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转贴】无家--向中国苦难的农民兄弟致敬(更新到42章)! -- 逍遥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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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某人兄可认识雪夜冰河~~~~~~带我致敬!

胸怀激荡~~

家园 惭愧。只是书友而已。起点论坛搞了个网上交流,把照片放上来了,首页就有
家园 谢了啊,花之
家园 第四十二章 赏金

  老?抛?在湿漉漉的防空壕里,听着顾磊和陈伟向自己汇报昨天的那场战斗,当陈伟哭着说道包括亚强、大薛等35个弟兄战死时,他的心里突然猛地一揪,象是被几颗灼热的子弹穿过了一般。他的眼前浮起一阵模糊的影子,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似的沉重,他当时真想号啕大哭出来,以减缓这种压抑的痛苦,可此时此景不同于当年,更不能让战士们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他们只是虎贲57师这两个星期已经牺牲的2500名战士之一,他们的牺牲得以让这座城市暂时没有落入鬼子的魔爪,让其他的弟兄们得以能够再多吃一顿饭,多吸一只烟,多保存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老?盘?头看了一眼被燃烧弹几乎烧光头发的顾磊,看见他将两只拳头攥得发抖,眉头一颤一颤地抽搐。顾磊的额头上被烧起了一大串燎泡,皮肤上黄澄澄的发着亮光,大片的浮肿使他的左眼无法完全睁开,勉强睁开的右眼里布满蛛网一般的血丝。老?挪孪胨?可能已经背着自己悄悄的哭了一鼻子了。在这一战中,3排和4排损失惨重,几乎已经全部牺牲,顾磊这半年在他们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更和大家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让他们从一众匪兵变成了为自己骄傲的虎贲战士。他们在战斗中勇敢无畏,如狼似虎,执行命令毫不犹豫,而平时却聪明可爱,象一群山里的朴实孩子。想到大薛拖着一条被炸断的腿趴在机枪上怒射击的样子,以及亚强那干哑的喉咙发出的绝望的呼喊,老?诺男睦锊唤?翻江倒海。老?耪酒鹕砝矗?慢慢地扶住了陈伟的肩膀,镇定地看着他,陈伟看到老?叛劾锬瞧诖?的目光,立刻明白了应该收敛自己此时的情绪,他知道老?诺男睦锎耸焙妥约阂谎?痛苦,而面前的敌人会马上发起新的一轮冲锋,眼泪是动摇军心的毒药,脆弱是防御阵地的命门,这个时候,不能流泪,只能流血!

  “铜头没有负伤?他上去干什么去了?”

  老?畔氪蚱普馔纯嘌挂值钠?氛,问陈伟道:

  “铜头自己跑到阵地上的,他没有负伤,几乎连根毛都没有伤到,鬼子扔下的燃烧弹炸死了10几个负伤的弟兄,大薛把铜头按在身子下面,救了他的命,所以才被……”

  “知道了,他现在在哪儿?”

  “在阵地上,我让他回来,他不走。”

  “让3排和4排剩下的人下来休整一天,铜头的1排和科峰的2排上去,修复战壕,收集弹药,晚上再埋点地雷。陈伟……你还得在那里!你把3、4排剩下的人都集中起来,休整之后编进铜头的1排里,让铜头先回来一趟,说俺找他有事。别的不说了?陈伟!这阵地能不能守住?”

  陈伟啪的一个立正,把心一横,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定能!除非鬼子从我的身上踏过去!……困难不小,但是战士们士气很高,只要弹药充足,我有把握守住阵地!”

  老?鸥芯醯匠挛八嫡饣暗氖焙蛐睦锓⒆判椋?两人相知多年,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想法,鬼子的每一次进攻都会消耗掉一个排的兵力,也许再来一次大的冲锋,这只连队就要全搭进去。守住阵地只是大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壮,可这就是这场战斗的意义,老?派钪?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57师的伤亡情况,也已经从王强那里知道援军到来的渺茫。他没有想到时隔4年,刚回到战场就进入绝地!此时有点后悔当时的冲动,他想起板子村的刘瞎子摸着自己的手算命时说的话:

  “?虐。∈朗挛蕹#?乾坤难测!你的手相纹乱沟深,经纬叉错,掌虽大而指纤,壑虽深却苦短,五指齐不能并拢,伸张又不能平直。后生那!你原本是一生穷命,与富贵无缘,于风尘多难,高堂不能终其天年,子嗣不能脱胎换骨。天下虽大,容你之处寥寥,日月虽多,清净之音淡淡。你不惹事,事却找你,你不赴灾,灾又不断,大悲大难,祸不单行。?虐。√?俺老汉一句话,少生妄念,安生是福!一个地瓜一个窝,挪出去便是死地!即若有贵人相助,九死虽过得以一生,则可享一时之乐,可惜光阴不久,且乐极生悲也哉!……”

  老?盘?得云里屋里,对刘瞎子这通高深言论一窍不通,甚至找不出问题来问这落榜的老秀才,但却知道这老朽说的没什么好话,于是将原本约好的一个馒头只掰了一半给他就跑了。如今回想起来刘瞎子的话,仿佛验证了自己的许多经历,更仿佛在暗示自己现在的经历,莫非光阴不久日子到了头?莫非真的要将这100多斤交代在这座孤城?大薛和亚强已经死了,两人俱都尸骨不全,昨天大薛是否仍和自己一样想念着家里的女人和娃?亚强在被铜头的手榴弹炸碎的一瞬间,他可曾想到了麻子妹那张丑陋的脸?……这莫非就是命? 想到此,他面对着一脸阳刚的陈伟,心里不禁怯怯地浮上一股辛酸。

  顾磊看到老?欧鲎懦挛暗募绨蚍?愣,料想是他不舍得自己弟兄,但是此时陈伟必须回到阵地上去。鬼子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折腾,损兵折将,却只往前搁蹭了30米不到的距离,今天仍然要准备好恶战的准备。师部参谋主任龙出云今天清晨带着两个随从前来探望东部防线的战士们,让大家惊讶的是,龙参谋和他随从的浑身上下象是被鸟铳打过一样的漆黑,密密麻麻的小窟窿把呢子军服弄得像是叫化子的棉被。他的通讯员告诉老?牛?龙参谋一宿没睡,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走动这考察战况,鼓舞士气,一颗炮弹炸在大米堆上,在10米开外的几个人登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离得近的后背上镶了一百多颗大米,正在医务所里一颗一颗的往外拔……

  龙参谋知道了东线的情况,对几个连队的防御都很满意,同时提醒大家不要轻敌,而且57师这边的弹药供给跟不上趟了,一定要注意节省。余师长特别强调了对敌反冲锋,北门的防御本来在后半夜顶不住了,鬼子如果在豁口处架起机枪阵地,再支上几门平射炮,基本上就没戏了,马宝珍连长连续发动了两次反冲锋,终于把丢掉的阵地夺了回来,虽然损失很大,但这是保住阵地的唯一方法。

  龙参谋给驻守东门沙河至四铺街一线阵地的4营集体颁发了奖章,外加1万块大洋。老?耪獗叩亩连竟然分到了2000块,老?懦ち苏饷创竺患?过这么多白花花的硬货,当一箱箱的大洋被伙夫挑到指挥所里来的时候,老?牌?指算了一下,以目前的伤亡计算,人均可以20多块,这是自己三年种地也赚不回来的20块现大洋。老?乓馐兜揭?立刻把大洋给弟兄们发下去,战士们基本上都是家徒四壁的庄稼人,把这20块大洋贴在心上,就多一份打完了仗回家买地种田娶妻生子的愿望,打起仗来就更加的不要命。老?乓仓?道也许只有少数的人可以带着钱回家,那就看谁的造化大了。

  朱铜头被陈伟叫了回来,看得出一脸的不愿意。老?啪?奇地发现,才过了一天,原来贼头贼脑、嬉皮笑脸的朱铜头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深沉和镇定,他慢慢地给自己和顾磊敬了军礼,身板绷得溜直,燃烧弹爆炸的火焰将他的红扑扑的脸烤成了黑色,上面混杂着泥土、汗水和战友的鲜血,朱铜头那张贪吃的嘴如今象铁闸一样紧闭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老?牛?再没有平日的怯懦。

  “铜头,昨个你是好样的,但是同时要批评你,因为你违反命令,你的排还在后面当预备队,你自个就冲上去打,下次不能这样。”

  “知道了?鸥纾 ?

  “大薛和亚强都埋了?”

