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白虎》读后感 -- 五藤高庆
原来是在村长的帖子里讨论的时候,深夜腌的萝卜丝 介绍的这部小说。当时记上了心。后来学期结束买来看着玩,花了一星期读完了,实在是大开眼界。于是写个读后感到河里。
这本书获得了Man Booker Prize 2008年度奖和纽约时报最佳销售记录
小说封面
作者 阿拉万德-阿迪噶
《白虎》(The white tiger)是印度著名现实主义小说作者阿拉万德-阿迪噶(Aravind Adiga)所著的一部小说。白虎的意思就是稀罕物事,印度传统观念中白色的动物,例如白象白虎都是有特殊象征的稀罕东西。连神牛里也是白色为尊。这部小说通过描写了主人公巴拉姆经过极富印度特色的心理斗争后,逐渐发展出一套和传统迥异的生存之道,结果从一个司机变为一个企业家,最后成为印度社会里面的一头白虎的故事。小说采用倒叙和插入手法,通过这位虚构的企业家向中国的某总理(河里最近被正确路线诸君破口大骂的那位)写信来叙述自己的成长经历的情节,辛辣的嘲讽了印度社会中种种落后无能的社会弊端,对印度社会里的种种腐败堕落进行了无情的批判。
主人公:巴拉姆-木那-哈拉外 (Balram Munna Halwai):巴拉姆是姓,木那是名,哈拉外是种姓。巴拉姆我怀疑是异化的巴赫兰(Bahram)。巴赫兰是古雅利安神话里面的战神。王子殿下曾经指出伊朗和印度文化因为相互间影响很大,暗合地方极多。故此处采用殿下圣训。木那是印地语,意为男孩,男孩子。哈拉外种姓是制糖人的种姓。印度的种姓是和工作、民族属性等等关联起来的。在印度一个人一问是什么种姓就可以知道祖上是干什么的或者属于哪个民族。哈拉外种姓属于低等表列种姓之一。阿辉姐的文章里提到过印度人一问名字就知道哪里来干什么,原理就是这个。
巴拉姆生在印度一个叫拉克丝曼噶赫(Laxmangarh)的村子。此地距离佛祖牟尼悟道之地不甚远。恒河从村子旁流过,早年时此地曾有一个港口,后来废弃了,被当地人称为黑港。此地居住之民多为低等表列种姓(种姓制度中最低的种姓称为表列种姓)。巴拉姆因生来个性特立独行,因此从小就探寻与同种姓人迥异的生存之道。经过许多次有印度特色的思想斗争后,选择了走自己的路的巴拉姆,逐渐过上了和同种姓人截然不同的生活。在巧合之下,巴拉姆成为了阿育的司机。巴拉姆的私人司机生涯贯穿了全书,通过对不同人的各种生活的耳濡目染,巴拉姆逐渐学会了印度社会的全套潜规则和厚黑手段,发展出来包括一整套独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的个人哲学。巴拉姆把印度社会分为“黑暗之地”(The Land of Darkness)和“光明之地”(The land of light)。两者的区别是在光明之地,通过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的做法,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而黑暗之地则绝对不可能。
量变逐渐引发了质变。巴拉姆最后决定要成为一只白虎,要过上与众不同的人生。所以他就杀害了阿育而夺走了贿款,从德里潜逃到班加罗尔,借助“印度崛起”大力发展IT的东风,通过使用他学到的各种厚黑手段而摇身一变成为当地的出租车行业的大鳄,实现了从一个乡村穷困不名的穷小子到著名企业家的转变。
阿育(Ashok): 对你没看错,就是阿育王的那个阿育。整篇小说的男二号。阿鹳的儿子。粉妹的老公,猫鼬的亲兄弟,巴拉姆的雇主。阿育从小被送到美国受教育,因此思想相对进步,对待身为他仆役的巴拉姆颇为公正,全无他父兄那般视下等人为奴隶仆从乃天经地义的观念。而对于印度社会种种腐化堕落十分看不惯,大力予以批判,思想相当左倾。但是另一方面此人却受西方毒害十分严重。处处拿印度和中国做比,一心想把印度建设成超过中国的国家,使其有世界大国之地位。以至于口头禅都是“什么时候才能超过中国呢?”或者是“这样怎么超过中国呢?”。故事最后此人因对印度社会现实极为失望,粉妹又离去,内心颇受煎熬,因而开始纵情声色以求逃避,激情消退之后屈服于现实,而就在他被现实彻底腐化之前被巴拉姆杀害。
粉妹(Pinky Madam):美国人,阿育的老婆。典型的美国人,为人轻浮,自我中心严重。一心耽于物欲,对于印度乡村的贫困潦倒和穷人们毫无任何同情之心。对于美国之外的世界和社会一无所知且无比蔑视,自来印度后,对于印度社会的一切,例如吃口嚼烟等都看不惯。虽然跟着阿育来到印度,却一天到晚周旋于各大商场,醉心于在印度的“美国区”继续过着美国式的生活。由于其人为人强调自我过甚,因此对于阿育在政客间周旋,短了陪伴她的时间而非常不满。而对于阿育对自己祖国的情况表现出来的痛心疾首,她嗤之以鼻。最后此人因为轻浮天真,受印度现实的腐蚀,变得狂妄恣睢,视印度如早年美国西部一般的无法无天之地而自己为人上之人,将巴拉姆也视作禽兽无异。最终因为狂妄自大,酒后肆意开车结果撞死了一个小孩子。在腐败的司法庇护下逃得无罪的她,又变得犹如觉悟的圣人,认为印度社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窝而要“逃离”印度。后来粉妹在离开印度后,和阿育离婚。
