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我所知的小镇上的生活 -- 方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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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坑人的事情我没见过

但山西的黑砖窑黑煤窑把山林原野挖得乱七八糟可是随处可见。就凭这一点,真要认真恐怕就足以把他们的执照(如果有的话)都吊销。

家园 这个要求高吗?

人死如灯灭。怎么说也是大事。调侃一个死人,我不觉得这是一个普通人喜闻乐见的事情。

“那具尸体当时去了哪里,不知道。”这话可太龙应台了。
你这要求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太高。你知道你住的城市的警察会把这样意外死亡的尸体存放在哪里吗?反正我不知道,我在这里都住了10年了。

家园 第六个故事:我所经历的非正常停课全纪录(一)

我经历过三起停课,小学一次,初中一次,高中一次。后来听闻,在我原来就读的高中又发生过一起。共是三起。最后的那起也是闹的最厉害的一起,惊动了bbc中文网和好多海外反华媒体,希望在座的诸位不要以为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我将从根源上剖析这起事件的发生原因。

先讲小学吧。我的小学差不多是镇上最好的小学了。这所小学名为回民小学,在我上学的年代,学校里学生汉族和回族是各占一半的。老师也是。但是到我妹妹上学的时间,好像就不是这样了,汉族的比例大大提高,回族大大降低,当然总人数也增加了不少。河里有些人反伊斯兰教、反信奉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但是我不反,为啥,因为我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度过了5年的时间,我深切地知道,伊斯兰教在中国世俗化和与中国思想融合后的结果,我认为,如果我们不反对伊斯兰教,采取措施积极促进伊斯兰思想和中国传统思想融合的话,不会有任何问题。也只有这样的融合,才能带来大一统的和谐的国家。

反的那些人,多数是没有跟伊斯兰教和信奉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有过密切接触,在他们的脑海里伊斯兰教和这些少数民族都被妖魔化了。而真正的住在民族地区的,有朋友,有亲戚,有同学属于少数民族的,一般不会产生那些想法。

我第一次经历停课是在一个初春,下过一场雪之后。有天,到校听说学校中午发生大事情了,三四个小孩子中午放学,在校门口的一堵拆房子留下的破墙边上玩耍,结果墙突然倒了,将小孩子们砸在下面,死了两个人。第二天,家长送我去上学的时候,半途上被认识的人拦住,说停课了。被砸死的小孩子的家长向学校索取赔偿,将小孩子的尸体放在冷冻柜里,摆在了校园里。那啥时候上课呢?不知道。

于是就回家去,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周的时间。当上课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校方最后貌似是赔偿了各位家长一点钱的,到底有多少钱,那个时候太小,也不记得了。现在想想,很多事情肯定是不合理的。首先我们那个时候都有保险(这点比我们上硕士还强,我在上硕士的头两年连保险都没有。人身保险和意外伤害保险,包括医疗保险,都是为零),其次那堵墙未必是学校的墙,而且发生在放学的时间,我们学校离司法局和镇政府那么近,镇政府该做点工作,无论如何不至于停课那么久。

家园 如果发生在校外,非上学时间,墙也不是学校的,学校无责任

学校无责任啊。

家长有点无理取闹了。

他们应该找墙的主人,或者拆墙的单位,不应该闹学校,更不应该影响全校停课。

你那里是河南吧?

家园 墙是不是学校的不好说

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当时我们学校门前的房子在拆,准备建商品房。也可能房子是学校的吧。但是因为事故发生在放学后,理论上来讲,未成年人的这种事故家长也应当负一部分责任的啊。此外,孩子们都是有保险的,保险公司理赔之后,校方只要承担自己承担的部分就可以了,倘若不是家长提出的要求的确有点难以满足,应当不会造成这种结果的。毕竟一个两三千人的小学,停课一个星期损失是蛮大的。

墙本来可能不会倒的,那年特别冷,雪后,墙缝里面的冰化了,然后可能发生了滑动~~~

据说孩子很惨。家长当年找学校,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理由。但是这种事情,或者说类似的事情不是唯独此一件,我妈妈医院也发生过一起,一个人喝了农药快不行了,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家属就讹上了医院,说是医疗事故,在医院门前拉起白色条幅,每天派人披麻戴孝,整整持续了几个月。我亲眼见过的。

