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金风玉露一相逢,便去向、人间无数 -- 桥上
好像用某字作声符并不代表发音相同,不保证理解正确,那么我想这分散也是必然的了,或者老先生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写这个帖子我也在努力学习古音,但好像学得不怎么样,下面我会在一些我认为我能理解的地方把王力先生拟的古音放上来。
马齿渐长,弃弄智而哗众,
闲暇无多,怎悉心成长文。
且,
车遇窄巷,所争无非左右,
觥筹交错,喧嚣不过黑黄。
薄皋远望,叹西河之浮沉,
金乌依山,念故人正飘零。
流水淙淙,花发花落。
西河依然,人事已非。
愿雌风乎大展,盼大作有新发。
“袖”字和“衷”字的部首都是“衣”,《汉语大字典》解释“衣”字的图形说:“甲金文衣字象曲领,两袖中空,左右襟衽掩合之形。”,说白了,“衣”字图形表现的就是一件古代的衣服,或者左衽或者右衽。见上图左上角。
如果把“衣”字图形中那件衣服加些毛,那就成了外面有很多毛的皮衣,这个图形在上图下部中间偏右,就是最初的“裘”字。“裘”的图形后来简化演变成仍是有很多毛的类似“求”字的构型,在上图“裘”字图形右边偏上,又因为表示“求”这一类抽象意思的词(字),发音与“裘”字读音相近,就用这个类似“求”字的构型表示“求”这一类的抽象意思,把原来的有很多毛的皮衣这一原本的义项挤跑,只好另外孳乳出“裘”这个形声字去表示原来的有很多毛的皮衣的意象,那都是后话了。段玉裁先生《说文解字注》有云:“裘,皮衣也。从衣。象形。各本作从衣求聲、一曰象形。淺人妄增之也。裘之制毛在外。故象毛文。與衰同意。皆从衣而象其形也。”。
段先生提到“衰”,“衰”原本是蓑衣的意思,和“裘”类似,也是在“衣”字图形基础上加了几笔,上图中“衰”字图形就在“裘”字图形下面,您可对照。所以,“衰”字也是因为其读音与某种抽象的意思读音相同,就被鸠占鹊巢,原本蓑衣的意思只好用新造形声字“蓑”来表示了。
而如果在“衣”字这个衣服的图形上加画一个叉叉标识,那这个图形就构成另一个常用字:“卒”(在上图中右下角)。我小时候看小人书,那上面常见有兵丁穿着号衣,号衣背后或前胸常有个大大的“卒”、“兵”或“勇”字,看来这个习俗真是源远流长啊。下面是隶卒穿着“卒”字号衣的形象,图片出自《梦见隶卒、差役》:
作为部首,“衣”在形声字中可以呆在很多不同的位置,最常见的是在左边,例如“袖”字,其次是分成上下两半,把声符夹在中间,例如“衷”字,还有在下面的,例如“装”字,以及被声符压在左下角的“裁”字,在左下角主要是因为“裁”字的声符左下角有个空间,可以把部首塞进去,类似的还有戴、截、哉、栽、载那几些字。以上“袖”、“衷”、“装”、“裁”四字的图形见上上图左下部分。不过这些字的声符其实是复合声符,是由“戈”和“才”组成的复合声符,“才”在这个复合声符的左上角,被简化成了“十”。
以“衣”为部首的常用字首先是各种不同的衣物:“衫”、“袄”、“袍”、“裤”、“裙”、“褂”、“裳”,“袜”、“褐”、“褥”、“袱”、“被”、“袋”,以及衣服的不同部位:“衬”、“衩”、“袖”、“襟”、“裆”、“衷”,还有对衣物进行的操作:“补”、“袒”、“裸”、“褪”、“裁”、“裂”、“装”、“裹”,再就是“裕”——“衣物饶也”和“褒”——衣襟宽大,是对衣物状态的形容。
另有个部首“巾”,和部首“衣”表征的范围有重叠之处,例如“帔”(pèi)字,就是常用字“被”字某一义项的异体字,还有“帬”字,也是常用字“裙”字的异体字。
“衷”,本意是内衣,亦可作动词用:“皆衷其衵服。”(《宣九年传》(p 0701)(07090601))(068),又引申为内心:言不由衷。不过我怀疑,“衷”字像是“中”字的孳乳字,所以,内心之类的意思也许是在先的。至于“袖”,就是袖子了:领袖,袖手,长袖善舞,寂寞嫦娥舒广袖。
“中”字的图形大体是一根长杆,用一个圆圈标出了长杆的中部,长杆上下可有飘带,“中”字的图形在上上图“衣”字图形右侧。
以“中”作为声符的字只发两个音,chong和zhong,有一个常用多音字“重”也是发这两个音,可见这两个音也是很容易互转的。其实“中”这个声符在常用字中有很多是取代了繁体字中“重”这个声符。例如“肿”取代了“腫”,“种”取代了“種”,“冲”取代了“衝”,“钟”取代了“鍾”,还有“鐘”。
“由”这个字比较特别,“《說文》無由字”(徐锴《说文解字系传》),甲骨文中倒有不少“由”字,其形均为“凵”(坎)中有土,当都是“凷”(块)字,见上上图,图中亦有“土”字的图形,都在右上角,可对比。但甲骨文中的这些“由”字似均非“块”之意,则“由”字与“凷”字音形均不一致。不过,由于“由”字后来的意义大都是抽象的,则借用也许当时读音相近的“凷”字也并非不可能,至于后来读音的迁变,就难说了。
以“由”作为声符的常用字除了会发与“由”字you这个音相近的chou、xiu、zhou、zhu等音之外,还会发di这个音。you和di这两个音相去甚远,不知是经过什么路径转化的。
发you这个音的常见声符很多,但考察这些声符能发的其他音,可发现它们发音的特性并不相同,大致可分为几组,好比:第一组,“有”(you、hui、wei、yu)和“右”(you、hai);第二组,“尤”(you、rao)和“憂”(you、rao);第三组,“幼”(you、ao、niu、yao)和“斿”(you、liu);另外还有“攸”。只有“攸”这个声符(you、di、diao、shu、tao、tiao、xiao、xiu),是和“由”这个声符接近的:二者能发的音有三个相同:di、xiu、you。这样看来,you和di这两个音还真可能有某种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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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9个以“中”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中”这个声符能够发的2种不同的声音:
中zhōng-zhòng仲zhòng冲chōng-chòng忠zhōng肿zhǒng盅zhōng钟zhōng种chóng-zhǒng-zhòng衷zhōng
chong、zhong。
下面是8个以“由”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由”这个声符能够发的6种不同的声音:
由yóu邮yóu抽chōu油yóu宙zhòu轴zhóu-zhòu袖xiù笛dí
chou、di、xiu、you、zhou、zhu。
下面是30个以“衣”为部首的常用字,以及以“中”和“由”为声符且不含50个常用部首的3个常用字:
衣补衬衫衩袄袜袒袖袍被裕裤裙褂裸褐褪褥襟
裆袱
衷袋裁裂装裳裹褒
中盅由
“人”这个字,《汉语大字典》说是“甲骨文象人侧面站立之形”,而这个侧立人形和“尸”字的图形很象。“尸”字,林义光《文源》说是“象箕踞之形”,也是从侧面看。一个是侧面的箕踞人形,一个是侧面的站立人形,“人”和“尸”自然有相似之处。至于正面的站立人形,则有个“立”,有个“大”,还有个“夫”,三者图形相似,也都在上图中,但和侧面的站立人形明显不同。
下面是宋镇豪《夏商社会生活史》插图49:商代箕踞玉石人像(22.小屯出土——残;23.四盘磨出土;24.传世):
在现在隶变后的字形中,作为部首的“人”与作为字的“人”不一样,作为部首的“人”大都是所谓单立人:“亻”。但在隶变之前,形声字中“人”这个部首则只有“胖瘦”不同,并没有单独的“亻”。即使在一些后来包含“人”而非单立人“亻”的常用字中,例如“闪”,例如“介”,例如“企”,其中的“人”也都是这个侧立人形,见上上图。
