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纪念抗美援朝六十周年】血斗种子山 一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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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能够以少将的身份造反

也算是有胆有识了。

补充一个造反当天的照片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家园 朴大统领还要过丽水一劫,也不容易!
家园 骑兵里面的那个独臂bang子,印象深刻
家园 萨大的坑都快连成战壕了,记着土得往后扔,别堆前面
家园 发现这个歌极配志愿军

[FLASH]http://www.youtube.com/v/OgiAA5uDauI&feature=PlayList&p=85FB0FC9A5B5E2C1&playnext_from=PL&playnext=1&index=5[/FLASH]

国内看这个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Tc5NTQyODg=.html

[FLASH]http://v.youku.com/v_show/id_XNTc5NTQyODg=.html[/FLASH]

第一个镜头:芦沟晓月,

怎能让鬼子又来?不管什么鬼子,孩子赶走他,亿万父老乡亲的托付啊。

最妙的是这粤语歌用国语唱也可以,不信的听几边后用国语 吼吼就知道了:)

大号是中华徐小明

电视剧陈真主题曲

孩子这是你的家

庭院高雅

古朴益显出风貌

大号是中华

孩子这是你的家

红砖碧瓦

祖先鲜血干砖瓦上

汗滴用作栽花

枯了树干再生花

肩过重担再上吧

黄炎传万代

为家邦为了你血中那份特质

世代留下

谁敢进住你的家

孩子赶走他

不计他鼠摸狗盗

要似你祖先

尽一心为了这国土

把鲜血洒

通宝推:一行,
家园 【纪念抗美援朝六十周年】血斗种子山 五

如果在战役开始阶段,朱彪让一连打主攻会是更合理的选择。

王胜瑞和袁子兰的一连本来是566团的基本部队。

在朱彪团,一连又叫“青年尖刀连”,二百多条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冒一点儿胡子茬的都嫌老,以全团战斗力最强自居。兵好,装备也好,入朝的时候清一色波波莎,用一连一个老兵的话说:“我们用的都是冲锋枪,打连发的,后边部队都是骑枪,单打一发的,打一发掰一次,顶一次,等你顶好了,对面人那儿也瞄准了,把你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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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备波波莎冲锋枪的志愿军突击部队

但是,在前面几次激战中一连都是顶在打得最苦的地方,损失比较大,已经伤了元气。打种子山之前,一连和美军骑一师(1st Cavalry Division)的先头部队顶了一天,从泉站山打到桥头山,又从桥头山打到铁岭,打打跳跳,让美军打又打不上,冲又冲不快。

这几个地方说来名称不同,其实要看地图不过是紧紧相连的一串小山包,距离不过几百米。恼羞成怒的美军调动坦克投入攻击。这种坦克和以前566团打过的霞飞式不同,装甲很厚,参加过这次战斗的老兵回忆用冲锋枪打根本没用,一打一个点,一打点个点。566团入朝携带的唯一制式反装甲武器,是一种没人喜欢的苏制反坦克枪,这种枪笨重而且后坐力极大,可以把射手震吐血,枪架又高,支在那里好象摆个靶子给美国人打。结果打了几仗,敌人坦克没打掉几辆,自己却经常一露面就被敌人干掉,反坦克手也伤亡不小。恨得志愿军战士破口大骂,要向斯大林反映把这枪的设计师抓起来,看他是不是阶级敌人。

到铁原阻击战打响,189师已经没有这种笨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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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飞式坦克,美军在朝鲜的早期坦克部队主力,后被巴顿式坦克代替

好在美军这种新坦克颇为笨重,一爬山就往下滑,只能在公路附近活动。在泉站山下的河滩里,美军把十辆新式坦克摆开,当作自行火炮对着一连的阵地猛轰,掩护步兵冲击。坦克的直射炮火打掉了一连的重机枪阵地,临时在一连步兵身后展开的566团团部也中了几炮。朱彪从炸塌的临时隐蔽部里跳出来,看到这种情况,感到对阵地威胁太大,当即组织直属部队用爆破筒袭击美军坦克。结果敌军火力太猛,攻击未能成功,部队反而遭到较大损失,在一线指挥的副团长李铠当场阵亡。

