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苦节不可贞  -- 履虎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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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老狼的说法有点意思

我以前听讲座讲周易的

说周易就是本算命的书.

还说算卦是严肃的事情,不可以乱来,因此有所谓的三不算:

小事琐事不可算,这等鸡毛也去麻烦神明,简直是侮辱

自己有主见不可算,自己有主张还算则影响自己心情,做事时则三心两意,左右不达

情势明朗不可算,情势明朗则如箭在弦上,此时还算箭是否在弦乃多此一举.

因此易不是用来算命的,而是用来开启思路的,看着里面记载的古代生活琐事还真有点意思,呵呵

家园 深谙人世之妙文

我导师王先生也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他修习的非周易,而是另一路径(据说自古便有这两条路子,周易为正典进入庙堂,而另一种在民间流传)。王先生常常叹道:周易是正道,精研皓首穷经,诚不易也。

家园 还有其他门道?

望邝言兄能介绍一二

家园 呵呵,这个我所知不详

等我好好向导师请教一番如何?

家园 世情练达即文章

非占卜之功也。

家园 卜以决疑,不疑何卜
家园 雪太傅感兴趣,在下斗胆推荐

有本书叫《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内容真实性在下没有能力考证,权当消闲之用吧,呵呵

家园 贴一段大家看着玩,呵呵

【文摘】民国易坛奇人 瞎子王传奇  

第十回 卜问前途 大帅难登天堂路

沉渣泛起 了然独霸相业所

话说吴佩孚轻车简从,悄悄然来到蒲石路,叩响了太清课命馆的大门。

两扇黑漆大门缓缓启开,朱明生身穿灰色长衫,侧身而立,向着两位客人拱手道:“欢迎,欢迎!我们馆主正在楼上恭候大驾,请进。”

他不敢口称来者姓氏,自然是怕隔墙有耳,泄露客人身份。

吴佩孚颔首作礼,一撩袍襟,率先跨入天井。天井墙根处的几盆白兰花开得正盛,幽香轻吐,弥漫在空气中,煞是爽人。

穿过天井,便是客堂。客堂的落地长门大敞着,平时顾客盈门,今天旷无一人,惟有客堂两侧的茶几靠椅,一尘不染,一如平时。很显然,主人为了吴佩孚的光临,今天不但摈退了一切算命的顾客,也停止了挂号预约的业务。

曾经摆过几天占卦测字摊的吴佩孚,仔细打量了一番客堂的布置。但见靠窗的右侧安放着一张小型红木写字桌,桌后墙壁上,悬挂着一块书有“挂号处”字样的搪瓷小牌,上方又悬着一块红木镜框的价目单,课命项目繁多。其中“命”一栏中的项目,如触机论卦、细谈命理、直谈流年、批命、单批流年、细批婚姻,口合婚姻、周堂择日、合寿择日、筑灶择日、安葬择日、文定择日、开张择日、进学择日、小儿剃头择日、竖梁上柱择日、营造择日、裁衣择日、居殡择日等等,计有三十余种;“课”一栏中的项目,如阴宅、阳宅、三代家宅、投机长跌、失物、逃亡、地理风水、婚姻、子息、终身大课、求财、谋望、疾病、讼事、开张、出门、买屋、造船、来人、音讯、进货出货、袭产分家等等,也有近三十种。课命金额,从五元起至二百元不等。价目单下方,另有两条注说,第一条是“两周前预约挂号,每日五名。”第二条是“四岁以内花甲之外命金加倍。”

吴佩孚看到这里,不禁暗想,看来这瞎子的生意确实不错,命金又高,收入必定可观。联想到自己戎马一生,两袖清风,如今只靠着张学良这位“贤侄”提供的每月四千元维持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摊子,心中不免升起世道不公的感慨。

与价目单遥相对应,另一侧墙上悬挂着的红木镜框内是一幅文王八卦图。待客的八椅四几,一式红木,分列两侧。客堂内侧,居中一条长形红木供桌,精雕细刻;供桌中央是一只不知何朝何代的铜鼎香炉,高有一尺二寸,绣绿斑斑,古色古香,十数枝棒香散插其内,散发出清雅的檀香味。青烟缭绕处,挂着一幅不知因日久还是烟熏而已经发黄的太清老君神像;神像两侧是一副石鼓文体对子,上联“课通天地”,下联“命属阴阳”。对子下方的供桌两侧面,是一对明代永乐窑的青瓷花瓶。

