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中南半岛遗事(奠边府之七) -- 唯有天使生双翼
离上次更新足有一年了,顺便拜个年
有虫:3月120日至25日
参考那产模式。美制C119大型运输机可以在奠边府机场起降,撤退速度很快的。一直到机场完全被越军火力控制为止,法军利用机场快速逃跑一直是中国顾问团和越军指挥部最担心的事情。
这次更新间隔了一年,没想到大家还是那么热情,O(∩_∩)O谢谢!我一定慢慢地把中南半岛遗事写完,不辜负大家的热情!
根据美国空军资料,1954年3月4日夜,越军特工袭击河内嘉林机场共炸毁C47运输机10架;3月6日夜,袭击海防吉碑机场共炸毁B26轰炸机1架,M500“蟋蟀”侦察机5架,另外炸伤3架B26.
尽量争取。
等了将近一年又等到更新了。老兄加油。
3月10日,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摆上了科尼将军的案头,这是法军情报部门刚刚破译的越军密电,密电的内容是越军将于3月13日至14日间向奠边府发起大规模进攻!纳瓦尔一直期盼的最终决战终于要开始了!读着科尼转来的这份密电,纳瓦尔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之前无论进行了多么大努力的地面进攻和空中封锁,法军既没能切断越军的补给线也没能挡住越军向法军阵地挖掘壕沟。在会战前的两军较量上,法国人实际上已经棋输一着。
差不多同一时间法军还破译了另外一份越军的密电码,是关于其炮弹囤积情况的,至1954年3月初,越军已经囤积了44000发37毫米高射炮弹,5000发75毫米山炮弹,15000发105毫米榴弹炮弹,2100发81毫米迫击炮弹和3000发120毫米重迫击炮弹。在法国集中其几乎全部空中力量进行全面绞杀战的同时,越军仍然能够囤积了足够的弹药,这实在是令法国人毛骨悚然:这些乡巴佬是怎么做到的?
最令奠边府的法军担惊受怕的是越军的堑壕。为了避开法军优势火力的杀伤,最大限度地隐蔽自己,遵照中国顾问团在解放战争期间和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的经验和教训,越军各部队在2月下旬即开始着手进行土工作业,从法军炮火最大有效射程开始,一寸寸地向前掘进。越军的堑壕一步步逼近兴兰高地。鉴于308师劳师远征,刚刚从老挝返回,需要休整,因此打响奠边府攻坚战第一枪的任务就交给了312师。从2月到3月,312师师长黎仲迅,政委陈度和中国顾问董仁多次秘密前往一线观察所对兴兰高地的法军防御态势进行抵近侦察。他们先用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然后回到师部听取侦察员的报告,同时研究,标注地图。兴兰高地是奠边府东北前沿的咽喉要点,控制着至关重要的41号公路。打下兴兰高地,奠边府的茫清机场就完全暴露在越军的直射炮火之下了。
鉴于奠边府的首战事关全局,务求必胜,除了312师的领导外,在越军总军委作战局担任顾问的茹夫一也亲自抵达前线,观察兴兰高地的守备情况。他观察到,法军的工事多半是半地下式的,地面就露着一个射击孔。1个连控制一个防区,依据自然地形,3个山头分别防御3个点,相互间形成掎角之势,这是法军的一个整营的防区。防御的特点是坚守性质的,火力点多而密,配备如鱼鳞状,如果不突入法军的交通壕是很难一一啃下这无数的火力点的。但法军的防御也有一个巨大的漏洞,法军完全摆出一副被动挨打的架势,大量的火力点迫使守军的有生力量全部分散到阵地的每个角落,因此无法保持足够的预备队进行反击。这不得不说是法军在防御方面的一个败笔,当然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考虑到绝大部分法军的士气和斗志,恐怕出去野战是凶多吉少,还不如躲在工事里向外开枪。
