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我的小李师傅 -- 子玉
刚进班组,就被分配在李师傅麾下。小李师傅三十岁出头,精干,北京人,思路敏捷。再说我们公司的总工的太太是北京人,也在我们班组。所以小李师傅的路子不是一点点粗的。
他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工地上到处是哥们。他长的英俊,所以女师傅们跟他也挺谈得来。
我后来发现他基本上总是借花献佛,就是把张师傅的资源用到吴师傅那儿,把吴师傅的资源转到刘师傅那儿....
他着实对我不错,教我很多东西。技术上他很不错,而且有一些偷懒不叫偷懒,就是避免跟着领导瞎指挥浪费时间的招。这个实际上是很重要的。
不过有一次我是吃了他的药了,差点害惨我:
那是一个酷暑天。电建就是一大工地,干活是没有固定地点的。那天是中班,干活到了晚上10点,工地上的水桶早喝完了,也没人再来添水了。李师傅也渴,说得,咱们找水喝去,总不能活人就这么渴死了吧。
于是我们开始到工地其他地方转转。但是的确是天太热,时间太迟,走了几处愣没有水。这个就更渴了。
小李师傅也觉得很没面子,这工地上的最有路子的小李师傅,带着徒弟俩就硬生生喝不上一口水?
唉,他突然想到说是后面的测量间晚上有人值班的,咱去那儿看看。
去了,见一哥们在干活,说大哥您这儿有口水喝吗?那哥们一看是李师傅,连说有有,咱小李子来了还能不招待?手朝后面一指,就又埋头干活了。
我跟着师傅进去后面那件工具间,就见地上放着一把大的白铁水壶。李师傅上去一掂,唉,有水!
茶缸是自带的,你师傅就倒了一杯,黄黄的,大麦茶。说子玉你喝吧。
不不,师傅您先来!
唉,师傅我总算找到了水,你喝吧,我再倒一杯。说着递给我杯子,自己又去翻腾看看有没有其他杯子。
我也不推迟,那个渴啊,咕叽一口就下去了。
可是,进了口我就知道坏了,不是水,是油。我吐也来不及,喝的急下去了,我连连呸呸,也没用了。
李师傅这紧张了,说不是水?我说好像是油。啥油?一看一闻,是机油。
工棚里暗,还真没看出来,渴极了也没仔细闻,机油也不是汽油,没啥气味...
李师傅说,还好还好,机油没有毒,平时咱保养还吸管子里的机油呢,不过还真没咽下去过。
这应该没事吧?没事!
李师傅出去说老哥你那可是机油。那哥们愣了,说不是在墙拐的大桶里还有小半桶呢?进来一看那机油壶,哈哈哈大笑。
于是我们重新洗了杯子,再喝大麦茶。可是我觉得不对劲了,胃里的机油开始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反正就是机油味,难受啊。
李师傅这下傻眼了。咋办?说多喝点水,要不想法呕出来?都不行。
反正是越来越恶心。我只好弯着腰回到宿舍去了。我还不好跟人说,这不把我跟师傅的脸都丢尽了?说小李子不是很能耐吗?结果师徒俩喝机油当大麦茶了,这水平!
这我们今后在工地上还咋混?
所以我在床上翻腾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是那股味,还是恶心,那油恐怕挺不容易吸收的。一点胃口也没有。这就开早饭了。
平时那就是俩大馒头一碗稀饭。可今天不行,不想吃。咋吃嘛!反胃。
后来我觉得喝点稀饭吧,也许干脆吐出来,就好了。于是到食堂喝了小碗稀饭。
唉,谁料到合了稀饭之后,立马不嗝那个机油味了。好了。稀饭把油给盖住了,就没有那股味道翻上来了。
我又活过来了!我高兴地大步跑进工地。李师傅看看我说没事吧?我说没事的。我说喝了点稀饭,就治好了。
是吗?不愧是我的徒弟!
那时候我还小,11、12岁的小屁孩,超级馋嘴。第一次看见洗洁精,是我妈出差带回来的、用可乐瓶装着,颜色金黄,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饮料呢,“咕咚”就是一大口灌下去……代价是此后两天一直觉得喉头发甜,一打嗝、总有要往外吐泡泡的感觉。
机油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估计是没有了,否则子玉兄也不能这样活蹦乱跳了,呵呵。
上工地的时候,跟人滔滔不绝说了半响,口渴了,顺手拿起自己带来的可乐瓶打开一口闷,突然发现不对——那是我给工人补来修饰钉眼的油漆啊。油漆红色,一口喷出来,好像是喷血,把旁边人都给看楞了。自己赶快奔卫生间漱口,一天内吃东西不香。好像,吞下去一点点,不以为意,继续干活,后来看文献说喝下去了该去洗胃,没后悔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