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续十一】鹰翔万里终归巢－我的飞行员舅舅－教官？ -- 大鹏翔宇
大家好，我是廖～，不是，我是大鹏。
这个坑挖了五年了，最近的一铲是06年9月份填的，我知道自己有时坑品比较差，但还是会抽时间尽量完成，这次为什么有时间呢？因为今天刚刚过了viva（什么大事，我还以为抢鸡蛋的呢？）没啥好说的，就是俩考官太不给力了（就问了不到3小时），太不靠谱了，你们谁在viva的时候还和考官讨论X战警来着？
我今天就讨论了！
坑爹呢这是！
言归正传，上回书说到，三舅在被“陪同”的时候听到了“断箭”的故事——————
“陪同”其实就是看护监视的官方说法，为的就是避免因为遇到各种问题一时想不开的学员们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像上节里那个敢私自驾机上天潇洒一回的在空军里也算别无分号，拜他所赐，后面的人大多是在干部同吃同住的看护下痛并郁闷着，最后还得自个把思想里的疙瘩解开。
三舅遇到的问题出在毕业分配上。
84年，三舅以优异的成绩从航校毕业，正式成为人民空军的一员，与陆军学院毕业授予少尉军衔不同的是，毕业的学员们是清一色的一毛二，这也是兵种间的一个小差别。不过当时还没有恢复军衔制，所以他们只能算副连级。
接下来的就是关系到各位副连们的前途分配问题，三舅的志向很明确：去海军航空兵。
海航的人很热情，也很无奈，为什么呢？
前面说过，三舅在预校的结业考试中意外的包揽了学员大队的三项单项第一和最后的总分第一，同时在五航校高教机训练中不仅名列前茅，而且还是学员篮球队里的主力大前锋，就这样一次一次的，三舅在航校领导心中挂了号。而三舅当时不知道的是，正是这种出风头的表现坚定了领导们一定要把他留下任教的决心。
于是三舅就在一次次的欢送会后感到了一点不对头，为什么还没轮到自己打铺盖卷去新部队呢？海航的人上次明明是笑逐颜开，像是天上掉下了金元宝，可最近为什么见了他就躲呢？
答案在几天后揭晓
学员队的大队长把三舅找去谈话，基本意思是你小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又能跑，又能打，又精干，别走了，留下入伙吧。三舅也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基本意思婉转而又明确：留下做教员的不干，老子要下部队，驾战鹰，做王牌，学崔巍姜凯舒积成王鸿喜高翔胡春生，跟苏修大打一场。
大队长一看请将不成，立即走马换将，大队政委上场激将，以觉悟威逼，用入党利诱。三舅一看不成，干脆撕破脸，把个笑佛似的政委顶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说得对方哑口无言，甩门就走了！三舅心说妙哉，这下看你们还怎么留我这个不好管的刺头！
接下来几天三舅被航校冷处理了，也就是上文说的“陪同”，整天跟着个尾巴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是还得不停听尾巴的思想工作，就这样过了几天，三舅开始想机场，想飞机了，想到后来就在宿舍楼顶上痴痴的望着每天起落的战鹰，倒是把“陪同”的“尾巴”吓得不轻，每次都紧紧的拉着三舅的衣角，大概是以为三舅要跳楼。
其实三舅后来想想自己当时还是脑筋不灵活，当时有不少有门路有背景的学员为了分配去走校领导的后门，没门路的拉拉老乡关系总能如愿以偿，而自己根本就没那意识，以为老子成绩优异就能为所欲为了，不过当时就是找领导也晚了，主要领导都去疗养院了。这下好，三舅眼睁睁就要留在大西北的沙窝子里了！
1984年11月三舅入党留校成了一名光荣的飞行教官，最后留下三舅的不是入党的许诺，也不是大队长的劝说，而是他自己的事业心，责任心，和那个总让他魂牵梦绕的战鹰破空的呼啸。从此，海军航空兵少了一名优秀的歼击机飞行员，人民空军却多了一名培养出几个团优秀飞行员的教官，而当时流行的日本电影《啊，海军》让这些调皮的学生给三舅起了一个类似于他在预校时的彭教官的外号：
“帝国小军官！” （彭教官外号“帝国老军官”）