查看完毕后,茹夫一心里有数了,以土工作业,炮火组织和步兵迅猛突击这三者结合的战术,必能破之!当然他也考虑到了越军部队的素质问题,必须在一开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法军阵地的数个要点,从而突入法军的地道,从内部瓦解法军的防御体系。如果仅仅只靠坑道作业,时间消耗太长,而且迟则生变,有可能在坑道完工前就招致法军的猛烈的炮击和轰炸,并且投入精锐预备队反击。如果只靠爆破,也必须进行连续爆破才能摧毁和瘫痪法军的防御体系,也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还可能造成爆破手大量伤亡。考虑到越军的火力无法长时间完全压制法军,因此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在突破前瞬间集中大量火力,造成法军短时间的震撼,而后越军步兵趁机突破法军防御的支撑点,随后在突入地道与法军展开近战,分头深入法军的防御体系作战。如果攻击无法奏效,则实施连续压制,连续突击以撕开法军的防御圈。
茹夫一带着攻击计划的构想满意地离开了前线。2天后他再度秘密抵近独立山(加布里埃尔)据点进行了侦察,根据观察最终他得出结论,独立山的防御不如兴兰坚固,要好打一些。有了初步的结论,他的心情轻快了不少,他要赶快回去把这份初步的构想向梅嘉生,韦国清进行报告。他先给梅嘉生打了电话,在报告了情况后,他提出了自己的2点主张,一是建议再推迟一天进攻,让越军部队再进行一次细致的战前准备,因为这是攻坚战,首战的胜负至关重要;二是兴兰和独立山不要同一天打,这样子可以最大限度地集中675炮兵团的20门75山炮的火力压制守军,作为步兵进攻的伴随火力。韦国清和梅嘉生商议后同意了他的主张,于是经过和武元甲的协商,首战的日期又被推迟了一天。
土工作业是解放军在长期斗争中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从我军诞生的第一天起,就长期和火力远比我军强大的敌军作战,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利用土工作业来降低敌军火力对我有生力量的杀伤就成了我军的传统。这次越军在奠边府按照中国顾问教授的方法挖掘的堑壕,很类似1948年底中原野战军在双堆集围困敌12兵团的那种堑壕。战壕分为2种,一种较宽的主堑壕可以机动火炮,后送伤员,或者主力部队向前机动;另外一种较为窄的辅助堑壕,则是步兵接敌攻击之用。这2种类型的堑壕组成了一张巨网,将整个奠边府牢牢困住。从森林中越军部队的集结地一直延伸到各个预定攻击目标。这些堑壕约1人多高(考虑到越南人的小个子,高度通常不超过1.7米),宽度很窄,主堑壕宽约1米出头,可以并行2人,便于抬运重武器或者伤员;辅助堑壕就只有半米宽了,只可容纳一个人通行。在堑壕的两侧,还挖掘了无数的火力点,猫耳洞,防炮洞等工事。为了避开敌军火力的杀伤,只在夜间挖掘,而且是各部队一起动手,边挖边伪装。从2月下旬开始,堑壕就一步步逼近兴兰据点,进入3月份,几条堑壕从兴兰据点对面的高地上一点点延伸下来,穿过了之间的开阔地,当掘进到距离法军外围阵地一定的距离时,越军就开始挖掘环绕整个法军阵地和据点的主堑壕,然后以环形的主堑壕作为新的起点再继续向法军阵地进逼。到3月10日越军攻击发起前,堑壕的前端和法军的铁丝网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最近处仅50余米!
3月10日,之前饱受美尼尔氏综合症困扰的韦国清的身体终于暂时复原,又开始重新指挥战斗。他将之前大家讨论对奠边府展开围攻的初步方案上报中央军委。3月11日晚20时许,中央军委复电韦国清,同意他们攻击奠边府的部署,采取稳打稳扎,分割包围,逐步歼敌的方法。在同一天敬爱的胡伯伯在得知大战将至后,也感觉到自己需要出来鼓舞一下士气和斗志,刷一下存在感。于是他亲笔致信奠边府战场的越军指战员,鼓励他们与法军决战!
信的全文如下:
你们即将开赴战场,你们这次任务是巨大艰巨的,但也是光荣的!
