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老蒲和动物的故事(一) -- 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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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五:莫斯科餐厅里的齐天大圣
北京展览馆西边的莫斯科餐厅,是当年红色权贵后代和世家子弟——比如说老鬼——能够想象到的青年贵族聚会最佳场所。在里面,坐在宽大的橡木桌前,胸口垫上白餐巾,面前是亮闪闪的刀叉,精美的食品,那种精致典雅和富丽高贵的感觉,大概跟后来开着兰博基尼在二环路上飙车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呃,这是我顺口一说啊,其实我压根没去过莫斯科餐厅,兰博基尼更是于我如浮云。
嗯,假如有一天,坐在餐桌旁的,照例拿着刀叉,垫着餐巾,品着红酒的不是你我,而是一群猴子。沐猴而冠,这个场面是不是有点儿诡异?
猴子?青天白日之下,哪儿来的这些弼马温啊?
你可别忘了,动物园就在旁边。整一个把花果山建在蟠桃园边儿上,就算是美猴王来不了,猢狲们也不是好惹的。这个问题动物园早就想到啦,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挺周全。人家建了一面光滑的水泥墙,上面给置上通了电的V字形电网,把动物园猴山就这么给围起来了。说起来猴山也算得上地方级文物保护单位。老蒲说这个地方始建于民国初年。解放后为了安全起见,还把猴山削平了一截,免得猴子们蹦出来。你看你看,连防蛤蟆的手段都用上了,猢狲们简直郁闷得无话可说。
不料还是没防住。又一个猴年马月,莫斯科餐厅频频报告屡遭猢狲们的打劫。打劫程度如何呢?老蒲没说,人家给餐厅留了个面子。我等闲人不怀好意地揣测,猴子们不比洪七公盗御厨那般斯文,自然是呼啸而过,叮咣五四大打出手。大闹天宫的历史岂是浪得虚名。估计总会留下一地夜光杯碎片,外加无数瓜核果皮。
但是这些可恶的家伙是如何跑出来的呢?猴山的管理员真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答案,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猴子们挖地道了?还是找了一床棉被,往电网上一铺,就像美剧《越狱》里一样?说起来也不可能啊,你就是训上猴子一辈子,它对于棉被的感情大概也仅限于又撕又咬,再撒上一泡尿……
后来总算让管理员发现异常了:有几只猴子长得那叫一个精壮结实,毛发光泽润滑。我在昌平繁育基地里看到的猴子,虽然也给关在笼子里,因为周边环境远远优于市区,竟然也一改留居市区动物园时候的颓废青年形象,变得异常活跃,见人就精神亢奋。都说打劫的猴儿有食吃,千古不灭颠扑不破的真理。所以这几个健猴必然有不寻常的经历。By the way,如果时间能够证明一切,我先打个包票,峨眉山上的猴子一定比非洲大猩猩领先一步进化成人。人家天天都琢磨着如何从游客手中骗吃骗喝,你非洲大猩猩啃树皮草根,唯一的蛋白质来源据说是非洲大蚂蚁,论思想和见识的成熟程度,自然是远远不及峨眉派的啦。
话说回来,管理员没事就留意着那几只猴子,渐渐发现了其中秘密。其实答案说出来也没啥了不起的,见过体操运动员跳鞍马不?助跑,找一垫脚的地方,起跳,双手一撑,凌空翻越……电网上连根猴毛都没留下。亏得猴辈们前仆后继不断探索,终于在一段围墙附近破解了封堵程序,找到了合适的地形合适的动作姿态,然后一举突破。我等每日为翻墙发愁的网民见状只好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每当动物园从白天的喧闹当中沉寂下来,但见猴影矫健,飕飕地就这么穿越了,然后四处闲逛,折腾了大半个夜晚才肯回家休息。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猴子都能够完成这一高难度动作,顶尖的体操运动员就只有那么几个,自然怪不得这几位大圣手下的悍将吃得好玩得乐,个个长得彪悍异常,精神焕发。
后面动物园采取什么措施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是莫斯科餐厅加高围墙铺上电网,否则人跟猴有什么区别呀!