除了前面提到过的“兄”字,非形声字字形中包含侧立人形的常用字还有“元”、“比”、“北”、“及”、“并”、“千”、“从”、“從(从)”、“[罒/㐺](眾=众)”、“㐺[亻亻人](众)”、“保”等字,均见上上图。
以“人”为部首的字非常多,《王力古汉语字典》说是“人部的字,多与人事有关”。当然首先是“人”可能有的行为或者对“人”状态的形容:例如“俯”和“仰”,“倾”和“侧”,“催”和“促”,“假”和“借”,“停”和“住”,“依”和“偎”,“侦”和“伺”;例如“仆”和“倒”,“伟”和“健”,“仁”和“侠”,“优”和“佳”,“俊”和“俏”,“倦”和“伤”,“僻”和“伪”;还有关于人的身分的:“仙”和“侣”,“伯”和“仲”,“僧”和“儒”;还有常用的代词:“他”和“你”,“伊”和“何”;还有些抽象的动词:“似”和“像”,以及常用副词:“仍”和“但”,还有用于外国人名地名象声的“俄”和“俐”,等等。
当然也不能少了“估”和“作”,两个字也都和“人”的行为有关。“估”其实就是商贾的“贾”(gǔ):舟中估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贾”一字多音,一身多任,需要有个“估”来分担,因此“估”是后造的形声字,是简化字。但是一个新字被造了出来,其含义也必然与原来的字有不同的发展方向,而“估”,也就在“贾”的意义之外,又引申出了估量一类的新意义;与“估”类似、也是用来代替“贾”的、其实还有个“沽”:待价而沽,但“沽”原意为水名,应该说是假借。
至于“作”,是起的意思:一鼓作气。后来又引申出各种意思,好比创作,作业,到现在我们常见的读zuō的“作”,就离本义远了点,可也没有像“贾”那样造出新字来分担,恐怕就是因为“作”字简单易写。
观察上图左上角“古”字的图形,我感觉,“古”是由两部分组合而成:下面是“口”,上面是“才”。《说文》云:“才,艸木之初也。从丨上贯一,将生枝叶。一,地也。”,“才”字的图形就在“古”字图形下面,见上图,图中还有“估”的图形,可以对比。因此,“古”这个图形我猜测是口言当初的意思,是所谓讲古(我想起了口吐莲花,一笑)。
作为声符,“古”可以发12个音:dan、gan、ge、gu、han、he、hu、ju、kan、ku、xian、yan,其中dan、gan、han、kan、xian、yan六个音其实是以“敢”为声符乃至以“严(嚴)”为声符的,据《说文》,“敢”是“从𠬪[爫/又biào]古声”。但徐中舒先生认为“敢象双手持干刺豕形”,见上图中部“敢”最上面徐先生的注以及“敢”字图形最右侧那个。如果这样,“敢”的发音就和“古”无关了。dan、gan、han、kan、xian、yan这一组音也确实离ge、gu、he、hu、ju、ku这些音远了点。
dan、gan、han、kan、xian、yan这一组音最常见的是gan和han 这两个音,能同时发这两个音的常见声符还有“干”(杆,汗)和“甘”(柑,邯)。
ge、gu、he、hu、ju、ku这些音本身是接近的,其中发gu这个音的最多,而常用形声字中发这个音的也主要是以“古”为声符了,当然还包括那个含“古”的复合声符“固”。
另外含“古”的复合声符还有“胡”和“居”,这三个复合声符中“古”的位置各不相同。上图中包含了这三个复合声符的图形,其中“居”的部首“尸”的图形与“人”字的侧立人形非常相似,“居”字的图形也就和“估”字的图形非常相似。
下面是我根据王力《汉语语音史》估计的“苦”字和“居”字之读音变迁(上排是“苦”,下排是“居”),从中可以看出,“居”字一开始大体上是“苦”字同期发音加上了个[i],是所谓齐齿音,二者发音嘴型稍有不同,到明清以后韵母就索性变成了[y],这也是“古”作为声符发音变化的一个方向吧:
和“古”这个字的图形很相似的,还有个“叶”字,而且现在的“叶”字很像个躺倒的“古”字。《说文》认为“叶”是由十和口或曰组合而成,见上上图右侧。
其实“作”本来就只是“乍”,后来才加上“亻”变成“作”,而现在“乍”的各义项因为都是抽象的意思,只是借用了当时“乍”的音,结果把真正的“乍”挤跑了,只好变成“作”,就像“白”和“伯”,“不”和“柎”。“白”字之图形郭沫若先生《金文丛考》云:“此实拇指之象形……拇为将指,在手足俱居首位,故白引申为伯仲之伯,又引申为王伯之伯,其用为白色字者乃叚借也。”;“不”字之图形王国维先生《观堂集林》云:“不者,柎也。”,《诗•小雅•常棣》“常棣之花,鄂不韡韡。”,即此“不”。则后期“不”字的否定之意也是假借而来;二字的图形均见上图。
下面是梨花花柎的图片,花柎即梨花下方绿色叶片形的承托物,花柎下部是尚未长大的子房,日后可成长为果实。图片出自《梨花欣赏》:
真正的“乍”是从躺卧起身的意思,可释为起,《诗经》中有“与子偕作!”(《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172)《秦风•无衣•二章(共三章)》),常语有“振作”,都用的是这个意思,“作”字的其他意思都由此引申而来。“乍”的图形就表现的是人两头离地正在起身这个意象,很像在仰卧起坐,见上上图。图中还有“作”字的图形,其中有两个就是“乍”字,其余几个“作”字的图形则是在“乍”的基础上加了手或棍棒的图形,而没有加“人”的图形。
作为声符,“乍”可以发7个音:cu、za、ze、zen、zha、zhai、zuo,这7个音还算比较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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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个以“古”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古”这个声符能够发的种不同的声音:
古gǔ估gū-gù苦kǔ咕gū固gù沽gū居jū剧jù据jū-jù锯jū-jù
姑gū故gù胡hú枯kū菇gū葫hú辜gū湖hú蝴hú糊hū-hú-hù
敢gǎn憨hān严yán
個ɡě-gè(个)
dan、gan、ge、gu、han、he、hu、ju、kan、ku,
xian、yan。
下面是个以“乍”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乍”这个声符能够发的种不同的声音:
乍zhà
作zuō-zuò诈zhà昨zuó怎zěn炸zhá-zhà窄zhǎi榨zhà
cu、za、ze、zen、zha、zhai、zuo。
下面是108个以“人”为部首的常用字,以及以“古”为声符且不含50个常用部首的6个常用字:
人亿仁什仆仇仍仅仗代仙们仪仔他伟传伍优仲
件任伤价伦份仰仿伙伪伊似估何佑但伸佃作伯
伶佣低你住位伴伺佛佳侍供使例侠侥侄侦侣侧
侨侈依俩俏促俄俐侮俭俗俘侵俊债借值倚俺倾
倒倘俱倡俯倍倦健偿偶偎傀偷停偏假傲傅傍储
催像僚僧僵僻儒儡
古固居辜敢严
有好几个汉字符号隶变后都写成“月”,“腸”、“胆”两字的部首也是如此。其实,它们的部首是骨肉的“肉”,上面图里左上角就是“肉”的图形,它右边才是“月”字的图形,再往右是“腸”和“胆”的图形。
以真正日月之“月”为部首的常用字有“朦”和“胧”,虽然“朦”、“胧”两字中“月”在左边,可还有不少以日月之“月”为部首的字,例如“胡”、“朗”、“期”等,“月”是在右边的,不过,当初“朗”的篆体字形其部首“月”却是在左边的。又有个“望”,是后来才加上“月”这个部首的,在图形中有时候“月”在右边,但隶变后“月”被挤到了右上角,原来那个向天仰望的小人,也变成了“亡”和“王”。“朦”、“胧”、“朗”、还有 “望”、都在上图中右下部分。
