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比尔.盖茨/沃伦.巴菲特:答商学院学生问 -- 万年看客
主持:请大和我一起欢迎比尔.盖茨与沃伦.巴菲特。(热烈掌声)
沃伦.巴菲特(以下简称巴):说正事之前我有必要表明一下,我和比尔刚才打了一个赌,赌谁获得的掌声更热烈(笑声),赌注是我们俩各自的住宅(笑声)。我本来以为这回不过是小赌怡情来着,不过很显然比尔另有看法。临上场之前他抓了一件本校T恤,害得我只能穿外校T恤(笑声)。我们今天就是来回答问题的,所以大家不用轻饶了我们——话说回来,穿着外校T恤坐在这里想必大家也不会轻饶我(笑声)。我们两个今天会各自先谈一个问题,然后时间就交给你们提问。
主办者希望我们先谈一谈各自的成功秘诀。对于我来说成功秘诀很简单。首先肯定不是智力——你们大家都可以放心了(笑声),在座各位同学的智力做我的工作绝对都绰绰有余。我的诀窍是理性。我始终认为人的智力与才能就好比汽车引擎的马力,但是最终的动力输出效率是要由理性决定的。很多人一开始都具备四百马力,但是只输出了二百马力。那还不如一开始只有二百马力但是完全输出。为什么很多聪明人都喜欢跟自己过不去,以至于发挥不出应有的本领呢?这取决于习惯、性格与脾气,取决于采取理性行为,不要自己跟自己作对。在座的同学们绝对全都有能力取得与我相当乃至于远远超过我的成就,日后你们有些人会走到这一步,有些人则不会。对于没有走到这一步的同学们来说,问题并不在于这个世界与你作对,而是你与你自己作对。我有一个小建议:你们可以写下班级里你最仰慕的人的名字,再写下此人之所以令你仰慕的特质——这一回就不要自己写自己了(笑声),然后再找出全班当中你最讨厌的人,也写下此人之所以令你讨厌的特质。再然后只要一点用心练习就能使你趋向前者并且回避后者。习惯养成时悄然不觉,而养成之后则坚不可摧。我现在的习惯已经改不了了,但是你们可以从今天开始养成二十年之后足以受用的习惯。将别人的特质转变成自己的习惯。本杰明.富兰克林两百年前就是这么做的。今天你依然能通过这种做法把所有的马力都释放出来。下面该比尔发言,他说完了咱们就开始现场问答。
比尔.盖茨(以下简称盖):我认为沃伦关于习惯的说法完全正确。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接触到电脑,当时的电脑价格高昂而且功能还很有限,但是依然很令我着迷。我和几个朋友在这方面谈论了很多内容,认为芯片技术的奇迹式发展将会彻底改变电脑的面貌,而且所有人都能因此而获益。自己写程序在当时确实是新鲜理念。我们谈论了很多这方面的发展潜力,着实看不到任何限制。这种将志同道合的好友结合形成团队起来的愿景彰显了电脑可以成为怎样有力的工具。这是信息时代的工具,强化脑力而非体力才是这个时代的关键。为了实现这一愿景,我们投入了大量精力,在整个行业成型之初就设立了我们的公司。我们的公司在即将到来的革命大潮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幸运的是,二十三年前公司成立的时候这场革命才刚刚兴起,而坚持当年养成的习惯无疑令我们受益颇多,不仅令我们实现了大量潜能,还使我们一步步靠近了原本的愿景,也就是在每一张办公桌上与每一家住宅里面都摆上一台电脑。能够亲身经历这一进程着实有趣得很。
听众一:请问二位如何定义成功。