《啊，海军》中的帝国小军官平田真悲剧平男
http://www.bullogger.com/blogs/ird/archives/122427.aspx
彭教官长得却有点像《中途岛战役》里的友勇丈市
http://pic.wenwen.soso.com/p/20090720/20090720220437-1435223092.jpg
不过他上的民航飞行学校，年年排名第一，结果毕业留校当教员，眼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当了机长，月薪过万（90年代末），于是有一次语重心长的对正在上大学的我说：“千万不要成绩太好！”呵呵。
河北的，今年估计得小40了，如果不是重名真是巧合的话，有可能就是丝带的试飞员。
三舅正在核实中，如果属实就好好八一八。
今天说到外教，大家脑海里可能会浮现出一个个高加索人种高鼻深目黄发蓝眼中文蹩脚外语磕巴男的色迷迷女的气傲傲的老外，可这里说的外教却是80年代中后期的三舅和他的同事们。
想起几年前和同学在市中心肆无忌惮的大讲中文，说这帮老外怎么怎么滴，突然一英伦玫瑰走过，留下一句中文：“在这里你们才是老外！”。 三舅这些教官们遇到的情况和我正倒了个个。
小沈阳说：“这是为什么呢？”
水是有源滴，树是有根滴，我这么说是因为这几年他们的学生是外国来滴，相对于外国学生来讲，三舅他们可不就是外教了嘛。
当时外国学生还没来，政委就集合三舅这批“帝国军官们”训话，大意就是，这是我们兄弟国家来的无产阶级兄弟，要按照对待自己兄弟那样对待，要保证安全，教的时候不能留一手，要耐心，要轻声细气，特别要提出的是你，“帝国小军官”! 千万不能打，不能骂，不然是会出外交问题的！
之所以对三舅这么不放心首先是因为三舅教学很负责也很严格，对学员的要求很高，其次是因为三舅太忙，一般一个教官一期只带4个学员，最后毕业的时候手里能有2个还没被停飞就不错了。三舅呢，一般带6个！十几年来手下带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在航校学习阶段被停飞的。带学员不光是教飞行，传道授业解惑之外，同吃同住同作息，生活学习心理做人恋爱什么都得管，整个一全职保姆。
这么折腾下来，累不说，有的学员在他眼里又太笨，怎么教都不会，气得三舅直骂，骂哭了下次也得接着飞，再不行就在高空拉起来甩一操纵杆给他长长记性。这样的教学风格，大家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被叫做“帝国小军官”了吧？
当年除了日本电影《啊，海军》，另一个国家的电影也是大银幕上比较流行的，于是这帮老鸟们纷纷打趣, 这个道：“不会给咱们送来一批朴金玉吧?” 那个说：“你想的美，就怕塞给你个阿妈妮，看你要不要？”
说归说，笑归笑，不久之后的一天，一架安12运输机（原装毛货，不是咱们仿制的运八）降落在机场，送来了这批外国学生。三舅他们早就在校长和政委指挥下在机场列队欢迎了，这批来了大概不到40人，差不多一个团的规模，全部穿着上橄榄绿下藏青蓝的中国空军军服，领章帽徽统统没有，看不出上下级也看不出高矮个，模样彷佛都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大饼，下机列队动作整齐划一，无人交谈无人四顾，队排的比咱们还整齐（军种特点，飞行员的队列训练要求不严）。仔细一看，来得既不是长裙大妈也不是名牌西服，而是一群阿里郎。
三舅们心想：“啊你妈呀，谁说来的是朴金玉，这明明是群俊虎和哲龙啊。”
带队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军官（后来才知道是个少将），旁边陪同的是位翻译（东北的少数民族），校长和政委迎上去握手，翻译没怎么动口，因为少将同志汉语似乎说得很溜。宾主互相敬礼寒暄一番就上了车，随后教官和未来的学生们也都上了车，直奔食堂而去。
可能有河友要问了，为什么这批外国学员要跑到咱国家大西北来学飞行呢？
这就是当时的国际局势决定的了，这个兄弟之邦和咱们貌合心不合，同时国小邻强又承担了很重的军事压力，没有能力维持一套独立自主的空军培训体系。这批学员在北方的大国完成了理论和初教机训练，为了对未来的这批阶级兄弟施加一点影响，咱们国家就主动向他们提供了高教机的训练。