一个算命瞎子的客堂里,居然也有如此摆设,真令这位落魄巨子吃惊。

沿着墨绿色地毯铺盖的楼梯拾级而上,便是馆主的谈命室。在朱明生的引领下,吴佩孚一踏入谈命室,便见一位身才颀长,面色红润,年龄在三十五六岁之间的男子缓步迎上前来。他的脸上,如同所有的算命瞎子一样,戴着一副墨镜,但是那一股奕奕神采,轩昂气宇,依然令人起敬。

“可是大帅驾到了么?”方玄微笑道。

朱明生连忙介绍:“大帅,这位就是我们的馆主。”

吴佩孚哈哈一笑:“老夫仰方先生大名,今日一见,竟是这样年轻,实在可敬,可敬!”

“大帅,请恕方某未能远迎。”方玄不卑不亢地向着吴佩孚躬身施礼。

“不必客气。”吴佩孚以一副长者的姿态,颔首作答。

落座后,自有阿姨奉上碧螺春茶。

“大帅驾临,乃是太清馆的荣幸,只是在下技拙,探感惶恐。”方玄正襟危坐,谦虚一番。

然而,他绝口不提延期六周之事。因为这种延期只说明了他技高生意忙,恐有自吹之嫌。

吴佩服饰笑道:“老夫已经解甲归田,一介寒士,方先生不必再称我什么大帅。”

“大帅过谦了,在世人的心目中,您永远是大帅。”

“唉,倘若真是如此,老夫也不必蛰居京华了。”吴佩孚一声苦笑,“我倒是羡慕方先生,凭自己的技艺挣钱,无拘无束,轻松自在地生活。”

方玄笑道:“大帅说笑话了。我辈相士,实是世人轻视的下九流,不得已而操此业。侥幸者或能温饱,不幸者形同乞丐,甚至倒毙街头,岂能与大帅您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吴佩孚言道,“不瞒方先生说,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临时抱佛脚,啃过几本命相的书,在崇文门外摆过几天卜卦算命摊。自然,我是只懂一些皮毛,生意不会景气,命金也不敢多收,仅仅能够糊口而已。今日得瞻方先生的景象,才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话果然不虚。倘若当初便知道卜卦算命也可以搞得像方先生这样红火的话,我是绝不会投笔从戎的了!”言罢,哈哈一笑。

吴佩孚潦倒京城、摆卜卦摊糊口的事情,方玄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本来打算在替吴佩孚算命的时候,以推测的方式予以揭示,不料吴佩孚却在算命之先便自动亮了出来。吴佩孚这种毫无架子、直言豪爽的谈话,大出方玄意料。一度叱咤风云政坛巨子、手下曾经战将如云的“大帅”,竟是这样一位不忘卑微落魄的过去,亲切近人的老人。

“哎呀,原来大帅也是命理学家,在下更感惶恐了。”方玄故意显出一副尴尬的神清。

“用你们上海话说,我不过是‘三脚猫’。所以一听说方先生的算命出神入化,便禁不住要来亲身感受一下了。”

“不知大帅是要卜卦决疑,还是排八字算流年?”方玄当即直切主题。

吴佩孚看着房间中间那一张红木桌上的卦签筒,缓缓言道:“占卦问未来。”

“好。”方玄当即起身,如同明眼人一般,大步走向房间一角的水斗旁,用香皂将双手擦洗一遍,然后神情肃然地走向中间那一张案桌南侧。

案桌之上,放置着课筒、课盘、香炉、香盘等物。课筒是由红木雕成的竹节圆筒,精细地雕刻着“二龙戏珠”的图案,课筒上面还配置有盖,盖上刻一阴文的云头蝙蝠,实在算得上是一件品相极好的工艺品。课盘的直径约有十寸左右,也是红木做成,课盘内用阴文象牙镶成“诚心则灵,求精则明”八个篆体字,盘底配有一只刻花的红木座子。香炉是一只暗绿色、釉头极好的小号细瓷炉,炉内香灰几近于口。