看一看上图中日月之“月”与骨肉之“肉”的图形,您会发现,二者都包含几种不太一样的图形,而且其中有些图形长得很像,这长得像的大概还是写起来最顺手的字体,于是作为部首的“月”和“肉”隶变之后混而为一,也就难免了。
上图左下角还有“多”字的图形,如徐中舒先生所注,“多象两块肉形”,并非“从二夕”,可其中的“肉形”看上去和“月形”差不太多,难怪会被隶变成“夕”。而“夕”就是“月”,图形就在“月”字图形下面,可以说和“月”的图形没啥区别。《说文》说“夕”是“从月半见”,就是“半个月亮爬上来”。可要是“多”的图形里也是月亮,连着爬出来两个月亮,那就有点吓人了。
还有“腾(騰)”,“腾(騰)”的图形在上图右上角靠里,您会发现,“腾(騰)”字中“月”的图形与“腸”和“胆”中“月”——“肉”的图形,还有“朦”、“胧”、“朗”、“望”中“月”的图形,都不一样,而“腾(騰)”这里的“月”其实是“舟”,是画了条小船。并且,“月”——“舟”在“腾(騰)”这里并非部首,而是“朕”这个复合声符的一部分,类似的还有“勝(胜)”、“滕”等,真正的部首是“马(馬)”、“力”、“水”……。
又如“朋”这个字,隶变之后现在的字形由两个“月”构成,但图形其实是两串贝壳,在上图右上角。还有“青”,《说文》云“从生丹”,意为“青”这个字是由“生”和“丹”组合而成,则下面隶变之后写作“月”的其实是“丹”,“丹”和“青”的图形在上图中右下角,您可比较。
“月(肉)”这个部首也不全在左侧,“膏”、“臀”、“臂”这三个常用字,“月(肉)”就在下方;还有个“月(肉)”这个部首在下方的常用字“腐”,其中的“肉”没有隶变为“月”,而保持了原有形态,仍写作“肉”,但在“腐”字篆体字形中的“月(肉)”,其实与“膏”、“臀”、“臂”那三个字中也没什么分别;以上几字的图形也在上图中、在“腸”、“胆”图形往下。
关于“月(肉)”这个部首,《王力古汉语字典》总结:“肉部的字,大致可分为以下五类。一至三为本体,四、五为社会对肉的使用。(一)人与动物的肢体、器官等。……(二)幼体、后代以及动物的生育。……(三)肌体肥瘦、病变和特殊的气味。……(四)有关肉食方面的。……(五)有关祭祀方面的。……”。
以“月(肉)”为部首的常用字,大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好比肚和肠,好比肝和胆,好比臂和膀,好比肌和肤,好比脂和肪,好比胚和胎;也有些是人体的状态:好比肿和胀,好比腥和臊,好比胖、脆;以上当然不仅指人的身体,于是有些以“月(肉)”为部首的字又和肉食有关:好比腌和腊,好比膳。等等。
“腸”和“胆”两个字,都是身体器官的名称。“肠”字见于《诗经》:“自有肺肠,俾民卒狂。”(《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439)《大雅•荡之什•桑柔》);“胆”字则有成语,肝胆相照;都是和其他器官并提。
“腸”和“胆”两个字的声符是“旦”和“昜”这两个字,这两个声符虽不是形声字,但图形中都包含“日”——太阳的形象,图形中有太阳形象的非形声字还有不少,例如“莫”,《说文》“莫”云:“日且冥也。从日在茻中。”,又例如“明”,这是太阳月亮都在其中,其中的月亮还大都是古典的月亮,和“肉”区别明显。见上图。
“腸”的声符“昜”这个字就是最初太阳、阴阳的“陽(阳)”字,从图形看像是阳乌——太阳鸟。下面是金沙遗址出土太阳神鸟金箔饰,周边一圈是四只阳乌——太阳鸟,图片出自《发现中国凤》:
在简化字中,“昜”这个声符的样子会变来变去:除了昜这个样子的,最多的是变成在扬、场、汤、杨、肠、畅这些字中的样子,以及由此产生的复合声符“汤”中的样子(荡、烫),还会变成在伤(傷)字和觞字中的样子,再就是变成在“阳”字中的样子了。
关于“胆”的声符“旦”这个字,《说文》上说:“(旦)朙也。……从日見一上。一、地也。”而于省吾先生《殷栔骈枝》云:“栔文旦当系从日,丁声。丁、旦,双声并端母。”,但“丁”这个声符所发的音有da、deng、ding、ting、zheng,与“旦”作为声符可发的六个音chan、da、dan、shan、tan、zhan不是一路,而且观察上上图中“日”和“丁”的图形,“日”的图形可无疑问,但我感觉“丁”的图形则未必,“旦”之图形中“日”以外的那部分图形或可为云霞或光线折射造成的幻日。而且“旦”很可能出现甚早,据说在公元前两千年以前的大汶口文化陶尊上,就有刻画符号表现的是“旦”,因此“旦”不需要造形声字来表现。
下面是大汶口文化陶尊刻画符号,左上角标“甲”的那个符号据认为就是“旦”,图片出自《大汶口文化陶尊符号试解_张文》:
“旦”这个声符、包括由此产生的复合声符“亶”、可发6个音:chan、da、dan、shan、tan、zhan。有个发dan这个音的声符“单”就还能发chan、shan、tan、zhan这些音;又有个能发dan这个音的声符“詹”,也能发chan、shan、tan、zhan这些音,而且“胆”这个字,繁体字写作“膽”(见上上上图),就是以“詹”为声符的。
无论是“旦”还是“昜”,其读音的韵母部分变化是很小的,下面是我根据王力《汉语语音史》估计的“荡”、“阳”和“旦”字之读音变迁(三排自上而下依次是“荡”、“阳”和“旦”),从中可以看出,这三个字的主要韵母元音前期都是[ɑ],后期则变成了[a],二者其实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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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10个以“昜”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昜”这个声符能够发的6种不同的声音:
昜
扬yáng场cháng-chǎng汤tāng杨yáng肠cháng畅chàng荡dàng烫tàng伤shāng阳yáng
chang、chi、dang、shang、tang、yang。
下面是9个以“旦”为声符的常用字以及2个原来以“旦”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旦”这个声符能够发的6种不同的声音:
旦dàn但dàn担dān-dǎn-dàn坦tǎn胆dǎn袒tǎn擅shàn檀tán颤chàn-zhàn
壇tán(坛)氈zhān(毡)
chan、da、dan、shan、tan、zhan。
下面是65个以“肉”为部首的常用字,以及以“昜”和“旦”为声符且不含50个常用部首的2个常用字:
肉肌肋肝肚肛肘肠肾肤肺肢肿胀股肮肪背胚胆
胞胖胎胯胰脆脂胸胳脏脐胶脑脓脚脖脯脸脱腊
腌脾腋腔腕腻腰腥腮腹腺腿膜膊膀膏膝膘膛膨
膳臊臀臂
腐
畅旦
“路”和“跳”的部首都是“𧾷[口/止]”,也就是“足”。“足”字的意思,杨树达先生在《积微居小学述林》中给了个解释:“股(大腿)、胫(小腿)、蹠(前脚掌)、跟(后脚跟)全部为足,……”,杨先生的意思是,“足”的意思是一整条腿,从大腿、小腿、前脚掌、后脚跟一直到脚趾,缺了哪一截,都不足。
杨先生又解释“足”的图形说:“然文字之象形,但有平面,无立体,故止能以‘口’上‘止’下表达之也。”,“足从口者,象(从上往下看)股胫周围之形,人体股胫在上,跟蹠在下,依人所视,象股胫之‘口’当在上层,象蹠跟之‘止’当在下层。”。就是说我们的先人深得毕加索立体派油画化立体为平面的精髓,用一个腿的上截面(口)和一个脚的简笔画(止)组合起来,寥寥几笔,就表现了“足”形象。下面是毕加索油画《厨房》,其中肯定画了人,也说不定画了某人的“足”。图片出自《The-kitchen》:
下图左上角就是一组“足”字的图形,再看毕加索这张画,您说不定就能在里边找出“足”来了,不过是法国的“足”,不知经过了怎样的简化:
上图中还有“止”的图形,在“足”字图形下边,就是有三个脚趾的一只脚,《说文》徐灏注笺:“凡从止之字,其义皆为足趾。许以为象艸木出有址,殆非也。考阮氏《钟鼎款识•父丁卣》有足迹,文作止,正象足趾之形……三趾者,与手之列多略不过三同例。”,就是说古人比较懒,超过三个的就画到三为止,如今的简笔画经常这么干。还有个“夊”(suī)的图形,就是把“止”的图形倒过来,也在上图中。这两字的图形也都非常抽象。不过,也不是所有古人都是毕加索那一派的,如上图右下角由两个“止”组成的“步”字的图形中,就有两个描摹了相当写实的“足迹”,只不过一双是四趾,另一双才是五趾。
另外,还有几个字的图形和“足”像,首先是“正”,图形在“足”右边,《说文》:“正,是也。从止,一以止。……古文正,从一、足,足者,亦止也。”,就是说“正”字的图形主体就是一只脚。还有个“乏”,《左传》说是“反正为乏”,图形就在“正”的下面,主体也是一只脚,但朝向和“正”相反。要我说,这“正”的图形表示某只脚正对某一点,而“乏”的图形则表示另一只脚对准了那一点,不是同一只脚。
再就是“是”,《说文》:“是,直也。从日、正。”。而最像“足”的是“疋”,“疋,足也。上象腓肠(小腿),下从止。”(《说文》),所以“疋”只不过比“足”少一截大腿。而由“林”字和“疋”字组合而成的“楚”字,《汉语大字典》中介绍:“甲文、金文从足。古文足、疋同字”。在有些“楚”字的图形中,“林”下面或是“林”中间就不是“疋”而是“足”。以上均见上图。
《王力古汉语字典》中提到:“足部的字,意义都与脚有关。”。以“足”为部首的常用字大多和“足”的动作有关,例如蹦和跳,例如踩和跺,例如踱和跑,例如跨和跃,例如踢和蹬,例如践和踏;还有和“足”的状态有关的,例如跛;还有关于人的状态的,例如躁;再就是“足”的组成部分的名称,例如趾和跟,以及动物“足”部组成部分的名称,例如距和蹄;还有些引申到了“足”下,例如路和踪。
“路”这个字,主要意思是道路,好比走投无路,好比“八千里路云和月”。至于“跳”,柳宗元有酷似李白的诗句,“君不见夸父逐日窥虞渊,跳踉北海超昆仑。”(《行路难三首》),但“跳”的意思先秦似乎用“踊”,也是个以“足”为部首的字。
“路”和“跳”都是单纯的形声字,二者的声符“各”和“兆”都只是声符而已。
“路”的声符“各”这个字,本意是“至”或“止”或“来”,徐灏《说文解字注笺•口部》说是“各,古格字,故从夂。夂有至义,亦有止义,……”。杨树达先生《积微居小学述林》说是“‘各’亦‘来’也”。至于各自的“各”那个抽象的意义,也是后来的,而且占住了“各”,把“至”一类意思挤到了形声字“格”字上,再后来有个一度流行的词“格致”,就是由“格”和“致”这两个意义接近的字合组出来的。
关于“夂”(zhǐ),《说文》说:“从后至也。象人两胫后有致之者。读若黹。”;另有一个“夊”(suī),上面提过,《说文》说:“夊,行迟曳夊夊,象人两胫有所躧(xǐ)也。”。段玉裁还有注:“行迟者,有所拕拽然,故象之。”;“夂”、“夊”二者含义相近,字形也相近,我估计是同一字。上图中有“各”与“夊”的图形,前边提过,“夊”其实是倒过来的“止”,而“各”上面的“夂”与其同形,也就是说,“路”字里头除了两个口之外就是两只脚,一左一右,一正一倒,一个在左下角,一个在右上角。
“各”作为声符可发16种不同的声音,是声符中可发声音比较多的,也反映这个声符比较常用,而且衍生出了好几个复合声符:例如“阁”,例如“洛”,例如“客”,还有“路”。
“各”这个声符还有个很特别的属性,就是这个声符所发的音可以包括两组我听上去不太挨得上的音,一组是e、ge、hao、he、ka、ke、qia,另一组是la、lao、le、liao、lo、lou、lu、lüe、luo。
在第一组里, qia那个音我听上去也可单独分为一组,但这个音及与其相近的一组音与ke、ge那组音其实某种特殊的关系:尽管“各”这个声符所发的音几乎未包括其中一组以que为代表的音,不过还是有迹象表明这两组音有可能离得很近。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陈寅恪先生姓名最后一个字读音的公案:虽然“恪”这个字一般注音读为kè,但据说陈先生自己读如“确”;还有我记得某位自以为是的足协主席提到过“髂腰肌”这个词,风行一时,“髂”这个字的声符是“客”,但其读音却是与“确”很接近的qià;而这一对可以互相转化的两组读音中,最常见的其实是“去”,在很多方言中“去”都读如“客”。常见声符中还有个“丂”也是能同时发这两组音的,例如“考”和“巧”,下面会提到。另外,在英文中这一对的两组音也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我注意到的是C和Q这两个字母在读音中的不同角色。
“各”这个声符能发的另一组音是以L为声母的9个音:la、lao、le、liao、lo、lou、lu、lüe、luo。有另一个声符“果”,能发的音有5个:guo、huai、huo、ke、luo。就包括了luo,还包括了guo、huai、huo、ke,大体上与“各”能发的音对应,二者大概相当接近。还有个“鬲”,也是既能发gé这个音,也能发lì这个音,作为声符还能发he这个音的。
下面是“各”这个声符分别以g和k为声母以及以l为声母的两组五个常用字(自上而下)“格”、“客”、“落”、“路”、“略”之读音变迁,是我根据王力《汉语语音史》推拟的,从中可见汉字读音的多变,反映了汉语语言的多样性,还可能反映了官话所在地的多次转移:
至于“跳”的声符“兆”这个字,则和另一个字“卜”联系紧密,“卜”罗振玉先生《增订殷虚书契考释》云:“象卜之兆。卜兆皆先有直坼然后出歧理,歧理多歧出,或向上,或向下。”。而“兆”《说文》云:“[兆卜],灼龟坼也。从卜、兆,象形。兆,古文[兆卜]省。”,也是象形。但我怀疑,“兆”表现的是整个龟板上多次钻凿灼烧留下的裂纹,而“卜”表现的是龟板上某处一次钻凿灼烧留下的裂纹,占卜时看的就是这个裂纹。所以,“卜”、“兆”二者虽然都是象的占卜时在龟板上钻凿灼烧产生的裂纹这个形,但有整有零,一个是全体,一个是局部。“兆”、“卜”两字的图形均见上图。
下面是一枚卜甲(合集6654)正面的图片,中间是卜辞,两侧就是一处处带编号的兆纹,左右分别编号,自上而下各有一、二、三、亖(四)、𠄡(五)五组,每组同编号的是一对,是同一事正反两种卜问的卜辞和所得兆纹。那些兆纹大都很象“卜”字。图片出自《书法——学书必知:中国书法演变史》:
下面是龟甲正面和带钻凿灼烧痕迹的反面的图片,对比可见每片龟甲上有四处与反面凿坑相应的、正面位置上很象“卜”字的兆纹。图片出自《甲骨文基础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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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17个以“各”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各”这个声符能够发的16种不同的声音:
各gě-gè阁gé搁gē-gé洛luò落là-lào-luò客kè额é络lào-luò骆luò格gé
赂lù胳gē烙lào-luò略lüè酪lào路lù露lòu-lù