  “我亲手埋的,知道地方,?鸥缒惴判模 ?

  “今儿个,扁儿个,后儿个,肯定都有恶仗,连队损失不小……”

  “?鸥缒惴判模?我和陈伟守着阵地,主要用我的排,打光了就让科峰和江涛的人上来!我死也不会离开那里!但是要再多给我一些手榴弹,就快没有了。”

  “俺和你就要念叨这个,没有那么多手榴弹,其他军火也有限,其他防线上战斗打得不比我们这边轻松,可能过些日子才有空投,这几天是最难守的,你晓得么?”

  “没有就没有,我们那里枪和子弹还够用,昨晚上从鬼子那里抢回来不少。”

  “那就好,你带我去阵地上看看……”

  老?藕凸死谠谥焱?头的带领下来到战壕里巡视,他们看到很多战士已经把蓝色的小军功章戴在了身上,正在笑嘻嘻地敲着手里那一把子钱,见到他们的到来都非常高兴,伤兵都已经转移到后面去了,有很多轻伤员坚持留在阵地上,一个上午,已经被炸平的战壕又被他们挖好,很多日军的尸体也被用来做掩体,顾磊对此不太高兴,问那个正在搬弄鬼子尸体的战士:

  “日军有没有要求过来拉尸体?”

  “有!早晨有个举着旗子过来的,被我们敲掉了!”

  “这样不好,我们的弟兄也扔在那边,下次不要打!”

  顾磊深知日本人睚眦必报的秉性,不会把战友的尸体丢在阵地前面,不让他们过来拉尸体,也许会遭到他们疯狂的报复,而且一旦有战士被鬼子俘虏,下场就会很惨。

  一个战士听顾磊不大高兴,心里就有些想法,抱着大枪斜着眼说:

  “顾指导,这我就不大明白了,我们的弟兄死在哪里没球个关系,反正是在咱中国的地界上。咋了?小鬼子杀我们的人,死在我这儿,还想大摇大摆地拉回去?我看不行!”

  “别说了,按照顾指导说的办,这是命令!”

  老?潘盗嘶埃?大家就都闭了嘴。老?哦怨死谡庵质樯?气的仗义也感到好笑,面对毫无人性的鬼子还要讲这个?但是在战士面前需要维护他的尊严,而且顾磊打起仗来丝毫不比自己逊色,中央军校出来的长官,前途也比自己远大和宽敞的多。老?磐蝗环⑾肿约憾晕?人之道和为官之道又有了新的体会,他甚至觉得自己也许想给顾磊留个很好的印象,以便将来人家升了大官还可以提携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脸红。

  朱铜头见老?藕炝肆常?以为他生了气,用帽子打了刚才说话的战士一下,那战士收敛起一副匪样,笑嘻嘻地受了。顾磊对老?诺拇?理也很满意,他看到一个战士坐在那里抽着闷烟,是江西的老兵刘可达,就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老刘,咋的啦?鬼子杀少了不高兴?”

  “顾指导啊,不是,我明明杀了四个鬼子,二愣他非说有一个是他杀的,我明明一刺刀扎在那鬼子肚子上,可二愣说他没死,又补了一枪才死,你说算谁的?”

  顾磊被他的问题问了个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回头看老?牛?老?胚谧乓豢诨蒲涝谀抢镆咽切α耍?一边笑一边喊道:

  “啥个算你的算我的?又没有给你定任务,你计较个这干球啥?”

  “?鸥纾∥颐堑苄挚墒撬岛昧说模?谁杀的多,这钱就多给他一份,除非他牺牲了,刚才那会儿二愣在担架上还和我争那!”

  几人恍然大悟,原来战士们用杀鬼子在这里打着赌,赌注还不小。

  “二愣伤得重么?”

  “重个啥呀?都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蛋!”

  “那你就别和他争了,咋说他也流了不少血哩,你要是嫌少了,把我的拿去,我巴不得你多杀几个鬼子那!”

  顾磊笑着和刘可达说道。

  “顾指导!这可是两码事!也不是钱的事!你嫌我没受伤是不?看今天我给你负一个?”