你们刚刚见过政治和军事整训,并且在思想,战术,技术方面都取得了很多成绩。很多单位在各条战线都打了胜仗。伯伯坚信你们将发扬刚刚取得的胜利,决心克服艰难困苦,圆满完成即将来临的光荣任务。
伯伯等待你们报告成绩,以便奖励最出色的单位和个人。
伯伯吻你们!
胡志明
1954年3月11日
那么法军东部的据点群的防御情况究竟如何呢,是不是和中国顾问战前侦察的情况一致呢?这点,中国人和越南人想知道,同样,越北战区司令科尼将军也想知道究竟奠边府的防御究竟已经完善到了一个什么程度。1954年3月12日星期五,科尼将军乘坐1架C47运输机再次抵达奠边府进行视察。飞机降落后缓缓地在跑道上滑行,跑道两侧随处可见零零星星堆放着被越军炮火击毁的各型飞机残骸----虽然无法完全封锁机场,可是越军的炮兵已经对机场造成了越来越严重的威胁。
满腹心思的科尼首先在德卡斯特里的指挥部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例会,会上他听取了各位指挥官的意见,最终大家一致认为,越军对奠边府的大规模进攻即将展开。会上还通报了法军的伤亡情况:从1953年11月20日至1954年3月12日,奠边府的法军共有7名军官,19名士官和125名士兵阵亡,还有2名军官,9名士官和77名士兵失踪,受伤的人数是29名军官,100名士官和675名士兵。从指挥部出来后,科尼首先检阅了法军的2个营的预备队。他们是奠边府最精锐的部队,能不能打好这一仗就全靠他们了。
他随后登上了比阿特丽丝据点。这里的守军是外籍军团第13半旅第3营,营长是Paul Pegot少校。外籍军团第13半旅是法军中最具传奇色彩的精锐部队,号称字组建以来,就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哪怕是二战中法国沦陷那最黑暗的日子里。作为自由法国的一员,13半旅在北非的利比亚与英军第8集团军并肩作战。在1942年初夏第8集团军又被隆美尔击败,主力向埃及撤退时,第13半旅奉命在比尔哈凯姆(Bir-Hakeim)阻击非洲军团的追击。德意军对他们的阵地展开猛攻,13半旅寸步不退,双方激战期间,德国人数度派出军使想让13半旅投降,均被拒绝。直到英第8集团军部队在埃及站稳脚跟,重新部署了新的防线后,13半旅才奉命突出重围,回到己方战线一侧。
比阿特丽丝据点一角
Paul Pegot少校他自豪地向科尼报告说他已经用一切手段尽可能地强化了据点的防御。就奠边府法军整体防御态势而言,科尼对其还算满意。正如之前中国军事顾问团侦察到的情况一样,比阿特丽丝据点由3座山头组成,每个山头有1个连,形成掎角之势,相互支援。2,3号高地刚好卡住41号公路,2号高地守军是3营10连,连长Nicolas上尉,3号高地是11连的防区,连长Turpin上尉,1号高地在面对正北方的莽莽大山,由3营9连防御,连长是Careiire中尉。营部部署在3座高地之间,营部直接掌握12连作为预备队。法军在3座高地上构筑了坚固的半地下式的火力点,火力点之间由交通壕连接,自动武器火力可以覆盖越军可能的进攻方向。为了防止越军可能从比阿特丽丝据点的侧后切断41号公路,从而孤立据点和奠边府的联系,法军在1号高地的西面还修了一座碉堡。
比阿特丽丝据点法军火力点遗迹
比阿特丽丝据点四周环绕着数道带刺的铁丝网,足有100-200米宽,铁丝网之间都布设了地雷,除了常规的踏雷,绊雷这些司空见惯的型号外,还包括了防步兵跳雷,这种德国人最先在二战期间发明的地雷通过导线控制起爆,跳雷可以在越军突破铁丝网时给予对方的密集人员以重大杀伤。此外法军工兵还很有创意地搞了一种特制的地雷,他们称其为“内格尔”(nagel),就是在一个10加仑的鼓形容器中装上凝固汽油和电雷管,碉堡内的人员可以通过导线将其引爆,只要越军接近这玩意,法国人有信心在一秒钟之内就把他们变成一具具熊熊燃烧的人形火炬。而且各核心据点都配备了美制带红外瞄准仪的狙击步枪(其实是美制M3卡宾枪的一种变形枪,1953年圣诞节期间奠边府的法军阿尔及利亚第7步兵团第5营第一次拿到了这种高大上的“神秘”武器。为了掩人耳目,这批武器是和军服一起运来的)。凭借着红外夜视仪,可以在深夜也可以看见袭击者的身影。