副团长李铠是566团铁原战役阵亡官兵中职别最高的。

但是,这次攻击也让美军感到了恐惧,他们匆匆把坦克开走,和志愿军脱离了接触。得到这个喘息机会的一连且战且退,转移到了种子山附近。临走,还在铁岭附近的公路上埋了地雷,阻止美军坦克突破。连续转战的一连十分疲惫,现在战斗力不及三连。这大概是朱彪部署三连担任主攻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哪次需要挥刀冲阵的时候,朱彪都不会忘了唐满洋这张王牌。

出发前,部队吃了顿饱饭。

根据当时566团老兵回忆,从洪川江后撤以来,只收到一次补给,吃了三四天,又没了,就再没送上来。志愿军老兵们回忆五次战役最难熬的就是没吃的 – “那肚子饿的不行,也没劲儿”,“撤到议政府,议政府有美国一个小部队,到那儿没吃的了,没吃的把老百姓准备种稻子的种子,泡的稻子苗都出芽了,带皮就煮在锅里吃。刚要吃就来命令了,打议政府那个山头,一个人就拿缸子舀一缸子吃,也吃不饱,最后看公路上鬼子扔那个面包,捡起来也不管有毒没有毒,在身上擦一擦就吃,都饿到那个程度。把老百姓刚发芽的葱吃,这样把这场战斗打下来(据推测这指的是五次战役议政府附近志愿军十九兵团和美军后卫发生的直洞之战)。”“后方给运上炒面了,运一次只能够吃三天到四天,等打种子山的时候又没有吃的了。”

铁原一线,上万名伤员在全力后送,后撤的部队不断通过这个炸不烂的铁路枢纽转向后方,这个时候逆流而上给前线送给养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在打种子山之前,566团的官兵又饿肚子了。不过,恰好这个时候,美军的炮击将566团拴在树林子里拉炮的骡马打死了几匹,朱彪下令,就拿那个马肉来吃。早已经饥饿不堪的战士不能等待,马肉在锅里煮得半生不熟已经被捞出来 -- 怕稍晚敌军的炮火把锅掀了,那可就谁也吃不到了。虽然马肉不算很熟,总算每个战士得以一饱。

由于美军在不断炮击,部队运动速度极难掌握,朱彪命令两个连出发到达出击阵位后再确定攻击发起时间,务求两线同时打响。

入夜,两支部队从种子山脚下的出击阵地开始向前摸进,担任前敌总指挥的是土桥里打英军装甲部队的战斗英雄,团政治部主任展化南(后担任北京步校政委)。记入中国人民解放军566团团史的种子山夜袭反击战就此开始。

在566团团史中,对这一战的描述如下:

“(敌)于6月1日集中了大量坦克和摩托化部队,沿公路疯狂的尾追,向我军展开全面攻击。

我团在师防御的正面,于板巨里,地藏洞,新浦洞一线地域防御。种子山是我团四连的防御阵地。

6月2日晨,加拿大二十五旅约两个营的兵力在3个炮群的掩护下,向我仅有一个连守卫的种子山阵地展开了猛攻,从早晨7点打到11点,我四连的战士们英勇反击敌人,终因敌我兵力悬殊太大,我暂时放弃种子山。

晚10点钟两个突击队轻装出发了。一连突击队约11时摸至敌前沿阵地,排长袁子兰一声令下,战士们向敌人猛扑过去,一阵手榴弹炸得敌人晕头转向。这时,三连突击队也冲上了山顶,三连机枪班长白增奎,一个人就击溃守敌一个班,在坡下帐篷里正睡觉的敌人,慌乱组织向我反扑,排长唐满洋组织突击队奋勇还击,敌人大部就歼,余敌弃阵而去。

此战,毙敌五十余名,获大量枪支弹药。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夺下的种子山,仅控制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又回到我军手中。“

察看“联合国军”方面的记录,这一战,使加拿大官方6月6日和7日两次公布的伤亡名单上增加了数十个名字,指挥官丹顿中尉也在其中,看来,加拿大军官在战斗中颇有罗逊准将身先士卒的遗风。