可那时候咱们自己的空军也难着呢！
航校当时的高教机的就是著名的米格－15双座教练型“乌米格”（在中国空军因其换装的发动机而被叫做“乌依阿”飞机）。除了苏制飞机以外，还有以米格－17为原型仿制的歼教五。学员们是先上教练机后上歼击机放单飞。而两种教练机是同时上，一会乌依阿，一会歼教五，什么时候有空飞机，什么时候就安排飞行，可以说是逮着一架飞一架，这么做的原因说起来挺让人心酸的，因为航校的飞机不够，不仅飞机不够，航油也不够，当时文革刚结束几年，军队才从恢复过来，而空军在“9.13”之后又紧接着成为受“拨乱反正”影响最大的军种，80年代一开始又是边境自卫还击又是削减军费，于是三舅他们就不得不跟这些年龄比他们还大的老爷飞机们凑合了。
刚来的阿里郎们还不能马上上高教机，因为他们全都不会说汉语，得先过语言关，对他们来说，这根本不算难事，不到三个月，他们个个都口齿清楚，四声标准，要不是普通话说得太好露了相，根本和普通的中国人分不出来。
接下来就是理论课，这是由专门的理论教员负责，上课的时候三舅们要是不飞就去旁听，同时观察各个学员的表现，按照自己的教学风格选择未来的学生。
怎么知道自己选的是谁呢？
因为每个学员的座号是固定的，同时座号还对应一个编号，这批学员统称金同志，但叫单人只提编号而已。三舅这次没被加任务，只选了4个学员带飞。
一切停当之后，第一个飞行日的前一天，中队长敲响了三舅准备室的门：“四两洞？四两洞! 帝国小军官，快出来见见你的学员！”
(待续)
三舅出来一看，四名金同志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立正敬礼：“教员好！”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三舅回礼：“学员同志们好，请稍息。”说完就把四个人用目光挨个扫了一遍。
第一个面貌平淡无奇，小眼睛塌鼻梁，身材和脸形都比较瘦，站直了像个1，组内编号就叫四两幺吧。
第二个稍微胖点，眼睛更小不过透着点精神，背稍微有点驼像个2，四两两就是他了。
第三个嘛，更胖，不过是胖在肚子上了，更有意思的是身子挺长腿却有点短，嗯？这不活脱一个4吗？四两四了没跑。
第四个，嘿，这小伙精神，浓眉大眼身材挺拔，一脸严肃却掩不住的稚气和聪明劲，好！最心爱的四两三就给他了。
三舅为什么偏爱四两三这个编号呢？很简单，因为三舅行三，至今他用的电话号码里都是一堆3呢。所以通常能在他手下排老三的都是他最看好的学生，也是学员中的佼佼者。
可能有人要说三舅以貌取人，可接下来的高教机训练中三舅的眼光得到了印证，四两三的水平明显高出其他三个同学一个档次，每次训练动作的完成质量都很高。其他的三个学员三舅虽说不能打不能骂，腹诽还是不少的。特别是四两幺，水平咋样先不说，小眼睛看别人的目光总是透着一股阴冷。另外三个学员貌似都挺怕四两幺的，三舅私下里还看过其他三个人给四两幺敬礼，看来四两幺还是个学员里的小头目。
别看是外国学员，咱们的空军实际是下了大力气培养他们的，一般高教机训练的教学大纲只要求85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这批学员到结业时都飞了90到100小时，个别勤快的甚至飞到了120多个小时。
这个别勤快的里面就有四两三，这批学员上天之后对教员的态度非常好，纪律也很严明，只是三舅他们都觉得跟这批学员总是隔了点什么，除了带飞，根本说不上话，交不上朋友，更别提交心过命了。四两三和其他学员不太一样，三舅的评价是“聪明，机灵，活泼，外向还有点调皮”。在天上飞的比较完美，到地面上讲解动作有时候还能举一反三，给教员出点难题。
高教机训练顺利的进行了三个月，航校党委决定放几天假，送学员们去省城玩玩，看看电影逛逛街吃吃拉面尝尝白兰瓜，好好放松一下。这也算是外交工作的一部分吧。
三舅没去省城，他和其他的老飞们要把这阶段的训练情况写成总结上报，然后才能休息个一两天。几天后，金同志们回来了，三舅们也休息完了，三舅听到学员宿舍里有动静，就想过去找自己的学员们聊聊省城的见闻。平时教员们一般是不去这批外国学生的宿舍的，除了政委叮嘱过怕麻烦之外，心里隐隐的那种隔膜恐怕也是原因之一。