带红外夜视仪的美制M3卡宾枪,法国人认为有了这种利器,越军就再也无法利用夜暗偷袭了
法国人大约没想到早在1年多前的朝鲜战场,中国人民志愿军就已经在攻击正洞西山时从美骑1师手里缴获过该型狙击卡宾枪了,这是指挥正洞西山战斗的志愿军郑波团长在试射缴获的美制卡宾枪
不过在科尼面带微笑地听了这些天花乱坠般的介绍后,Paul Pegot少校也略带忧虑地告诉科尼说由于不停地派人巡逻附近地区,与越军不时发生冲突,时常发生伤亡却得不到补充。目前他的营就只有500多人,而不是额定的700人,而且大部分的排级指挥官都是军士,这时另外一个法军军官上来补充说目前军官人数不足是大问题,甚至每个连都只有1名军官,每个营也只能保证营部有几个军官。不过最主要的是,比阿特丽丝所在的高地高度比周围大山的海拔高度要低,这就意味着越军很可能利用附近的大山作为前进基地和观察所,而且望着越军挖掘的堑壕一圈圈地围着法军的据点进行近迫作业,科尼就有点犯晕,透不过气来,这些堑壕就像一道道的绞索,正在逐步勒紧。通过堑壕越军的攻击部队可能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接近法军据点的外围防御圈。而偏偏比阿特丽丝是奠边府东部最孤立的一个据点,距离核心据点有2.5公里,一旦遭到越军猛攻,核心区的预备队可能很难马上就做出反应。可是究竟该怎么办,科尼也拿不出好的对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比阿特丽丝据点的部队趁着当天天气晴好之际,在坦克和炮兵的掩护下出击破坏越军的堑壕。1个连的法军配合推土机填平了一段越军堑壕,从望远镜里看着外籍军团的小伙子们凯旋而归返回据点,让科尼感觉轻松了一些,仿佛脖子上的绞索也没那么紧了。
图中可以看见比阿特丽丝据点(Beatrice)相当孤立。
就在科尼视察的期间,越军炮兵零星发射的75山炮和120重迫击炮弹不时呼啸而下,落在各处法军阵地上。不过越军没有炮击机场,使得暴露在机场上那架科尼的C47得以顺利地完成了加油,检修等一系列准备工作,机组人员一面祈祷越南人千万别炮击机场,一面祈祷将军赶快结束当天的访问回河内。负责进行当天补给任务的C47运输机一架架地在机场上卸下货物,然后迅速转向掉头,拉走伤员。
15时30分,科尼将军结束了当天对奠边府的视察,在德卡斯特里等一票人的陪同下来到茫清机场,准备坐飞机返回河内。虽然科尼笑着说过几天会再来看他们,可是在场的人心里都隐隐感到,这有可能是他们在战役结束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就在C47的2个螺旋桨缓缓地开始加速时,越军炮兵突然向机场的停机坪发射了一排105榴弹炮弹!机场上欢送的人群立即作鸟兽散,有的就地卧倒,有的一溜烟窜进机场边的壕沟里。炮弹击毁了2架停在停机坪上的“蟋蟀”侦察机。C47的飞行员立即加速,飞机在烟雾中疾驰而过,在跑道末端迅速收起起落架,随后急速爬升,消失在云端之中。这是科尼将军最后一次视察奠边府。
茫清机场上被越军炮火严重毁伤的F8F“熊猫”战斗机
科尼将军前脚刚走,越军的对机场的炮击就加紧了,而且落弹精度不断改善。17时30分,1架在机场修理的F8F战斗轰炸机被越军炮弹击中,变成了一堆碎片。在夜幕中,正在燃烧的飞机残骸和越军炮击引起的其他各处星星点点的火灾,以及在法军据点四周又重新响起的挖掘声让奠边府的大部分法军官兵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恐怕今夜就是他们在奠边府渡过的最后一个可以安然入睡的夜晚了。
未完待续。。。。
(因为有的图片太大,站内无法上传,请大家原谅,可以去我的博客http://ken-093.blog.163.com/)
伯伯你好娘!!!