而现场参战的志愿军官兵,对这一战的回忆更加真实和令人震动。

黑暗中,袁子兰的排首先摸到出发阵位。袁子兰让担任通信员的杨恩起返回前敌指挥所,问展主任何时发起攻击。

杨恩起这样回忆自己当时的经历 –

“我们有司号员,但是号都没用上,怕敌人发觉,一般情况下都是用口头传达命令,出发啊、到哪儿啊,都是这样。一吹号,敌人炮弹,远射程炮就过来了。”

“当时的这种联络,号令,其实都是用用通讯员传达。”

“连长给我下指示,让你向团里那个展主任,他叫展化南,他那时候是展主任,回国以后当政委了 -- 打种子山的时候,让我请示主任几点出发,我就通过那个老百姓浇水稻的沟,爬了500多米,那炮弹打我20多发都没打着我,我要站着跑去通讯我就死了。”

“完了主任说,回去告诉你们连长,9点钟正式从种子山山脚下往上冲,我们营地的地方离种子山脚下有500米,有1里地。”

“我爬着去,爬着回来的。”

展化南做出这个决定,因为唐满洋的三连,也已经按时到达了指定阵位。

三连,是顺着那半截战壕向上摸的。

这个动作十分危险,虽然战壕可以帮助攻击部队最大限度地隐蔽自己,但是谁也不知道山上的敌军是否已经发现了这条战壕。如果敌军在这里设下埋伏,那三连就是没顶之灾。

如果是赌博,其实唐满洋在出发的时候,这一局基本已经输定了 -- 丹顿中尉的部队在566团的反击之前,的确已经发现了这条战壕。

[待续]

家园 莫非 军刀组

顶萨苏。

这里比sina快多了。

家园 平和描述的背后,字字是先烈的鲜血

有此拼搏精神,无论在何等年代,无功不成!

家园 赵老太爷这个名号不好

俺一下子就想到了阿Q正传了。。。

罪过罪过

家园 谢谢 英雄 花顶
家园 王树增《解放战争》中的一段

一营营长朱彪是条血性汉子。打绥远时,国民党军守在集宁外围的一个山头上,部队仰攻不利,朱彪把通信班的几匹马集中起来,自己跨上一匹马带领战士往山头上冲,他的视死如归的气势把国民党兵吓坏了,扔下阵地跑了。事后,他受到纵队司令员杨成武的严厉批评。杨成武说,叫你当营长是指挥全营作战的,不是让你单枪匹马打冲锋的。打大同时,他率领一营杀进国民党军的一个据点,据点外围的部队听见枪声响了一会儿就停止了,因为担心一营遭遇不测,所有的部队合力冲击,冲进据点才发现一营与守军拼上了刺刀,据点里的三百多名守军已全部倒在一营的刺刀下。

但是,这一次,朱彪和他的一营遇到了残酷的战斗。当他们深深插入敌军攻击阵形的腹地时,总共二百四十人的队伍被国民党军两个团三千多人包围在了一个叫刘家沟的小村庄里。战斗进行得昏天黑地,朱彪派出通信员向团部求援,可派出一个牺牲一个,最后派出的一名年龄最小的通信员还没跑出去一百米就被密集的子弹射倒了。部队退守到村庄东北角和西北角的两个院落里时,朱彪要求官兵们再坚守一天,为主力部队歼敌创造条件。国民党军以十个连的兵力不断地发动冲击,密集的炮火把一营藏身的那两个院落几乎翻了个,所有的围墙和房屋全部被炸塌,大火熊熊,浓烟滚滚,一营各连的伤亡不断增加。这时候,二连指导员站出来请求让他冲出去向上级求援,朱彪答应了,然后他眼看着这个指导员仅跑出去两百米就倒下再也不动了。国民党军在最后时刻出动了坦克和飞机。一营还活着的战士开始撕平时节省下来的钱,教导员曹良已经把所有的文件和自己的日记烧了。朱彪将一挺机枪压满子弹,再把剩余的枪支集中在一起,在上面堆了些柴草,重伤员被抬倒柴草堆上,轻伤员也纷纷爬了上去,他们准备在敌人冲到跟前时点燃柴草,与身下的枪支一起化成灰烬。敌人的炮火已经完全集中在他们坚守的这个点上,一千多发炮弹暴雨般落下,教导员曹良的眼睛被炸坏,朱彪的大腿和胳膊都被弹片打穿,浑身是血。接近黄昏的时候,一营仅剩的几十名官兵与敌人在院落内外进行着反复的拉锯战。天渐渐地黑了,朱彪发现攻击的敌人有点慌张,原来团长张英辉亲自带领部队冲进来了。

