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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4:陈无宇——民归于陈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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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您千万不敢说请教,吓着我了

第二个问题是未见记载,我不知道。

第一个问题是我猜的,证据是那位父亲把家搬走了,未被赐新“氏”有点奇怪,可能是未见记载,也可能是没来得及。

别处的例子有赵家,虽然有称耿的,后来有称邯郸的,但称耿《左传》未见,称邯郸很靠后,必有一段都称赵但分了家。或者这不是好例子。

还有后来季家的“公鉏”(公弥)(见《襄二十三年传》((p 1078)(09230501)、(09230502),(p 1079)(09230503))以及《《左传》中的成语00附:臧孙哭石1》)。这个例子中公鉏未必新立了“氏”族,但确实是分了家,才有他父亲把酒具带过去。

另外我之所以要强调分家,是因为《左传》明言卢蒲癸、王何都是“子之”的“臣”,而不是他父亲的“臣”,显然至少他们是分了家的。

当然分家也有不同的分法,值得再细总结一下。谢谢。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4附:庆封族歼3/5

《襄二十八年传》:

卢蒲姜谓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愎,莫之止,将不出,我请止之。”癸曰:“诺。”十一月乙亥,尝于大公之庙,庆舍涖事。卢蒲姜告之,且止之,弗听,曰:“谁敢者?”遂如公。麻婴为尸,庆奊[圭/夨xié]为上献。卢蒲癸、王何执寝戈。庆氏以其甲环公宫。陈氏、鲍氏之圉人为优。庆氏之马善惊,士皆释甲、束马,而饮酒,且观优,至于鱼里。栾、高、陈、鲍之徒介庆氏之甲。子尾抽桷,击扉三,卢蒲癸自后刺子之,王何以戈击之,解其左肩。犹援庙桷,动于甍。以俎、壶投,杀人而后死。遂杀庆绳、麻婴。公惧,鲍国曰:“群臣为君故也。”陈须无以公归,税服而如内宫。((p 1147)(09280904))(113)

我的粗译:

庆舍的女儿卢蒲姜对丈夫卢蒲癸说:“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你们谋划干啥大事又不告诉我,肯定成不了。)”“癸”(卢蒲癸)就把(他们要刺杀庆舍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于是那位“姜”(卢蒲姜)说:“夫子愎,莫之止,将不出,我请止之。(我家那位大人很犟,要没人反对,他不会出来,我请去反对他一回。)”“癸”说:“诺。(好吧。)”

十一月乙亥那天(杨注:乙亥,七日。)要在大公之庙举行尝祭,应该是由庆舍主持,但他还没决定去不去。这时卢蒲姜来了,告诉他有人要趁这个机会起事,有危险,别去。可他偏不听,说是:“谁敢者?(有谁敢跳出来?)”他还是去了“公”那里主持尝祭。

尝祭由麻婴担任“尸”,庆奊[圭/夨xié]负责上献,卢蒲癸和王何手执寝戈在庆舍身后。庆家派出大批甲士在齐国的公宫周围守卫。

陈家和鲍家派出了圉人一路表演各种节目,从公宫跟前经过,庆家带来的驾车战马很容易受惊,所以那些守卫的甲士就把身上的甲脱下来,把驾车战马都拴在那些甲上留在原地,然后自己喝着酒,跟着那些表演的队伍看热闹,一直跟到了鱼里。

栾、高、陈、鲍四家的属下趁机穿上庆家甲士脱下来的甲,然后冲入公宫,到了正举行尝祭的大公之庙。为首的子尾(公孙蠆,高蠆)从房顶抽下根椽子,狠敲三下大门,庆舍身后的卢蒲癸和王何马上向正主持尝祭的庆舍动手。卢蒲癸从后面刺中庆舍,王何则用戈把他的左肩卸了下来。饶是如此,庆舍还是拽住庙宇的椽子,摇动了整座房子,接着又把祭祀用的俎和壶扔过去,“杀人而后死”。随后,子尾他们还杀掉了庆绳(庆奊[圭/夨,xié])和麻婴。