这边的大学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一个女生有抑郁症,父母闹离婚,跳楼自杀了,之后父亲带着一帮人到学校去闹事,学校声言没有责任,心理医生也出示了诊断证明,但是苦主还是不依不饶。最后学校没有办法报了警,对方看警察来了,迅速做鸟兽散。

——偶没有影射任何人,大家千万别多想。

家园 也不全对

对于上了岁数的人来说,熟人里走一个,心里就咯噔一下。

很多时候,遗体告别仪式是这些老熟人之间唯一的见面机会。每见一次少一个,那种感慨可比我们这个岁数的多多了。

家园 其实这是跟政府和司法局也没关系

唯一有关系的也就是疏散人群,但是铁了心要闹大动静的人是无法疏散的。

这个就和有人因为炒股失败跳楼,家属抬棺到市政府前讨说法一样。

家园 基层的情况比较复杂

有时候不是自己职权范围内的,却被逼着去管。医院被闹事的那次貌似就是各路人马都出面调解过的。但是我们小学那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按照《治安管理条例》啥的,应当是公安局出面吧,我们小学跟公安局是邻居。离法院和司法局只有不到两百米,离镇政府也就那么远。但是如果一旦出动公安局,家属可能情绪更激化,所以一般情况下,有时候有些单位领导会动用私人关系去找些头头脑脑的来调解。

当然,现在可能规范的多了。

我看到过的一个事例,是我们县城流经的河流被污染,老百姓居然去找镇长闹事,说镇长要向上级反映,不能当缩头乌龟。镇长说我反映了没有用啊,老百姓不依不饶,最后镇长喝下一杯肮脏的河水,说:我不是不为大家着想,实在是我能力有限。来闹事的老百姓才饶了他。

家园 我经历的非正常停课(二)

第二次经历停课是初二的时候,其实起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欠发工资引起的罢课。这起罢课持续了三天,外界传言是因为县里领导出去参观考察,把财政的钱给花光了,所以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扣发教师工资。不管怎么样,老师们半年都没有拿到薪水,因此全县民怨沸腾。这起罢课貌似背后得到了校长们的支持,因为老师们只是不进班不讲课,围在办公室里或者蹲在家里,而校长并没有站出来公然指责老师不进班,而且是基本上全县统一的,可见教师们自己是有统一战线的。

罢课的日子学生是很开心的,都不用上课了,但是老师通知还要到校。于是教室里就欢声鼎沸,大家都在屋里闹的不可开交。我们班主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进班来看一眼,他一进来,大家就静下来了。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又出去了。于是大家就继续接着闹。

事实上可以理解县里财政为何困难,我们县130万人左右,县城10-14万,全县公务员,吃财政饭的差不多有三万人。四十个农民养活一个公务员,即使薪水再低,也是要花钱的。我们县是个农业大县工业小县,那些年出外打工的还没有现在兴盛(侧面反映出制造业那个时候还不行),自然是没有啥硬收入。

闹了三天后,老师们开始上课了,工资也发下来了。后来跟班主任聊过这次罢课,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是班主任并不把我们当成啥都不懂的小毛孩。当时教我们语文的老师姓杨,声音洪亮,浓眉大眼,一看就是那种比较传统比较正派的人,也是我们级段长。杨老师妻子身体不好,没有工作,常休病假,他每天上完课还要回去洗衣做饭,照看孩子。

我班主任说:“你们杨老师省吃俭用攒了几千块,本来是要翻盖房子的,这几个月全填到牙缝里去了。其实,别看大家是在罢课,哪个老师愿意离开班级?那个老师放心离开?虽然没有上课,还是在管的。”

那个时候他们都在学校家属院里住,一排一排整齐的瓦房,潮湿得屋檐下长满了青苔(在不算湿润的河南,只有比较老的、日照不多的房子上面才会有青苔的)。

杨老师脾气很刚直,对学生中的歪风邪气尤其看不惯。那次罢课,我们班一个人逃学,被他看到了,给我们班主任留了一个条子(手机不盛行的年代),“初逃,遇我,还。再逃,......你是一心一意想逃课啊,逃了两次。”,这条子的内容是我们班主任训他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转述的,我一边听,一边想,是啊,真的像是语文老师写的,恨不得用文言文。后来这个人,因为流里流气,搅扰课堂,杨老师严厉训斥他的时候他居然顶嘴,杨老师就一个耳光上去,这要是换了老师,这人一定会暴跳如雷立即动手的,但是是杨老师,他啥也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里揉着脸。