阿鹳(stork):阿育的父亲。大地主和煤矿矿主。他本人是一个虔诚的印度教徒,所以坚定拥护种姓制度和印度传统。他本人和“伟大的社会主义者”之间相互勾结,借助其政治庇护,盗采国有煤炭向中国出售,获利丰厚。因此可以供养阿育去美国读书。此人为人慵懒,思想顽固。对于阿育在美国谈恋爱结婚都看不顺眼。力图阻止而未果。此人待仆从毫无敬重,视之为牛马,呼来唤去。仅仅是因为生性慵懒(洗澡的时候要专门人伺候,而且何处怎么洗都有一套说道。)所以并不残暴而甚少打骂仆从,因此博得善名。此人是印度教最忠诚之士,深恨穆斯林,视之为洪水猛兽。在巴拉姆之前他原本雇佣了一个司机,这个司机其实是穆斯林,只不过为了工作糊口而伪称自己是印度教徒。这个司机给他开了数年车,但是在巴拉姆向他揭破了这个司机的真实身份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将其开除。最后此人在巴拉姆杀害阿育携款潜逃之后,一方面悬重赏通缉,另一方面将巴拉姆家一族十七口人全部杀死给儿子殉葬。
猫鼬(Mongoose):正名其实叫穆克什(Mukesh)。阿鹳的儿子,阿育的弟弟。此人不似阿育,他没有出过国,完全是印度社会里土生土长出来的,接受的教育比起阿育来也甚少。此人为人凶暴,和其父一样完全不把仆役当人看。动辄以处死全家相威胁。阿育出发去德里时他本来跟随着,后来阿鹳委托阿育在德里全权处置相关事务后他便回家了,每次回家他都要对巴拉姆施加威胁。此人深通印度政治之腐败和相关的潜规则,而且注重种姓阶级之别。内心对仆人非常歧视,其歧视之严重,以中国南北朝士庶之别与之相比,也可叹不如。在粉妹开车撞死人后,他马上就安排了相关事务,要巴拉姆出来顶罪。书中最后在巴拉姆杀害阿育逃亡后暗示巴拉姆一家十七口是被猫鼬带人杀害的。
伟大的社会主义者(The great socialist):巴拉姆所在的那个邦的执政者,邦政府首脑和最有名的政客,其人贪婪无度,和地主互相勾结捞钱,他以民粹主义式的空泛的口号吸引穷人的选票,通过雇佣武装党徒来打击对手,压制政敌和持异议的民众等手段长期把持此邦的政治。阿鹳通过和他勾结,非法盗采国有煤炭出售而获取很大的利益。后来此人因为人刚愎,和阿鹳分赃不均而陷入争吵。引发了阿育的极大不满,因而成就了阿育的德里之行,连带着巴拉姆也跟着去了德里。此人精于宣传包装和搞个人崇拜,所以巴拉姆从小就从广告中知道他,后来巴拉姆在偶然得悉此人的真面目后,思想有极大触动,最后在德里发生蜕变而成为白虎。
巴拉姆是一个人力车夫的儿子。其父维克拉姆(Vikram)和当地百姓一样,饱受地主压迫,田间劳作一年,所得不足一饭(注意,不是一饱)。因此不得不每逢冬至即进城拉车以全一家温饱。而其同种姓者,或按种姓划分而从事印度路边茶店里烧茶煎糖的营生,或为煤矿做工,或和他一般进城拉车为业,即便是十五不足的少年,因家境所迫,多辍学而在煤矿当童工,靠碎煤为生。维克拉姆因为长年跑城内增长了一定的见识,同时饱尝人间辛酸的他,非常想让自己的孩子摆脱这种境遇。因此竭力供巴拉姆上学。然而因为长年从事拉车这种苦差事,又吃不饱饭。维克拉姆最终得了肺结核,死在没有医生的免费医院中。巴拉姆的母亲因为生他时患了产后病,而其父当时又在城里拉车。结果在巴拉姆懂事前逝世。因为没人在乎巴拉姆,所以没人给他起个大名,结果巴拉姆的名字就叫木那(男孩子)。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生于何日。
俗话说男孩随母,巴拉姆就是个典型。虽然母亲早逝,但是巴拉姆自小就像他母亲一样不安分,为人特立独行。加上其父亲力挺他上学,所以巴拉姆在学校里成绩十分优秀。而且在一次印度教育部对其学校的临检中,巴拉姆表现不俗,而被临检官员赞为白虎,因此巴拉姆立志要做一只白虎。然而在他父亲死于肺结核后,巴拉姆失去经济来源,转受婶婶照顾,而其婶并不支持他读书,巴拉姆被迫辍学。先和同学一起去砸煤块,后来则转为和其表哥吉山(Kishan)一起在路边茶店里煮茶挣钱养家。然而巴拉姆因为特立独行的天性,立志要做别的,于是在吉山的资助下学会了开车,学成后的巴拉姆四处找活干但是屡屡吃闭门羹,然而巧合之下巴拉姆来到了阿鹳的家,而恰巧阿育回国。于是巴拉姆成为阿鹳家的副司机。专门负责给开一台二手车。然而巴拉姆因为是低种姓,又是副司机而不是主司机,因此被阿鹳当做免费劳力使用,除了开车还要做饭洗衣伺候阿鹳洗澡等等活都要干。
阿育因为自小在美国上学,观念比较进步,因此在回国后对印度社会种种落后和堕落极度不满,每每加以痛斥,而作为传统社会中出来的巴拉姆,对于阿育的各种讲法感到耳目一新,使他思想受到触动,感觉到自己成为白虎的可能。于是巴拉姆开始观察阿鹳一家,学习阴谋诡计,最终让他发现了阿鹳家主司机是个绿教徒的事情,他的告发使得阿鹳开除了主司机而把他升为主司机。使巴拉姆第一次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阿鹳因为和“伟大的社会主义者”之间分赃不均结果吵了起来,结果私下里资助了“伟大的社会主义者”的对头党。但是在“伟大的社会主义者”赢得新的选战后对阿鹳进行打击报复,阿鹳便寻求对策,而阿育自告奋勇提出要去德里敲登闻鼓告御状。阿鹳一方面病急乱投医,另一方面也想锻炼阿育的本事,于是就把阿育派去德里。巴拉姆作为随车司机也跟了过去。德里的五光十色和光下的各种阴影,深深的震撼了来自乡下的巴拉姆。见识到了现代生活的他,开始决心要让自己过上这种日子。