P.S.我从未去过动物园。要确认此事,自个儿去找老蒲。不定人家跟你把酒话家常,还有更多段子亦未可知。
之六:冲锋陷阵的麻醉师
最危险的动物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动物,这话也对也不对。老蒲说过了,狮子老虎不可怕,可怕的是大象这一类貌似慈眉善目人畜无害的大块头。那畜生要发威,立刻要你命没商量。其余猛兽呢?平时你既然知道狮子老虎都是食肉动物,那个警惕之心自然是常抓不懈,问题自然就少很多咯。就是这样身上偶尔带伤挂彩也是不可避免的。动物繁育中心里遇上一位王师傅,得意地向我展示手上的伤疤,说是给狮子治病的时候抓的。于是周围一众人等好似看见了英雄,两眼熠熠放射出仰慕的光彩。你要说是给人治病的时候挠伤了……这个,您是哪个医院的医生来着?
如何对付猛兽?现代科技赋予了我们威力强大而又不失兽道主义的武器——麻醉剂。不过这东西也不是万能。老蒲说,任何化学制剂在作用于兽体的时候都要慎重,不可滥用。普通的麻醉可以考虑使用吹管进行近距离麻醉。要是出了低概率事情,比如说,狮子逃出来了。你去逮它,这会儿只有大傻才敢拿着吹管凑过去呢。正确的做法是使用射程较远的麻醉枪。
当初让老蒲学着用麻醉枪的时候他还挺得意。那东西跟气枪一样,拿在手里威风八面,大有见谁灭谁的气势。带着这股子得瑟劲儿,他在射击比赛当中轻松拿了第一名,成了当仁不让的第一号麻醉枪手。这会儿他才寻思着有点不对劲。第一号麻醉枪手?嗳哟这不是让我第一个冲上去打猛兽吗?
且说有一天去收拾一只狮子,准备打防疫针体检。哪知百兽之王比人类还要害怕扎针,躲在角落里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打死你我也不出来。吹管吹不到,老蒲便顺手抄上枪,后面跟着一群抖抖索索胆战心惊的兽医就朝着狮虎山摸去,那场面活像日本鬼子偷袭高家庄。
走着走着,老蒲回头一看,哭笑不得。不知咋地所有人都排成一队,老蒲领头,就像是老鹰捉小鸡里面的老母鸡。麻醉剂哪有吹嘘的那么神,狮子中弹之后还要好一会儿麻醉剂才能生效。别说那会儿,就是现在,在危险状态之下工作,动物园的员工们都没有配备头盔或者相应的防护服。说到这里,老蒲心里不免有点嘀咕:战友们啊,待会儿狮子起来了可别撒丫子,我冲在前面呢。
心里这么想,事情还得做不是?还是硬着头皮朝狮子开了一枪。那兽自己也怕得厉害。据说圈养的动物们可以听出饲养员和兽医的脚步,两者受欢迎的程度相反。这回一口气来了一群兽医,狮子它能不哆嗦吗?忍字心头一把刀,狮子挨了一枪后居然没敢做反应。一会儿轰然倒地。身后一帮人一哄而上,该干啥干啥,原来两股战战的衰样全部扔到爪哇国里了。你不快不行啊,万一麻醉剂的效果过去了,倒霉的可就不是开枪的那位了!
(特别强调一下,这是俺记忆有误。其实这一次打麻醉枪是动物园安排的安全演习,用一只比格犬代替奔逃出笼的狮子。嗯,大家就当我在这里YY一把吧!)
麻醉剂的使用效果因动物而异。个头越大的动物越不容易麻醉。而且,麻醉对于动物的身体损害挺大。老蒲说,手术得讲究一个“快”字。动物被麻醉之后体温会迅速上升。曾经有一头普氏野马因为难产不得不动了手术。一帮兽医从下午开始忙到晚上十二点,就在准备缝合的时候野马没了心跳。七八个小时的努力付诸东流,还来了个一尸两命,点儿背都不知该怨谁。
老蒲自己在这上面创造了一个纪录。去年六月,繁育中心的一头普氏野马出现难产。当时就在马厩里将它放倒,然后迅速动手开刀。盛夏时节,暑热逼人。人热得满头大汗。马因为打了麻醉剂,体温上升,汗流得跟三峡大坝开闸似的。不过手术很快结束。小马早就在肚子里给憋死了,这个没辙。但是当妈妈的保住了一条命,只用了十天左右刀口就恢复了。那头普氏野马也就成为国内唯一一头经过剖腹产手术之后仍旧存活下来的野马。我们见到它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有它有任何异样。繁育中心正在考虑创造第二个纪录:让它再次受孕生产。
Elephants never forget
尤其最后一张
http://www.youtube.com/watch?v=He7Ge7Sogrk
这比很多艺术家作品像艺术品呀
这个太省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