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虎史闲谈：公牛狂奔 - 孟纳萨斯战役 -- 京虎子
有的人注定要名扬千古，历史仿佛就是为这些人而存在的；有的人因为风云际会，于迷茫之间一夜成名；而有的人根本就无意出名，却在命运的捉弄下留下很深的历史的痕迹。一百四十年前，三位维吉尼亚人在美国南北战争中就分属以上三类。南军统帅罗伯特?李是注定要名标青史的，被李称为他的右臂的托马斯?杰克森属於一夜成名的，而维尔摩?麦克林则是命运之神翻云覆雨的见证人。
一、打开牛栏的手
1865年4月9日下午，麦克林站在他家的客厅里，看着南军统帅李将军向北军统帅格兰特将军投降，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在最不愿意的时候处於最不愿意的地点。将近四年前的1861年7月21日，住在孟纳萨斯的维吉尼亚农民麦克林先生发现南北战争第一场大战就在他的农场里打响了，北军的炮火还毁坏他那被南军征用为司令部的家。孟纳萨斯战后，麦克林火速收拾细软，带着家人搬到偏僻的阿博美陶斯，认为从此远离战争享受和平，没想到南北两军最终在他的新家停战。战争又一次毁坏他的家：投降签字结束后，北军军官近似抢劫般地买走了客厅里除了麦克林本人外的所有东西作为纪念。当麦克林从施瑞丹将军手里接过20美元作为买走格兰特将军所用的桌子的代价时，口中喃喃：“这场战争开始于我的后院，结束于我的客厅。”
斗牛前公牛在一连串的刺激下，性情已接近暴怒，出栏后开始奔跑。进入斗牛场后在红布的刺激下疯狂、狂奔，直到流尽了鲜血。战争也是这样，历史上的战争都是由于长时期的矛盾积累，双方的理智渐渐丧失，往往因为小事或可避免的原因而爆发战争。战端一起，势如奔牛，没有流下足够的血、丧失足够的命，战争这头公牛是不会停止狂奔的。美国南北战争这头的公牛就是从麦克林的第一个家开始狂奔，一路血腥地在麦克林的第二个家倒地死亡。
战争的目的总的说来有三种，1、保护自己利益，2、抵抗外来威胁，3、达到某种目的。对於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初期的美国南北双方来说，他们进行战争的目的都包括这三点。北方有北方的利益、威胁和目的，南方也有南方的利益、威胁和目的，战争这头公牛的性情已经到了要暴怒的临界点，缺少的开启栏门的手了。
奴隶制如果不是刺激美国南北战争这头牛的唯一因素，也是最主要因素。但战争的真正原因从美国建国时就埋下了，通俗地讲，美国南北双方就象一对性格相差悬殊的恋人，结婚以后渐渐发现对方的缺点，互相不肯迁就，终於到了一方硬要离婚的程度。要离婚的搬出去还要另组家庭，不愿离婚的一定要破镜重圆。在这种情况下硬要离的离不成要动武，不愿离的眼看着家庭解体了也要动武，想要协商解决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究竟是谁打开了南北战争的牛栏？研究了一百四十年越研究越糊涂，最后成了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了。顺着手指的方向，转了一个圈又指回来了。也就是说谁也不能负全部责任，谁也不能不负责任。
内战第一枪是在南卡罗林那萨穆特堡(Fort Sumter) 打响的，严格说那根本称不上是一场战斗。当驻守萨穆特堡的人数少得可怜的联邦军队在断粮后投降时，美国总统阿伯拉罕?林肯下令征招七万五千民兵，同时下令海军封锁南方海岸，南北战争的牛栏终於打开了。
牛栏打开后，战争公牛并未奔跑，原因是双方都没有部队。当时美国联邦政府手中的正规军只有一万六千人，绝大部分分布在边境线上防备印第安人。南方邦联手中根本就没有正规部队。南部北部两群天真得可爱的美国人就这样赤手空拳进入了战争状态，而且为了赌气，南方还把首都设在离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仅一百英里的里士满(RICHMOND) 。在这种情况下，交战双方的首要任务是组建一只军队保护自己的首都。
林肯的志愿期三个月的征兵令现在看来即短视又鲁莽，短视的原因是在萨穆特堡前一个月南方已下令组织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当林肯下令时，南方已经有六万人参军，打败南方仅靠区区七万五千人为期三个月，想法未免太单纯。鲁莽的原因是林肯的征兵令的最大后果是使四个摇摆不定的州加入南方，其中维吉尼亚州的倒戈不仅使白宫几乎处於敌人的炮火范围，而且使北军失去了一批优秀军人，其中一位的代价是无法估量的。
