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2014 回国乱记 -- 小科

不知不觉间，距上次回国已经将近4年了，无头绪乱写吧。

飞机：海南航空的787，晚点5个小时，从北京飞过来就晚了，在机场等待的时候，海航给提供了简单的三明治和水，直接用中文喊话通知领取的，外国旅客估计得不到消息。一开始等候的时候，听到有同胞用极其流利的英语与一个偶然碰到的公司人员询问补偿的问题，我当时不以为然, 后来发现晚点的影响很大。本来应该晚上7点多到北京的，正是比较方便的时间，结果到了次日凌晨1点才到，这个时候出租车很难打，排队1个小时，到了预定的旅馆，我的预定已经被取消了，还好记录还在。躺到床上已经是3点半了，到早晨7点，还得去美国大使馆签证。这罪受的，要100美元的赔偿真不算多，不过算下来单程的机票也才500美元，也别要求太多了。

吃饭：在北京呆的时间不多，以前在上海住过5年，那是08年之前了。曾偶尔来京，觉得在北京吃饭真是实惠，美味便宜量又足。这次在燕莎附近买街边的早餐，两个鸡蛋饼，一份鸡蛋瘦肉粥要10块钱，瞬间知道了啥叫通货膨胀。我的通胀预期是6块的。后来在火车上，发现早餐是15，午餐盒饭是25。在某三线城市的单位食堂，午饭10块，同样的饭菜，在08年的上海应该是6-8块。一瓶600ml饮用水的价格是2块，饮料的价格并没涨，比如果汁和凉茶，还是3块。所以食品的价格在过去6年里大约增高了1-1.5倍。

乘车：与食物此相比，出行的乘车费用并没有什么变化：300公里的汽车，80块钱；一个小时的普通空调火车，还是10块；三个小时的高铁，200块；从北京机场到三环的出租车，也还是70块；北京的地铁依然两块到处跑，上海的地铁似乎比以前还便宜了，小城市的公交也是1-2块，县级城市出租车5块起步，不过短途不愿拉了；30公里的城乡公交，7块。几乎没有变化。国内的机票价格，我觉得也没有变化。食品价格的上升和交通费用的不变，使得高铁的性价比好了很多，对于超过500公里的长途来讲，高铁肯定是第一选择。现在高铁的网络还没有完成，很多省会城市之间还没有通车，我被迫乘坐了一天一夜的普通火车（飞机的时间班次不好），路上看到不少货运列车在使用电车车头作为动力，甚有这太奢侈的感觉。

签证：不知道是这次我去的早，还是真有变化，反正美国的签证似乎盛况不再，比08年和10年要少了很多人；秩序也好多了，因为他们雇用了大量的年轻的中国人来做维持和指引工作：每一步怎么排队，下一步需要准备出什么材料，什么材料不再需要可以收起来了…等等细节问题都被不厌其烦的提示和告知。去签证的人也少了，我说了也许是时间和季节的问题，年轻人少，中青年男性少，大妈和老年夫妇居多。估计也正是这个签证人口结构性的改变，促使大使馆雇用了大量中国人来做指引工作。看到有几个大妈们对签证官还做不到不卑不亢，过度的礼貌中带着谦卑。来美国好几年，我从来没有主动邀请父母到美国来，他们也不愿来，很大原因我觉得申请签证的过程是一个在人格上受屈辱的过程，从准备材料，预约，安检，排队，按指纹，面谈，都感觉很不舒服。人性化，在我第一次申请签证的时候，我就怀疑美国不会真正有这个东西。现在看起来，美国的签证处正在做改进，以改变国家窗口的形象。

房子：国内的住宅楼盖得真多。我家是个大一些的县级市，总共60万人口，市区人口估计占一半，也就是30万。08年之前，住宅楼几乎没有超过6层的。现在市里到处在盖高层的住宅楼，20-30层，比比树立。也不光我们市这样，我乘车走过的一些偏远些的小的地级市也是这样。家里有个要买房子的亲戚，他骑着自行车把全市当前开工在建的楼盘排查了一遍，认为到2014-2016两年间，会有4万套房子可以入住，也就是可以安置大约12万人口，这是个很大数量了。当前的新房价格是4000-5000，去年初的时候，这个价格只能买10年旧的二手房。现在周边农村的人结婚，都要求在市里有房子，应该是导致住宅需求增大的重大原因。我觉得农村的基础设施，尤其是下水道系统不行，是使年轻人离开农村居住的重要原因。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导致污水和生活垃圾大幅增加，但是农村似乎没有处理这些的能力和愿望，太分散，规模太小，估计也没人愿意缴纳处理费，同样没人费心来管这个事。到城市来也好，集中处理，对环境的会好些。

安全：国内对安全的控制严多了，或者说成本高了。讲两个实例。一个，在北京买票上汽车，要身份证过安检，在北京下汽车，出战也要查身份证过安检。我乘的汽车因为有个家长隐瞒小孩没有买票的事实，加上乘务员检查不严，以为车上人员已满，就开走了，造成一个最后买票的人没有赶上车。我们的车开出20分钟之后，被车站叫回，有个警察上车核查了人数，估计是怕有坏人混上车，延误了近1小时。第二个，邮寄东西。有在美国的同事委托我给亲戚朋友寄东西，一张支票和家信，还有一张光盘（刻录的旅游照片，他年级大了，不会用网络传送），分别寄到不同的地方。支票和家信寄的挂号信，信封本来是封好的，但是邮局人员撕开摸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确认是纸张，放行，邮资5块多钱。光盘的邮寄几乎是不可能了，当然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比如去哪里开证明；我早有心理准备，转身去找快递公司，结果快递公司也询问邮寄内容，得知是光盘也不给寄，说怕被罚。由此看来，安全措施的执行力度很大。