猫鼬对阿育的作风和方法一直都很看不惯,认为阿育太不成熟。他把阿育的做法称之为美国作风,认为其不适合印度水土。于是猫鼬最终跟阿育约定两头行事,把阿育留在德里,而自己回家帮助阿鹳对付“伟大的社会主义者”。阿育留在德里一直对巴拉姆十分友善,还升了他的薪。巴拉姆成为了一个薪水相对于同行水平较高的司机后,也开始尝试一些光怪陆离。然而巴拉姆发现,即便是他成为同行中的佼佼者,也跟阿育地位不同,无论是衣食住行甚至是解决下半身问题,都远逊于阿育。这让巴拉姆越加不满,深感自己还没有成为一只白虎,没有真正的彻底挤进阿育那个阶层,同时他发现,阿育虽然对社会不满,对下层人抱有同情心,但是内心里只是怀疑这个社会,而不是反抗。他对于下层人的同情心并非是全出于人天性的同情,而是混杂了其他的因素,例如印度崛起的梦想等等。巴拉姆在逐渐认识到阿育的本性后,对阿育观感有所变化。
另一方面,阿育也开始被印度社会腐化,在屡次碰壁之后,不断痛心疾首的他意志逐渐消沉。而粉妹是个只知有美国,无论其他的人,对于阿育的痛心疾首毫不理解,不断要求回美国,两人因此渐行渐远。粉妹只能通过看歌舞节目和购物打发时间,这让粉妹对印度愈加厌恶。
粉妹因为自命是美国人,生来就高人一等而目中无人。同时又受印度社会腐化,又因为觉得阿育看重印度胜于她,结果心情大坏。从而变得狂妄恣睢。在一次派对后公然酒后开车,结果超速撞死一个穷小孩。猫鼬闻讯赶到,在猫鼬的安排下,巴拉姆被迫要为粉妹顶罪。而阿育因为受到腐化,又有着对粉妹的感情考虑,没有表示反对。就在巴拉姆签下协议书背黑锅的时候,腐败的印度司法直接宣布粉妹无罪。粉妹被这种超出其思考能力的事情所震撼,自己觉得认透了事物的本质。从而彻底否定了印度社会,在一个清晨,趁着阿育没有起床,粉妹命令巴拉姆将其载到机场,坐飞机回到美国,并办理了离婚。阿育闻知后内心遭重创而陷入迷茫,这加速了他的腐化。而巴拉姆则对阿育在粉妹撞人事件中对其表现的不公感到愤慨,认为阿育不过是换了个欺骗性更强的面具,内心和他的父兄一样并不把下等人当人看的。从此巴拉姆对阿育抱有否定态度。
腐化的阿育开始纵情声色,一方面开始出入风月场所,找洋妓解闷。另一方面通过跟一个当年的女友恢复联系而修复内心的创伤。而巴拉姆则徘徊于矛盾之间,巴拉姆认为如果他想成为白虎,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就得用巧取豪夺的手段。但是代价就是他全家会被阿鹳杀死。在家人和理想之间矛盾的巴拉姆十分痛苦,而随着他逐渐融入了德里的现代生活之中,比如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用牙刷刷牙,第一次进超市等等使他痛苦日增。而这时因为巴拉姆在同种姓人种混出了头,他家送了一个侄子达哈拉姆(Dharam)来让他照顾。因为有了一个家人陪伴,巴拉姆心中的天平开始向理想一面倾斜。最后巴拉姆第一次参观了动物园,也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白虎。笼子里的白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巴拉姆决心抛弃家族六亲不认,选择了白虎之路。而很快机会就来了。由于在地方选举获胜,“伟大的社会主义者”开始尝试进军德里,声势一时无两。被现实腐化的阿育在讨价还价后被迫代表他家向“伟大的社会主义者”妥协。同意支付贿赂来保家族生意。
最后在一个雨夜,阿育携带七十万卢比行贿款坐车去贿赂,在路上被巴拉姆欺骗,中计被杀。巴拉姆携款和达哈拉姆一起潜逃至班加罗尔这个印度的IT中心。在享用了上等人的各种服务后,巴拉姆开始尝试做一个企业家。他首先用阿育的手段贿赂公行,跟地区警局搭上了关系。然后买车雇人开起了出租车公司。班加罗尔的IT企业因为和美国的时差关系,往往要忙到半夜员工才能下班,而这时唯一可用的交通工具只有出租车,所以巴拉姆的出租车公司发展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成为当地著名的出租车企业。有一天出了事情,他手下的一个司机开车过快撞死了一个穷人小孩,巴拉姆闻讯赶到现场,使出猫鼬的手段,成功让自己的部下逃得无罪。书中最后,已经成为著名企业家的巴拉姆在报上读到自己全家被灭门的消息之后,在自己的通缉令前面和警察唠了个嗑,随后飘然而去,去培养自己的侄子达哈拉姆成为新的白虎。
一:(民猪失败)
阿育:巴拉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主角:好的
阿育:天上有多少个恒星
主角:(我给了一个我所知的最好的答案)
阿育:印度教徒和穆斯林之间有何差别? 我们所在的这块大陆叫什么名字?
(阿育扭头看着粉妹)
阿育:你听到他的回答了吗?
粉妹:他是在开玩笑吗?