正参加尝祭的“公”(齐景公)害怕了,鲍国马上去解释:“群臣为君故也。(我们这些臣下起事完全是为了主上您。)”接着陈须无(陈文子)控制了这位“公”,替他脱去正式的祭服,把他送回内宫。

一些补充:

“尝”——尝祭是请祖先品尝新下来的谷物,也是庆祝丰收的大节日。

庆舍之“犹援庙桷,动于甍”让我想起了参孙。

杨伯峻先生注“麻婴为尸”曰:

古代祭祀,以活人代受祭者,曰尸。

桥案:这“为尸”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的,我印象有说代表祖先“为尸”的往往是亲孙子,这样相貌也像。

《仪礼?士虞礼》注:“尸,主也。孝子之祭不见亲之形,象心无所系,立尸而主意焉。又,男,男尸;女,女尸,必使异姓,不使贱者。”

《礼记?曲礼》:“孙可以为王父尸。

《仪礼?特牲礼》注:“尸,所祭者之孙也。祖之尸则主人乃宗子。祢之尸则主人乃父道。”

杨伯峻先生注“庆奊[圭/夨]为上献”曰:

奊[圭/夨]音泻(xié)。上献即上宾,在属吏中遴选。《仪礼?有司徹》“上宾洗爵以升”是也。亦曰宾长。详沈钦韩《补注》。

杨伯峻先生注“动于甍”曰:

甍音萌,栋梁也。《释名》谓为屋脊。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襄二十八年传》:

庆封归,遇告乱者。丁亥,伐西门,弗克。还伐北门,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陈(zhèn阵)于岳,请战,弗许,遂来奔。献车于季武子,美泽可以鉴。展庄叔见之,曰:“车甚泽,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孙穆子食庆封,庆封氾祭。穆子不说,使工为之诵《茅鸱》(chī),亦不知。既而齐人来让,奔吴。吴-句(gōu)馀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于其旧。子服惠伯谓叔孙曰:“天殆富淫人,庆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将聚而歼旃(zhān)。”((p 1148)(09280905))(113)

我的粗译:

庆封终于从打猎的“莱”那里赶回来,在路上就碰见了前去报告变乱的人。丁亥那天(杨注:丁亥,十九日。),庆封率领属下进攻西门,没打下来,转过来又去进攻北门,打了下来。进城以后,他们紧接着去进攻内宫,没打下来。然后他们后撤,在“岳”那条大街上列阵,要求决战,但对方不肯,庆封坚持不下去了,只好逃来我们这里。

庆封把自己的车献给我们执政的卿季武子(季孙宿),那车子表面亮的可以当镜子用。我们的大夫展庄叔看到这辆车,批评说:“车甚泽,人必瘁,宜其亡也。(车做得这么亮,肯定把人使唤得特别狠,他被赶出来是有道理的。)”

叔孙穆子(叔孙豹)请庆封吃饭,饭前庆封竟越过主人自行“氾祭”。穆子很不高兴,于是指示乐工为他念诵《茅鸱》那首歌的词,里面有讽刺他不敬的句子,但他仍然装糊涂。

不久,齐人来责问,他就又逃去了吴国。吴国国君句馀把朱方赏给他,他的家族就都居住在那里,而且比过去更富了。于是我们的大夫子服惠伯对叔孙(叔孙豹)说:“天殆富淫人,庆封又富矣。(上天大概要让任性的人富起来,你看庆封又富起来了。)”穆子(叔孙豹)说:“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将聚而歼旃。(好人要是富起来了,那是上天的奖赏,任性的人富起来,那是上天给他准备的灾祸,上天要降下灾祸,所以让他们全族都聚在一起,好一起灭了他们。)”

一些补充:

下面是此一事变一些相关日期的干支纪日排序,从中可见,庆封儿子庆舍乙亥那天被杀,十二天以后(丁亥)庆封才赶回齐国,此时距陈桓子离开“莱”(丙辰)已有三十一天。所以庆封一行才会在半路上遇见逃出去告变的人,可见他是多么漫不经心。注意,看了上面一节中的地图可知,“莱”与“齐”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50公里多一些,真要赶路,三、四天即可到达,部队行军,五六天也不是问题,当然还要考虑消息的传递以及渡河也会耽误些时间,不过十二天实在太长了。至于后面排序中的己亥那天,则是“齐人迁庄公”准备改葬的日子,《左传》误为乙亥,而最后癸卯那天是“齐人葬庄公”的日子:

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甲子、乙丑,

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甲戌、乙亥

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甲申、乙酉,

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甲午、乙未,

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甲辰、乙巳,

丙午、丁未、戊申、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甲寅、乙卯,

丙辰、丁巳、戊午、己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甲子、乙丑,

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甲戌、乙亥,

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甲申、乙酉,

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甲午、乙未,

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

杨伯峻先生注“陈于岳”曰:

《山东通志》谓岳里在临淄南街,未必可信。里巷狭小,不足以列阵,岳当亦是大街。《孟子?滕文公下》“引而置之庄、岳之间”,顾炎武《日知录》亦谓岳是里名,则与“之间”二字不切合,恐误。

杨伯峻先生注“车甚泽,人必瘁”曰:

《文选》陆机《叹逝赋》李善《注》云:“瘁犹毁也。”瘁即憔瘁之瘁。人谓他人。意谓庆氏之车如此华美,必聚敛特甚,受其害者心憔悴。或以人与车对文,人指庆氏,则以瘁为毁坏之意。

杨伯峻先生注“庆封氾祭”曰:

古代饮食必先祭,《论语?乡党》,“虽疏食菜羹必祭”、“侍食于君,君祭,先饭”是也。祭食之礼,凌廷堪《礼经释例》及孙诒让《周礼?春官?大祝》“辨九祭”《正义》言之极详,盖氾祭犹《大祝》之周祭,《曲礼》之遍祭,叔孙宴庆封,非庆封所宜为,封不知礼也。

以下就是《曲礼》中关于遍祭的段落:“凡进食之礼,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脍炙处外,酰酱处内,葱渫处末,酒浆处右。以脯修置者,左朐右末。客若降等执食兴辞,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进。殽之序,遍祭之。三饭,主人延客食胾,然后辩殽。主人未辩,客不虚口。”(《礼记?曲礼上第一》)

杨伯峻先生注“穆子不说,使工为之诵《茅鸱》”曰:

杜《注》:“工,乐师。《茅鸱》,逸诗,刺不敬。”去年《传》谓“叔孙与庆封食,不敬。为赋《相鼠》,亦不知也”,今年庆封又失礼,故不赋而诵《茅鸱》。

杨伯峻先生注“吴-句馀予之朱方”曰:

杜《注》:“句馀,吴子夷末也。朱方,吴邑。”服虔以句馀为馀祭,孔《疏》云:“杜以为夷末者,以庆封此年之末始来奔鲁,齐人来让,方更奔吴,明年五月而阍弑馀祭,计其间未得赐庆封以邑,故以句馀为夷末也。”然庆封奔吴若在二十九年初,馀祭赐以邑,亦极可能,服虔较是。朱方,今江苏-镇江市东丹徒镇南。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朱方”(杨注:杜《注》:“句馀,吴子夷末也。朱方,吴邑。”服虔以句馀为馀祭,孔《疏》云:“杜以为夷末者,以庆封此年之末始来奔鲁,齐人来让,方更奔吴,明年五月而阍弑馀祭,计其间未得赐庆封以邑,故以句馀为夷末也。”然庆封奔吴若在二十九年初,馀祭赐以邑,亦极可能,服虔较是。朱方,今江苏-镇江市东丹徒镇南。#朱方,吴邑,今江苏-镇江市-丹徒镇南,吴以赐齐-庆封,详襄二十八年《传》。),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9.46,北纬32.20(朱方门外)。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4附:庆封族歼4/5