e、ge、hao、he、ka、ke、la、lao、le、liao,
lo、lou、lu、lüe、luo、qia。
下面是6个以“兆”为声符的常用字以及1个原来以“兆”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兆”这个声符能够发的7种不同的声音:
兆zhào挑tiāo-tiǎo逃táo姚yáo桃táo跳tiào
頫fǔ(俯)
chao、diao、fu、tao、tiao、yao、zhao。
下面是32个以“足”为部首的常用字,以及以“各”和“兆”为声符且不含50个常用部首的4个常用字:
足趴距趾跃践跋跌跑跛跨跷跺跳跪路跟踊踢踏
踩踱蹄蹂蹋蹈蹦蹲蹭蹬躁踪
各阁略兆
“邻”和“部”的部首是“邑”,可“邑”老早就简化成了只用两笔的“阝”。因为只用两笔,所以在隶变以后,汉字部首里出了两个“阝”,一个在字右边,一个在字左边。凡在左边的“阝”,都不是“邑”,而是“阜”。在字右边的“阝”,才是“邑”。
“邑”的图形在上图左上角,是一个跪坐人形加一个“囗”,“囗”就是“围”,这个“囗”要么代表一圈城壕,要么就是一圈城墙,也可能既有城墙也有城壕。古代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人们互相打了起来,还越来越激烈,于是需要城壕和城墙,需要聚居在城邑里,守护好自己的家人。至于“阜”,《说文》说是“大陆,山无石者”,“阜”的图形在“邑”下面,一眼看过去就和“邑”不是一回事。
除了“邑”本身,只有12个常用字是用“邑”作部首的,首先是“都”、“郭”、“邦”,这三个字和“邑”的意思差不多,然后是“部”、“郊”、“邻”、“邮”,这四个字和“邑”的意思也有点关系,再就是五个地名字了:“邓”、“邢”、“郎”、“邪”(《说文》:“琅邪郡。”)、“郁”(《说文》:“右扶風郁夷也。”),都是“邑”的名字。先秦有好多“邑”的名字都起的是这种以“邑”为部首的字,而且大都只有一个字,现在没剩下几个,有点名的大概首先是“郑”——郑州了。
“部”和“邻”都是单纯的形声字。“部”有属的意思,所以和“邑”有关,后世有“按部就班”。“邻”恐怕首先是“邑”的近邻,《尚书•蔡仲之命》有“睦乃四邻”,“邻”还可以是“邑”下面的一级行政组织,《礼记》有“五家为邻,五邻为里”。
“邻”的声符是“令”,“令”的图形在上图中“邑”的图形右边,是一个跪坐人形顶着一个“亼”,大概是会意吧,也有只是一个跪坐人形的,那就是象形+会意了。“令”的图形和“邑”很像,下面都是跪坐人形,上面一个顶着个“亼”,一个顶着个“囗”,看上去虽然差得不多,但意思完全不同。
其实“亼”这个构件在很多字中都有,但即使同一个构件,意思也不相同:
好比“今”,《说文》说是“从亼,从乛”,但《汉语大字典》却说“甲、金文(“今”)象铃有钮有舌之形”,认为“今”是一个铜铃的象形;所以尽管“今”字和“令”字现在的字形很像,但其实不相干,您可比较上图中“令”字的图形和这图形下面“今”字的图形。
好比“合”、“會”、“食”,也是上面都盖了一个“亼”,但这些“亼”代表器盖,“食”在上图右上角,“合”、“會”在“令”右边,您可对比。图形中包含器盖的还有“壺”字,高鸿缙《中国字例》说“(壺)字原象器形,上为其盖……古代之壶则极类胡芦,而附有裙足,颈旁有两耳。”,“壺”的图形在“食”左边,就是一只壶的简笔画。不过“令”上面的“亼”就不一定是器盖了。
再好比“倉”、“㐭[稟-禾]”、“舍”、“余”、“高”、“京”、“亯”、“享”、“𩫏[亠/口/回/口/十]”等字,图形上部的“亼”都代表屋盖,这些字的图形也都在上图中,在“今”、“會”、“壺”、“食”下方。可“令”上面的“亼”似乎也不是屋盖。
又好比“僉”和“侖”,这两个字里“亼”的意思是“集”,上图中“舍”和“余”的下边就是“僉”和“侖”的图形。而“令”据徐鍇说是“號令者,集而爲之”,照我看,也许“令”上面的“亼”也是“集”才更合理。
“令”作为声符可发5个音:leng、lian、lin、ling、ming,这5个音都是很接近的音。另有个声符“粦”可发lian和lin这2个音,甚至还能发leng这个音,和“令”很接近。因此,“邻”的繁体字“鄰”就是以“粦”为声符的,“粦”和“鄰”的图形见上图,“粦”在“京”下边,“鄰”在“余”下边。还有个声符“夌”也能发leng和ling这两个音,好比以“夌”为声符的“棱”字,就既念léng也念líng。
“部”的声符“咅”是个复合声符,《说文》说“咅”是“从丶从否,否亦聲”,是说“咅”的声符是“否”。而“否”仍是个复合声符,其声符是“不”。除了“否”和“咅”之外,含“不”这个声符的常见复合声符还有“丕”。“不”的图形是花柎,前面提到过,还有个“帝”字,其图形表现的是花蒂。两个图形很像。“咅”的图形在上图左下角,它上面是“不”的图形;“帝”的图形在上图右下角,它左边是“丕”的图形,再左边是“部”的图形。
《说文》还说“咅”是“相與語,唾而不受也”,很像是现在“呸”,这两个字的声符也都是“不”,读音相近。因此可以说,这两个字应该是一个字,因为“咅”太各色,所以干脆另造了个形声字“呸”来代表这个意思,易读易记。
“不”作为声符可发12个音:bang、bei、bo、bu、fou、fu、pei、pi、pie、pou、pu、tou,其中主要的是pei(例如“胚”)和pi(例如“坯”)、bei(例如“倍”)和bu(例如“部”)。还有个常用声符“母”,两个主要发音中,一个含韵母ei(mei:例如“每”),一个含韵母u(mu:例如“母”),对比“不”的主要发音bei和bu,看来有时候ei和u这两个音也可能互相转化。
另外有个常见声符“甫”可以发bao、bo、bu、fu、pu这些音,和“不”这个声符有些像。
下面是声符“令”和“不”主要读音位置图,黄色的是“令”的主要读音,蓝色的是“不”的一些主要读音,图中“令”只有一个主要读音,与“不”读音的分散对比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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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14个以“令”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令”这个声符能够发的5种不同的声音:
令lǐng-lìng伶líng冷lěng邻lín岭lǐng怜lián玲líng铃líng蛉líng领lǐng
翎líng零líng龄líng命mìng
leng、lian、lin、ling、ming。
下面是14个以“不”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不”这个声符能够发的12种不同的声音,注意,这里读pī的坏其实是坯,和我们常见的读huài的坏不是一个字,它们用的不是同一个声符。应该说,pī坏其实是坯,恐怕不应是常用字,读huài的坏才是常用字:
不bù坏pī否fǒu杯bēi坯pī胚pēi倍bèi剖pōu部bù陪péi
培péi菩pú赔péi焙bèi
bang、bei、bo、bu、fou、fu、pei、pi、pie、pou,
pu、tou。
下面是13个以“邑”为部首的常用字,以及以“令”和“不”为声符且不含50个常用部首的3个常用字:
邑邓邦邢邪邮邻郁郊郎都郭部
令龄不
“穴”这个字,林义光先生说是“象穴形”,意思是“穴”的图形就是画了个洞穴的样子,“穴”的图形就在上图左上角,您可以进洞察看。至于上面标题中以“穴”为部首的两个字“空”和“窍”,“空”的图形在“穴”下面,“窍”是简体字,没有图形,但“窍”繁体字“竅”的图形我贴在了“穴”右边。