不久,当地百姓在易县西北角的南山上建起一座石碑,碑上刻着“钢铁第一营”血战刘家沟的经过以及在这场战斗中阵亡的所有官兵的名字。

关键词(Tags): #血战
家园 已经在《坦克装甲车辆.新军事》上看过了

但是再看一遍,仍然不得不篇篇花之。

家园 紧赶慢赶送了第250朵花, 咱也当回二百五

期待第六

家园 这个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营,守着两个院子,一千多发(!)炮弹,这样还能有人活下来?个人觉得就算有地窖,如果不是特别深八成也得炸塌了

PLA真不是盖的.....

家园 國軍也有這樣作戰的

但國軍似乎沒有甚麼經驗交流。還有的是國軍似乎膽色少。

關麟徵在武漢會戰金牛阻敵時是用類似這戰法以拖延日軍。

據他的說法:

  关麟征升任三十二军团长,从山东打到河南,转战数月,跋涉千里,风尘扑扑,席一暖。到达武汉便受蒋委员长面谕,以五团新兵,担任武汉保卫战,与汤恩作只团的王仲廉军,张发奎兵团的李仙洲军,共同抗拒来犯之敌。率军在瑞昌山地坚守近月,固若汤池,稳如盘石,达成掩护武汉撤退之?务后,因伤亡重大,他又染患疟疾,上峯命令率五十二军张耀明部到湘北休息整补。这本来是最高当局一番顾念部属的苦心安排,希望他到达湘北之后,补伤亡,蓄养元气,准备以后保卫湖南,再次发挥虎威,歼灭来犯之敌。

  可是,当他从瑞昌,阳新一带阵地移防下撤后,正率领五十二军残缺疲乏之师,沿湘鄂公路向湘北转进时,在途中接获军委会办公厅林蔚文将军电话。这段对白非常精彩,一字不漏抄录如下:

  林说:「雨东!委员长要我问你,你的队伍还能在金牛以北打一仗吗?」(笔者按:金牛在武汉东南,粤汉铁路与大冶铁路之间,附近湖沼星罗棋布,水道纵横,密如蛛网。)

  关问:「这是甚么意思呢?」

  林说:「前方撤快了一点,武汉还有许多重要物资未曾撤出,委员长希望你在金牛以北停下来再打一仗,以便掩护重要物资撤退。」

  关说:「上次由台儿庄下来,我马上应承可以再打。这次部又在瑞昌打了一个月的硬仗,伤亡更大了,又无新兵补充,如果要我再打,只有打干部骡马了。不过,真要打的话,这出戏唱了之后,以后可没有我的戏好唱了。」

  林在电话中停了一会没有说话。

  关又说:「我们不是长期抗战吗?队伍非补充整理不可,实在要打。我个人可以留下来,指挥别的军队再打一仗好啦!」

  林在电话中又停了一会才说:「就这样办,队伍继续开湘北,你的军团部就地停止待命。」

  林把命令下达了,又送他一顶高帽子说:「雨东!这场面只有你顶得下,日本鬼子听到你关某人的名字就怕了。」

  后来才知道,林蔚文打此电话时,委员长便坐在旁边,要把他留下来指挥其它部队作战,乃是蒋公的意思。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最高当局要他个人留下来打,他只好将军团部停在金牛附近待命,命令张耀明之五十二军继续开湘北。

地大兵少,随机应变

  不久命令到达了,要他们指挥甘丽初军、方天师、杜聿明的二百师一十五弹炮一排,还有一部份游击队。这些部队不是作战很久,伤亡重大,残缺不全,便是初上前线,未经战阵的。而命令要他负责的正面,长达百多公里,只够摆开来放哨。这点兵力放在这样广大的正面上,有如纸糊的墙,一戳即破。他所研究出来的那一套对付日军的办法,根本用不上。更要命的是,背后一带相距数十里,就是长江与湖沼地。这一下,他感到头痛了。