“大帅,请您上前来焚香。”方玄言道。

吴佩孚如奉圣旨,连忙起身,趋前案侧,从桌上那一香盆中,取出二、三支棒香,点燃后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中。

肖副官正瞪着双眼好奇地观看,却被朱明生一把拉住,离开课命室,进入对面那一间七八平方米大小的二楼“亭子间”,嗑瓜子消闲去了。

吴佩孚毕竟是一位摆过卜卦摊的“三脚猫”。当年他替别人占卦时,虽然没有像方玄这样正规,却也知道正儿八经的占筮仪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因而在点燃棒香之后,并未退回坐处,而是侧身西面,垂手肃立。

只见方玄从那只签筒内,轻轻取出五十根因为年深日久而变为深色的竹签,捧在两手中,抬于香炉上方,环绕于轻烟之间,口中念念有词:“假尔泰筮有常,假尔泰筮有常,大帅吴佩孚,今以前途诸事,未知如何,欲质所疑于神于灵,吉凶得失悔吝忧虑,惟尔有神,尚明告之……”

祷告既罢,方玄缩回双手,用右手从五十根卦签中拈得一根,放回到签筒中,然后将四十九根竹签,一分为二,分别置于左右手中,又从右手竹签中取出一根,夹在左手无名指与小指之间。接着,先用右手以四根为一组,分数在左手中的竹签,未被数尽的三根竹签,随夹在左手的无名指与中指之间。然后,又用左手以四根为一组,分数右手中的竹签,未被数尽的一根竹签,夹在左手中指与食指之间。

方玄如此熟练地搬弄竹签,直看得吴佩孚惊叹不已。虽说熟能生巧,然而一个瞎子能做得这样迅速而又准确无误,殊非易事!

方玄放下左手指缝间的五根竹签,置于一旁,又拿起余下的四十上根竹签,迅速而又准确地搬弄起来。

如此三番之后,方玄手中的竹签,已剩下三十二根。

“第一爻是少阴。”吴佩孚看在眼里,默默语道。

方玄数罢三十二根竹签,又将所有竹签合在一起,如法进行第二回合来搬弄。

香炉内的那几支棒香即将焚尽时,方玄也终于将六爻占毕,复归于签筒之中。

吴佩孚连忙又从香盒内取出几支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之中,然后向方玄拱手道:“谢谢方先生。”

方玄微微颔首,手指椅子:“请大帅归座。”

两人坐回原处。方玄才恢复笑容,言道:“刚才所占之卦,大帅也已经看清楚了吧?”

“看清了,是‘大过’。”吴佩孚点了点头。

“大帅以为此卦与所问之事相符么?”

吴佩孚笑道,“似乎相符。然卦爻辞记不全了,如何说得清楚,尚祈方先生保加剖析。”

“那么在下就班门弄斧了。言有不妥处,请大帅海涵教正。”

“不必客气,方先生直言无妨。”

“此卦象上兑下巽。兑为泽,巽为木。水本应浮木,如今却是水淹没木,实兆不寻常之征。值此不寻常的过渡时期,应当效法木虽被淹却依然屹立其中无所畏惧之精神,这样即或不得已而遁世隐居,也不会忧心烦恼。所以象辞说:‘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吴佩孚听至于此,不禁连连点头:“方先生解得好!如此一说,此卦真与老夫目前处境极为相合了。不知卦辞又当如何解释?”

方玄微笑道:“此卦初爻与上爻均为阴爻,二、三、四、五均为阳爻。如果将这一卦形当作一根木料来看,中间坚实而两端软弱,用作栋梁,必然难以承受屋顶重压,呈现弯曲的形状。用于人事,就好比人的地位很高,却有不胜重任之感。所以,卦辞说,‘大过,栋桡’。

然而,栋梁受压弯曲,高位之人因不胜重负而萌生退志,都并不是坏事。而是应付非常情况所不得不采取的一种非常手段。古代的尧帝,将帝位让给平民舜,就是这样一种因时利宜的举措。乘时而起是英雄,及时引退同样是一种壮举。所以,卦辞又说:‘利有攸往,亨’。”

吴佩孚听罢,默然良久,点头道:“方先生说的意思,老夫明白了。能否请再阐释一下爻辞的意思?”