这种事情搁到现在,或许广大网友一定会批判杨老师是体罚。但是在那个时候,我们只是觉得敬佩、解气。

杨老师后来调到另一个风气不好的初中当过教导主任。后来教育市场化之后,我们县私立中学风起云涌,层出不穷,他就到一个私立中学当副校长去了。后来我去那个中学的时候还跟他聊过。不知道现在过的如何,家庭经济是不是宽裕了许多。

家园 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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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喝脏水的,想想都觉得反胃

家园 生生死死见得多了,也就看得开了
家园 我所经历的非正常停课(三)

第三次,和第二次是很像的,一样的套路,不过时间变成了高中,仍然是教师工资被拖欠,全县教师依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罢工。仍然是老师不上课但是偶尔进班的模式。仍然是罢了两三天,最后以地方上让步补发工资结束。

其实这后面的内容很值得琢磨。那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的手机,为何这些人组织的如此整齐?又如何得到罢课但是不放假的共识?虽然老师们不上课为何校长却并未放弃在学校里巡视,而不是慌张地向上反映情况,跟县里进行交涉?或许这种罢课和停课根本就是有组织的,大家心照不宣来忽悠上级赶紧发钱?我不是个中人,不敢妄加揣测。

经历过的就这三次,未经历过的还有一次。这次反应闹的很大,不是一般的大。

事情发生在奥运会期间,据称起因是开发商想征用我们高中的操场,后来引起了校方的情绪,学生们当然是更十分气愤。学生们(据称有几千人)有天(选定在县领导接访日)浩浩荡荡地游行,去找县里领导说理。据说把县政府大院的门都给推倒了,政府动用了防暴警,有人居然对天开枪警示,有那么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居然就上去把枪给下了(强烈怀疑是橡皮子弹的),据某些反华媒体说是有二三十人受伤,我听到的版本没有说伤了多少人,我个人倾向于受伤的人不多。很多人应当是在场面发生激化的情况下互相推揉导致的轻伤,并非是肢体冲突引起。最后县里领导表态操场不卖了,学生们才纷纷散去。

这个事情并不是无源之水。首先我们校园里操场的确整个是靠近环城路,如此人流众多的路边不矗立上一座商品楼,实在是放着资源不利用。这种现象,其实来历也颇值得玩味。

我们学校建于1990年代上半叶,这个学校创建之初,其经费是全县按人头平摊每人几十元钱收上来的。这个钱是明确地告诉了大家要建学校的。这就使学生家长和学生自己心里有一个明确的意识——这个学校是拿我自个的钱建的,因此我说话有份。

当年我们是学校的第二届学生,亲眼目睹了当时学生的自由气氛。有这种民主意识是好事情,但是这种意识的表达方式就是一个大问题了。当年我们学校第一次招生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愿意来的。所以校方给予一定的权力:你们有权对学校的工作发表意见。当年我们的校长是一位回族的大伯,姓李,人很温和。

第一届学生“嚣张”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可以主动罢免老师。这种事情放到某些时代某些学校,如解放前的北大,可能没有啥。放在我们当时的那种社会环境下算是很不可思议的了。

话说有位老师,上课水平一般,虽然人很好,但是学生不买账。于是,一天这位老师上课的时候发现班级门进不去了。门被某些学生从外面用铁丝拧上,学生们在班里坐的整整齐齐,就等着他来,看笑话。这老师一看知道学生不欢迎他来,转身就走。后来校长知道了这件事情,解决之道,是让老师在班里对全班同学做了一次检讨,同时言明要提高课堂教学水平。

最早的那批老师很多是从乡下调来的,有些原来还是教初中的。没有办法嘛,那个时候教师资源很缺的。不像现在。因此一个饭碗很宝贵的,哪能说扔就扔,自然是由着学生,让学生心情好点多考点分数,拿个名次,才有的往下混。

就我在的那三年,大闹没有,但是小闹起先是不断的。而学生们,尤其是精力充沛的男生们闹起来其实很让人头大。半夜号称要追小偷,全楼人敲桌子打盆子,拿着拖把冲到楼下,人声鼎沸地闹上一个两个小时,校长亲自站在宿舍楼下劝大家回去休息。我还目睹过半夜里,一个大大的孔明灯从某栋宿舍楼上直冲云霄的景象,那也是一些顽劣的学生扎的,其实,在当年那种情况下,这个做法是很有火灾隐患的。

