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大河入海处之 延安舞会 -- 史文恭
桥上兄如果在战争年代,会是一个好政委,他明察秋毫地看出,俺在写这个系列时,已经有孟德老爷啃鸡肋的感觉了。链接出处----像这样的一个体贴的建议,是很让俺感动的,因为这意味着桥上兄不仅跟了那么长时间的帖子,而且还能读得出俺的疲态。----对俺而言,这是最大的鼓励了。
不过,目前俺所遇到的瓶颈,其实不是没啥好写,而是一个怎么写和写什么的问题。----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俺本来不过想对建国以来的这些历史发发感慨,谈谈心得,-----但随着看的资料的深入,俺发现,很多事儿,并不那么简单。----举个例子,俺本来想好好写一写延安时的工业合作社(工合)和当时陕北农村里TG领导下的互助组的,因为这两个都是延安时期TG对经济工作的新尝试和新成就。---而且这些成就既符合延安当时的经济发展状况,又契合TG所秉承的理论,似乎很有典型意义。但是,当俺仔细地用经济发展理论来看待这两个成就时,就发现,实际上,建国以来的经济发展,其主线在于TG的马列经济学,而这个体系如果说不清楚,是很难在此基础上说清TG建国以来经济成就的得和失的。所以斟酌一番后,俺觉得这两个话题,只好留到建国后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时再说吧。
不过,说到延安的舞会,呵呵,这是俺比较喜欢的八卦题材啊。不妨在此好好表一表。。。。
假如我们用一个略为长一点的视角来看TG在延安时的舞会时,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奇迹。因为成年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相拥起舞,这在不久之前还拥有古老传统的中国,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即使是在民国建立之后,当时中国女性的奴役地位都是要经过极为痛苦的挣扎才得以解脱的,比如放掉缠足,比如解放束胸,甚至留短发,对于当时的女性而言都可能是会受法律制裁的,而这还仅仅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儿,----刘海粟在上海搞裸体模特,就受到孙传芳大帅的禁止,这个事,不过是1926年,距离延安的舞会,不过十几年啊。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舞会在延安的盛行无疑是作为革命党的TG,一种移风易俗的革命行为,具有反封建的意义。史沫特莱女士是延安舞会的始作俑者,她教会了很多学生,其中一位不仅篮球打得好,而且非常喜欢跳舞,有一次,这位年过半百的学生强烈要求“上课”,根据史沫特莱老师的回忆:“在延安的妇女中间,我赢得了败坏军风的恶名,人言可畏,群情侧目,以致有一回朱德邀我再教他跳一次舞时我居然谢绝了他。他指责我怕事,说道:‘我同封建主义斗了半生,现在还不想罢休!’我只好站起来以民主的名义和他跳了一次。”
但虽然史沫特莱在开创延安舞会上的贡献极大,但作为老师,她的教学水平值得怀疑,根据她给密友斯诺的信件描述,当她和朱总司令跳舞时,“我感到,好像中国所有的军队都从我脚上踏过。”
不过无论如何,舞会在延安得到了最高层的支持,无论是东哥,朱老总,或者周公,胡服同志,都成了舞场的常客。而之后,随着国共合作和抗战军兴,大批的青年男女学生们投奔延安,这就使得交际舞会从一个小众的领导层的娱乐休息扩大为了革命青年男女们的重要活动。而这同样是值得研究的,因为这反映了作为那一代的青年革命者的生活重要侧面。据一个当事人回忆:
“每个星期天的舞会成了每个(延安大学女)学员的任务,不参加好像说不过去,可我这方面很笨,学了好长时间也学不会,没少出洋相。我那时候头发还很短,大家就用头巾把我头包起来,当男舞伴。女生那时候没有裙子穿,就把花被单缠在腰上当裙子,还真有点像。这样的舞会每次都会跳到晚上十一二点。”
回忆者的名字叫侯波,她的丈夫是徐肖冰,两人都是著名的红色摄影家。