阿育:不,他是认真的,这就是他所知道的
(粉妹开始咯咯笑起来)
阿育:这就是他得到的,他受了多少年教育?两年?三年?他可以读也可以写,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读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他是锅夹生饭(half-baked)。这个国家满是他这种人。然后我们相信我们那伟光正的议会民猪-(阿育指向我)-要反映出他这样的人的特色。这就是这个国家悲剧的源头。
二:(学校腐败)
如果印度的乡村是个天堂,学校就是天堂中的天堂了。
我们校本来应该有免费食品的——有个政府的项目要午餐时给每个男孩子三个印度大饼(Roti),黄色的五豆泥(Daal,印度特色食物,用五种豆类混合磨泥而成)和腌菜。不过我们从来没看过这些东西,人人都知道为什么:学校老师把午餐钱盗用了。
老师当然有理由盗用午餐钱——他们六个月都没领到薪金了。他本人还搞了次甘老爹的非暴力不合作以求讨回薪水——在支票来之前啥也不干。不过没几天他就害怕真的丢了这职务,因为印度的政府公职虽然薪水都不咋地,但是额外黑钱的机会可是大大的。有一回,政府派了台卡车把我们的校服运了过来,但是我们从来没看见过。直到一星期后我们在附近村庄的地摊上才看见我们的校服是什么款式。
三:(地主结党)
在这条标语下面,警察写道:
全印度社会进步阵线-列宁派
这就是地主们的党的名字
四:(村里四大地主,水牛,野猪,阿鹳和乌鸦)
阿鹳是一个胡子上泛着油光的胖子,连手指脚趾都是很厚的。他拥有着村子外面流过的那条河(恒河),每个在河上打渔的人都得朝他缴纳佃费,每条打河上经过我们村的人也都得缴过路费。
阿鹳的兄弟叫野猪。此人拥有拉克丝曼噶赫所有的好田地。如果你想在他的田里工作,你就得去俯身触摸他的脚,亲他拖鞋上的泥土,然后同意缴纳他要求的费用。每当他经过一个女人时,他的车就会停下,然后你就会看见车窗摇下,颧骨露出,嘴里的两颗犹如獠牙一般的长牙闪着光泽。
乌鸦有村里所有的坏田地,这些地方大都干燥多石,难产五谷。所以他朝每个去他田上放牧的羊倌收费,如果他收不上来钱,他能把他的长嗉伸到羊倌的屁股里,所以他们叫他乌鸦。
水牛可能是世界上最贪婪的家伙了,他不但吃定人力车夫,连人力车夫用的路都要吃。如果你想拉人力车,或者使用道路干什么营生,那你就得付钱,不问实际所得多寡,一律付三分之一。
五:(免费医疗)
父亲去世后我去了达汉巴德(Dhanbad),在他去世之前他就已经沉疴难愈了。不过在拉克丝曼噶赫没有医院,虽说这里有三个医院的奠基石,分别由三位政客在三场不同的选举之前树立。
那天父亲在早上就开始咳血,吉山(Kishan)和我急忙去救他,我们找船把他载过河去,渡河时我们用河水来冲洗他嘴里的血,不过喝了恒河水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咳血咳的更厉害了。
在河另一边有个父亲拉车时认识的朋友,他见状之后,一文没要的把我们三个送到一家公立医院。
公立医院是一栋褪了色的白楼。三只黑山羊坐在楼旁,而羊粪味儿则从敞开的大门里直飘出来。大部分的窗玻璃已经碎了,而一只猫坐在一扇破窗前盯着我们。
门口有块牌子:
洛希亚普世免费医院:因由伟大的社会主义者亲手揭幕,故立此碑,以证他言而有信。(Lohia Universal Free Hospital: Proudly Inaugurated by the Great Socialist, A holy proof that he keeps his promises.)
医院里羊粪四散,其数之多,犹如点缀天幕之繁星。于是乎我跟吉山就踩着这羊粪星星把我父亲送进医院。医院里没有医生,而看病房的小孩在收了我十卢比的好处后告诉我们医生晚上也许会回来。病房大敞四开,病床铁锈斑斑,当我们进到病房里,房里的猫立刻瞪着我们嚎叫起来。
“这些病房不安全——因为这些猫可是尝过血是什么滋味了”
有两个绿教徒在地板上铺了一些报纸并坐在上面,其中有个人腿上有个血肉模糊的新鲜伤口。这个伤者请我们坐在他的旁边,于是我们就把父亲放在这报纸堆上,开始了等待。
我们后面坐着两个小女孩,她们都鼓着黄色的眼珠。
“黄疸病,她传染给我的。”
“我没有,是你传染给我的!现在咱俩都要死啦!”
这时又进来一个老人坐在小女孩们后面,他一只眼睛被纱布遮住。
绿教徒继续把报纸往地板上铺,因为不停有眼病患者,受伤者和神智混乱者加入到等待的行列中。
“为啥这医院没医生啊,大叔?”我问道:“河两岸可就只得这一家医院啊。”
“因为是这么回事”,腿上有伤的老人说“因为乡村医院的医生们是都归他上一级的负责人管的,所以每一次当一个医院有了空位置,伟大的社会主义者就会通知所有的大医生们他有个医院职务要拍卖,然后一场公开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这两天喊价已经到了四十万卢比了。”
“喔,这可是巨款啊”我张大了嘴。
“谁说不是呢,公职可是肥缺啊。现在做个假设,假如我是个大医生,我求爷爷告奶奶借来了一笔巨款交给伟大的社会主义者,我再以我手碰他脚(注:以手或头碰脚是印度人对人见面时最大的礼节,等同于中国的三跪九叩)。然后我弄到了这个职务,走完左手按着经书右手按着印度宪法宣誓的就职程序之后,我就可以人躺在椅子上脚放桌子上的在省府的办公楼里上班了。”老人抬起脚,放在假想的桌子上“然后我就会把地方上的小医生叫来,因为这些小医生是归我负责监管的,当他们进了我的办公室里,我拿起名册来,叫道‘拉姆-庞岱医生!’”