双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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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啊,楼主。
1954年3月13日是周六。黎明的曙光迎来的新的一天。安睡了一晚的法军纷纷走出自己的掩体和帐篷,在简单的洗漱后,按照各自的宗教信仰做了早祈祷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还算丰盛的早餐(法国守军很快就只能靠军用口粮糊口了),随后就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奠边府的法军营地
对于比阿特丽丝据点的法军来说,今天的头等大事就是眼巴巴地等着奠边府给他们运水。比阿特丽丝据点内没有水井之类的水源,距离南云河虽然挺近的,平时要打个水什么的倒也不是问题,可是出于卫生和安全方面的考虑,奠边府核心据点一直定期派水车给他们送水。自从越军开始堑壕推进以来,密密麻麻的堑壕不断延伸,现在已经几乎快要将整个据点给彻底孤立了,加上越军从堑壕的工事中使用各种火力实施拦阻射击,并且配合小部队不时地出击,使得运水从2月底开始就从单纯的日常例行公事变成了一项风险性极高的玩命,开始每次只要几个司机和几台运水车就能搞定的事情,后来逐步发展到每次都要派出一批全副武装的士兵护送,再后来护送的兵力也越来越多,不仅如此,还需要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火力的掩护下,经过一番恶战才能打开通道,每次不死伤一批人不算完。尤其是3月11和12日这2个晚上,越军的土工作业进度明显加快了,远远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夜,现在即使是白天越军也不再撤回山林里,他们留下相当数量的部队呆在堑壕和工事里进行警戒,和法军破坏堑壕的部队针锋相对。在这种情况下,法军指挥部决心出动营级规模的部队再配合核心据点的2个坦克排掩护展开一次大规模的送水。(这个给被围困的守军送水情景大家是不是和很熟悉?简直就是老电影《上甘岭》里的翻版,不过法军的送水的规模可比志愿军华丽多了。)
3月13日一早,Jean Chenel少校指挥的泰族第2营的主力搬开了架设在41号公路上鹿砦,随后全营倾巢出动,为了打通核心据点通往比阿特丽丝的41号公路和越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越军依托刚刚修筑好的堑壕顽强抵抗,泰族部队算是亲法的土著部队中比较能打的了,可是他们数次发起进攻均被越军击退,后来法国的战斗轰炸机向着道路两侧越军的阵地投掷了凝固汽油弹,并且猛烈扫射一切可疑的目标,这才迫使越军撤退。泰族士兵小心翼翼地沿着公路向前推进,期间还遇到一些被凝固汽油弹烧成重伤的越军士兵,泰兵将其一一刺死。随后泰军抵达了比阿特丽丝与外籍军团会合。水车在坦克的护送下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驶入了据点。
撇开比阿特丽丝这个边缘据点的送水行动暂且不提,奠边府核心据点里的法军指挥部现在最烦恼的就是茫清机场的安全问题了。昨天他们在机场欢送科尼将军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炮弹,虽然是有惊无险,科尼将军平安飞回河内,他们也无大碍,可是眼看着一架架的飞机在机场上被越军炮火击毁击伤,法国人的那种交织这愤怒,无奈甚至恐惧的复杂心理是可想而知的。越军675炮兵团的1门75山炮从1954年2月1日开始就秘密占据了有利地形,时不时朝着机场来上几发冷炮。整个2月份越军这门山炮击毁击伤了差不多12架飞机!由于这门山炮进行了精心的伪装,法军虽然使用了各种侦查手段,却一直无法标定其具体位置,因此无法进行反击,只能瞪着眼干挨打。随着越军越来越多的火炮隐蔽地进入阵地,机场的安全状况是每况愈下。这些火炮从各个方向向机场开炮,不断地根据炮兵观察员的报告修正自己的弹道,命中精度逐步提高。3月11日,越军炮兵击毁了1架美制C119“飞行车厢”运输机,当时这个倒霉的家伙因为引擎故障无法及时返航,不得不留在机场进行修理,结果被越军一炮击毁,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夜暗中的机场,简直就像一堆篝火。