《襄二十八年传》:

崔氏之乱,丧群公子,故鉏在鲁,叔孙还在燕,贾在句渎之丘。及庆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与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独弗欲?”对曰:“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受邶殿,非恶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为之制度,使无迁也。夫民,生厚而用利,于是乎正德以幅之,使无黜嫚,谓之幅利。利过则为败。吾不敢贪多,所谓幅也。”与北郭佐邑六十,受之。与子雅邑,辞多受少。与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为忠,故有宠。释卢蒲嫳于北竟。((p 1150)(09281101))(090、102、113)

我的粗译:

在崔氏之乱那时候,齐国的群公子都逃离了齐国,公子鉏在鲁国,叔孙还在燕国,公子贾在句渎之丘。等到这时庆家也被赶走以后,就又都把他们召了回来,为他们准备好了各种家具用度,还把他们原来的城邑也还给了他们。

接着赏给晏子(晏婴)邶殿所属的六十个村邑,他不肯接受,执政者之一的子尾(高蠆)就问他:“富,人之所欲也,何独弗欲?(富,人之所欲也,为什么您偏不喜欢?)”

他回答说:“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邶殿,非恶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为之制度,使无迁也。夫民,生厚而用利,于是乎正德以幅之,使无黜嫚,谓之幅利。利过则为败。吾不敢贪多,所谓幅也。(庆某人的“邑”能满足他所欲,所以他被赶走了。我家的“邑”现在还不能满足我所欲,如果加上邶殿的这些“邑”,就能满足我所欲了,满足了我所欲,我也就快被赶走了。被赶到外面,就一个“邑”都享受不着了。所以,我不肯接受邶殿的这些“邑”,不是不喜欢“富”,而是怕丢了“富”。而且这个“富”,就像布帛有“幅”那样,是有一定限制的,才不会走偏。那些“民”,生活好了,干活顺当了,就应当让他们端正态度,把他们管起来,别让他们胡来,这就叫做“幅利”。“利”没了限制就会腐烂。吾不敢贪多,也是为了要“幅”住自身。)”

又赏给北郭佐(北郭子车,曾与晏婴同样拒绝参与庆封攻灭栾家和高家的行动)六十个村邑,他接受了。

还赏给子雅(栾灶)一些村邑,他只接受了一小部分,多数都推辞了。

赏给子尾(高蠆)的村邑他也退回来一小部分。齐国的“公”(齐景公)认为他“忠”,所以他“有宠”。

把卢蒲嫳放逐到了北部边境上。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曰:

《说文》:“幅,布帛广也。”富与幅俱从畐得声,故以相譬喻。

杨伯峻先生注“为之制度,使无迁也”曰:

古代布宽二尺二寸,帛宽二尺四寸,此即制度,不能增减。《礼记?王制》:“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