老人指着我,我马上意识到了我的角色
“是,先生!”,我回答道。
老人向我伸出了手掌,说道
“现在,你,拉姆-庞岱医生,请把你三分之一的薪水轻轻的放到我的手上。很好,现在,作为报答,我要这么做”老人假装翻名册“现在剩下三分之二的薪水是你的了,而你这星期剩下的时间里可以去某些私立医院去干活了。因为在名册上你的出勤数已经满了,忘了那些村庄吧,根据名册,你已经去过那里了,那女孩的黄疸已经治过了,而这条伤腿也得到处理了。”
“哦”,听故事的人们都恍然大悟,点着头以示理解。腐化堕落的故事总是吸引人的不是吗?
吉山给父亲找了些吃的,不过父亲把食物连着血吐了出来。父亲黑瘦的身体开始痉挛,每次痉挛都从嘴里涌出了更多的血,他的状态如此可怕,以至于其他病人都和父亲保持开距离。
“他得了肺结核吗?”老人一边驱赶着落在他伤腿上的苍蝇,一边问道
“我们不知道,先生,他咳嗽不是一两天了,不过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哦,应该是肺结核,我以前看过有人力车夫得过这东西,他们干的是件苦差事,结果这艰苦把他们打垮啦。也许医生今天傍晚会回来吧”
现实是医生始终没回来,晚上六点左右,毫无疑问的,在政府的账册上医生是回来了,在账册上医生已经治了我父亲的病。不过现实是我们在看病房男孩的帮助下把父亲的尸身移出病房并把他吐出来的血清理干净。当我们清理那些血迹的时候那些山羊跑了进来来舔这些血——羊是看病房男孩的,而他用这些羊来清除这些含有结核菌的血以免传染。
父亲火化后一个月,吉山结婚了
六:(嫁妆)
那可是场好婚礼啊,我们家是男方,所以我们可以狠干女方家长一顿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女孩的嫁妆数目,而且每次想起来我就流口水,五千卢比,都是刚出银行的崭新的票子,一台英雄牌自行车再加一条给吉山的金项链。
七:(论发明)
家宝先生:
当你来这里的时候,想必您已经听说过一些我们的故事,比如什么印度人发明了一堆东西,比如从因特网到煎鸡蛋到太空船等等,结果后来全被英国人偷去了。
扯淡!在印度的一万年历史里,印度人除了公鸡笼子之外什么也没给世界发明过。
八:(卖指纹)
我十八岁了,和茶店里面的同龄人一样都是十八岁了,也就是说我们有权投票了,然后来了一次选举。不过茶店主已经把我们给卖了——我们的指纹印已经被他售了出去。印度的规矩是如果你不认识字写不来自己的名字,就在票上按个指纹来代替。有个顾客曾经跟我说过,这次选举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选举,所以指纹印的价钱也是水涨船高。而他已经把自己的指纹卖给了伟大的社会主义者的党——价钱还很是不错。
九:(伟大的社会主义者的伟大之处)
您看,现在有九十三件案子指控伟大的社会主义者和他的部长们,而指控理由五花八门。强奸、谋杀、洗劫、走私军火、逼良为娼和其他。不过在黑暗之地里想要让犯人出庭那可是很难的事情。不久之后结果出来了,三个犯人被送走了,三个部长蹲了监狱,不过因为没有被撤职,所以还要继续在牢房里行使部长职责。伟大的社会主义者本人被指控从黑暗之地里侵吞了十亿卢比,然后把侵吞的款项转移到了一个欧洲的小国家里,那国家十分美丽,充满了白人和黑钱。
十:(国家疾病)
这个国家主要受三种疾病困扰:伤寒、霍乱、选举热。而最后一种是最致命的。
十一:(啊,选举)
选举前几周的时候,一堆卡车开进了拉克丝曼噶赫那肮脏的街道。,车上满载着年轻人,他们头戴麦克风,高呼口号“起来向着小康奔!”(Stand up to the rich)
维亚吉(Vijay)本来是个公车售票员,不过他现在洗手不干投身政治了。所以每逢选举时他总是会出现在这些宣传卡车上。每次人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显得越混越好。他生来就适合搞政治。现在他头戴红带子以示他是伟大的社会主义者的支持者,然后每天早上都坐着卡车来到茶店门口做演讲。随后地主们就出卡车和整卡车的支持者来跟他比嗓门对着喊,口号声震耳欲聋“新道路、干净水、管用的医院、投票踢走伟大的社会主义者”
选举前一周的时候,两边都偃旗息鼓了。我在擦桌子的时候听到了原因
动物们(四大地主)的喊叫有效了,伟大的社会主义者跟他们做了妥协。
————————————————-
选举日,出来个疯子,而黑暗之地里几乎每回选举都会出来这么一出
我父亲有个同事,他是一个黑瘦的男人,直到这一出开始之前他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士。选举这天他被他那群同样拉车为生的同行围着,我父亲也在其中,大家都在劝阻他,不过这劝阻也是半吊子的。大家都知道这出戏演起来结果会是什么样,而也都知道这位戏中主角往往都是不听劝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即便是在拉克丝曼噶赫这样的地方,阳光有时候也会漏进来一点。口号、演讲和海报会钻进人的脑袋里去而不是呆在躯壳的外面。这一回被钻进脑子里的就是这位父亲的同事,他宣称他是一位印度民猪制度下的公民,而他要行使他的投票权。他说他要让自己从黑暗之地中解放出来,他要行使他的神圣权利。
他雄赳赳的走向设在学校里的投票站,口里讲到“我们应该起来奔小康了是吧,这不就是他们一直告诉我们的吗”。
当他到了地头,伟大的社会主义者的支持者们已经拿了块黑板开始计票了。 箱里面有2341张票,全都是投伟大的社会主义者的。维亚吉站在梯子上,正在把一条标语钉进墙里。标语上写着:“恭喜伟大的社会主义者在拉克丝曼噶赫取得全胜。”
看见有人来,维亚吉放下了手里的活,张口问到:“你来干什么?”