巴:我肯定能定义快乐。因为我现在就很快乐(笑声)。我一年到头的每一天都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与我喜欢的人共事,完全不必与令我反胃的人打交道。我对于目前工作的唯一不满之处在于每隔三四年我就不得不解雇几个人。除此之外,我每天都是跳着踢踏舞去上班的,到了公司以后就只想着要把天花板粉刷一新。这种快乐的感觉不会衰退。有人说成功就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快乐就是想要你已经得到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属于哪种情况,但是我肯定不打算干别的。我建议你们为了你们所仰慕的机构组织工作,与你们所仰慕的人共事,因为这样能够提升自身,而且工作理应是快乐的。有些人说:“我先把这份工作干十年,要是不喜欢的话就换一份工作再干十年。”我很为这种人感到担心,因为他们三折腾两折腾就把自己折腾老了(笑声)。投入自己真正想干的事业,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绝不认为自己从事着全世界最重要的工作。只是我比较适合干这个而已。我的大脑回路就是干这份工作的结构。如果让我去干比尔的工作,我肯定连十分钟都撑不下来。万幸的是我碰上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而且目前为止一切都不错。该你了比尔。
盖:定义成功的关键在于享受每天所做的一切。对于我来说这就意味着与聪明人一起解决新问题。我们一直很小心别让功劳簿绊住脚,因为行业标准始终都在提升,期望值总会越来越高,消费者总会提出新要求。我们也要不断应变。竞争、突破与创新使得计算机成了在我看来最令人兴奋的领域。当然还有很多其他令人兴奋的领域,例如生物技术就正在改变医药与健康的面貌。但是计算机尤其是软件程序最能令我感到兴奋。而且我认为我拥有这个领域当中最好的工作。
巴:我还以为你觉得冰雪皇后公司才真令人兴奋呢!(笑声)
盖:冰雪皇后可以给你,我管管熟食店就行了。(笑声)
巴:你管熟食店非得涨价不可(笑声)。我曾经推掉过好几笔很不错的买卖,因为对家令我感到不舒服。和令自己反胃的人做买卖就好比为了钱而与不喜欢的人结婚。即便在你没钱的时候这也是个坏主意,如果你本来已经很有钱了还要这么做那就纯粹是犯傻了(笑声)。
听众二:二位都是各自行业的创新者,请问你们如何定义创新。
巴:我这人其实不怎么创新。我的工作其实就包括两部分。其一是调动资金,我非常喜欢这部分。其二是将十五到二十个经理人召集到一起,并且让他们为了工资以外的原因而卖命工作。我手下的经理当中至少有四分之三的人这辈子都已经不差钱了,我的工作就是想办法让他们仍然像一穷二白的时候那样每天早上六点就爬起床来玩命工作。我完成了这两方面之后,创新之类的事情就都交给他们了。还是让比尔来谈创新吧。
盖:科技行业永远都是跌宕起伏的,这也正是兴趣所在。任何公司都不能自满不前。IBM在科技市场当中曾经的统御地位是空前绝后的,类似的局面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们聚拢了一大帮聪明人,也不缺乏用户反馈,但是他们还是错过了好几个关键的拐点。这种事情难免让我每天起床的时候都会心想:“今天我们可不能错过拐点啊!(笑声)我们要关注人工智能,要雇佣能够眼观六路的人才,以免措手不及。”有时候我依然难免措手不及。当互联网刚刚兴起的时候,我们也并没有特别重视。倒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互联网为何物,而是说互联网当时在我们的优先性清单上仅仅排在五六位。但是后来有一天我们突然意识到了互联网的发展速度与深刻程度都超出了我们原本的战略预期。因此作为积极领导者,我一直在公司内部营造危机感,每隔几个月就要集思广益,要么依靠电子邮件往来,要么把大家带到度假地。“这就是我们下一步的打算,这就是我们的内部评定标准,这就是全世界应当遵循的思考方式。”这种规模的的危机大概每三四年就会出现一次。
巴:下次再出这种事,我送你一句话:“遇到分岔路,就走另一条。”(笑声)
听众三:请问二位的榜样是谁?此人对于你们今天的成就有什么影响?