下面是《古代织布机草图效果图》,出自《古代织布机-场景制作》,我加了幅宽方向的标注(红色箭头):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崔”推测位置为:东经117.42,北纬37.05(邹平县-魏桥镇-崔八村)。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燕”(杨注:此燕是北燕,召公-奭之后,穆侯七年入春秋,春秋后二百四十六年,燕王-喜三十三年为秦所灭。都蓟,今北京市西南。彝器有匽侯鼎、匽公匜、匽侯旨鼎、[匽攴]侯载戈。“燕”作“匽”或“[匽攴]”。称侯,亦称公。战国时期称王,而字作郾,传世有郾王戈、郾王戟、郾王大事剑。#北燕,即姬姓之燕,《史记》有《燕召公世家》。都蓟,即今北京市。北京-琉璃河-西周墓出土大量青铜器,据铭文,足证北燕初封,其都在今琉璃河-董家林古城。#燕是北燕,都于今北京市,已为解放后考古发掘所证实。由北京往北,经承德、凌源、宁城、喀左,再沿大凌河至朝阳、北票,通向辽阔之东北地区,此一带为周初由燕去肃慎之重要通道,又多有商、周遗物出土。旧以黑龙江-宁安县以北直至混同江南北岸之地为肃慎国(混同江为松花江会黑龙江以下之水域名),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五则又以为肃慎之地即今宁古塔,恐皆不确。#此燕不知是南燕否。若是,则南燕尚存。然自桓十三年以后,南燕已不见于《经》;自庄十九、二十年后,亦不见于《传》,恐此是北燕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6.06,北纬39.61(北燕,董家林古城,董家林村东)。

“句渎之丘”(杨注:句音钩,句渎之丘即穀(谷)(gǔ)丘。急读之为穀,缓读之为句渎。#句渎之丘又见于二十一年、二十八年、桓十二年、哀六年《传》,当在齐境。参高士奇《地名考略》三。),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32,北纬36.79(据云在临淄,我怀疑在淄水曲处)。

“邶殿”(杨注:邶殿,今山东-昌邑县西北郊。“其”作“之”用,例见《词诠》。邶殿其鄙,邶殿之鄙也。邶殿-齐之大邑,其郊鄙亦广。六十,六十邑,参去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9.39,北纬36.86(位于今昌邑市实验中学(原昌邑一中校址)、昌邑复习学校(原昌邑师范校址)、市人民医院、原市检察院驻地、市文化馆,北城墙在现检察院北侧,南城墙在市人民医院南端,东与西关相邻,西与刘家辛戈毗连,都昌故城(邶殿故城)遗址:东西300余米,南北400余米)。

“北竟”,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北纬38(此时齐国之北境,今沧州附近,当时的黄河南)。

《襄二十八年传》:

求崔杼之尸,将戮之,不得。叔孙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乱臣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既,崔氏之臣曰:“与我其拱璧,吾献其柩。”于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齐人迁庄公,殡于大寝。以其棺尸崔杼于市,国人犹知之,皆曰“崔子也。”((p 1150)(09281102))(090、113)

《襄二十九年传》:

二月癸卯,齐人葬庄公于北郭。((p 1155)(09290201))(090、113)

我的粗译:

齐人寻找崔杼的尸首,准备示众,但一时找不到。我们的卿叔孙穆子(叔孙豹)听说以后指出:“必得之。武王有乱臣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肯定能找到。我们武王有十位能干的臣子,崔杼能有吗?要不够十个人,就没法下葬。)”过了些天,崔家的一个家臣就出来说:“与我其拱璧,吾献其柩。(把他的大玉璧赏给我,我就献出他的“柩”。)”于是就找到了。

十二月乙亥朔那天(杨注:十一月有乙亥、丁亥,则十二月朔不得为乙亥,“乙”乃“己”之形近误。《齐世家》作“秋,齐人徙葬庄公”,“秋”字恐误。),他们把齐庄公的尸首挖出来,重新停在“大寝”那里,准备改葬。把崔杼的尸首也找了出来,就用原来的棺材将尸首陈放在“市”那里示众。那些“国人”都还认得他,都说:“崔子也。(那个就是崔大人。)”

下一年,我们的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五四四年,周景王元年,晋平公十四年,齐景公四年),二月癸卯那天(杨注:癸卯,六日。),齐人葬庄公于北郭。

一些补充:

崔杼死在襄二十七年九月五日庚辰。距“尸崔杼于市”已一年有余。

杨伯峻先生注“武王有乱臣十人”曰:

《说文》:“乱,治也。”乱臣,治理天下之臣。《论语?泰伯篇》:“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郑玄《注》:“十人谓文母、周公、大公、毕公、荣公、大颠、闳夭、散宜生、南宫括。”(桥案:此十人只列九人,不知何故。)

杨宽《西周史》85页:

古本《太誓》记武王说:“余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左传?昭公二十四年》记苌弘引)。《左传?襄公二十八年》记叔孙穆子说:“武王有乱臣十人”,就是依据古本《太誓》的。前人解释“乱”是“治”的意思,“乱臣”就是“治臣”。其实“乱(亂)”是“[辭-辛+司]”字之误,“[辭-辛+司]”即“司”字(西周金文多数如此),因而有“治”的意思。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家园 陈氏一开始的低调是正确的

齐桓公死后齐国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代君主,根基浅的连管仲的后人都不能得到幸免,如果过早出头几乎可以肯定死的会很难看的。

家园 栾氏被灭和栾盈企图借齐国之力回国有关

本来一开始的处罚只是放逐,栾氏的家产和封地已经被六卿瓜分的差不多了,这些人自然不会允许嘴里的肉吐出来。栾盈年纪还轻,如果再次放虎归山对自己后代是不利的。也就齐国没有出力,后来范氏中行氏被灭的时候齐国暗中援助,其他四卿打了很久才解决战斗。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4附:庆封族歼5/5

《昭四年经》:

秋七月,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吴,执齐-庆封,杀之。遂灭赖。((p 1245)(10040004))(113)

《昭四年传》:

秋七月,楚子以诸侯伐吴。宋大子、郑伯先归,宋-华费遂、郑大夫从。使屈申围朱方,八月甲申,克之,执齐-庆封而尽灭其族。将戮庆封,椒举曰:“臣闻无瑕者可以戮人。庆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从于戮乎?播于诸侯,焉用之?”王弗听,负之斧钺,以徇于诸侯,使言曰:“无或如齐-庆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庆封曰:“无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围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诸侯!”王使速杀之。((p 1253)(10040401))(108、113)

我的粗译:

七年以后,我们的昭公四年(公元前五三八年,周景王七年,齐景公十年,晋平公二十年,楚灵王三年,宋平公三十八年,郑简公二十八年,蔡灵公五年,陈哀公三十一年,许悼公九年,吴夷末六年),夏天在“申”盟会之后,秋七月,楚子(楚灵王)指挥参加盟会的各家诸侯进攻吴国,宋国的大子和郑伯(郑简公)先回了国,宋国由华费遂、郑国由一位大夫率领部队参加这次行动。

楚子派屈申包围朱方,八月甲申那天(杨注:八月不应有甲申日,杜《注》:“日误。”),攻破朱方,抓住自齐国流亡在此的庆封,杀光他的族人,还要杀了他示众。椒举(伍举)就劝楚子说:“臣闻无瑕者可以戮人。庆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从于戮乎?播于诸侯,焉用之?(臣下听说只有没短处的人才可以当众侮辱别人。庆封就是因为违逆了他的主上,才会流亡到这里,怎么会老老实实让您当众侮辱呢?要让诸侯都明白了那些事,还怎么能指挥他们呢?)”他的“王”不听。

到杀庆封那天,在他身上绑了大斧,到各家诸侯的营地巡行一遍,让人宣告说:“无或如齐-庆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以后谁都不能学齐国的这个庆封,像他那样弑杀自己的国君,欺负国君的遗孤,还强迫本国的大夫接受自定的盟约!)”

可庆封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还口道:“无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围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诸侯!(以后谁都不能学楚共王的那个庶子叫“围”的,像他那样弑杀自己的国君——也是他哥哥的儿子“麇”,还强迫各国诸侯接受自定的盟约!)”