“投票”父亲的同事答道“今儿不是选举日吗?”
接下来发生啥我可就不能确定了,反正我看见只有几只脚站在父亲的同事背后,而大部分人则保持距离开始集体围观。随后一群警察冲进现场,人群四散奔逃,所以这个勇敢的疯子最后是什么结局我没有看到。不过第二天我在铲桌子上的茶渣的时候听顾客讲,维亚吉和警察一拥而上把这个人掀翻在地,然后开始殴打,先用棍子打,棍子打折了就用脚踢,踢累了之后换个姿势继续殴打。即便那个车夫已经被打得身体都停止了蠕动,殴打依然在继续,其凶狠之状,犹如是要把这大地直接当棺材,然后把这个可怜人就地给埋了。
十二:(德里特色)
作为一个司机我一直很想问个问题:那个神志不清的家伙规划了德里?A路口的下一个叫F路口而不是B。而69栋邻接着是12栋。这规划简直太天才了。又是那个家伙给这些道路起了这么些个基本上没人能记得住的名字?看来负责起名的这位仁兄是在开派对,喝英国利口酒,带着自己的波美拉尼亚狗遛弯之类的事情上花了太多时间了,所以他们没时间给道路起个能让人记得住的名字。
十三:(朱门酒臭,路有冻殍)
那老司机说道:“在德里行车,你就记住一条就行:这地方道路好,可人坏。警察已经完全腐化了。如果他们看见你没扣安全带,你就得掏一百卢比贿款。倒霉的是我们也没摊上个好主子。尤其当主子们去参加深夜派对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倒了血霉了。为了等你的主子,你只能睡在车里,而外面的蚊子多的能把你活吃了。如果是疟疾蚊子,那还好点。被咬了之后打几个星期摆子也就完了。但是要是碰上了登革热蚊子,你就百分之一万要去见湿婆大神了。等到早上两点,主子们回来了,敲着窗把你喊起来,然后你就得一边闻他们身上那股酒味一边把他们载回家。如果这种派对在一月份开的时候就更糟糕了,那时候冷的要命,所以作为司机毯子要常备在身,一来防寒二来防蚊。如果你在等的时候感到无聊——我知道有个家伙就因为这种漫长的无聊等待而成了个精神病——你就得读点什么打发时间。你会读吧,很好,这里有个读物,打发时间很不错。
十四:(民猪国家是怎样愚民的)
老司机给了我一本杂志,在斑驳的封面上,一个只穿着内裤的女人躺在床上,一个男人的影子罩在她身上。杂志上写着:
每周谋杀(Murder Weekly)
4.5卢比每份 (Rupees 4.50)
独家故事,绝对真实!!!(exclusive true story)
“美人决不能错过了”(a good body never goes to waste)
“谋杀,强奸,复仇”(Murder, Rape, Revenge)
现在家宝先生我得给您讲讲这本杂志《每周谋杀》,因为我们的总理那是不可能跟您讲过这个的。这杂志在全城的所有报亭里都有售的,往往还跟一些廉价小说一起摆着卖。这杂志风靡全城,受群众喜闻乐见——大厨子也读,女仆也读,花匠也读,司机当然也读。每星期这杂志都会更新一次,而封面上总是这样的女人,而里面的故事也总是她被谋杀了。司机们总是买这杂志,然后互相换着看。
现在,家宝先生,请勿莫名惊诧。不要惊讶这种骇人的故事为什么会在德里的司机和大厨们之间传阅。这杂志不会怂恿仆役去把自己的主子的喉咙给割开——虽说他们确实想干,当然,还有好几亿的仆役们也在用着各种手段跟他们的主子作斗争呢——而这就是为啥印度政府要赞助这种杂志而让其可以以四块五的廉价来出售,以至于穷人都可以买得起它。您看,这杂志里描写的那些仆役们在杀人的时候那是极尽残忍之能事的,什么冰恋啊大锯活人啊一应俱全。所以任何神志正常的人都不会去仿效这种残忍行为。而故事的结尾肯定是这个不正常人类被某个诚实勤恳的警察(ha!)给抓住了,或者是这个不正常人类最后因过于不正常,在给自己的母亲或者学校老师写了封遗言之后,自己找床单把自己给吊了,或者被被害的女人的兄弟追逐,在经过一堆惊险故事后被追逐者抓住给劈了,无一例外都是死的很惨。所以请安心,当司机们看着《每周谋杀》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去付诸实践,而是只会庆幸自己不是这种不正常人类。
只有当司机们开始阅读甘地的著作和佛祖的经文的时候,您才应该吓到尿裤子呢,家宝先生。
十五:(铁和煤)
老司机问我:嘿,山老鼠,你从哪里来啊。
我说:达汉巴德
老司机:哦,原来你主子是干煤矿的啊,也许他来这里是为了贿赂各位大臣的。煤矿是门脏营生。我曾经载过一个煤矿主,他做事情黑的可够可以的了。不过我现在的主子是做制铁业的,比其他来,黑煤窑主那就跟圣人一样。
十六:(一和万)
当猫鼬钻出车门后,他摸了下自己的衣兜。在诧异了一下后,他说道:“我丢了一卢比。”
然后猫鼬指着我说道:“现在跪下,看看车底和车座底有没有。”
于是乎我就跪下,跟条狗一样又摸又嗅,把垫子翻开,只为了找一卢比。
猫鼬喊起来:“什么叫你没找到?什么叫不在那里?你以为你在城里不在乡下就可以偷我的钱么?我要那一卢比”
阿育说道:“喂,算了吧穆克什,你忘了我们可刚刚付了五十万贿赂款呢。五十万都掏了,干吗还为了一卢比来难为这个可怜人呢?上楼吧上楼吧,去喝点苏格兰酒。”
猫鼬对着阿育喊起来:“你就是这么把仆役教坏的,一卢比通常是仆役变坏的起点,所以不要把你那套美国做派拿这里来!”
