住,每走一步都要向下滑半步,没有那么险,可拼得是气力,而这时在4000多米的高海拔地方,我们缺的就是气力!每人吃了口高能食品,补充能量,可无济于事!仍是靠了不屈的意志,当咬牙切齿地拼了命,精疲力竭时才爬上去。然后便是如死狗般地趴在坡顶,任风吹刺骨也动弹不了。我叫着:“不要闭眼,不要闭眼!”持续不停地喊,既让队员别睡过去,也是逼自己保持着精神。

好半晌,大家那种虚脱的感觉才过去。我相信他们都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加油,狠狠地要求自己挺下去!

此时,我们是不是已到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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