方玄侃侃言道:“非常时期的及时引退,虽然是一种因时利宜的办法,毕竟不得已而为之。即便遁世,危险的因素依然存在,不能因为遁世而高枕无忧。就好比祭祀时在供品之下铺上一层清洁的茅草,以示对神灵的恭敬一样,暗示大帅已然遁世,仍需保持慎重,对于新的权贵,务必要保持恭敬的态度,惟其如此,方能不出差池。初六爻辞说的‘藉用白茅,无咎’,便是这个意思。此爻主本年内当局定有邀请大帅南迁参政之举,然而值此非常时期,大帅似宜遁世为善。”

吴佩孚笑道:“不瞒方先生说,蒋介石先生今年已经两次电邀我南迁了。”

“九二爻辞说,‘枯杨生??,老夫得其女妻’,表示明年将有一批朋友集结在大帅麾下,非常时期,当有非常的组织形式,才会无往而不利。”方玄顺着爻辞,继续侃侃而谈。事实上,他已经了解到,吴佩孚正利用手下原有 “八大处”属员,纠集一批失意政客,准备倡办一个“救世新教会”。

听了第二年的“前途”,吴佩孚自己暗暗点头。

方玄听对方默然无语,遂继续言道:“第三年中,危机四伏。大帅倘有刚强之象外露,必遭不测。即使有力的朋友想助你一臂之力,也终因路途遥远难以援手。所以大帅在这一年内,一举一动务必慎之又慎,不可稍有疏忽大意!”

“谢谢方先生提示。”吴佩孚因为方玄对前两年的预测都很“准确”,所以对第三年的前途预测,自然也深信不疑。

“第四爻的爻辞,提示了两个方面的内容,‘栋隆,吉’,意思是栋梁高高隆起,可以负担重荷。这表明大帅虽然年逾花甲,依然有肩负国家重任的能力。正因如此,邪恶势力便要利用大帅,千方百计设置陷阱,拉你下水,与他们一起淌浑水。此爻辞中的‘有它吝’,便表明在第四年里,大帅有被邪恶势力牵累的危险。所以,在这一年里,大帅务必注意邪恶势力的投其所好,趁虚而入。古代圣贤说,道不同,不与为谋。惟其如此,才以避免‘它吝’而保持‘栋隆吉’的优势。”

吴佩孚微微一笑:“方先生不必抬举我。这‘栋隆’之材,比喻老夫之残年,不亦太过乎?”

“我是据爻辞而直言,决无过誉奉承之意。”方玄也哈哈一笑,“是啊 ,庄周先生的古人‘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甚至‘以千岁为春,八千为秋’之说,不过是如同‘水击三千里’,‘扶摇直上九万里’一样的豪言壮语罢了。实在而言,还是‘人生七十古来稀’说得真切。正如此卦的九五爻辞所说,枯萎的杨村开花,衰老的妇女重新嫁人,都毕竟来日无多,难以形成什么气候了。在第五年里,大帅必将重新成为举国瞩目的政坛骄子,然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壮心虽有,力所不逮。”

吴佩孚听罢,默然无声。

“大帅,请恕在下放肆。”吴佩孚的情绪变化,方玄洞若观火,“不过,我是据卦爻辞和卦象直言,对与不对,仅供大帅参考而已。”

吴佩孚一脸苦笑:“方先生尽管说,老夫正洗耳恭听呢!”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大帅今年正值花甲之岁。”方玄似乎转换了一个话题。

“方先生如何知道的?”吴佩孚不免讶然。

“第六年对于大帅极为不利。若非六六大关,绝不至于如此凶险。由此推知,大帅今年内应是花甲之岁。”

“如何凶险?”吴佩孚不免心惊。

“上六爻辞言:‘过涉灭顶,凶。’这一年,大帅明知不可为而不得不为。犹如涉水而不知河之深浅,以致灭顶。不过即便有灭顶之祸,大帅的英名,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方玄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大帅也不必过虑。倘若谨慎处事,渡过这一难关,仍有十二年风平浪静的生活。”

“方先生可否预测,第六年的灾祸,起于何事?”吴佩孚对于第六年之后的十二年风平浪静生活,似乎不感兴趣,而对于第六年的灾祸,却非常关注。

方玄默然良久才缓缓言道:“六年以后的事情,在下也很难说清楚。不过,大帅务必记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口乃诸祸之源。”