盖:我有着了不起的父母。他们两个都从事了许多十分有趣的活动,每天回家以后都会和我讨论商业、政治、法律、慈善方面的话题,所以我从小就一直在想自己长大了能干什么。他们两个都很喜欢读书,所以我从小的阅读面也很广。科学家的故事尤其令我着迷,因为我觉得他们只要凭空一想就能想出好主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自己要成为科学家或者数学家之类的人物。后来进入哈佛大学之后我才发现无所不包的计算机领域同样有意思。于是我决定严肃起来:计算机开发就像发现新的数学定律一样有趣,而且影响力还更大。我摇摆了好几年,最后才下定决心投入计算机领域。
巴:我认为这话很对。我认为榜样这个词还不够劲,应该将他们称作英雄。只要知道你崇拜什么人,就能估计出来你能走到哪一步。我有好几位英雄,他们从未辜负过我。我的父亲就是第一号的英雄,他对我影响特别大。我的妻子也是。她教会了我很多。我从没见过像她那样擅长待人接物的人。光是看我父亲与我妻子干活我就能学到很多。此外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本.格拉汉姆对我影响也很大。因此我的运气很好,我的英雄从未令我感到失望,这一点能辅助你走得很远。就像所有人一样,我这辈子也经历过一两次大的挫折,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英雄才挺了过来。
听众四:互联网使我们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信息,尤其是儿童在年龄很小的时候就会暴露在许多复杂问题面前。盖茨先生,您也是一位父亲,请问您对于这种接触信息的方式有什么看法?我们应当怎样应对这个问题?
盖:互联网上的信息绝对是五花八门,超出你的想象。人们所感兴趣的最好与最坏的内容都在互联网上海量存在。我认为家长让孩子上网的时候可以做出一项决定:互联网的好处在于可以通过正确设置来保留清晰的浏览路线记录。我更倾向于了解孩子们感兴趣的方面,并且和他们公开讨论,而不是一味堵死。因为早晚有一天,他们总能通过杂志、朋友或者某些我控制不了的终端(笑声)来获取相关信息。只要他们有好奇心,就总有办法。在他们有足够的经验之前,我确实不想让他们过度接受此类信息。但是总体来说,能够将意见满足好奇心的工具交到儿童手里再怎么说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巴:我没什么可补充的了,我现在的年纪已经不能和比尔一起上网了,不然他面子上不好看(笑声)。
盖:自从七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劝沃伦置办一台个人电脑。我苦口婆心地劝他,告诉他电脑能炒股、电脑能制表等等。但是最后他买电脑的原因是因为可以在线打桥牌。(笑声)
听众五:您是否认为科技发展提升了商务活动的效率,以至于我们可以在科技方面加大投入了呢?
巴:我当然认为科技提升了商业活动的效率。有比尔坐在这里,就算我真有别的想法也不敢说(笑声)。但是科技在商业活动当中的应用就好比观看节日游行一样。你站在马路边上等着游行队伍过来,队伍过来的时候你难免会踮起脚尖,然后不到三十秒周围所有人都会踮起脚尖。你比平地站着的时候更累了,但是并没有看得更清楚(笑声)。科技在商业领域也有这样自行中和的作用。
盖:我认为从不熟悉科技到熟练应用科技的转变确实可以带来一次性的提升,尤其是在更擅长应用科技的美国公司与其他非美国公司进行竞争的时候。科技带来了更多样的通讯手段,将商务活动的范围扩展到了全球。根据估计,科技手段带来的利润回报可以占到公司资产净值的20%。可口可乐、微软、波音与GE都已经在科技支持下走向了国际市场。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能在十年之后获得这样的资产收益。
巴:资本主义确实有自行中和的倾向,这其实是好事,因为能够提升一切的品质。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踮起脚尖又不被别人发现并且仿效。你要是能做到这一点就发达了。
听众六:比尔与沃伦,无论是在科技还是在金融领域,这个世界都在变得越来越小。作为商业领袖,你们对于自己的企业走向全球的前景怎么看?作为个人你们又有什么看法?