请看：二、旅伴背上的白发 http://www.cchere.com/article/112;ID=145574&zst=0&Upflag=0&Nu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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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的征兵令对北方人和南方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人民走上街头狂欢，庆祝期待已久的战争终於开始了，而且都相信战争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以自己方的胜利而结束。征兵进展得极为顺利，北方有超过十万人应征入伍，南方也有络绎不绝的志愿者。
除了人口经济外，北方的优势也表现在装备上。由于联邦军的武器控制在北方手里，南方在战争初期只有两万五千支新式来复枪，大部分人还是用装备民兵的旧式步枪，但南军士兵以农民为主，使用步枪远较组成北军主体的工人熟练。
在南方的召唤下，联邦军队中出身于南方各州的官兵辞去军职，参加南军。对於这些南方人来说，既然已是敌国了，为自己国家效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但对於时任德克萨斯军事部部长、此时身在华盛顿特区的罗伯特?李上校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作为举国公认的全美最优秀的军人、墨西哥战争的英雄，李本身反对南方的政治观点。但当他出生的维吉尼亚州加入南方，李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因为对他的才能极为欣赏的老上司、时为联邦参谋总长、同样是维吉尼亚人的75岁的斯考特将军尽其所能劝李留在联邦军队，甚至答应任命他为全国战时司令这个任何战士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这位世界战争史上绝无仅有的被交战双方同时选为总司令的名将终於下了决心：“我无法用我的手反对我的故乡、我的家和我的孩子”。54岁的李辞去军职，永远告别了他妻子继承自国父华盛顿的、可以眺望华盛顿特区的阿灵顿庄园，骑着他那匹著名的坐骑“旅伴” ，去里士满加入南军。
斯考特这支老狐狸的眼光的确毒辣，罗伯特?李可以说是当时唯一可以左右战争进程，阻止这头公牛狂奔甚至可以尽早杀死这头牛的人。可惜李的职业军人的品质使他的理智最终服从于道德，“旅伴”驮着萧萧白发南下，几十万人要为这个对得起良心的选择丧失生命。
从华盛顿特区到里士满聚集了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各州的民兵和志愿者在他们选举出的、与他们同样没有任何战争经验的指挥官的代领下，举着各式各样的旗帜，穿着形形色色的军装，聚集在以华盛顿、诺法克、林奇博格为角，里士满为中心的三角地。现在交战双方有了各自的军队，可是与其说是能打仗的军队，不如说是热血沸腾的乌合之众。
南北双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任何把这群乌合之众训练成军人。这方面南方占有优势，虽然在联邦军队中来自南方的军官只占约25%，但这些人退出正规军后全部加入南军，成为骨干。而正规军中来自北方的军官仍然在边疆防备印第安人，北军的骨干只有那些退役军人或曾上过西点军校的平民。在华盛顿的兵营里，经常看到同样是新手的军官和士兵一道认真地阅读枪支使用手册，包括林肯本人也在努力学习军事术语。
斯考特将军是极少数几个不认为可毕其功于一役的人，根据他的战略，北方的目的是：一、占领里士满，二、封锁南方港口，三、进入密西西比河，将南方一分而二，打败南军。南方的目的很简单：生存！南方的策略是等待北方入侵，相信可以轻易击败北方，结束战争。而大多数北方人也认为等到部队训练好了，只要行军一百英里到里士满，战争就结束了。按当时最坏的估计，战争至多六个月。
请看：三、最长最美的青丝 http://www.cchere.com/article/112;ID=145941&zst=0&Upflag=0&Nu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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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兄，关于美国内战军队的几点看法
美国在独立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联邦军队，在制定宪法的时主要考虑的是平衡联邦和州的权利。特别应该提到的是第二修正案，现在这条法律主要被用来作为私藏枪支的法律基础，但是在当时是作为武装部队的主要构成形式提出的。