  刘可达好像真的生气了,背过脸去不理顾磊了。顾磊忙笑着打住话茬,笑呵呵地拿出一包烟塞到刘可达手里,刘可达立刻来了个变脸,一脸堆笑地说道:

  “嘻嘻,顾指导见怪了!其实都是开玩笑,二愣他还替我挡了一刺刀那,大洋全给他我老刘都不心疼,就是想骗顾指导一盒烟抽……”

  “奶奶的江西老?l!肚子里这么多坏水?把烟还给我!”

  顾磊笑着就去抢他手里的烟。

  “顾指导这么小气?怎么带兵打仗啊?你好赖也是大官呦!弟兄们!长官打劫啦!”

  大家笑嘻嘻地望着这亲切的一幕,看着刘可达把烟一根根地递给战士们。老?哦哉绞棵亲芩惴帕诵模?老兵就是老兵!啥时候心也不乱。

  “连长!我有个想法!可以跟你说不?”

  说话的是3排的黄和光,黄家冲来的后生。

  “有啥球不能说的?讲!”

  “连长,这些个大洋你能不能给咱们先留着,万一我回不了黄家冲,连长请你转交给我的家人。”

  老?趴醋攀萑醯幕坪凸猓?也就在两年前,这小子仿佛还在穿着开裆裤,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名坚强的战士,而且准备好了一去不归。从冲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山口两边他的父母那关切的眼神和悲伤的眼泪,自己也曾发誓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这些黄家冲的好娃子们,可这两战下来,黄家冲的后生已经死了4个,重伤2个,老?派踔粱姑挥型耆?分清楚他们之间的区别,这些生龙活虎的身影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太快了!

  也许再过几天,他带领的6连就会全军覆没,老?乓丫?经历过多次这样的结果了,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这些个大洋,更多的作用是心理上的安慰,自己从来没想到要把这些钱托给别人送回家,因为别人和你的境遇完全一样,说不定眨眼的功夫也就不在了。

  “傻伢子!你自个把钱收好,等着这几仗下来攒得多了,鬼子也退了,咱们一起带回去,给你娘亲买几头牛回去!”

  老?判趴诤?诌着。不自在地扭过了脸。刘可达眼睛眨巴眨巴地说:

  “喂!我说1、3、4排的弟兄们?咱们要不这么着,我这钱揣在身上也是不太塌实,万一我牺牲在那边,鬼子说不定给我掏了去!咱们都拿出来放到一块,对,就放在这个铁盒子里,最后活着的别忘了把这箱子钱带走,各人把自家的住处写清楚,写个纸条放在箱子里,嗯……那么着,别管谁最后离开,这钱也不会丢了。等着兵荒马乱的日子过去了,连里活着的弟兄拿出自己的那份,再按着各人的地址,把这钱给大家伙一份份地寄回去,你们看可成?”

  战士们立刻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大多数人是表示同意的,于是人们纷纷把钱扔在了铁盒子里,刘可达抓过顾磊的通讯兵开始写纸条,很快每个人就将纸条放了进去,老?偶?状颇为感动,正想说点什么,突然见到自己的通讯员飞奔过来,忙迎了过去。

  “啥事?”

  “王营长叫你和顾指导回去一趟,有重要的会要开!”

  老?诺热税谓啪妥撸?走了几步回头望去,战士们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箱子放在一处,用子弹箱子压住,每个人的眼睛都死盯着那个箱子,像是看着刚娶进门的小媳妇俊俏的脸……

  

家园 是啊是啊,场面大了不好控制,而且很多当年的实际情况也需要了解。

我是起点的高级VIP会员,冰河的VIP章节已经更新到第50章了。为了尊重作者,我只转公众版的。

家园 卜算子―七七伤痕(无家的作者写于77纪念日)

兵戈鸣雪夜

  刀弓碎冰河

  曾经血海万腔仇

  哭不忘蹉跎

  华夏终不悔

  倭敌心未谦

  扼腕卢沟苍凉月

  恨不生当年

家园 第四十三章 亲事

  在把翠儿娶进门的之前,老?胖磺萍?了女人的小半张脸和一双硕大的脚。农闲的日子,上帮子村的闲嘴妈子四花姑坐着毛驴路过板子村,问路时正撞见放羊回来一身臭汗的老?拧U夂笊?魁梧的身板,憨厚的模样颇让徐娘半老的四花姑养眼,几下打量就眼睛发亮,生了喜爱的心,这婆娘天生就好给乡下男女做拼缝生意,登时就想到了上帮子村刘二老爷家的女子,于是拽着老?诺囊陆俏食の识蹋?她隐隐约约见到老?拍谴蠓拭蘅愣颊诓蛔」婺5鸟上侣∑穑?更是觉得找到了一头好种牛。老?疟徽庀闩缗绶枢洁降牧俅迤拍镂柿烁龃蠛炝常?逃不脱甩不掉,四花姑的话颇为肉麻,让情窦初开的老?烹?得半死:

  “呆娃子?你到了照女子的年纪哩!晓得不?后生壮了得种地,牛牛长了得打井!大婶子俺帮你说亲咋样?中不?给你说个俊媳妇回来?你看你个后生,红啥子脸么?黄花闺女愣头后生,早晚不得放那一炮?”

  四花姑几番询问,得知老?啪故枪露?,更是喜上眉梢。这方圆200里的风俗中,找个倒插门的好女婿是一门赚亲,可不太容易,遇上阔绰点的绝户人家女子招婿,给的佣金甚至可以买头骡子。于是四花姑干脆把自己的老脸掖在了裤裆里,死拽着老?诺囊陆牵?大摇大摆昂首挺胸地跟着老?沤?了家门。老?诺娜?叔正在院子里晒着冬天用的大萝卜,见老?牌ü珊竺娓?着一个仙姑似的婆娘,竟然怔住了,还以为是老?鸥?自己求回来的续弦婆。风韵犹存的四花姑风月场上什么没见过?见到他色咪咪的眼神已是知道了三分轻重,只是不动声色,想趁机先拿下老?旁偎担?于是开始说服老?潘?三叔同意让老?湃ド习镒哟宓共迕拧>煤刀嗄甑娜?叔见了这白白净净、胸脯饱满的徐娘,心里痒痒如小猫在抓挠,恨不得让老?畔热ヌ思?市走开一阵,先聊聊自己的事。他一边用瓢舀点水出来给女人喝,一边扭扭捏捏地用那一双焦黄的小眼睛递过一些暧昧的神色去,那女人说了些啥话,自己倒是没听个仔细。

  是年虚岁18的老?潘浔咳床簧担?这三叔年轻的时候,也算板子村一号风流倜傥的人物,模样比老?诺牡?强多了,脑子也活泛得多,他曾跟着山西人在黄河南边做过10年药材生意,挣了不少钱,为家里盖起了前后联成一片的七间瓦房。这人富了就忘本,有点对兄弟几个村汉瞧不上眼,除了时不时摆吃喝唱大戏显摆一下万贯家财,并没有做点实事去帮一帮水深火热的老?诺?娘和其他亲戚。老?诺牡?娘都是本分庄稼人,高攀不起也不勉强巴结,只是偶尔念起小时候帮这个弟弟打架的日子,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三叔有了钱,岁数稍大就开始胡折腾。院子里20多个丫鬟小厮使唤着,正房婆娘加上两个娇滴滴的小妾,日子可算滋润。可他却不能生养,不管换什么田地都种不出一棵秧子,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放浪形骸,20年来的风流事所关联到的女子,总数大概不亚于一只种猪一生的交配量,拈花惹草的名声可谓臭遍了彭家湾。过了不惑之年,疲劳过度的三叔萎了,人也懒了,做生意的灵气和锐气暗淡了,逛窑子赌牌九听着大戏嘬大烟,五毒俱全,胡吃海塞,时间久了鸦片和赌牌都上了瘾,后来遇上过兵,镇里的药材生意被大兵爷卷了,进货又遭了匪,赔了一铺大买卖,再去钱庄押票就没那么好的面子,以后的生意越做越小,婆娘们和戏楼的花销却没得节省,日子也就渐渐荒废了,只七八年光景,竟然穷的一贫如洗!小妾们原本是冲着他的钱委身于他,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趁机造了正房太太的反,在三叔烟瘾上来的时候骗着他签了财产转让凭据,随后就忽悠起娘家人连偷带抢地将三叔的家产掘了个底朝天,奔了外乡寻那倒插门的棒小伙去了。正房的山西婆娘气不过,害了心病就伸腿儿去了,多方债主逼上门来,将看得见摸的着的房产物件统统瓜分了去,甚至养的狗都跟着债主去了。三叔万念俱灰,喝完箱子里最后一瓶好酒,唱了一句:

  “天爷无眼那……”