吴佩孚听罢方玄的一番释卦,心中甚是惊恐。他曾经替自己算过命,当有一百二十年之阳寿。如今听方玄的口气,似乎六十六岁都难以渡过。即便渡过这一难关,也不过是七十八岁的阳寿。若是当真如此,东山再起的雄心,也实在没有什么价值了。

且说课命室对面的亭子间,朱明生与肖副官正边嗑瓜子边聊天。

朱明生,已非当年流落街头摆弄“小嘴子金“的穷酸了。今天,他穿着一领浅灰色哔叽长衫,脚上那一双火箭式的棕色牛皮鞋,擦得一尘不染。甫入中年然而依旧乌黑的头发,三七分式,凡士林涂得光可鉴人。那一副本来很是干瘪的脸面,如今也容光焕发。

肖副官出身书香门弟,当年乃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追随吴佩孚有年,更是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对朱明生这位陪客,很不以为然。

然而,当他知道面前这位朱先生的月收入竟达二百多元,顿时肃然而生敬意,再也不敢小觑了。因为他自己的月薪,也只有一百挂零。

两人正说笑之间,案桌上的一盏小红灯突然亮了几下。肖副官诧然欲问,朱明生笑道:“方先生谈得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两人进入课命室,吴佩孚与方玄果然已在天南海北聊天了。肖副官向吴佩孚投去一瞥,吴佩孚微微点了点头,他便从随身一只牛皮拎包内,取出两卷银圆,约有一百之数,恭恭敬敬地放在方玄一侧面的茶几之上。

“方先生,这些钱,权充命金,请笑纳。”吴佩孚同时言道。

方玄连忙道:“别人的命金,我是多多益善;大帅的命金,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收取的。”

朱明生闻言,连忙从茶几上拿起那两卷银圆,重又塞入肖副官的那一只皮包内。

“方先生莫非嫌老夫的命金太少?”吴佩孚笑言道。

“这命金,在下是决不敢收的。如果大帅看得起我方玄,有一个请求希望能予满足。”

“什么要求?“吴佩孚不免一愣。

“求大帅的墨宝。“方玄微笑道。

“行!”吴佩孚二十二岁即中秀才,倘若当年不因抽大烟而惹事生非、避祸他乡,中个末代的举人或者进士,也无不可。然后来投笔从戎,在戎马倥偬之中,仍不忘吟诗赋对,舞文弄墨。如今听得方玄求他写字,真是搔着了痒处,岂有不允之理?然而口中却不免谦虚几句,“只是老夫久未拈笔,怕要贻笑大方了。”

朱明生闻言,立即将房间中间那一张案桌上的香炉子、签筒等物拿掉,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副已经裱好的空白对子,平展在案桌之上。笔、墨、面也都是现成的。

吴佩孚手执毛笔,略一凝神,便在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起来。只见上联写的是“八卦通理先天外”,下联写的是“六爻神算定吉凶”。

临走,方玄一反常规,一直将吴佩孚送至天井处。

不几天,听到吴佩孚已经悄然离沪返京,方玄才让朱明生将吴佩孚前往太清课命馆占卦算命的消息传播出去,一时之间,方玄与太清课命馆的生意,越发红火。

那一副落款“吴佩孚”的对子,也理所当然地取代了吴昌硕那一副石鼓文对子,它向人从头进一步证明了“吴大帅”在太清馆求卦问吉凶的事实。尽管这位吴大帅已经是“昨日黄花”,从中国最高一层的政治舞台上退了下来。然而他的知名度、人们对重要历史人物的神秘感,对于太清课命馆的生意来说,无疑起到了别人所无法替代的积极作用。

朱明生直到现在才深刻地理解了方玄向吴佩孚说的那一句话:“在世人的心目中,您永远是大帅。”当时,他还以为这只是方玄奉承吴佩孚的一句平常话。

那一副“八卦通理先天外,主爻神算定吉凶”的对子,也无疑比那两卷银圆的价值大得多,大得无法比。

家园 你后面说错了

一正两反为少阴

一反两正为少阳

正为阴,背为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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