巴:我先来个简单点的答案,让比尔先想想(笑声)。我们不会直接走向世界。我们目前持股最多的两家公司是可口可乐与吉列剃须刀。可口可乐收入的80%来自国外,未来还会更多;吉列收入的三分之二来自国外,未来也还会更多。这两家公司都是世界范围内生活条件改善进程的参与者,我们的角色就是让他们骑在我们肩上。伊维斯特为了可口可乐整天满世界飞来飞去,比尔为了微软也整天停不住脚。所以让他说吧。
盖: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全球性的。无论你在韩国、埃及还是美国,制作电子表格的要求都一样。个人电脑领域的最大特点就是标准全球化。我们的操作系统往往要为了适应当地语言而加以修改,这也是这一行的乐趣所在。我们已经推出了中文、日文与韩文系统。多年以来我们已经很擅长这个方面了。实际上微软的市场份额在海外反而比在美国本土更大,因为设立分公司、理解当地人、当地经销与商务关系维护都不太容易,而由于我们的竞争者大都是美国公司,而且在国际化方面并不像我们一样出色,我们就趁势发展了起来。其他国家将会成为微软的主要增长点。我们目前在美国市场主要以经营配件为主,因为每一家每一户每一张办公桌上基本都已经摆上了电脑。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美国消费者就不想对电脑软硬件进行更新换代,但是在其他国家我们的销量还在爬坡。所以这一行的全球性还是很强的。
巴:你们可能太年轻,都不记得十五年前的情况。当时美国还遭受着所谓的“低人一等情结”,总觉得自己在国际上没有竞争力。但是随着软件与电脑的发展,现在轮到全世界来仰视我们了。比尔对于扭转这一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在很大程度上转变了这个国家看待自己以及全世界看待这个国家的方式。
听众七:你们两个在1995年一起前往中国旅行的原因是什么?你们对于中国的看法在出行前后有什么不同?更重要的是,这次出行怎样影响了你们的关于中国大陆地区的商业决策?
盖:我们访问中国的原因很多。主要原因之一当然是为了休闲放松。我们在中国遇到了大量麦当劳快餐店,所以一点也不想家。同样我也很有兴趣看看中国正在发生的变化。我所见的一切都令我着迷。我们走访了中国许多地区,见到了许多领导人物。微软在中国市场已经做出了大笔投入。尽管每年中国都会售出三百万台个人电脑,但是用户们却不愿为了软件花钱(笑声)。但是他们早晚会付钱的(笑声)。如果他们非得用盗版不可,我还是希望他们用我们的盗版。这样在接下来十年,等到他们习惯了微软系统之后,我们或许能想出办法来向他们收钱。总之中国是个很值得投入的地方,而且旅程本身也很有趣。
巴:我家里人对我这次出行都很意外。因为我的活动范围基本不出内布拉斯加(笑声)。我玩得很愉快,同时也进一步坚定了原来的想法:在中国肯定能卖出许多可口可乐(笑声)。我在中国逢人就说可乐能壮阳(笑声)。
听众八:作为我国最成功的两位商业人士,你们认为自己在回馈社会的过程中扮演什么角色?你们如何运用自己的影响力促使他人回馈社会?
巴:我们两个在这个问题上的哲学很相似。我一直打算将全部个人所得的99%都捐赠出去,我家里人也是同样的看法。这个社会对我可以说是太好了。按照比尔以前的说法,要是早生几千年我这样跑不快跳不高的人早就被野兽当午餐了(笑声)。但是我的禀赋很适合市场经济社会与大资本经济。我不适合踢足球,不适合拉小提琴,不过我适合干的事情在目前这个社会很能赚钱。我一直都玩得很开心,但是我所得的一切早晚都应该回归社会,不这么做是不对的。如果我生在世界上的某个贫困角落,那我肯定不是今天的我。我生在一个规模极大的社会并且很适应这个社会的某个组成部分。因此我必须回报社会。
盖:这是很了不起的哲学。更重要的是,将钱留给别人对于接受者来说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尽管当时他们未必这么认为……
巴:我可不在这种事上投票(笑声)。我真心不认为明年内布拉斯加橄榄球队的四分卫应当是二十二年前四分卫的儿子,也不认为2010年奥运会的美国队队员应该仅仅从1976年队员的子女里挑选。如果在体育与许多其他领域我们都讲究唯才是举,为什么在社会财富的分配上就不行呢?我相信社会资源应当流向最善于应用资源的人,这样对社会最好。我不相信投胎决定论,只要投胎投的好就可以一辈子不用做事,这算什么道理?(笑声,掌声)
听众九:关于信息技术改变社会的说法已经有很多了,你们认为哪家公司、哪个行业以及哪个国家能够最好地适应这些改变呢?在信息革命当中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呢?