  所以说战争是千变万化的,每次战役都有其特牲,敌我情况不同,天时地势不同。任何学术有博士,只有军事学没有博士,洋战法不能全部适用中国;古战法不能完全适合今日,战法随时随地随人而异。他对这场面虽然感到棘手,但又耻于在战声上说软话,要作硬汉,命令既然到达了,也就不容讨价还价。他当时打了一个电话问林蔚文:「请问中枢,要我在金牛附近指挥作战的目的如何?」

  林答:「你要顶住一个星期,不要被敌人把我们的后路截断了,让政府将武汉的重要物资运出去就行啦。」

  他了解中枢目的后,才想出一个穷则变,变则通的办法,这一点点残破不堪的兵力,要遵照上面的部署,一起摆在广大正面上死抵硬拚是不行。为着达成任务,只有改变上令,再作一次「抗命」的擅专处置,拟出一个战史上罕见的作战计划。他将上命「本末倒置」,把原来向北的阵线,掉转来向西(背向湘北),以保后路;再将向北的正面,加长纵深,向前伸出十多公里,凡是较大的山头,均配置兵力防守。但防守的兵力少得可怜,只是十个八个人一小组,由资深士兵率领,可以单独作战。更妙的是要这些散兵小组,不必遵守射击纪律,只要见到日军来了,老远的就开枪,以阻滞敌人行动。散兵小组,要一直打到日军爬到山腰,才准退到后面或侧面的山头,再如法泡制。总之就是发现敌人便打,但不准发现敌人就跑,违者枪毙!

  至于精秣弹的配备,兵力的分组,贯彻此一计划的军纪法令等细节,则由各部队自行规划处理。

部属疑虑,妙在其中

  首先接受此一作战计划的是甘丽初军长(黄埔一期,广西人),甘为人忠厚老实,听完了关麟征既要改变部署,又出此怪招与日军作战,当时脸色都变了,并说:「报告军团长,这怎么行呢,上面追究起来怎么办?」

  关麟征见到老同学急成这个样子,也不好怪他。因为有些不道德的长官,口头上叫你这样做,那样做,做好了功劳是他的;坏了事口说无凭,肩胛一卸不认账,执行命令的人,轻则判监,重则没命。他当然不是这种人,当时虽有心将此计划报告上 峯,一因军紧迫,大家忙于撤退,这又不是三两句话讲得清楚的;再因过去国内的电话,用尽气力「喂」半天,也听不大清楚。如果用电报更是词不达意;用笔记报告请示,时间上根本不许可。事情非当机立断不可。他是一个「进不图名,退不避罪」的人,铁肩担道义素来做得到,当即对甘丽初说:「你放心好啦,我下达书面命令,所有责任由我一个人负,与任何人无关。」

  甘军师听说由前撤后,将正面阵地,改成侧面阵地;又不要他们打硬仗,无不欣然授命,负责执行他的计划。

  后来敌人进攻了,还是照他们那套「一板三眼」的打法,只要发现那个山头上有枪声,便是飞机炸,炮火轰,然后才由步兵进攻。炸的轰的尽是空山头,十个八个人的战斗小组好掩蔽,等到步兵进攻了,放一轮枪,退到侧后山头上,又玩其「太极」。这时十五榴弹炮对中来犯之敌猛轰,日军不敢再进,又改攻其它山头。

那一次他就是用这种计,把日军搞得满头星斗,眼花撩乱;在尽力阻滞敌人行动之下,节节后撤。等到掩护任务达成,一声「拜拜」,命令各军师收拾行装,全面后退,向湘北转进去也。

  这一仗打得确实奇妙,伤亡既少,政府要撤的重要物资,全部运完,没有损失一车一炮。比南京、上海撤退的情形,不知圆满多少倍。这是他从军指挥作战以来,独断专行,违抗上令自作主张的第三次。(第一次是一九三三年长城古北口抗日之役;第二次是一九三六在山西对红军作战之役)。

  中枢在此时尚注重赏罚,鼓励军人抗战,关麟征由于瑞昌阳新以及金牛诸战役有功,再由军团长升十五集团军副总司令,并代总司令。(总司令由九战区司令长官薜岳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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