这段回忆的背景资料是,延安当时的男女比例是18:1,(俺觉得这应该是公务员和军人队伍的比例,而不是当地居民的。),所以延安大学的女学生们,至少出于公益活动,也要在周日参加舞会啊,-----但这样的舞会,其实现在想起,是很让人神往的。即使是和缠着床单的女伴,---但想想这些舞会的组织者是谁啊?---徐以新。----后来的外交部副部长。---他手把手教会延安大学的孩子们跳来自苏联的集体舞(水手舞?)。---如果您对徐以新不甚了解的话,那么,俺补充一点,徐以新就是赫赫有名的“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的那“半个”,而且他很幸运地熬过了文革,和徐以新同样幸运的,还有两个,一位叫王盛荣,另一位是杨尚昆。----噢,俺错了,还有一个叫盛中亮的,此人也是二十八个一员,不过早早叛变,后来跑到美国去了,文革之后,老同学杨尚昆襟怀宽广,叫他回国访问,作陪的,就有徐以新,王盛荣两位。
但比这个舞会组织者更有名的,是旁边的乐队。延安大学舞会的伴奏通常依靠邓发的留声机,但是唱片的来源有限,所以往往还要依靠乐队的扬琴伴奏,---演奏者是谁呢?就是十大元帅里命运可比郭子仪的,-----叶剑英元帅。
看到这里,我们不仅感叹,一方面,感叹青春的花朵,即使是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依然怒放。这可算得上是,穿着臃肿棉衣的TG在延安时最亮丽的一道景色。另一方面,也感叹那时候的上下同乐的氛围。元帅伴奏的舞会,现在还可以想象吗?
顺便提一下,众多回忆录里都说,当时TG大佬里面,跳舞最好的,一个是周公,另一位,就是叶帅了。也顺便八卦一下,当时参加舞会的武将里面,比较热心的就有罗瑞卿大将,王新亭上将和廖汉生中将,此外,舞会的指导者有,后来人称陶老四的陶铸。
不过像一切在革命旗帜下的行动一样,最后,舞会总会回到它符合人性的本初目的。1947年夏季,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行前,把随军的一位女记者撤回到了西柏坡。她的名字叫沈容。她留下了这样一段关于西柏坡麦场舞会的回忆:
“在舞会上,有一件我们觉得有趣的事是胡服同志找王光美跳舞。王光美那时常穿一条雪白的衬衫,外加一条蓝色的工装裤,在我们女同志里面很突出。胡服同志总是从首长席斜对角走到王光美面前,鞠一个躬请王光美跳舞。这在这种舞会是少有的礼节,所以显得特别有趣。…”
这一年,胡服同志49岁,王光美26岁。
不久,沈容的小姑子李蓬茵嫁给了后来的党史专家,朱老总政治秘书,廖盖隆,之前,胡服同志和王光美结婚,李蓬茵和廖盖隆曾去祝贺,胡服同志送他们每人一包美国骆驼烟。到了李,廖结婚,王光美也来祝贺,送得礼物,令沈容印象深刻------是几个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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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史mm的舞会,俺也是坐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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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以后感想:
1)史教头越来越庸俗 --- 错了,应该是越来越通俗了 --- 这说明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阳春白雪属于叫好不叫座的,只有夏利巴人才能多得通宝。同志们上了一天班,看够了波士的脸之后,回来就想轻松一哈,大白话地说,要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休息一下
2)最近西河广场的客栈、日志好贴辈出,西河广场再也不是被大牛们遗忘的角落了。史mm应该向版主建议把这个帖转到客栈去,俺串通大煮一起给你加麦乳精
原来以为大伙都是来看萨苏等大牛的新作,经过几年的观察,有不少是来谈朋友的,很有趣.
“...