盖:我先来说吧。你要是看看个人电脑与商务领域的一般性发展,看看资本与人员流动的方式,美国的地位还是很强的。技术革命的第一个受惠国就将是美国。新加坡、香港以及斯堪的纳维亚地区采用新技术的速度和我们差不多。还有几个收入水平相对较低的国家发展速度也很快,因为他们相信教育。在中国大部分地区,都能看到难以置信的电脑普及程度。即便在收入水平很低的家庭里都能看到电脑,因为家长希望孩子能拥有接触信息的渠道并且因此而领先别人一步。整个世界都将因为信息技术而受惠良多。过去你的收入水平主要由所在国家决定,今后则将会主要由你本人的受教育水平决定。今天一位印度博士的收入根本赶不上美国博士。而互联网则可以像货轮运送货物一样高效地输送服务与建议。这样一来印度工程师就可以与美国工程师一起参与公开竞价。这样所有人都会受益,因为资源得到了更好的利用。首先第一批受惠者将是发达国家。长期看来,发展中国家当中有幸获得教育的人们也将会得到切实的提升。
巴:我一开始的确没反应过来。但是科技革命绝对是件大事,绝对会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讽刺地是,我应对科技革命的方式与比尔完全相反。他的方法对全世界有益,我的方法只对我自己有好处。我喜欢在我看来一眼能看清二十年之后发展情况的行业。就好比说口香糖,我觉得互联网再怎么发展也影响不了人们嚼口香糖的方式(笑声)。兴许比尔是个例外(笑声)。我认为互联网不会改变可口可乐作为全世界最受欢迎软饮料的地位,不会阻止可口可乐人均消费额的继续提升,也不认为有了互联网人们就再也不刮胡子了,或者不想找一套更舒服的刮胡子工具——顺便说一句,我认为吉列即将出品的马赫3剃须刀就很舒服(笑声)。我们这一行要得是实打实的可预见性,而在比尔的行当里根本没有这一说,他看重得是令人兴奋并且能够改变社会的因素。所以我对于科技革命的看法和他不太一样。作为社会成员我对他的工作乐见其成,作为投资者我则难免多加小心。许多人在互联网当中都只看到了机会。过去几个月互联网股票已经涨疯了。但是我实在看不出互联网股票之间的优劣差异。
盖:我强烈同意这一点。我认为互联网股票的上涨理应比可口可乐与吉列股票的上涨幅度更低。因为我们受制于规则的彻底变化。我很清楚,假如未来十年间微软依然是业内领袖,那我们肯定要拿出全副解数挺过至少三次危机。我在某次研讨会上遇到了可口可乐的CEO,跟他说我到了六十岁的时候肯定不会继续领导微软,因为我们这一行不像卖可乐那样容易(笑声)。尽管我没别的意思,可还是把他惹火了。
巴:我想干一份到了一百岁依然能干的工作,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打算。我打算在死后五年再退休(笑声)。到时候再说吧。
听众十:自己创业是很冒险的。你们如何决定何时最适合创业呢?你们当初创业的时候如何获取支持呢?