破坏公物的现象也是随处可见。我们学校男生宿舍的铝合金窗子一到夏天就不见了,因为卸下来凉快。有个别的好事之徒甚至将窗子从楼上扔下去摔碎,我就目睹过多起。至于晚上回来晚了卸了门进宿舍楼,这更是家常便饭。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一直到第二个校长H上任后才得到改变。

校长H人是很沉稳的人,一直做校长作的很好。后来到我们高中后一年多,居然被调走到一个闲职上去了。这件事情听风评是跟他家亲戚承包学校新建宿舍楼有关。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无论如何,我觉得他的走对学校是一大损失。他这种人在,后来可能就不会出那种事情了。

我们学校建校一年多的时候,校园里还只有几栋楼,当时建校总共用了两千多万,然后就没有钱了,导致路都没有修,一下雨,全校师生几千人就踏着近一尺厚的泥水进校园。后来学校查出来某些领导贪污,其实那些数字放到现在是个绝对不起眼的数字,大概只有几十万吧。但是在那个时候很是震动了一阵子。之后县里给修了路,我们才能不受泥水之苦。

当时操场是修在路边的,和很多学校的格局不同。很多学校都是靠路是办公楼的。这有个来历。当年我们县修这个学校的时候,去周边的县市看了看,发现旁边的县凡是盖楼靠近马路的,每到晚上学生就睡不好觉。因为小地方的汽车没有禁止鸣笛,加上旁边是个环城路过的重型车多,因此噪音太大,空气也不理想。因此,就将操场规划在路边,这样隔着操场,再搞点绿化,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这个想法你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有其他的理解角度。当初留出的绿化带的宽度大约有一二十米,盖上一排商铺,是正合适的。最早的那些领导们的目的未必不是如此,将来盖了商铺,也是一项收入。但是环城路一直没有发展起来,于是那片地也就一直空着,直到后来县城重新规划。

传言中的县城规划是拿环城路作为中心,在老县城东边再造一个新县城的。这种做法可行性比较低。作为一个农业大县,工业不强,本没有必要过多占用基本农田搞像现在的大地盘。而且这个规划居然把工业区统一部署在县城的东南,实在是让人掉眼镜。众所周知的东南-西北是盛行风向,一般搞工业规划要尽量避开的,而且为了用水和废水处理方便,最好要靠近水源,和污水处理厂。结果这个工业区是十三不靠,就躺在一堆农田里,还号称是同济大学的设计院搞的,弄得我现在对这帮做城镇规划的也没有好印象。

无论如何,这次规划完了之后,真的要按此行事了。这就产生了分歧。校方自然想保留操场的,这个操场挺大的,是我们县最大的操场了,一个标准的四百米跑道(当年我们每次暑假结束都要去拔草,没有办法,没有铺煤渣,地太肥,一个暑假草就能长一人高),四个篮球场,一堆乒乓球场,还有边缘许多许多空地。当年都是老师们的自留地。而县里呢,想把操场卖掉给开发商。后来县里强按牛头喝水,说要给学校新划分一块操场,于是就在学校的东边征了一块地。这块地我也见过,大概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校方态度怎么样我不知道,学生肯定是不依。虽然原来的那种桀骜不驯的气氛弱了不少,但是底子还是在的。加上施工人员要平掉原来的操场,挖坑开工(还是在奥运期间,估计县里后来面对学生闹事,更怕维稳不好被上面处置,所以才做出让步),据称噪音挺大的,学生就不干了,遂有此变。

这件事的结局是,操场留下了,校长撤掉了。学生可能除了极个别受伤的,大家继续高高兴兴地使用操场。这看似比较大团圆的结尾,实际上细想来却存在很多忧患。首先是政府的公信力再次受到打击,其次是给学生养成了闹事就能解决问题的心态。

不过我不可惜那个校长被撤。听说,这个校长在任的时候进了很多不三不四的教师,要师德没有师德要水平没有水平。不由得使人怀念原来的校长H,他虽然也会用点小权,但是总体来讲好得多了。H校长所作的渎职,无非是工程,加上儿子高考可能被安排了下座位。工程的事情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当时H校长承包工程的亲戚是妻妹一家(由此可见枕头风的重要啊),当然这个过程中校长肯定起了作用,结果工程完了之后有人说质量问题(这个不太清楚,但是应该不严重)。