三舅走到他们的宿舍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砰－啪”，像是砸了什么东西，接着一阵听不懂的外语，听语气好像是责骂的意思，下面又是几声闷响，似乎是拳头着肉的声音。
不好！打起来了！
三舅赶紧扭门把手，嘿，还上锁了，拍门：“四两幺，四两两，四两四，四两三，快开门，不准打架！”
里面听到三舅的声音，突然静默了一会，接着传出了几声极轻微，又极力压抑住的呜咽声。三舅一听不好，干脆退后几步一个飞腿上去，门应声而开。
三舅踹开门进去一看，宿舍里面除了四两幺，两，四，还有不少别的组的金同志，似乎他们正在四两幺的带领下围殴一个人，三舅把人群扒拉开定睛一看，好嘛，里面跪在地上抱着头缩成一团低声哭着的正是他组里最喜爱的学员，四两三！
三舅把四两三拉到身后，朝金同志们质问：“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能打人?！你们凭什么打人？！”
四两幺出来立正不卑不亢的说：“报告教员，这个是，我们内部的，思想的，教育，请教官不要－嗯－干涉！”
“什么TM的思想教育？！思想教育有一群人打一个的吗？！你们这叫滥用私刑知道吗？！”
“报告教员！”四两幺接着顶：“这个，死刑不是，我们不会打死他，这是为了－让他－记住－那个错误。”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要这么教育？！”
“他―――”四两幺看了学员中的某人一眼，接着说：“是作风的，那个问题，在大街上，他的，注意力不集中，看妇女了。”
这TM算什么作风问题！？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上街看看漂亮姑娘，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四两三，站起来，跟我走。”三舅把还在抽泣的四两三拉起来就往门口走。金同志们抢前几步把门堵上了：“报告教员，你走的，可以，他的，不行！”
“怎么地，你们还想打我！？”三舅退后一步拉开架势，预校里学的近身格斗术这下可以好好实践实践了。“金××！”三舅大喝一声，他喊的是这批学员母国的领袖的名字，这批学员平时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立马挺胸抬头立正行注目礼，三舅等的就是这个空，要走，就利用这个时间差带着四两三跑出去，要打，就可以先发制人，起码先打倒四两幺，擒贼先擒王。
学员们听到这一声先是一愣，接着条件反射似的立正了，个别反应快的却突然跳出来想拦截拉着四两三往门口冲的三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四两洞，帝国小军官，你在这儿干什么？出来出来，别再打扰学员休息了。”说这话的是航校政委，看来刚才那一下踹门把政委给惊动了。
政委钻进来一拉三舅胳膊，暗暗使劲，“走吧走吧，没事了，你们教员就是想来关心一下你们的生活，没有别的啊，你们继续继续。”
三舅被政委拉出来后好一顿批评，说他们的政治生活咱们不能过问，毕竟他们是外国学员哪！
回来后的第一个飞行日，四个学员里只来了三个，三舅问过四两两和四两四为什么四两三没来，在地面上他俩偷偷的看着四两幺的脸色，飞机上也都闭口不言。至于四两幺，三舅根本就不打算问他。
第三个飞行日，四两三来了，三舅第一个架次就带他上了天，四两三明显不在状态，几个动作完成的差强人意，三舅接过杆，翻了一个横滚加筋斗，一带杆把飞机拉平，接着把地空频道一关，打开舱内通话：
“四两三！跟我说实话，他们到底为什么打你？！”
（待续）
南棒北棒都是棒，这点不能忘
“一架安22运输机（原装毛货，不是咱们仿制的运八）”
安22比运八大得多呢，运八是仿制的安12.
又掉坑里了，送花，争取早日出坑
送花成功，可取消。有效送花赞扬。感谢：作者获得通宝一枚。
这次不会一撂就是3年
花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