当时美国的主要敌人是印第安人和殖民主义者，但是当时的统治者又害怕一支强大的联邦军队最终导致各州权利丧失，也害怕有人利用军队控制议会。所以采取了藏军于民的政策，连军队的枪支装备费用都是由公民自己支付的。美国的军队召集权一直在议会，获得议会批准总统可以统领军队。最早建立的联邦军队是海军，目的是为了使海上航路免受海盗侵扰，在此基础上又成立了陆战队。因为历史悠久，又是最早的职业化军队，陆战队是美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当时联邦陆军只承担边防任务，规模很小。
藏军于民政策经受了独立战争和加拿大战争的考验，视为可行，前提是要民兵得到较好的指挥和训练。所以立法者一直允许各州征兆民兵（在南方重建期，国会停止了南方各州的民兵召集权），但是最高领导者是总统。各州征兆的军队就是现在国民警卫队的前身。1903和1933年国会通过立法分别将国民警卫队作为陆军的后背役和将其作为陆军下属。美国的常备武装力量直到二战以前都是规模较小，罗斯福也是在珍珠港事件一年多以前通过国民警卫队的形式扩充陆军。二战后由于冷战，美国的常备军才真正的强大。
藏军于民政策直到现在都在延续，国会1973年根据越战经验制定了全民介兵政策（Total Force Policy），也是打人民战争的架势，当时是确实害怕苏联的入侵。美国人一直认为这种人民战争是最好的防御作战方式，同时国家也不用支付太高的国防预算保持大量的常备武装力量。911后就是国民警卫队承担了机场守备任务，还包括大部分的空中飞行执勤任务。
所以在美国内战开始的时候，联邦方面在军队数量上并不吃亏，同时工业基础基本掌握在联邦手中，这仗在开始的时候就基本上定了结果，不幸的还是打了四年多。林肯德三个弟弟在南方军队的阵亡，李将军的儿子在联邦海军中阵亡，美国人称内战是兄弟之间的战争。后来的很多政策都是围绕怎麽避免国家分裂和重燃战火，包括在南方各州推行人权法案时避免国家分裂都是主要的考虑基点。
大量的人口，即使在农业上北方也占优势。南方经济的支柱是棉花，用于出口。海岸一封，只能做棉被了。所以说白了还是经济势力决定战争结果。
南北战争开始时民兵是很差的，基本上是老百姓社交酗酒的团伙，征召的志愿者反而表现出色。现在的预备役及国民警备队比那时强多了，我有几个同事是复员后加入预备役，属於一声令下加强一下很快能上战场的情况，国民警备队根本就是国内的武警，这一点的确值得中国学习。
南北战争北方坚持住了开始阶段，英法不直接插手，胜负是早定了。之所以打了四年，的确因为南军将帅出色。
国民警卫队和国内武警不是一回事。武警的职责主要包括对内制止骚乱，政府机关保卫，现在的消防任务也是归武警管理。
国民警卫队现在是陆军预备役的一个部分。基本上是联邦军队的人员和旧武器的回收站，他可以保证受过训练的士兵，特别是军士一级的士兵，军官和希缺技术兵种（飞行员等）等能保持一定的战斗力。在必要的时候能够迅速扩充兵员。美国人打仗从来不在乎物资损失，怕的是人员伤亡，一方面是人命看得重，另一方面是武器太复杂，没有很好的训练根本成不了战斗力。
最近的一次大规模动员是911，国民警卫队也承担了很大一部分飞行巡逻任务；伊拉克战争，很多州都有成建制的单位直接出动到伊拉克前线。当然，国民警卫队也可以听从州长或总统的动员令，在内政的紧急时刻出动，但是肯特大学事件后一般州都有点小心翼翼，90年（91）洛杉矶骚乱是总统直接下令干预的。
中国确实应该学习一下这种预备役制度，和平时期保留一支过于庞大的军事武装没有必要，特别是本来有限资源可以用于发展新装备的都被人员吃掉用掉了。我是相信战争的主要因素是人的，但不是单纯的不怕死就行。真正军队的战斗力在于其协同能力，而这点的关键就在于军官的水平，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实际上中国军队这几年也开始了一些很深刻的变化，其中一点就是官兵分训的尝试。
几枪之后南方就投降了，当时没有95号路，从Manassas到Richmond 最快，打下Manassas可以坐火车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Richmond。
Manassas第一战役开始前，不少国会议院带着老婆孩子来看打仗，（他们大概以为是拳击呢）两次战役后，北军尸骨遍野，李将军带领大队人马直扑波特马克河，这才让大多数YANKEE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有一段时间，我没事儿就到Manassas古战场逛悠一圈，每次听RANGER解说北方军团如何被南方军团打得狼狈不堪，他脸上写满了自豪。后来有一回，一个YANKEE游客有些不满，说最后不还是北方赢了吗？RANGER回答：
As long as I am here, the south was the winner!