最大的问题是,学校没有钱于是欠着他们,结果他们就雇了人,在本来该是不收费的宿舍门口收钱,一个学生住一年多少多少钱。这个做法挺难看的,因此不知道惹到那些人了,H由此丢了校长的头衔。

至于H的儿子,高考的时候,据称是前后左右都坐上了能考一类名牌的人,他只要稍动笔尖,跟着抄就可以了。他最后上了警察类学校,据称在深圳做缉私警。不知道现在过的如何了。他小的时候蛮顽劣的,高中的时候反而收敛了开始成熟了,希望他是个很好的警察。

家园 我想到了一些故事

我想起我中考体育,我妈非常想让我爸给监考的老师塞点钱。我爸不愿意就告诉我了,让我拿主意,我坚决不让。后来把我妈气的不行直骂我们猪脑。后来我告诉她,体育满分。文化课你根本不需要操心,才罢。

又听过一个当医生的人说,病人家属老是要给医生送钱,生怕不塞钱就不好好看病。但医院管得严,家属这么做反而让医生不安,以后就先收下让家属心安然后再退回去。

进而让我想到了很多很多网上的问题:如果你有条件你贪不贪污?大部分人都说肯定的。

这是社会的症结。有的时候并非“体制”决定一切,而是整个社会参与者的态度决定了体制的弊病。怪罪于体制是最容易的,但每个人是否都会反思当否定分门别类挂上派系的称谓时,人性究竟体现在哪里?是监督能体现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还是自身修养决定社会的文明程度。如果切实有对人性命的尊重,那么很多的撞车逃逸或者是被激怒还以枪击的事情本来是不应该轻易发生的。

家园 你说的太对了

有的时候并非“体制”决定一切,而是整个社会参与者的态度决定了体制的弊病。怪罪于体制是最容易的,但每个人是否都会反思当否定分门别类挂上派系的称谓时,人性究竟体现在哪里?是监督能体现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还是自身修养决定社会的文明程度。如果切实有对人性命的尊重,那么很多的撞车逃逸或者是被激怒还以枪击的事情本来是不应该轻易发生的。

我家乡的种种风气——其中很多事情是我亲身经历的——都印证了你的观点。

家园 我所知道的奋斗故事(一)转学的女孩子

我是个既早熟又晚熟的人,敏感又麻木。我开始开窍,开始懂得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从初二的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我有个同学,比我大6岁。顺便说下,我当时是12-13岁。那她呢就是十八岁了,她和我要讲的这个女孩子的关系比较好。她的经历也很坎坷,容后再说。

终于想起来填坑,是因为在网上看到了一个令人悲哀的新闻(http://news.163.com/10/0326/06/62MCG13V00011229.html),这件事情也是发生在我的家乡,所以突然想起来我初中的那个女孩子。

我在一二十年的学习生涯中,只有初上小学的时候和初二那年的成绩算比较稳定也比较好,一般是前五名吧,而那个女孩子是第一名。初二的成绩稳定得益于我的老师的提携,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去看过他,有点内疚。他也是个很坎坷的人。儿子生下来就是白痴脑瘫。他是历史老师,课讲的是很好的,人也很好。

那个女孩子,我要讲的那个,经常在班里拿第一名。她是中间转来的,和我关系很好的年纪很大的那个女孩子也是中间转来的,她们都是住校生。

那个时候我是很单纯的,不是一般的单纯。起先总是坐在后面,因为我个子不算低的。但是后来班主任发现我总是受人欺负,就把我调到前面来了(在小学的时候我可说是一直遭遇校园暴力的)。因此初二我一直在前面坐,由于环境单纯了许多,所以也就能够相对投入地去学习(其实也没有怎么学习,后来发现那个时代的练习册基本都是空白的),成绩也上升很大。

那个女孩子,按照当时的审美来看,算是个漂亮的女生,大大的眼睛双眼皮,借用下曹雪芹的形容,容长脸儿?脸蛋红扑扑的纯朴的样子,一看就是小家碧玉。个子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黑漆漆的头发,扎了个把子。当然现在看可能是不够洋气了。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成绩好,相貌也不错,就是才貌双全了。她每次考试能够比第二名多三四十分。当年我们物理是60分满分,几何是40分满分,代数是60分满分,相当于她比我们多一门的总成绩。