盖:我当初创立微软的时候真不觉得自己是在冒险。我当时满脑子只剩下了兴奋感。的确我有可能破产。不过一方面我早已掌握了一套十分有助于求职的技能,另一方面我父母也很乐意随时资助我返回哈佛大学完成学业。退学创业真正令我感到害怕是在雇佣了一大帮朋友并且要给他们开工资的时候(笑声),接下来好几个我们十分依赖的大客户又破产了。因此我采取了极其保守的经营方针,一定要在银行里存上全体人员一年的工资。我们现在的存款累积到了一百亿美元,应该能把明年对付过去了(笑声)。总之,创业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因此你最好克服心中的危机感。我认为你没必要在职业生涯的一开始就自行创业。在别人的公司里面工作也能学到很多。年轻的时候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我当初还不到二十五岁,都不能开车,见客户的时候只能坐出租车(笑声)。客户说:“我们到酒吧里边喝边聊吧。”我只能说:“人家不让我进去。”(笑声,掌声)这样其实挺好的。人们一开始会对你抱有怀疑态度,认为这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等到你说服他们相信你确实懂行之后,他们往往又会把你捧得特别高。这样一来你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就很有优势了。至少在美国,只要你能迈过门槛,年轻就会成为正资产。雇佣比你年长的人的确不太容易,因为他们往往更保守,不愿意跟你一起冒险。当初我们花了三四年才走上正轨。这些事情对于创业者来说是躲不过去的。你最好将其视为快感、挑战与乐趣的一部分。
听众十一:你们二位觉得自己做过的最好的商业决策是什么?
巴:入行本身就是我所做过的最好决定。一直以来我都玩得很爽。投资行当最好的一点在于你不需要多少特别的才能,只要耐心等待就会有大把机会送上门来。你所要做的就是在机会靠近时豁出去干,到时候你没时间再去扒拉指导投资多样化的理论书籍(笑声)。如果你在数以的行业里遇到了自己有能力操作、价格合适而且人也靠得住的题材,那就得甩开膀子动真格的。
盖: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们俩还在讨论沃伦这辈子最糟糕的投资决策是什么。答案很难找,因为他的记录太漂亮了。不过最后我们还是达成了共识:根据某些标准,收购他的公司借以命名的公司大概是最糟糕的决策。
巴:没错。我们当初只顾贪便宜,结果陷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行当。我把这种投资叫做“烟屁股投资”:地上扔着个脏兮兮的烟屁股,但是还可以再吸一口,而且不要钱(笑声)。伯克希尔当初被我们收购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德行,当时这家公司的售价比流动资金总值还低。获得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控股权大概是我所做过的最糟糕决策。我还犯过许多其他错误,损失过几十亿美元,但是这些错误都是出于疏忽而不是贪图小利。有些行业我们很了解,因此就放开了买。我不买微软的股票,因为我不懂。但是有些企业我很了解,例如房利美。当初我已经决定要收购了,就是没出手。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也曾放过好几次投资机会,如果全都抓住的话至少能赚几十亿美元。常规审计反映不出这样的漏着与漏算,但是相信我,这种事的确发生过。
盖:就我来说,我所做过的最重要决策是挑选人马。与保罗.艾伦合作的决定大概要排在榜单第一名。仅次的决策是雇佣史蒂夫.鲍尔默。要雇佣一位你完全信任的人,一位完全投入的人,一位拥有与你完全相同的愿景与稍有区别的技能组合的人。这个人能够起到制衡的作用。身边有了这样的人,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胡思乱想,因为你知道有人会负责喊停。招揽到这样优秀的人
巴:我手下也有这样的人,查理.芒格给我干了好几年了。查理说话你得掂量着听,因为我不管干什么他都说我在犯傻。他要说我“傻气十足”那我就真得多加小心了,不过如果他只说我是在犯傻,那么我就权当他支持我。
听众十二:如果能改变自己生活的一个方面,你会改变哪一个?为什么?