“空”是个单纯的形声字,意思是孔,也是“穴”,又引申为空虚一类的意思:“皎皎白驹,在彼空谷”(《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260)《小雅•鸿雁之什•白驹》),“小东大东,杼柚其空”(《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09)《小雅•谷风之什•大东》);但有个古代重要官职“司空”,其中的“空”则是“工”的假借,是实打实负责工程的,可不是空对空。
“窍”大多指人身上的孔,于是引伸到诀窍,还能用作动词,开孔的意思,《礼记》有“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窍”也是单纯的形声字。
绝大部分以“穴”为部首的字,“穴”都在字的上半部,15个常用字更是如此。
这15个常用字,包括“穴”,都和各种窟窿有关,自不能少了一窍不通的“窍”,还有“空”和“窗”,“窝”和“窖”,以及“窟”和“窿”;然后是“窄”和“窒”,“窥”和“究”,“窃”和“窜”;还有个“窘”,也和“窄”义近:窘迫。
“空”字的声符“工”这个字,杨树达先生在《积微居小学述林》说了一大段:“工盖器物之名也。知者:《工部》‘巨’下云:‘规巨也,从工,象手持之。’”,意思是“工”指规巨——“矩”——曲尺——直角尺。上图中“工”的图形在“竅”下面,这图形和现在“工”的字形几乎一样,这恐怕是描摹了造字之初木匠工具的样子。就是说,造字之初的曲尺并不是现在的“L”形,而是“工”字形,是后来才被改造成现在的“L”形的。
上面还提到规巨,其中的“巨”字可以说是“工”字的孪生子。“巨”和“工”本是一个意思,都说的是造字之初那个“工”字形曲尺,只是读音不同,可能是不同族群的称呼。因此,在“巨”的图形中也描摹了那个“工”字形曲尺,只是为了区分,于是在“巨”的图形中多画了个人,“巨”的图形就变成一个拿在人手上的“工”字形曲尺。“巨”字的图形就在上图左下角,您会发现,也有的“巨”把那个人省了,只剩下“工”的图形。那意思大约是,不管有没有人,“巨”都和“工”是一个东西。现在“巨”的字形就出自省了人的“工”字形曲尺图形。
看来,“工”和“巨”虽是双生子,图形同样是那个“工”形曲尺,但一个被隶化成了“工”,一个被隶化成了“巨”,结果看上去就像是孪生兄妹,小时候很像,长大就不一样了。
到了后来,“巨”又被巨大的“巨”这个抽象的意思占据,于是另造出“矩”这个形声字代表规巨的“巨”。不过,也有认为“矩”的部首“矢”其实是“夫”这个人形的讹变,那“矩”就是出自没省掉那个人的“巨”的图形,那大概就是会意了吧。总之,“巨”变成了不取其意义只取其声音的符号。
图形和“工”这个字的图形很像的还有个“壬”字,“壬”《说文》说得很玄乎,“壬,位北方也。阴极阳生,故《易》曰:‘龙战于野。’战者,接也。象人褢妊之形。承亥壬以子,生之叙也。与巫同义。壬承辛,象人胫。胫,任体也。”。不过我怀疑,“壬”字恐怕最初表示的是后来“任”的意思,支撑也,重点在那一竖,所以才在那一竖上加点示意。后来“壬”这个字形被抽象的天干名占据,才有了形声字“任”。“壬”字的图形也在上图中,在“空”下面。
“工”这个声符,以及由“工”这个声符产生的复合声符:“巩”、“空”、“江”等,可发11种不同的声音:gan、gang、gong、hong、jiang、kang、kong、qiang、qiong、xiang,zhuang。其中可大致分为我听上去大不一样的两组:一组音以gong为代表,另一组音以jiang为代表。
这两组音虽然听起来不一样,但从发音的角度,这两组音是很容易互相转变的。例如有个常用字“港”,就既能发gang那个音,也能发jiang那个音。又例如前些日子我见某喜剧演员说到老北京话,有个词发的音是:jiè-bǐer,实际说的是隔壁(gé-bì),除了儿化音以外,变动最大的就是gé被发成了jiè。这也不是汉语自己单独如此,好比英语里G这个字母也可以发类似的两组音,例如gorge这个单词,读[gɔ:dʒ],前后两个G各有各的发音,前一个的发音接近汉语拼音声母g,后一个的发音则接近汉语拼音声母j。
“窍”这个字的声符是“巧”,但“巧”是个复合声符,《说文》说“巧”是“从工,丂聲”,那“窍”字的基本声符就是“丂”了。“丂”这个声符大概用得很广泛,从“丂”又产生了“巧”、“可”、“何”、“阿”、“哥”、“奇”、“考”等多个复合声符,于是“丂”竟能发12个音:a、e、ge、he、ji、kao、ke、qi、qiao、xing、xiu、yi。上图中在“竅”右边有“巧”的图形,上图右下角还有“可”的图形。
“丂”这个字,《汉语大字典》说是“古文字考、老所从的“丂”,象拐杖形”,“拐杖形”在上图“工”右边,《汉语大字典》又说“金文“丂”用作寿考的考”,“考”字的图形在上图右上角。
另外,“丂”这个声符能发的音也包含我听上去不相干的两组音,分别是ge、he、kao、ke等音,以及qi、qiao等音,就像前面“各”那个声符。
上图中“壬”右边还有个“敫”字的图形。“敫”这个声符可发5个音:ji、jiao、xi、yao、zhuo,虽然和“丂”这个声符不是一路,但“窍”这个字的繁体字“竅”却是以之为声符的,而现在“敫”这个声符能发的音并没有包括qiao,这也是人们的发音会不知不觉改变的一例吧。
下面是声符“工”和“丂”主要读音位置图,黄色的是“工”的一些主要读音,蓝色的是“丂”的一些主要读音,两个声符的读音都很分散,可以认为各分了三组:
下面是分别以“工”为声符以及以“丂”为声符的两组八个常用字(自上而下)“空”、“江”以及“阿”、“何”、“歌”、“可”、“考”、“朽”之读音变迁,据王力《汉语语音史》推拟。从中可见,“空”和“江”的读音一开始其实很近,后来才渐行渐远。而以“丂”为声符的那六个字一开始的读音就很多样,恐怕反映了这个声符资格甚老,在先秦时就已经分化出不同的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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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19个以“工”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工”这个声符能够发的11种不同的声音:
工gōng功gōng扛gāng-káng巩gǒng恐kǒng江jiāng红gōng-hóng贡gòng汞gǒng攻gōng
杠gàng肛gāng空kōng-kòng控kòng腔qiāng项xiàng虹hóng-jiàng缸gāng鸿hóng
gan、gang、gong、hong、jiang、kang、kong、qiang、qiong、xiang,
zhuang。
下面是“丂”和26个以之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丂”这个声符能够发的12种不同的声音:
丂kǎo-yú
可kě-kè何hé荷hé-hè阿ā-ē啊ā-á-ǎ-à-a坷kē-kě苛kē呵a-hē河hé哥gē
歌gē巧qiǎo窍qiào朽xiǔ考kǎo拷kǎo烤kǎo铐kào奇jī-qí倚yǐ
崎qí椅yī-yǐ畸jī寄jì骑jì-qí杏xìng
a、e、ge、he、ji、kao、ke、qi、qiao、xing,
xiu、yi。
下面是15个以“穴”为部首的常用字,以及以“工”和“丂”为声符且不含50个常用部首的10个常用字:
穴究空窃窍窄窒窜窝窖窗窘窥窟窿
工巩缸哥歌巧考奇畸杏
最近可有其他去处可以推荐的?