  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村头的水井。三叔寻短见那个时候,恰逢老?诺牡?闻讯来接济他,远远看见弟弟栽进水井的壮举,忙一根绳子捞下去,算是救下条命。挨了大哥一顿耳光过后,三叔哭嚎着给老?诺牡?磕头认了错,靠着卖地剩下的一点点积蓄和老婆藏在炕头的细软,重新开始农民的新生。那一次井里冰冷的水激了三叔的肺,从此落下了病根,无法再下地干重活,只能一边将养一边做点手艺活,有三年的光景全靠老?诺牡?用微薄的接济勉强过活。自打老?诺募依锇苈洌?老?诺牡?也去了之后,他娘把老?帕斓搅巳?叔这里,然后就离开了板子村,再不回来,直到后来老?庞辛撕⒆樱?村长才告诉老?潘邓?娘多年前因为难产死在新的娘家了。

  老?诺娜?叔年纪虽然大了,年轻时候的花柳毛病倒是没改,没钱逛窑子了,就时不时去窥窥女厕,或是在夜晚偷偷跑到年轻人家窗下,听听别人夫妻打夯的声响。他看见年轻的女娃经常忍不住言语上的撩骚,这颇让一身正气的老?判《?头疼。但是好赖二人算是相依为命,天底下就这么一个能依靠的亲戚了,也就对这个没羞啦臊的三叔叹口气,一个白眼翻了。板子村乡里乡亲的大叔大婶子们,时不时接济一下这家,其实全是看着老?耪夂笊?娃那点子诚实孝顺的村望。时候长了三叔变得越来越心有余而力不足,肺疾越来越重,吃药已是没有用处,于是乎扁骚变成了闷骚,连调笑女子的力气都要节省下来喘气。他只能够每天坐在院子门口,把仍然色眯眯的眼神热辣辣地去捕捉每一个走过的年轻婆娘的腰身。

  老?诺娜?叔一边走神,一边却稀里糊涂地应承了花子姑的要求。老?旁谠罘坷锾?见了二人的说话,气得满脸通红,把那盛给三叔的一碗水狠狠地摔在堂屋里,吓得屋里的二人跳将起来。老?懦宄隼创蠼校?

  “你要是还要点脸,俺认你这个叔!你要是一点子逼脸都不要了,俺当你是不认识的人!俺打死也不去当那钻裤裆的货,要插你去插!俺一个人靠力气吃饭!还少养活一张嘴哩!日你妈这婆娘给俺滚!”

  三叔被老?怕畹闷?急败坏,脱下一只板鞋就要象从前一样抽老?牛?却没敢下手。他惊讶地看到老?乓簧淼募∪饨舯帘恋卣ㄆ穑?一双牛眼似要喷出火来,目光中充满愤怒和蔑视。三叔猛地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大侄子,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了。

  花子姑被老?怕畹靡彩且徽?,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后生有骨头!原来这是遇到了不可多得的一条好汉啊?憨了吧唧的样子里面竟然是个青皮?!花子姑走南闯北汉子见得多了,立时便有了主意,将腰身轻轻一弹蹭了过来,憋出一个义正严辞的表情来,指着老?糯蠛龋?

  “后生子!你给老娘听清楚了!你不要犯混,插门也不是什么臊人的事,插到一个殷实的好人家,算来也是你上辈子修的福分那!况且俺这里和你三叔也是在商量,也没给你硬插,让不让插还得问人家的意思哩!你自个长成汉子啦啊?可以犯混开销你三叔啦?俺花子姑方圆几十里的名声你举着喇叭去打听打听,俺说成的好事儿有多少?人穷不能志短,可人穷也不能犯混!俺们这还没商量个停当,咱个你个?畔饶虺隼戳耍堪骋裁髯鸥嫠吣悖?俺想让你去插俺村大户刘二老爷家的三妮子,刚落了红蒂儿的大黄花闺女,别人想攀高枝还找不着云梯哩!你有种不插门,那你有没有种跟俺走一趟,到上帮子村她家里去提亲!?”