后来那一整天我都没搞明白那一卢比是怎么丢的,因为为了找它,我差不多要把车给拆了。但是还是没找着。于是乎我从我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钢镚,扔在车地板上再拿起来,给了猫鼬。
我说道:“它在这里先生,原谅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它!”
于是我主子的黑脸庞上显示出一股孩子式的神气,他接过那一卢比钢镚,用牙咬了一下,一脸的得意,仿佛今天再发生什么好事,都比不过这件了。
十七:(进超市)
司机们坐在超市外面,或读着杂志,或呆呆的望着超市。但是没人进到超市里面去。
为什么呢?这就说来话长了。在超市这个新东西介绍进印度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已经随之发生了。当时报纸还一直在喊“为啥在新印度的超市里不准穷人进入?”这一类的内容。
超市的玻璃门是不认识穷富的,但是管门的可认识。一个穷人如果来到超市门口,门卫马上就会拦住他,一边摇头一边指他的脚——他穿着凉鞋。所有的司机都是穿着凉鞋的,而超市只准让穿着正鞋的人进去。
面对这样的情况,十个穿凉鞋的九个都得悻悻而归。而剩下的哪一个就爆发了:“我难道不是人吗?”,这一位吼道。
这个勇敢的人如此激动,嘴里吐沫横飞,双腿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另一个司机看见了,吹了个口哨,于是所有司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头围观。
不一会儿,那个勇敢的人看起来似乎要跟门卫动手了——不过他最后还是扭头走了。
一个司机评论道:“这家伙是纯爷们,如果我们都像他一样,印度早就归我们说了算,然后那群看门的就得来给我们提鞋了。”
然后司机们继续读他们的读物。
————————————————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把粉妹带到超市去,开车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装鞋的小包顶着我的脚。当到了地方的时候,粉妹进到超市里,我等了十分钟,发现她没回来,于是我急急忙忙的打开小包,穿上了我昨天刚买的那双鞋和新衣服。
我穿着正鞋,新的白T恤。向超市走过去,不过在我看见门卫后,因为害怕,我又回我的本田思迪里面了。然后我又鼓起勇气走出去,又因为畏惧而退回来。如是三番之后,我摸了摸我的车贴——吐着红舌头的迦梨—杜尔加女神(注:印度教著名女神,类似中国的钟馗,面貌极丑陋,形象可怖,但是可以辟邪)以祈求好运。然后我鼓起勇气,又一次向超市走过去。
不过我走的是后门
我实在是很害怕正门的门卫,我几乎可以确定他会拦住我然后说:“不,你不能进”。虽然我穿着正鞋和新T恤,还会正确的用英语发“Mall”这个词。但是我还是怕,我怕在进门的那一刻被门卫发现,被叫住,然后被掌嘴和遭到其他种类的羞辱。
直到我走进了这座超市里,这种畏惧也依然不曾离开我。我左瞄右看,生怕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指着我喊道:“嘿,这人是个私家司机,你这家伙怎么进来的?”每层楼都有穿着灰色制服的警卫,我感觉他们好像是在打量我,想来逃犯的感受就是这样的吧。
不过超市确实是个别有洞天的地方啊,空气里泛着香水味,金色的灯光,空调吹着冷气,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上下楼的扶梯好像是拿纯金做的,玻璃墙上贴着海报,每张上面都是漂亮的欧洲男女。透过玻璃墙,我看见了我那些同行们。那群不能进来,只能在外面等的人。
离开超市跟进来一样让我紧张,不过这一回门卫依然没注意到我,我快步走回我的车里,换下那些上等人式的衣服和鞋子,穿上日常的彩色条纹衫和凉鞋。然后小心翼翼的包好我的伪装。
十八:(手机)
我跑去司机们常呆的地方,没人注意到我刚才的超市历险。他们正在忙别的所以没注意到我。有个司机——这位老兄总是转他的车钥匙链——让我看了一部手机。
我问道:“你用这玩意儿给你老婆联系啊?”
他答道:“你这笨家伙,这是单线手机,你只能用他跟特定的人讲话。”
我又问道:“什么叫单线手机?如果你不能用手机跟你家人联系,那你要它何用?”
他答道:“这是我主子用来叫我用的,他就用这个东西给我下命令或者联系我让我去接他。这东西我得随身携带——不管我走到哪里。”
十九:(堵和毒)
在去古尔冈(Gurgaon,原印度一郊区,后并入新德里市)的道今天又堵了,情况很严重,每过五分钟这车流才能动弹一下——我们也随之可以往前走一英尺——摆脱堵车的希望又回来了——红灯又亮了,然后我们接着被堵。所有人都玩命鸣笛,而车笛种类五花八门,音节有高有低。所以在各种车笛响起来之后,这马路简直就跟歌剧院一样,小提琴响完了就是大号。与此同时空气里充斥着浓烟和废气。这边喷出来柴油特有的蓝烟,那边释放着汽油独有的黑气。烟气从地面上升起,在车头灯的照耀下凝结成经久不散的浓雾,使得视野极其模糊。蠕动和堵塞继续着,三蹦子的司机见状点起来一根烟——在汽车废气的毒害上又加了尼古丁的毒害。
我们的车前面停着一台牛车,牛车上装着一打汽油罐。每个都有十五英尺那么高。汽油罐由绳索捆牢系在车上。啊,这可怜的牛啊,它一边要拉着这重负,一边还要吸着这毒雾。
一个三蹦子司机停在我旁边,他开始猛烈地咳嗽——理所当然的——然后把三蹦子靠在路边开始吐痰。每堵塞一次他就要吐三次痰。有一次吐痰的时候有些痰飞溅到我开的本田思迪上结果让我看见了,我挥挥我的拳头,他马上缩成一团,忙不迭的表示歉意。
“这家伙吐痰吐得可够凶的了。”阿育一边看着三蹦子司机的样子一边说道。
我想到:“嗯,你要是呼吸着这种酸毒的空气,你指不定还不如他”。
车流又开始蠕动——这把我们前进了三英尺——然后又是红灯,所有车都停下了。
阿育评论道:“在北京他们有一打环路,而我们只有一条,这要是不堵车才叫奇怪了。我们没有计划过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计划。这样下去怎么赶上中国人呢?”