那位“王”(楚灵王)赶紧让人马上杀掉了庆封。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无或如齐-庆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曰:

无同毋,禁止之词。杜《注》:“齐-崔杼拭君,庆封其党也,故以弑君罪责之。”孤谓齐景公,庆封以其幼小而轻弱之。襄二十五年《传》载盟国人于大宫,其初辞曰“所不与崔、庆者”,国人即大夫。

“楚”——“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蔡”——“上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25,北纬33.25(上蔡西南卢岗乡-翟村东二郎台周围。蔡国故城遗址,长方形城,东2490,西3187,南2700,北2113。西周至昭十三年(前529),蔡;昭十四年(前528)至战国,楚。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许”——“叶”——“葉”(杨注:许,姜姓国,周武王封文叔于许,故城在今河南省-许昌市东三十六里。鲁成十五年,许灵公迁于叶,即今河南省-叶县南稍西三十里。昭公九年,许悼公迁夷,实城父,今安徽省-亳县东南七十里之城父集。一九六二年在安徽-宿县-许村公社-芦古城孜发现许国-诸俞之器。许国君葬于许村,离城父集固不甚远。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省-西峡县。定公四年,许男-斯迁容城,容城故城在今鲁山县南稍东约三十里。传世器有许子钟、许子妝簠等。“许”皆作“鄦”,与《说文》同。自文叔至庄公十一世,始见于《春秋》。战国初灭于魏。详《汉书?地理志》“颍川郡-许”王先谦《补注》。#叶,楚地,其古城在今河南省-叶县南三十里。#许本都今河南-许昌市东三十六里之地,鲁成十五年,许灵公为逃避郑国威胁,楚迁许国于叶,即今叶县稍西而南三十里之叶县旧城,从此许即为楚附庸。此次许君请晋迁许,其意欲远离楚而服从晋。#杜《注》:“许畏郑欲迁,故以自迁为文。”夷,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里城父故城。许初立国于今河南-许昌市与鄢陵县之间,离郑较近,可云畏郑。成十五年迁于叶,在今叶县南,则距郑较远矣。此复由叶迁夷,未必畏郑也。十八年又迁于析,即今河南-内乡县西北,定四年又迁于容城,则又在叶县西。许凡四迁,俱楚所为。#成十五年许迁于叶,自后常以叶为都。昭九年自叶迁于夷,十一年迁许于楚境内,十三年平王复之,又归于叶。《传》云“叶在楚-方城之外蔽”,则足证楚自叶迁许。白羽在今河南-西峡县西关外。),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9,北纬33.50(旧县乡十字街口东970米,西850米,南1550米,北1380米,“许”成十五年迁来,昭九年迁夷)。

“顿”(杨注:顿,国名,姬姓,即今河南省-项城县稍西之南顿故城。顾栋高《大事表》引或曰“顿国本在今县北三十里,顿子迫于陈而奔楚,自顿南徙,故曰南顿”,未审确否。#楚于二十三年城顿,或为今年纳顿子欤。高士奇《地名考略》谓顿之南徙在此年,亦无确证。#顿国即今河南-项城县稍西之南顿故城,余详僖二十三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3.43(东风村,南顿故城)。

“胡”(杨注:胡有二,一为姬姓之国,《韩非子?说难篇》郑武公谓胡为兄弟之国、哀八年《传》齐侯杀胡姬是也,为郑武公所灭,故城当在今河南-漯河市一带。此胡子则为归姓国,三十一年《传》胡女敬归可证。故城在今安徽-阜阳县治。定十五年为楚所灭,此当是归姓之胡。#胡,归姓,故国在今安徽-阜阳市及阜阳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5.79,北纬32.96(阜阳市-白庙集-胡庙)。