最近很喜欢KINDLE和西洋史
一个重大的心得就是,
凡是译著,一般都不会太烂。
有空建议吾兄看看,
比如-巴巴拉·塔奇曼的书,好看又有趣。
网上的,我不很了解。年纪大了,相信著作和红酒一样,需要年份和滋养。
写的太快的文章味道太淡了。。
哈哈
下面这是“马踏飞燕”的图片,出自《【甘肃】在河西走廊踩下脚印》:
您要问了,这张图和我们这两个字有啥关系呢?还确实有关系,虽然和“赴”没关系,但是和“赶”有关系。
“赴”字和“赶”字,还有他们的部首“走”字,在古代意思都差不多,都不是现在“走”的意思,而是现在跑的意思,所以都被说成“趋也”。但“赶”又有点特别,《说文》说“赶”是“举尾走也”,就是尾巴翘得高高地飞跑,上面图片中的铜奔马,就是尾巴高举在飞奔。宋词有句“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王观《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想象某人尾巴翘得高高地追赶春天……
不过,宋代及我们现在的“赶”是追的意思,和那个翘着尾巴的“赶”其实不是一回事,读音也不一样,“举尾走也”的“赶”读“qián”,不读“gǎn”。qian和gan这两个音很容易互相转变,好比乾坤的“乾”(qián),同时也是干燥的“干”(gān)的繁体字。至于“赴”,和现在的意思差不多:“千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木兰辞》)。
有个字和“走”很像,就是“辵”,还简化成了常见部首“辶”。但“辵”那个字《汉语大字典》是这么说的:“甲骨文从行,从止。从行与从彳同意。”。而“走”这个字,林义光《文源》说:“(古文走)象人走摇两手形。从止,止象其足。”,可见“走”这个字是以人为主体,是强调了脚的人形,与“辵”那个字以“止”为主体不太一样,所以二者的图形也不太一样。尽管《玉篇》云:“辵,走也。”,认为“辵”与“走”意义相近。“走”的图形在上图中左上角,“辵”在左下角。
关于“走”这个部首,《王力古汉语字典》总结:“走部的字大都与行走有关,大致可分为两类:多数是动词,表示各种行走的动作,……少数是形容词,形容行走的各种状态,……”。以“走”为部首的常用字,包括“走”在内,只有十一个,除“赶”和“赴”外,别的字也大都与“走”意义相近、表现的是人主要用“止”——“足”进行的动作,有:“趋”和“趣”、“超”和“越”、“趟”与“起”与“趁”,以及“赵”,虽然“赵”现在的意思主要是姓氏,《百家姓》第一姓,但其原意也是“趋”。
“赶”的声符“干”这个字,《汉语大字典》说是“甲、金文干字象有椏杈的木棒形”;又说“古人狩猎作战,即以干为武器”;所以才有“执干戈以卫社稷”,但这里的“干”并不是指木棒,而是“盾”的意思,古人在战斗中觉得木棒不十分好用,就逐渐把木棒改进成后来“盾”的样子,但还是保留了“干”字原来木棒的形状。所以“干”这个字造出来的时间是很早的。
至于“盾”字,也是和“干”字差不多同时造出来的。比较上图中“走”左边“干”字和再左边“盾”字的图形,您会发现,“盾”比“干”就是多了个眼睛。应该说,“盾”字的图形表现的是把木棒挡在眼睛前面,《说文》说是“所以捍身蔽目”。上图中“盾”字下面还有“單”字的图形,据丁山《说文阙义笺》认为:“窃疑古谓之單,后世谓之干,單、干盖古今字也。”。
因此,后世的盾牌是从临时拔出来防身的小树发展过来的,《左传》中有“(子期)抉豫章以杀人而后死”(《哀十六年传》(p 1702)(12160503)),子期就是又拿一棵“豫章”树当“干”用了。现在的新式警用装备有“无敌大粪叉”,样子和“有椏杈的木棒”很像,说不得也是“干”的子孙呢。
“干”作为声符,和“工”那个声符有点对应关系,比较“干”发的八个音:an、gan、han、jian、jie、kan、tan、xuan,与“工”发的十一个音:gan、gang、gong、hong、jiang、kang、kong、qiang、qiong、xiang,zhuang,“干”有gan、han、jian、kan、xuan,“工”有gang、hong、jiang、kang、xiang,这五对音大致可以一一对应,虽然个别以“工”为声符的字也有发gan这个音的,但总的来说,二者尽管都是鼻音,但发音位置一个靠前一个靠后。
另外有两个也能发gan这个音的常见声符:“甘”和“咸”,前者能发gan、han、qian这三个音,后者能发bi、gan、han、jian、kan、qian、xian、zhen这八个音,和“干”大概都是一路。我想,这相似的声符应该分分工,各抱一路。不过实践起来也有难度,好比“杆”和“柑”,不知怎么处理。
“赴”的声符“卜”这个字的图形前面已经给过了,这里也有,在上图右上角,“赴”字的图形在右下角。
“卜”作为声符能发六个音:bo、bu、fu、piao、po、pu,都比较接近,有个常用字“朴”,本身就能发其中三种声音:piáo、pō、pò、pǔ。另外,前面提到过的常见声符“不”和“甫”,也都能发bo、bu、fu、pu这些音。“卜”、“不”和“甫”这三个声符如果要分工的话,不知该怎么分。
“赶”和“赴”都是单纯的形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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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个以“干”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干”这个声符能够发的8种不同的声音:
干gān-gàn刊kān汗hán-hàn奸jiān杆gān-gǎn轩xuān旱hàn肝gān罕hǎn岸àn
秆gǎn竿gān赶gǎn捍hàn悍hàn焊hàn炭tàn碳tàn
an、gan、han、jian、jie、kan、tan、xuan。
下面是个以“卜”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卜”这个声符能够发的6种不同的声音:
卜bo-bǔ仆pū-pú扑pū朴piáo-pō-pò-pǔ补bǔ赴fù
bo、bu、fu、piao、po、pu。
下面是11个以“走”为部首的常用字,以及以“干”和“卜”为声符且不含50个常用部首的3个常用字:
走赴赵赶起越趁趋超趟趣
干罕卜
“鉴”和“铸”的部首是“金”,“金”这个部首,只要我们读书,就总能见到,因为用“金”当部首的常用字有65个这么多,见不到这个,也会见到那个。
“鉴”和“铸”的部首虽然都是“金”,但这两个字里的“金”长得不一样,也不在一个地方,“铸”——“鑄”里的“金”在左边,是瘦高个,“鉴”——“鑒”里的“金”在下边,是矮胖子。不过常用字里的“金”大都是瘦高个,甚至“鉴”——“鑒”还有个异体字“鑑”,“金”也是瘦高个。
“金”,《说文》说是“从土,左右注(点)象金在土中形,今声”,饶炯部首订里解释说:“五色之金皆出于矿,矿生于地。地者,土也,文故从土,而以二注(点)象矿指事……后加今声为本字。”,《金文诂林》卷十四引高田忠周《古籀篇》再解释说:“土旁两点,或三点、四点亦同原意耳。”。看来,这古人眼里的“金”,就是一团团藏在土里的矿石,用两点,或三点、四点代表,后来才加画了“土”,又添上“今”的图形当声符。
下面是一块天然狗头金的图片,出自《狗头黄金是什么东西》:
下面则是一块自然铜的图片,出自《《矿石大家之家》自然铜-天然奇石矿物晶体矿石标本》:
古人最先从土里刨出来的,大概就是这样一团团的“金”了,他们最初造字时,也就画了两个团团来代表“金”。