  花子姑抑扬顿挫、劈头盖脸的一顿言词让老?疟锪烁龃蠛炝常?犹如自己的放了个响屁而对手却打了个炸雷,登时败下阵来。他气馁地一毛腰蹲在地上,两手插在胳肢窝里,呼呼地喘着气。花子姑三言两语描述的这刚落了红蒂的大黄花闺女着实让他心动,自己起早贪黑吃苦受累,不就是想找这么一个女人过日子养娃么?可反过来想,倒插门这种事他又是无法接受的,本村就有犁头沟倒插门来的光腚汉子,天天得半夜起来喂牲口,早晨还要去倒夜壶。一次两人吵架,那女人光着一只脚满村嚷嚷:

  “嘿!乡亲们,你们都来瞧瞧这个没用的插门汉,还道他去集市上卖米,原来他背着俺会婊子哩!你家上辈子就修下的插门子命,谁料到还是个灰鬼!二两酒都换不来的那点子米钱,还要扔在婊子身上,杀千刀的,下辈子你就是去给婊子插门的命呦……”

  三叔见花子姑给自己撑腰,底气略感升腾了起来,他看看蹲在那里喘气的老?牛?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

  “?虐。∧隳锇涯阃懈陡?俺,走之前也是交代过话的,你打小就没了爹,你娘把你带大了不容易,我这身子骨你也晓得,已是半个废人了,你当屁娃的时候三叔有口吃的好歹得让你先饱了,有块布料也好歹先给你做了衣裳,你如今个长大球的了,胳膊腿都硬梆梆的哩,瞧不起你这没用的三叔哩!可怜老汉俺半世英雄,竟然走到这么一条暗沟渠啊……”

  三叔假意掺着真情的一番话让老?判睦镏刂氐爻亮讼氯ィ?三叔毛病不好是真的,但是自己没爹没娘这些年来也的却全靠他养活着,他的病说是没治了,其实也是没钱买药,大多花在自己身上了。想到这里老?乓徽蟛牙?,眼泪竟泛了上来,看见骨瘦如柴、扶在桌子边上喘气的三叔,脖子一夹扑通跪了下来。

  “三叔,娃子错了,?哦?想左了,你别放心里去,你拉扯俺这么多年,俺不会就这么撂挑子离开你,你身子骨这样,俺还一天都没有孝敬你哩,俺谁家的插门也不去,俺靠本事养活你,俺就不信没个上门的媳妇儿!”

  三叔被老?耪庖唤梁停?刚刚泛起的色心已经退了潮,他也的却想让老?鸥?自己送终,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又怕管不住自己的时候让孩子瞧不起,甚至将自己赶将出去。老?耪庑┠昝挥械?妈的日子过得不易,性格喜怒无常,脾气上来经常几天不理自己,可和外人干起架来又老是吃亏,好在后生给村里的大人们留了个忠厚老实的名声,三叔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看着已成汉子的大侄子有时竟然觉得有些妒忌。

  花子姑成了最后的赢家,见老?疟蛔约喝?言两语就斩于马下,更是点化出了孝儿本质,一时笑得合不拢嘴,胸脯拍的哗哗乱颤:

  “娃子,你大婶子俺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号能屈能伸的汉子,你在家里安安生生地等俺的信儿,俺亲自去给你到上帮子村说亲去,说不成就再不敢踏进这板子村的地界儿,说成了后生娃你就跟俺上门去提亲,让你三叔把心落到肚子里,俺说亲从不嫌贫爱富,爷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女子都是紧绷绷的黄花,个个小日子过得都葚是滋润。后生你既别寒碜自个,也别寒碜你三叔,回头的浪子都可以摘得花魁,更何况你这么好的乖憨娃子哩?你到时候跟俺去领个大媳妇回来!”

  五天后,当老?耪秸骄ぞさ馗?在花子姑身后,蹑手蹑脚进了刘二老爷家的正房时,高高的门槛差点绊了他一个跟头。大晌午天,屋外雪亮燥热,屋子里却阴凉地让一身急汗的老?糯蛄艘桓隼湔健U饧胰怂洳凰愫栏唬?但是也让穷的丁当响的老?糯罂?眼界,在记忆中只有三叔曾经拥有的庭院才有这个气派。光这门槛上包的铜皮,揭下来就可以换一只羊羔了。屋子里的主梁和两根台柱都是腰口粗的实木,刷着亮幽幽的老漆。屋里摆着一张结结实实的八仙桌,配着同样敦实的几把太师椅。一些老?趴床幻靼椎耐?器和瓷碗错落有致地摆放在靠墙的架子上,南墙中间挂着一副呲牙咧嘴的画像,上面那鬼还戴着帽子抠着脚丫喝着酒葫芦。离桌子不远处一个香案上烟气腾腾,供着菩萨的金身。他在适应了屋里黑暗的光线后,隐约可以看到黑乎乎的角落里一个獐头鼠目的干瘪老头,拿着一只大烟枪,正躺在一个摇椅里轻轻晃着。