C47运输机飞行在奠边府上空,机场上可见停放着数架F8F战斗轰炸机
3月12日也就是上文所述科尼将军访问的当天,越军的105榴弹炮在他离开时再次炮击了机场,在第1排炮弹落空后,越军修正了弹道,第2排炮弹就将停机坪上1架“蟋蟀”侦察机炸成了零件,在进行了又一次校正射击后,第4排炮弹把第2架“蟋蟀”侦察机给崩上了天。科尼将军的座机逃之夭夭后,越军的炮兵观察员仍然继续搜索着机场上的目标,在黄昏时分再次击毁1架F8F战斗轰炸机。当天法军损失如此惨重的原因是因为奠边府山谷的风力很大,湿度极高,造成11架F8F战斗轰炸机无法起飞。当天晚上第12机械连的人熬了一个通宵,将这批飞机全部维护完毕,准备投入第二天的战斗。一大早,2架F8F战斗轰炸机就被推出了掩体,挂上炸弹,准备完毕后,飞行员de Somow军士长和Berteau军士长驾机起飞,去掩护泰族部队向比阿特丽丝的推进。
虽然嘴上没说,可是法军驻奠边府的航空队人员私下已经对目前的形势绝望了。他们无法在越军的炮火威胁下对飞机进行正常的维护和保养。仅仅在2月份,代号为“195空军基地”的奠边府机场那个小小的飞行控制塔和航空指挥中心(指挥官Jean Charnot上尉)就被越军炮火命中8次之多,至于机场跑道被击中的次数那简直就是数不胜数了,每次越军的炮弹将跑道上的蜂窝钢板炸出个缺口,法军的工兵就得冒着越军的炮火迅速将弹坑填好,然后焊好破洞。
奠边府机场上被越军炮火击毁的M500“蟋蟀”侦察机
3月13日,195空军基地如同往常一样开始了紧张忙碌而危险的一天。越军炮兵今天一反常态,从一大早就开始组织火力严密封锁机场。早上8点30左右,一架美制C46“突击队员”运输机在准备起飞时被越军炮火击中爆炸,变成了一堆残骸。这架飞机大有来历,1年多前,法国人曾经使用这架飞机将被“民族主义思想”毒害的摩洛哥苏丹放逐到国外。这架C46的残骸很快就成为了一个标示茫清机场方位的地面坐标。越军以此作为炮击机场和步兵突击机场的方位指示,法军同样将其作为还控制机场多大区域的指示物。一直到4月底这堆残骸被双方密集的炮火彻底炸成碎片为止。
越军炮兵显然没有因为取得了今天的首个战果就罢手,不久后1架满载物资刚刚着陆的C47运输机还在地上缓缓滑行时被越军炮弹直接命中,飞机和机上物资全部被毁。可是越军还不停手!下午早些时候,另外1架C47也在炮火中化为废铁。越军炮火还击毁了1架战斗机,并且击伤另外1架。
15时10分,2名法国记者从一架安全着陆的C47运输机上跳下(它是最后一架在奠边府白天安全着陆的C47运输机),这是2个专门报道印度支那新闻的老记者了,他们酷爱冒险,就连奠边府他们也来了好几次了,一个叫Andre Lebon的老兄甚至在1953年11月20日和法军的第一批攻击部队一起跳伞抵达奠边府并且在随后的采访中和外籍军团的部队一起在据点周边巡逻,他在之前的采访中已经2次受伤,可他仍然乐此不疲,这次听说奠边府很可能在这一两天内就要爆发大战,他就坐不住了,拉上他的同僚Jean Martinoff一起赶到奠边府来获取第一手新闻素材。话说这另外一位Jean Martinoff也是个坐不住的人,他参加了法军第2伞兵战斗群对Sop Nao的远征,同样是个新闻狂。
他们从飞机上下来后,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毫无戒备地高谈阔论---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越军应该只会在晚上进攻,白天是安全的。
Lebon先开口:“哥们,你在想什么呢?这次的大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一名小心翼翼地弯着腰陪同他们的外籍军团的军官没好气地说:“你可以留着这话以后再说,对奠边府的封锁已经开始了。武元甲的部队已经准备好他们要出的牌了:81迫击炮,120重迫击炮和105榴弹炮----还有他们准备的一切。”
“这简直就和那产那次一样耶,只不过规模要大10倍!”
