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毛锥子听过的英雄本色 -- 毛锥子

这两天毛锥子遇到了点小麻烦。本来想说完两段就收手，看大伙挺赏脸，一高兴，就想继续写下去。像石连长打鲸鱼，团炊事兵打死台湾敌特的故事，当年听得过瘾，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好打个电话向家父咨询。得，自找没趣，碰了一鼻子灰。

家父一听我把张团长那段阿尔巴尼亚越拨楞越硬都写了，丢下一句，你小子就想丑化我军形象！逼得毛锥子只好隔着电话作检讨，俺就想写点英雄的本色，跟报纸上那些宣传不是一回事…宣传？怎么不说说我们温师长？温师长？啊，忘了王叔叔给你讲的温师长的事了？啊，您说那次在长山岛喝酒… 毛锥子想起来了，大学时有一次跟家父去长山要塞玩，爷俩一起被他那些老战友灌了个酩酊大醉，其中就有那位王叔叔。当年他是温师长的作战参谋，就是他给锥子讲的温师长的往事。

温师长，南方人，红小鬼出身，曾是杨得志将军的警卫营营长。据家父和那位王叔叔的的回忆，温师长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不仅对部下严格要求，而且敢于抗上。69年林彪掌军，师里大批基层指战员被强制复员，温师长曾当着得志司令面摔帽大骂“这是毁我长城！”。温师长年幼参军，无父无母，由班长一手拉扯成人。等温师长当上师长，那位班长在他手下担任副参谋长。用王叔叔的话说，温师长对老班长之尊敬，真正称得上情同父子。温师长平常发起火六亲不认，只要副参谋长在场，一言即止。这些掌故，在军中传播甚广，毛锥子从家父那儿听得多了，也没感到新鲜。下边这个，是王叔叔在那次在酒桌上亲口谈起的，他亲历的温师长一件轶事。

刚才说了，王叔叔那时是温师长的作战参谋。作参谋的大都眼见心细，王叔叔跟着温师长参加军里或军区会议次数多了，就发现了师长一个秘密。60年开始，每次出去开会，温师长都要带上个包袱。包袱呢，就是普通的纱布缝的口袋，可温师长出去就拎着，从不让别人拿。回来时候，就不拎了，放皮包了。下次出去，又拎上了。包袱里装的什么？那可不知道，师长不说，手下也不敢问。只知道要是上军区开会，包袱里的东西还不少。而且温师长看得还挺小心，不论坐汽车坐火车，都很注意别让别的行李压了。

会不会是给领导送的东西，土特产，螃蟹，对虾？您刚才说了，温师长是杨得志司令的警卫营长…..

去！那时候哪兴这个？师长上济南，偶尔去杨得志司令家里是不假，那是杨司令知道我们师长饭量大，叫他去家里吃大包子。那么多高级军官，也就我们师长一个有这待遇。再说了，给济南军区司令送螃蟹? 那时候海边螃蟹是什么稀罕物，我跟你爸去海边哪次不是成锅的吃？行啦，你小子也别胡琢磨了，干了这杯，我给你继续说…

家父也曾说过，温师长那饭量，是有名的大，不但大，而且快。家父部队当年在蓬莱挖坑道，温师长下来检查，和战士们一起住芦席棚子啃馒头。家父一顿啃三个馒头，温师长要消灭五个。毛锥子想，这也算是战争年代走出来的军人保持的独有特色吧。说起温师长吃饭快呢，那时开会吃食堂，王叔叔发现，不管早饭午饭晚饭，温师长总是第一个出来，出来就回招待所，回去就把门一关，不到到开会的点不出来。这个也让王叔叔纳闷，别的同志吃完饭可没这样的。师长吃完饭要休息？军人倒是有午睡的习惯，可大早晨起来?…

王叔叔说这个事，闷在他肚子里一年多，毛锥子忍不住问，您直接问师长不就得了。问师长？后来师长还不警告过我绝不准外传呢。也就是现在，说说也无妨了。王叔叔解开这谜团，也是偶然的事。有一次午饭时间，上边突然发通知，说下午会改地点了。人家找不到温师长。就让王叔叔转达。王叔叔吃完饭赶快就去了。敲门进房间，温师长正捧着杯热水。

桌上是那包袱。

“你猜包袱里面是啥？”

毛锥子记得王叔叔的脸说到这儿的时候，脸突然变了，一直很轻松的眼睛，睁的炯炯有神，那是军人的眼睛，凝重，严肃

“糠团子”

糠拌上菜，加一点面捏成团子，下锅蒸干。老百姓说的吃糠咽菜就是从这个来的。王叔叔说，温师长饭量大，军区食堂定量的饭吃不饱，每顿饭后还得吃两个糠团子顶着。

那是我们师长啊。

那是1961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