  花子姑在这里看来已是常客,大嗓门恨不得响彻三房六院,东说西笑地已是打遍了招呼。老?拍沮?地站在当屋,冲着这家主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前后七八个刘家人眼光好像怀有敌意似的锋利,那神情既象捉贼,又象看戏,含着入戏的呆样。一个老妈子更是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把树根一般的老爪在老?派砩厦?来摸去,眼睛里露出欣赏却又挑剔的意思来。老?耪?在惶恐不堪的光景,突然看到侧门的帘子后面露出半张女人粉红的脸,红扑扑的象是刚从笼里蒸出来的馒头般剔透,一绺黑亮的刘海儿下面,一双大眼睛如漆一般晶亮,厚厚的嘴唇微微撅起,模样煞是喜人。那女人正在看他,竟然在嘴角撇出一个微笑,老?诺谝淮伪灰桓鱿誓劭扇说呐?子这样暧昧地看,不由得涨红了脸,想看又怕看,大嘴直咧得腮帮子都疼了起来。

  老?诺某醮蚊媸运忱?过关,好评如潮,再打听了这个男人家的村望,这家人心里更是有了底,那女子被他爹呵斥得躲了起来,再见面已是半个月之后了。

  三叔为老?诺幕槭鲁畹眉负醢淄罚?要取过人家大户人家的女子,场面上也不能太过寒酸,可是家里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一套,更别说啥其他人家稀罕的东西了。三叔舔着老脸走家串户诉说苦衷,开始很不自然,看见别人鄙夷的眼神,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但是一想到更加发愁的大侄子老?牛?这脸皮也就厚起来了,半个月下来,三叔不懈的努力终于感动了不少乡亲,于是张三家给来捆棉花,李四家给抱来只母鸡,王五家再给扯上几尺粗布,屋子里终于算是有了点新房的新气。

  当鳖怪高亢的喇叭吹起来,乡亲们左拥右护地将遮着盖头的新娘子拥进院子里的时候,老?懦こ鲆豢谄?,双手激动得不停地颤抖。他还看到坐在正中的三叔眼睛里那晶莹的泪花,以及二子那眼睛里羡慕的眼神。女人的红盖头被一阵风几乎要吹起来,露出了下面那厚嘟嘟的嘴唇,不同的是,老?诺谝淮慰醇?了紧绷绷的红夹袄包裹着女人硕大的胸脯,竟是如此蔚为壮观!

  女人翠儿虽来自中户人家,可是一点也没有瞧不起这个穷汉,更何况新婚之夜一宿下来女人已经彻底被强壮的老?耪鄯?。女人开始辛辛苦苦地打理这家人的生活,精打细算地过起了日子,还将开始瘫痪的三叔伺候了起来。老?庞辛苏庋?的动力,每天干活更是不知疲倦。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春夜,月光从窗户里钻进来,照在两个人正在流着汗水交叠在一起的身上,在男人发出一声狼一般恶狠狠地狞叫、瘫软在女人水淋淋的身上之后,女人爱惜地轻抚着男人的背,柔声说道:

  “你种下了个鸡鸡娃,叫他有根儿成不?”

  十个月后,重的像猪崽一般的有根儿呱呱落地,哭声响遍了板子村。老?帕?惜地玩弄着有根儿胖嘟嘟的小胳膊,把胡子拉碴的嘴拱上去亲了又亲。有根儿倒不认生,一泡尿呲了老?怕?头满脸,女人见了笑得格格地响。

  没多久,三叔的痨病终于到了头,临终之前算是见到了有根儿,死得时候他死死抓住老?诺氖郑?反反复复念叨着:

  “有家有娃,就中了,啥也别念了!”

  三叔去了,老?鸥?他按照亲爹的规矩发丧了,和他爹的坟头挨着,老?藕团?人都披麻戴孝半个冬天。待大地回春的时候,有根儿也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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