巴:我的年龄。(笑声)我从不回头看,从来不担心。我是一个十分幸运的人。我有可能比现在更好看,比现在更擅长运动。可那又怎么样呢?你手里有什么牌就得打什么牌,而且要尽可能打好。我出生那会儿,生而为美国人的概率只有五十分之一。要是投胎之前我就知道这个数据兴许就干脆就不冒这个险了(笑声)。但是我很幸运地生为美国人,拥有了不起的父母。现在回头再看,我实在没什么想要改变的。
盖:你不是一直说希望自己的桥牌技艺有所提高吗?(笑声)
巴:能讨到陪你打桥牌的老婆,你自己水平高低也就无所谓了(笑声)。有一回我问她:“你看这手牌怎么打?”她说:“你得先换个假名字再打。”(笑声)
盖:我认为人最重要的资源是时间,利用时间的方式才是关键。每一年我都为自己安排的十分严格的计划,甚至还让鲍尔默给我的日程安排挑毛病。这样做很有用,因为我可以抽出更多时间与工程师以及客户们交谈,而且我很喜欢这么做,能让我感到兴奋并且集中精力。我总想确保自己只做最重要的事
听众十三:假设说来,假如你们要与过去分离,放弃已经获得的一切,只保留三件有形或无形的东西,你们会保留什么。
巴:这要看你如何定义“三件”了。我肯定希望保留我所有的经验。过去行之有效的经验在未来中能发挥作用。如果我失去一切的同时其他人不受损失,那我并不会特别难过。要是我拖累了别人我肯定会难受死的,恐怕永远也缓不过来。但如果只有我的钱消失一空,我还真不觉得就怎么样,因为我的生活方式不会受到很大影响。当然我还是会怀念私人飞机的……
盖:你坐我的吧(笑声)。
巴:我的饮食标准和在场大多数人都差不多……
盖:他比你们吃得差多了(笑声)。
巴:那得看你这个“差多了“是按照什么标准,但是我想你说得很对。在场同学目前以及未来十年里的生活方式和我并没有多大区别。因此我什么也不会想念。当然,没了钱就不能继续搞投资这一点确实有些不爽,因为我很喜欢搞投资。如果我的经验还在,兴许还能说服某人借给我几个钱好让我继续玩下去。我未必就想亲身尝试你这个实验,但是我觉得没钱的生活跟有钱的生活一样有趣,只要别人的钱别受损失就行。你说呢比尔?
盖:我大概会重新从小作坊干起。从头再来的过程确实有其吸引力。我们这一行的尤其指出在于金钱的重要性并没有这么大。最近有人跟我说微软在业内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了。我说你只要把微软的前三十名人才拉到其他公司去,局面立刻就会天翻地覆。首先我不仅会损失这三十个人,他们各自的追随者也会跟他们一起走。因此真正重要的不是什么有形资产,因为一切科技产品都会很快过时。真正重要的是人才,他们的办事方法以及彼此共事的意愿。放弃我已经拥有的一切固然很难。但是只要我的班底还在,重新创业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听众十四:最近的反托拉斯立法导致了很大的争议,在我的同学与同事当中引发了相当程度的对立,你们两个可能也因此失眠了几天。我想请问你们认为反托拉斯法案在美国商业界应当起到怎样的作用。
巴:我不是专门研究反托拉斯的学者。八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比尔,他是个很出色的老师,花了六七个小时总算把他的行当跟我解释清楚了。我是全世界最不懂科技产品的人,但是他跟我说得很透彻。然后我就为了关注微软走势买了一百股微软股票。这件事说明两个问题,其一是我的智商也就五十出头(笑声),其二是只要有我在他就不能搞垄断(笑声,掌声)。
盖:《竞争法》的关键目标在于保护消费者,保证创新的新产品能够得到推出。如果你看看发展程度快慢不一的各个经济领域,个人电脑无疑是一个发展特别好的领域。在个人电脑出现之前,电子计算的价格只是稳步下降而已,个人电脑出现之后,电子计算的价格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软件的种类与质量也有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提升。在今天,新兴软件公司的数量,涉及软件的工作岗位数量,软件领域的投资水平,软件股票的上市数量,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达到了顶峰,远非三年前可比。消费者们其实过得很不错。所以《反竞争法》居然会引发这么大的争议多少令人意外。幸亏司法部门恰当地检视了事实,使得竞争能够以有利于消费者的方式进行。法案刚刚出台的时候我们就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听众十五:很多人都认为,二位的公司之所以成功是受到了你们各自的热情、领导能力与技能的驱动。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公司在后盖茨与后巴菲特时期要如何发展?