“或者也有可能是凡尔登!这次他们在这里集中了他们所有的重炮,打算给我们展示一下他们的大规模攻坚战能力。”
这次短短的谈话很快被越军的105榴弹炮炮弹的爆炸声打断。Lebon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地看看越军的炮火到底有多厉害,他们2个人不但没有隐蔽,反而转身跑回空无一人的机场----机场上的法军早就溜之大吉躲进工事了去了。越军的炮弹又击毁了1架“蟋蟀”侦察机,击伤了他们乘坐的那架C47运输机。
Lebon一边拍照一边对Martinoff说:“你赶紧找个掩体躲一躲,我再拍几张受伤的C47运输机的照片。。。”话音未落,3发炮弹几乎同时在他们周围爆炸,Martinoff当场被炸死,Lebon被炸断了右脚,在经过简单处理后,他被安置在机场附近,等待晚上的飞机将其接走。当晚10时许这个衰人被1架运送伤员的直升机拉走,他这次代价高昂的奠边府之旅还不到6个小时就草草地画上了句号。
在这2个记者一死一伤后,眼见着越军封锁机场的炮火越发准确和猛烈,为了避免进一步的损失,当天16时许,奠边府机场控制中心发出了“QGO”的信号,意思是“暂时中止在机场着陆”。这是奠边府的机场第一次被迫关闭,意味着奠边府同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法国人死守奠边府最重要的前提条件之一在越军的炮火下被无情地粉碎了。对于机场上残留的6架尚未毁伤于越军炮火的第22战斗机联队“圣东日(Saintonge)”第1群的那些F8F“熊猫”战斗轰炸机来说,法军的地勤人员冒着越军的炮火(这已经不是冷炮了,而是不折不扣的炮击!)为它们进行了最后的加油挂弹作业,在傍晚时分,法军飞行员们,包括在当天已经出击了10个架次的de Somow军士长和Berteau军士长在内,驾驶着战斗机陆续驶出停机坪上为飞机设立的机堡,排着队缓缓驶向跑道,他们趁着暮色初起,越军炮兵射击精度下降的当口,冒险起飞,飞往老挝首都万象的空军基地。
到了这时,即使是最乐观的法国人也知道今天非比寻常了,越军炮兵一反常态,不像以前那样一击得手就马上偃旗息鼓,等着下一次机会,今天的炮击到目前为止虽然不算还称不上猛烈,可是却一刻不停。再结合越军堑壕的推进,白痴也知道越军的进攻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回到比阿特丽丝据点这里,第13半旅的指挥官Gaucher中校坐着他的美式敞篷吉普车和送水的车队一同开进了据点,在据点里,他和3营营长Pegot少校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Pegot告诉他说手下的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而且神经高度紧张。同昨天视察的科尼将军一样,Gaucherie中校也只能摇头苦笑,他打量着阵地上的工事,并且用望远镜观察越军的堑壕----其实他不必多此一举,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肉眼都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脸庞的程度了。他回过头用低沉的声音告诉Pegot少校:“现在可不是紧张的时候,今晚肯定有大战。”
其实不仅仅是法军的指挥官这么认为,外籍军团里下面的低级军官和小兵也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13半旅3营下面的一个连长就命令部队把武器,尤其是机枪擦拭干净,保证晚上射击不会卡壳,他直截了当地说:“傍晚17时越军一定会进攻!”