(顺便说一句家宝先生,你们有一打环路?哇哦。)
二十:(御寒法)
昨儿半夜很冷
我其实很喜欢通过听音乐来打发时间的,不过猫鼬临走时已经说了,禁止我这么做。
我打开车门,一股子苦味直冲鼻子,因为其他的司机正在点火取暖,他们正在往里放一种常见的燃料——玻璃纸。
德里也是有冬天的,冬天也是很冷的。富人御寒的方法是烧电暖气,油炉子或者干脆烧柴禾。不过无家可归的人和仆役,比如看门的。因为冬天也必须呆在外面而又没有这些燃料,所以只好通过烧一切他们能找到的可以点燃的东西来取暖。最受这些人欢迎的燃料就是玻璃纸,就是那种用来包水果蔬菜和当书刊封皮儿的东西。当玻璃纸点燃后,它就是最清洁的燃料。不过副作用也有,就是烧玻璃纸的时候会发出一股子苦味儿,闻了这味道的人没有不反胃的。
续
宋子文是“造?造什么造?进口的盘尼西林足够应付中国人的疾病了”。然后每支三块钱的盘尼西林他加收一块五的手续费塞自己腰包。
这些印度精英则根本就是“治?治什么治?湿婆大神就是真实,你丫求大神去吧,不灵就是你心不诚。”然后每支三块钱的盘尼西林他收十五块的手续费,再以三十块的价钱卖给那些在求了湿婆大神不管用之后病急乱投医的穷人。顺带还骂穷人是Loser。
也难怪国内的JY如下野狼之流如此赞美印度了。
极权主义万岁!!!
有一次我住院,同病房的一个病友天天念叨着印度的免费医疗。终于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住院的花销,他说医保报80%,单位—一家合资制药企业——报剩余20%的的70%。然后我问他医院的治疗质量怎么样?他说还行,至少康复了。然后继续说印度免费医疗如何如何。这样的人你还怎么说他?
印度人来中国和中国人去印度,往往都会说“啊!!!”原因嘛,大家都知道。
人没有受过教育而无知,应该容忍。而人受过教育还无知,那就不可容忍了。如果人受过教育还故意装无知,那才是加倍的不可容忍,如果他还传播无知,那就应该果断的杀掉。很明显你这个病友是第一类人,所以应该容忍。
我倒是觉得这类人真不会去的,因为在他们心中,不在乎真实的印度是什么样的,而是需要有一个虚构的榜样来时时吐槽中国。我当时就说既然你说印度这么好,你亲自去一下就是了,印度领事馆又不会说你有移民倾向拒签你的。可人家就是不去,怕是去了会破坏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吧。
个人的命运抉择跟社会和时代交织在一起。
我要是问一句会不会被人骂?我们怎么没有这样的小说?我认真觉得这几十年应该很有得写,很值得写。但我好像没看到。如果有,还望赐教。
任何社会里,精神压力最大的一定是中间阶级。下层人光明天的饭都愁呢,没时间有啥精神压力。上层人考虑的太大,当然没有精神压力。中间的是望着上面流口水,又害怕落到下面,当然压力大。
中国现在就是世界中间,精神压力大是正常的。期盼现实些的理想政策总比虚幻的天堂或者72个包处老婆好些。这一点应该予以宽容。不过我认为不能无限宽容,刚柔要并济,一方面确实要废除某些政策。这是大前提。没有这个大前提就不能实行接下来的这个小政策——逮捕一批这种撒毒分子发配出去。
现在发配政策已经初步见了一点效果,我这里已经出来无数奇人了。我正在记录这些奇人的事迹呢。不过这个政策还是要国家强制来干才行。
有一些短小说,我在华岳混的时候看见过。不过不出名,可以理解,这是个堕落的年代,不出名是正常的。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不理解
你别看我们在这里嘲笑三哥,三哥也天天在那里嘲笑咱们呢。原因就是西方的毒害——西方所谓的龙象之争。
西方设个套,三哥就高高兴兴的把脑袋伸进去了,也不管这是捕狼套子还是绞索。正常的三哥那是整天谈中国的,关于中国的宣传那也是铺天盖地的(当然像作者在 啊,选举段子里说的那样,海报和口号是很少钻进人脑子,而大多都停留在身体之外的。这是为什么印度普通人不了解中国的诸多原因中的一个)。当然说到中国都是多多多糟烂啊,孟买要努力以避免不被上海超过啊等等。本书作者属于三哥中的清醒派,对于这种讲法不以为然,心下说了你不是要对比吗,那我就设计一个给中国总理写信的段子。好好把印度骂一顿,这跟 三爷说的那个羡慕免费医疗的病友,原理其实异曲同工。
这本书一开始的剧情是巴拉姆坐在收音机旁听节目,结果节目播出说影帝来印度会晤辛格谈合同。于是他开始写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