巴:你这话的前提假设就不对。我是真心打算干到死后五年再退休。我已经为接班人预备好了通灵板,到了那边也能和他保持联系(笑声,掌声)。但是通灵板的问题在于这玩意儿不管用。我手下有很多优秀人才,完全能做到我现在的程度。我们已经在伯克希尔董事会里把他们全都挑出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遗书,题目叫做《昨天我死了》,里面安排好了公司的运作方案。所以全都安排好了。遗书的结尾我是这么写的:“根据口述整理,并非亲笔。”(笑声)
盖:我的态度和沃伦差不多。我想尽可能长时间地做我目前这份工作,比方说再干十来年。尽管我希望能尽可能长时间地与微软保持联系——毕竟这是我毕生的事业——但是我的确会在恰当的时刻将CEO的位置交出去……
巴:今天的同学们当中有合适人选吗?(笑声)
盖:对于公司来说这是十分重要的改变。有时你能找到比你更出色的人,有时找不到。我的确对于毛遂自荐的人很感兴趣。这份工作自有其乐趣。(笑声,掌声)
主持:我们诚挚且热情地再次感谢比尔.盖茨与沃伦.巴菲特造访华盛顿大学商学院。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与我一起向二位表示感谢。(热烈掌声)
证券市场的两大巨头,巴菲特和索罗斯,索罗斯称自己首先是一个哲学家,巴菲特没有这样说过,但是他对市场和人性也有一种特别通透的理解,完全达到了哲学的高度。
年轻的时候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我当初还不到二十五岁,都不能开车,见客户的时候只能坐出租车(笑声)。
25岁还是15岁呀?
很喜欢这句,“我想干一份到了一百岁依然能干的工作,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打算。我打算在死后五年再退休”。我也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只不过不是给自己干,而是给资本家干。就怕我想干到50岁,都未必能如愿。
感觉就是一直在走运,难以想象生活对自己这么幸运。别人眼中的努力吃苦都像打游戏一样,在废寝忘食中不知觉的过去。
没有人是万能胶,十全十美,无限度的可塑造。学习与锻炼不是永远管用。 男怕入错行,中国人这句老话一句顶一万句。
99%的人不过是干电池。只要把关键的那三十个人的心抓住,就可以挑战世界。成功的一流领袖基本上都是这么做的,除非是精神领袖,才会满口的人民与教众。
精英论让人不得不问,到底人与人的智力,见识,能力有多大差距?人类的社会化,与动物的社会化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人可以通过社会化集合大脑的智力,形成一个松散的社会大脑来扩大人的智力的上限,去达到单个人智力不够达成的任务。
但是精英论让人们不得不意识到,这个放大了的“大脑”,本质上与大脑皮层一样,越是顶层越是在负责高大上的问题,最后决定这个“大脑”载体,就是一个团队,公司甚至国家,的生存与未来,很大程度是顶层的作用。这些精英的水平能力决定了载体的全面能力。
虽然我对他并不是那么反感。
台上的政客都是小丑
真正的精英都能意识到运气的成分。
正如,蜂群的蜂王未必比其他雌蜂更强壮,但她最早破茧,把所有其他蜂王蜂房内还没破茧的雌蜂都杀死了。
世袭包括明的世袭与隐形世袭的。
而自然PK成长为精英的才会比较意识到自己的运气成分,而更喜欢搞垄断,干那些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完成从抢钱到收钱的转化。
不过精英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理解绝大多数人不是精英,只是螺丝钉,干电池。
说到偶像崇拜,西方人千篇一律的是崇拜老爸崇拜老妈崇拜老婆,上面两位加上韦尔奇自传加上好莱坞的等等,在我看来简直都是些矫情的贱人。
都说距离产生美,男生们惊呼为女神的那些,其实同宿舍的人可能烦透了她的呼噜打嗝声以及各种其他性格上的缺陷。
近来的参考消息连载了对甲午失败的反思,说当时国人“只知有家、不知有国”,这句话应该送给这些矫情人才对。中国人崇拜的大都是为国家民族做出重大贡献的那些人,而不是崇拜自己的老母。
还有些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么,美国人可怜到没有民族英雄可供崇拜的?那么就直说好了。影响到大家崇拜秦皇汉武好像做错了什么不好意思承认似的。
他的商业能力是一流的,但总体上那基本是在现有的人类财富上再分配而已。盖子是创造性的,是总体上改变了人类的生活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