感觉: 回家的感觉一如既往得好。四年未归，却没有哪怕一点儿的不习惯，而是非常习惯。感觉，只是感觉，社会上浮躁的戾气少了很多，我也找不出原因，也许是天气很不错：那些天秋高气爽；也许是我心情不错：长辈们退休或准备退休，身体都还不错，同辈们的生活事业都上了个台阶；也许是人们的公德和诚信意识普遍提高了，我没有看到明显的例子，但是我在外面奔波了两周，心理感觉就是不像以前那么累。我行走了三省又三市，人们的方言南腔北调，我从不担心我听不懂或者别人误会我；作为一个壮年男性，我在陌生城市的狭小甚至昏暗（晚上8点）的街巷里随意穿行，没有任何的不安全感，也许会被偷被骗甚至被抢劫，但是只要不在新疆，我不担心被人一枪打死，而这是我在美国一些地方需要担心的事情。唉，回家吧，回家吧。

现代生活方式跟农村生活方式最大的区别，或者说对生活舒适度影响最显著的部分，就是上厕所和洗澡，也就是您说的下水道系统，这简直成了农村的老大难问题。我看到这一段的感受特别强烈，赞叹您对日常生活的敏锐嗅觉。

特别是老式的小区，楼道里面各种暖气管、电线、网线乱七八糟的，都没有入墙。既显得脏乱差又危险。

家里面也是，新装修的人家还好，住了十几年的人家一般都是预留的插座不足，到处扯电线网线。浴室里一般会有太阳能、电热水器、水管等各种管道，显得很凌乱。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中国发展的轨迹。发达国家几十年前就已经普及电、热水、电话线、有线电视。而我们从无到有，隔几年变个样，预留的空间总也不够。

感觉，只是感觉，社会上浮躁的戾气少了很多，我也找不出原因，

小的时候，没啥垃圾，可降解的东西统统进猪圈变肥料，不可降解的东西很少，除了被重复利用的，比如破塑料袋会在烧饭的时候被烧掉，如果一直烧秸秆，几乎没有垃圾。冬天烧点儿蜂窝煤，灰渣算垃圾，也好处理，用现在话讲叫填埋，正好修补院子。现在农村也不积肥了，也不烧火了，用电，用石油液化气，所以垃圾就多了。处理得方法就是往村边的大坑里倒，我这次回家亲自帮我舅倒了一麻袋。我小的时候，常到那大坑边玩，那时候里面总是有积水，四周垂柳成荫，现在那里肯定不适合小孩玩了。

现在村里正在修下水道，村里在街里修主道，各家负责自家的，通到主道里，这样生活污水和雨水其实是不分的，至于主道的污水汇集后往那里排，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也到那个大坑里去？如果不净化处理的话，反正我是想不出来排到那里，周围没河，全是粮田。不知道发达国家的小村镇是怎么做的？

把光盘放在里面。

现代物质和精神必需品的可获得性比较差，下水排污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到教育、医疗、交通安全、治安，小到书籍、朋友圈……而且内地乡村前些年新盖的房子质量都不好，估计只能维持十几年的样子（沿海发达地方的不知道）。

我家乡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回乡过年，都在县城酒店开房，回家吃几顿饭，其余时间都在县城里面。

可能到2020年左右，所谓的城乡差异就将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我不觉得政府和社会已经准备好应对即将到来的矛盾了。

比如家里面的管线改造，多数家庭是自己弄或者找相熟的人帮忙，有问题了再找专业人员，而且现在很多专业人员也是半桶水。

我有一个感觉，前30年积累的人力资源现在正在枯竭，而新生代技术人员还没有成长起来或者说距离社会总体需求还有很大的缺口（由于城市化加快需求增长太快）。

符合工业化城市化的人力分布不能满足相关的社会需要。和老美那些车库里面满墙工具的人相比，国内还很缺乏对应的风气。

有一个想法，各个城市推广相应的技能培训夜校，开展技能比赛，宣传劳动光荣，让重视技术和动手实干形成风气。

不过这种相当于“修城市下水道”的工作不大可能成为现实。

我觉得，有这种感觉，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变得更加成熟和踏实了，社会的变化其实不是很大。

他有两个儿子，都坚决不干装修的事儿。

他手下的铺砖大师傅，儿子倒是带在身边，但啥事儿也不干，天天坐一边玩手机。

中国人力资源短缺的速度可能比预期的还要快。尤其是低工资的工种。

正在与一家企业谈引进海外劳工的事。太难了，国家对这方面控制太严了。

主流社会意识对此是漠视甚至鄙视的态度，国家资源掌握者则只盯着领导要求的东西。

前30年TG构建的一套人才培养模式已经被连根拔起了，不过实在是看不出现在的肉食者有老一辈那样的远见、胸怀和踏实作风。

一方面是巨大的失业人口，另一方面是巨大的技工缺口。这真是史无前例的资源浪费。

市场肯定会调节的。

如果瓦工的工资跟码农一样高，甚至更高，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干？

所以问题是，以后自己装修可能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只有土豪才搞得起。

不用担心什么地位低的问题。现在的装修工人是跟公司职员一样上下班的。只有在上班的时候穿工作服，平时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正常的工人日铺装量墙砖8-10平方米，地砖如果是大块大面积的可以是18-30平方米，墙砖不低过30块人民币，地砖也不会低过15块。

这类活计，体力经验智力其实都有要求，装修工人月收入早过万了，只不过施工季节有淡季旺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