和对口班大哥哥们见面的那一天,我很倒霉,因为刚入学时的行李被滞留在码头了,直到两天后我才被通知去拿行李,等我把那些铺盖卷儿扛到屋里时,已快过七点。匆忙忙就去了334,,一进屋,就看到里面都是人,原来不仅我们班35个男女,还有几乎同等数量的对口班大哥,大伙们正在羞答答的自我介绍。我进来时,正好是一位卷发而皮肤黝黑的南方小伙侃侃而谈:
“我姓王,叫王某, 排行老八”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吧,当时的气氛很肃穆,但这位
王兄还没说完,他下铺的黑影里,有一个声音冷冷的
哼了一句:
“王八。”
于是大伙都笑了起来。
然后,自我介绍就被继续,其间还会有什么老乡握手之类的场面,不过都很平常。精彩的是在结尾的时候,主持人,应该是对口班的班长吧,宣布,现在要让老大姐们教你们新生跳舞。我一听,还没回神,就见我的同学们马上就摩拳擦掌的往外搬凳子(当时开会都要自带凳子),于是,我也跟着乐呵呵的把凳子扛回了寝室,等回到334的时候,屋里面连桌子都搬出去了,剩下好大一块空地,但同志们都象参加大龄青年的什么活动一样,只是四处张望而没人下场。甚至连当时俺们的麻辣班长也只是眯着两小眼,四处拉人。
到底是谁打破了僵局呢?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不知道是不是YG,我们屋生气勃勃的老八。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开头时我正在和一位女同学聊天。她有苹果一般的脸和与我一样的葡萄般的肤色。记得那时我明显感到她似乎比我要老练,但好像我的油嘴滑舌还撑得住。然而,忽然间,有人说,“喂,你们聊什么啊,跳舞啊,。。。。”于是,就被打断了。那一刻,我要承认,我的心跳加速了,因为在聊天的全过程中我都背着双手暗示我对跳舞一无所知,可此刻,人家女生都在前面,再聊下去显然有点儿不对。
那么-------,我长吸了一口气,扯了个笑容:
“我们跳舞啊?”
“可以啊。”她麻利的回答到。说着就张开了双手。
“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俺以前没跳过呢?”
我瞄了周围一眼,但看到了体重两百,身高186的JW同志正在游刃有余。-----应该不会太难,于是,我也伸开双手抓住了她。
-----然而我很快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首先,她似乎要比我矮一点,所以,我的手不得不往下放,相信她举着双手也不会舒服。其次,我们的双手并非拉直,而是合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圆的可以雄辩得证明我对我舞伴道貌岸然的无比崇敬。再加上她迈的是优雅的小碎步,而我呢,总有点象正步走。因此总的看起来,我们就象两个刚参加革命的地下党,正在困难的企图用某种方式来掩护他们的秘密行动。我想,也许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会认为我们在跳舞吧。
但凭良心讲,俺的舞伴看起来应该是训练有素的。起码,当舞曲终于结束时,她还能成功的用她的双脚走回原地,-----我的意思是,当时她的鞋上的确很有些脚印。
....”
流淌着含蓄、甜蜜,史MM难得一见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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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没有圣人。就是有,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圣人。
著有东方出版社黑皮书系列之《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中国革命》,2004年3月出版,ISBN 7506017059
现代稀见史料书系
《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中国革命》,作者盛岳,原名盛忠亮,又名伐樵,1923年至1926年任中共北京地方委员会宣传部秘书。1926年被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1928年成为“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成员之一。1934年回国,被捕后叛变,进入中统当了特务。全国大陆解放后逃往海外。这是盛忠亮用记述亲身经历的形式,搜集大量有关资料写成的研究性的回忆录。本书对莫斯科中山大学从筹办到结束的全过程作了较系统的介绍;对苏共党内反对托洛茨基派的斗争在中山大学的影响、中共党内托洛茨基的形成等问题作了比较具体的叙述。
看到这里,我们不仅感叹,一方面,感叹青春的花朵,即使是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依然怒放。这可算得上是,穿着臃肿棉衣的TG在延安时最亮丽的一道景色。另一方面,也感叹那时候的上下同乐的氛围。元帅伴奏的舞会,现在还可以想象吗?
“不久,沈容的小姑子李蓬茵嫁给了后来的党史专家,朱老总政治秘书,廖盖隆,之前,胡服同志和王光美结婚,李蓬茵和廖盖隆曾去祝贺,胡服同志送他们每人一包美国骆驼烟。到了李,廖结婚,王光美也来祝贺,送得礼物,令沈容印象深刻------是几个避孕套。”——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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