我跟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多少直接的交往,只有去找我的朋友的时候遇上她过,另外体育课的时候在一起聊天过。她和我的朋友他们因为都是农村来的,所以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那个时代学校的宿舍就是一排低矮的砖瓦房,天气潮湿的时候似乎每一寸地面上都能长出青苔滴出水来。铁打的门鼻儿上满是黑色的锈。,里面放满了通铺上下床,一盏昏暗的白炽灯,窗子非常小。她们就住在那里。

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但是我的那个朋友她年龄比较大了。所以想事情是和我不一样的,即使她并没刻意地去打听,也会在某些方面留心。她经常会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因为我过于单纯所以非常可靠。这些事情年代久远,到今天已经成了缺乏主角的含混的故事,所以我才敢于写出来。因为有些事情多少是涉及别人的隐私的。所幸我们这个网站上的读者,和我写到的人们基本上不会有交集,被人肉的可能很小,因此还可以写。

我的朋友,对那个女孩子是很好的,我能感觉出来。在我那个时候的心灵里,觉得她们之所以关系好,就是很自然的事情。有天,上课的时候窗外来了一个男子,什么样子啥年龄我都忘记了。他跟老师说让那个女孩子出去,那个女孩子很奇怪地,低声但是很清晰地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他。”全班都听见了。但最后她还是出去了,因为觉得不安全所以让我的朋友跟她一起去。我的朋友也出去了。

过一阵子,没有等我问起那天的情况,我的朋友自己就跟我隐约地提起了她们当天的事情。她说来找她的那个人是公安局的,她们出去后就进了一辆车,那个女孩子自己进去跟来的人说话,而她就在外面等。她说,那个女孩子后来跟她讲了情况:她起先在乡下某个初中上,有天有个人闯到校园里,抱起她来跑了很远,后来被别人拦下来了。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单纯,她给我讲这些,我却实在是没有听出来啥意思。关于那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去县城上初中,为什么要转学,虽然她暗示的很清楚了,我却还是一窍不通,时隔这么多年,我才恍然当年的一切。公安部门的去调查情况的人是够细心的,那个年代开着一辆警车停在学校门口,怕是要引来很多闲话的。那个女孩子在身蒙耻辱的情况下努力地学习,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自然是会比我们这些吊儿郎当的孩子们用心的多的。

后来那个女孩子以优异的成绩(大概也是全班头几名)考上了我们县的师范学院,一个中专。我们高中的时候有此我还跟着我的朋友去看过她,找她玩。再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个年代有个工作就是跳出农门的孩子们的梦想了,而上了中专的,一般都能在一个农村小学找到教职,或者通过专升本继续上大专。这就是他们能够想到的出路了。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遭遇到学历贬值的情况,有没有遇到难处,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她已经结婚生子,“绿叶成荫子满枝”了。

而后来,在大学的时候我又遇上了一个女孩子,和当年那个女孩子有着相似的命运。我是接触了她之后,才明白这些事情给一个女孩子带来的伤痛能到何种地步。大学的那个同学跟我不止一次地提起那段记忆,有个人,跳墙闯入家里,她大喊起来,之后她爸爸推门进来,可是门推不动,她爸爸使劲把门撞开了,手上因此受了伤。那个歹徒得到了应有的处罚,而之后她却因此无法好好学习,别人的眼睛看着她总是讥讽的,嘲弄的,经常有人意味深长的跟她爸爸说:“你的女儿好漂亮啊!”不得已只有转学。

她后来大学期间过的一直不顺畅,毕业的时候,她是我们宿舍两个没有考研的人之一。之后她就回家去工作了。大学的时候因为一些误解和各种原因(多半还是我的过于单纯误了事),我们从最好的朋友到彼此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芥蒂。这么多年了,我们没有联系过。提到这个女孩子,只是为了说明当年的事情。有过这种经历的,可说是内心有一道伤痕,很难愈合,在很多时候它会决定当事人的命运和选择。

而我开头提到的报道里的女孩子,不知道她将来当如何自处呢?

还望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这些阴暗的事物,永远不再有这种卑劣的人,望那些带着伤痛的灵魂们,尽快平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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