大战即将到来的情势如此明显,以至于连在比阿特丽丝据点西面的加布里埃尔据点(独立山)的守军也已嗅出了空气中的火药味。他们遭到越军的迫击炮和75山炮的轰击已经持续一周了,和比阿特丽丝一样,据点同奠边府核心区的联系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3月12日,Botella中尉率领一支巡逻队在一条流经班溪畔(Ban Khe Phai)的小河边遇袭----如果河内方面还能拼凑出援军开赴奠边府解围的话,那么这是一条必经之路,所以非常重要。战斗中法军损失了10个人。同一天,Moreau中尉率领一个连出击去破坏距离据点北面最近的越军堑壕。通过巡逻队的情报和观察,加布里埃尔的法军指挥官de Mecquenem慢慢地拼凑出了加布里埃尔据点周围比较准确的越军堑壕的地图----此时越军的堑壕已经从北面和西北2个方向进逼到距离据点不到200米的地方了。13日一早他就把这份地图送往奠边府总指挥部给德卡斯特里,随同这份地图递上去的还有他的报告,报告说巡逻队发现越军在701高地正在设置迫击炮阵地,对他的据点形成了居高临下的态势。他估计目前集结在加布里埃尔据点附近的越军很可能是齐装满员的3个整营!(法国人还是低估了越军的实力,越军这次是以2个团约3000人的部队进攻加布里埃尔)
太阳快落山了,de Mecquenem命令外出巡逻的部队立即撤回,以免不测。加布里埃尔据点派出的2支巡逻队先后安全返回了据点,虽然越军使用迫击炮对他们实施了射击,可是没有对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他们返回后,加布里埃尔据点立即进入全面戒备。
在奠边府核心据点的德卡斯特里上校的指挥部里,他也在等着越军的进攻。今天早晨他睡得很不踏实,天才刚刚蒙蒙亮,北部和东部的据点就纷纷来电向他报告发现越军正在大规模集结,活动非常频繁,很多堑壕已经出现了机关枪和迫击炮阵地。德卡斯特里能做的都做了,现在要等的无非是大战的开始罢了。他甚至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军服,然后坐在指挥所里,等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时针一点点接近17时,德卡斯特里不时地看着手表,心里盘算着一旦越军开始炮击他就报告科尼。对于这场大战他已经等了4个月了,之前所做的一切跟电影一样在他心里又过了一遍,他觉得自己没漏掉什么,这次战役的胜率应该相当高。于是他点燃了一支烟,在整个奠边府,只有他的指挥部是按照防御105榴弹炮炮击的强度修筑的,所以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现在要做的就是心安理得地等着大战的开始。
奠边府法军的另外一个主官朗格莱斯也算沉得住气,前几个月里关于越军马上就要奠边府的传言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结果没一次是真的,这次到底这狼这次会不会真的来,还要走着瞧。他在德卡斯特里的指挥部呆了一阵子,和他讨论了当前的情势,见德卡斯特里表现镇定,他心里也略略宽了些,于是回到自己的指挥部,见传说中越军发起进攻时间17时还没到,他也打算也洗个澡。他叫来勤务兵,为自己准备了一个汽油喷枪和一大汽油桶的热水,洗上了热水澡。
1954年3月13日17时终于到了! 坐在指挥部里的德卡斯特里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可是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这咋回事啊?尼玛该不会是又一次“狼来了”吧?17时05分,满腹狐疑的他又点着了一支烟,就在此时,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炮声和爆炸声响彻云霄,仿佛要连人的耳膜都要被撕破一般。
越军对奠边府的大规模炮击开始了!在经历了接近4个月的对峙后,越法两军在印度支那战场最后的决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