“金”字的图形在下图左上角,各不相同,您可以找找那些不同字形中有哪一部分是“今”,有哪一部分是“土”,这里边还有只画了两团来代表“金”的。那两个以“金”为部首的字也在下图中:“金”下边左下角是“鉴”——“鑒”——“鑑”字的图形,“金”右边是“铸”——“鑄”字的图形。
“鉴”,就是镜子,《尚书》里有“人无于水鉴,当于民鉴”,可见在早年,人们是拿水当镜子的,林义光《文源》里说,“監即鑑之本字,上世未制铜时,以水为鑑”。因此,“鉴”字是个孳乳字,是从“监”——“監”字孳乳来的。这个“监”——“監”的图形就是一幅一个人拿水当镜子照的简笔画,唐兰《殷虚文字记》对这幅画有说明,“象一人立于盆侧,有自監其容之意”,意思就是那个人借盆里的水在观看自己长什么样。
这么看来,造字之初因为还没有铜镜,古人要表现照镜子的意思,就画了一个人低头向下,拿盆水当镜子照。后来,要把“监”——“監”字的功能分化出一部分,造一个专门代表镜子的孳乳形声字,因为那时用的是铜镜,于是给“监”加上“金”当部首,造出了“鉴”字,意思是这“监”——“鉴”是用“铜”——“金”造的。
到后来,就有了我们耳熟能详的“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監”字的图形是由两个图形组合起来的,一个是“見”字的图形,是个突出了眼睛低头向下看的人形,一个是“皿”字的图形,是个容器,可以装水。这三个字的图形都在下图中,“監”在“鑑”右边,“皿”在“監”右边,“見”在“皿”右边。
再说“铸”——“鑄”字,《说文》说“鑄”是“销金也”,就是熔化金属,进一步引申为用熔化的金属倒入模子、待冷却后成型,例如“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过秦论》)。
最初的“鑄”字其实并非形声字,照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中的说法:“金文鑄字多见,均为会意字。或增壽为声符,或又增金为形符,省之则为篆文形声字之鑄矣。上从两手持倒皿,中贮销金之液,两手持而倾之范中也。下从皿则范也。中从火,像所销之金,或从丫,亦象金液。”,这说得有点复杂,那意思是,最早“鑄”字的图形里既没有“金”那个形符,也没有“壽”那个声符,就是画了一个人手拿着个倒过来的容器,把什么东西往下倒,倒进下面另一个容器(皿——范)中。
“鑄”字的图形在上图中“金”右边,“壽”字图形在“鑄”右边,“皿”在“監”右边,您可以在“鑄”的图形里边找找“金”字、“壽”字与“皿”字的图形。“鑄”的图形我贴了六个,都不太一样,但都包含了至少一个“皿”——容器的图形,其中有几个明显可以看出包含了“金”图形的某一部分,而“壽”的图形也是只用某一部分来代表,用的是那个有点像太极图的东西。
“壽”是“鑄”的声符,商承祚《殷虚文字类编》认为“壽”字“(甲文)象老者倚杖之形”,老者倚杖就是一个老人拄着个拐棍。“考”和“老”两个字的图形和“壽”差不多,也是画的老人拄拐棍。不过和“考”、“老”相比,“壽”字图形中除了老人拄拐棍,还多了那个太极图。“考”字图形在上图“壽”右边,“老”字图形又在“考”右边,您可对比。
“壽”字图形中的太极图据徐锴系传说是田畴之“畴”的象形,“象耕田沟诘曲也”,但徐中舒先生认为是“铸之本字”:“‘己’象金汁所从入之道,两‘口’象所铸之器。”(见上图最右端),而且那个太极图还是“壽”字的声符,要这么一说,太极图这个“鑄”的本字倒是“壽”的声符了。
可在如今“壽”的字形里,太极图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也就掩盖了“鑄”的本字和“壽”字的联系。而“壽”的简化字“寿”的形象倒更接近了“象老者倚杖之形”的古意。
大概是由于“鑄”的本字在当时使用频率不高,认得的人也不多,所以才会被加上“金”和“壽”图形的各一部分,以方便人们认读。
“寿”——“壽”作为声符可发六个音:chou、dao、shou、tao、zhou、zhu。其中chou、shou、zhou是一组,dao、tao是一组,“鑄”之读音zhu比较少见,大概是破读而来。
可以发dao、tao这两个音的还有个常见声符“舀”,但这个声符还发yao那个音。而且这个“舀”是复合声符,产生这个复合声符的基本声符“爪”还能发zhang、zhao、zhua,sao、zao等音,可见这个声符和“壽”这个声符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但“爪”(包括“舀”)作为声符的读音,也同样反映以ch、sh、zh为声母的音和以d、t为声母的音是相当容易互相转化的。
“鉴”字的声符是“监”,作为声符,“监”只发三个音:jian、kan、lan,还有例如“戔”、“柬”,“僉”等三个常见声符也能发jian那个音,但这三个声符都不发kan那个音,而且它们不仅能发jian和lan那两个音,还能发不少别的音,这么看来,能发kan那个音的“监”这个声符是有点另类的。
《王力古汉语字典》认为“金部的字多为名词”,以“金”作部首的常用字,最多的就是以“金”制成的器物,除了“鉴”,还有“镜”,还有“针”和“钉”,“钟”和“铃”和“铛”,“锁”和“钥”,“钮”和“钩”和“销”,“钱”和“铲”,“钳”和“钻”和“锯”,“锄”和“镰”,以及金属器物的特定部位:“锋”;再就是对“金”进行的操作,除了“铸”,还有“铣”和“锉”,“铆”和“锻”,“镀”和“镶”;以及对“金”状态的描述,有“钝”和“锐”,还有“锈”;等等。
最特别的就是还有一大批新造和借用的化学元素字,也用“金”作为部首,但“金”作为这些化学元素字的部首,其实和原来的“金”这个部首不是一回事,是全新的意思:化学元素字用“金”作为部首,意思是这些字所代表的化学元素都是单质常温下为固体的金属,这个意思是百余年前我们的化学家前辈新制定出来的,他们让“金”这个部首老树发了新枝,为“金”这个老部首开辟出了新的天地。
用“金”作化学元素字部首的常用字有:“金”、“钙”、“钠”、“钾”、“铁”、“铅”、“铜”、“铝”、“银”、“锌”、“锡”、“锰”,金银铜铁锡这几样金属是我们的古人老早就认识的,这几个字也是老字,但扩展出了新意思,剩下的是新造的字;还有些以“金”为部首的化学元素字,不太常用,也都是金属元素,也都是历年陆续新造的,有好几十个,都在下面化学元素周期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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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9个以“监”为声符的常用字以及1个原来以“监”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监”这个声符能够发的3种不同的声音:
监jiān-jiàn览lǎn揽lǎn缆lǎn蓝lán榄lǎn鉴jiàn滥làn篮lán
艦jiàn(舰)
jian、kan、lan。
下面是6个以“寿”为声符的常用字以及2个原来以“寿”为声符的常用字,再下面是“寿”这个声符能够发的6种不同的声音:
寿shòu涛tāo畴chóu铸zhù筹chóu祷dǎo
醻chóu(酬)擣dǎo(捣)
chou、dao、shou、tao、zhou、zhu。
下面是65个以“金”为部首的常用字,以及以“监”和“寿”为声符且不含50个常用部首的4个常用字:
金针钉钓钙钝钞钟钢钠钥钧钮钩钱钳钻钾铁铃
铅铆铐铛铜铝铡铣铭铲银铸铺链销锁锄锅锈锉
锋锌锐错锚锡锣锤锥锨锭键锯锰锹锻镀镊镇镐
镜镣镰镶
鉴
监览寿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