“沈”(杨注:沈,国名。传世器有沈子簋,据铭文,知沈子实为周公之曾孙,其父始封于沈,沈子继其父封,然犹秉承其大宗周公,说详《中山大学文史研究所月刊》三卷三期温廷敬《沈子簋订释》。其地在安徽省-阜阳县西北一百二十里之沈丘集,西北距河南省-沈丘旧县治三十里,约在今临泉县,今沈丘县则已移于旧治北之槐店。#沈为楚国之县,或以为即沈国,然沈国-春秋末期犹在,则楚此时不得有其全部土地,或文三年楚伐沈时曾得其部分土地以为楚县,《左传》襄二十四年楚康王时有沈尹寿,昭四年灵王时有沈尹射,五年又有沈尹赤,十九年平王时有沈尹戌,哀十七年惠王时有沈尹朱,而哀十八年另有寝尹,则沈未必即寝丘,尤未必即孙叔-敖之所封。说参李惇《群经识小》及梁履绳《补释》。#沈,县名,即故沈国地,今安徽-临泉县,见文三年《经?注》。#沈,姬姓,故国在今河南-沈丘县东南沈丘城。即安徽-阜阳市西北。又见文三年《经?注》。#阮刻本无“沈”字,今从《校勘记》及金泽文库本增。),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4,北纬33.07(沈丘古城遗址)。

“淮夷”(杨注:《春秋》《左传》凡四言淮夷,或为民族之名,昭二十七年《传》“季氏甚得其民,淮夷与之”是也;或为国名,昭四年会申、伐吴之淮夷是也。故其族所居之地恐亦甚分散,顾栋高《大事表》三十九谓淮夷当在今江苏省-淮安县与涟水县之间,恐不如是之狭仄也。王应麟《诗地理考》卷四谓淮夷之地不一,徐州有之,则在淮北;扬州有之,则在淮南,不止一种。其言甚是。卜辞有“隹夷”,又有“霍夷”、“北隹夷”,陈梦家《隹夷考》(《禹贡》五卷十期)谓即淮夷。),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北纬33(今淮河下游一带)。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赖”(杨注:赖,国名,今湖北省-随县东北有厉山店,当即其地。或以为在河南省-商城县南,恐不可信。杜《注》谓赖人乃赖国之人仕于楚者。#赖即桓二年《传》之赖国,今湖北-随县东北之厉山店。),推测位置为:东经114.99,北纬32.54(息县-包信镇南偏东两公里赖国故城遗址)。

下面是赖国故城遗址一带GoogleEarth卫星影像(遗址在下端偏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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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9.46,北纬32.20(朱方门外)。

下面是楚灵王以诸侯伐吴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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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家够得上是“其兴也悖焉……其亡也忽焉”了,从成十八年(BC573)“庆封为大夫”经过襄二十八年(BC545)一度“国迁朝焉”再到昭四年(BC538)楚灵“执齐-庆封,杀之”、“尽灭其族”,不过三十五年。

家园 一位河友问我关于两个燕国的问题,

我本想等帖子上来之后来回复,但不幸那个帖子没上来,首先在此呼吁资深河友多去待认可那里批准新河友的帖子,让河里的讨论能更顺畅些。下面在此回复那位河友,抱歉不记得您的ID也没来得及存下您的帖子:

这两个燕国曾经在两周时期同时存在,在《左传》里也都提到过。

但这两个燕国的国君一个属于姞“姓”(远古部族在当时的遗存),一个则属于姬“姓”(北燕),因此从父系的血缘上完全不是一回事,和虢的情况不同,和申比如何我不知道,也许和曾(缯、鄫)的情况类似。

其实严格地说,没有两个燕国,南燕之燕也许是“燕”,但北燕之燕其实是“匽”,下面是克罍铭文的释读,个别打不出来的字直接用释读字代替了:“王曰大保隹乃明乃鬯亯于乃辟余大對乃亯令克矦于匽事羌狸徂于驭微克宅匽入土暨厥乱用乍宝尊彝”(《克罍铭文导读》),其中的“匽”即当时燕国(北燕)之“燕”。

下面是克罍铭文拓片的图片,右数第三列第五字和第五列第一字都是“匽”字。图片出自《首博《古都北京》展历史文化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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