附一个纪念网址。
http://www.battlefieldmanassas.org/
墨西哥战争时就体会到先进武器的重要性，历次战争制胜的原因除了军事体制外，国防工业和军用民用之间的转换也是一个决定性因素。
我等好好欣赏这仗怎么打
1861年7月，林肯站在白宫楼上，望着波托马克河对面飘扬的南军旗帜，和华盛顿城内喧哗如集市的兵营忧心忡忡。再过几个星期，90天的志愿期到了，这几万名把华盛顿当成夏令营的年轻人就要各奔东西，辛辛苦苦组建的大军除了围着首都建碉堡，以及占领了河对岸两座不设防的小城外，马上就要消失了。国会和民众的压力使林肯不得不尽快采取行动。
时任北军统帅的欧文?麦克道尔将军同手下的三万五千名将士一样没有实战经验，如何制定作战方针的确伤脑筋。民众的要求是直接冲到里士满，打烂那帮南方佬。可林肯和国会诸公却另有打算，从华盛顿到里士满山峦起伏、河流横卧，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在华盛顿西部三十英里的孟纳萨斯驻有一支两万两千人的南军，如果麦克道尔帅军南下，这支南军可能在一两天内兵临城下，这才是林肯和国会诸公夜不能寐的原因。因此麦克道沃将军接受的命令是西去、消灭这支南军。
西进的方针不失为明智的战略，除了能解除首都的威胁外，还可以战领孟纳萨斯这个交通要道，从而进入杉安道谷地这条北方进入维吉尼亚的传统通道。摆在麦克道尔面前的东部战场形势是，除了自己的部队与孟纳萨斯的敌军外，在杉安道谷的北端哈瑞斯渡口有帕特森将军率领的一万八千名由宾州民兵组成的联邦军队面对约翰斯顿将军手下的一万两千名南军；另外在维吉尼亚半岛终端有一万名北军和少数南军对峙着。麦克道沃的计划是袭击孟纳萨斯的南军，使之退出孟纳萨斯，然后在对己有利的地点决战。为了保证己方在人数上的优势，他命令帕特森将军缠住约翰斯顿的军队，使之不能与孟纳萨斯的南军会合。
孟纳萨斯是华盛顿西部重要的公路铁路枢纽，率领两万两千南军的是麦克道尔在西点军校的同届同学，萨穆特堡的英雄博瑞加德将军。同麦克道尔一样，博瑞加德率领的也是一支没有经验、缺乏训练部队，两支部队的唯一区别是南军的服役期没有90天的期限，除此之外博瑞加德手中有一个秘密武器。
7月16日中午，一位来自华盛顿的乡村姑娘打扮的漂亮少女被带到驻扎在费尔费克斯县法庭的南军将军博汉穆面前。女郎自称叫贝蒂，有紧急情报要交给博瑞加德将军。博汉穆将军答应即刻转交，贝蒂解开发夹，让那头被博汉穆将军称为“平生所见最长最美的头发” 如瀑布般地散落，从中取出一个丝包交给博汉穆将军，里面有北军的军事计划。获得这份情报并亲手缝入丝包的就是被称做“叛军玫瑰”的罗斯女士。
华盛顿城里除了乱糟糟的志愿者外，充斥着南方的同情者和间谍。南方情报头子托马斯?乔丹成功地发展了一个重要的间谍，华盛顿名交际花罗斯?奥尼尔?格林豪。罗斯生于马里兰，长大后到华盛顿帮姑妈经营旅店。在城里她结识并嫁给了国务院官员罗伯特?格林豪。聪明可爱又有抱负的罗斯在政界结识了许多有权有势朋友，守寡后更有大批有地位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在这关键时候，罗斯成功地获得并送出了麦克道尔的计划。
正因为有了这个重要情报，博瑞加德要求约翰斯顿火速赶来会合。同时先行将自己的七个旅布置在从华盛顿到达孟纳萨斯之前的一条河流的南岸，这条河的名字就叫：奔牛(Bull Run)。河上只有一座石桥，在它的右侧下游有两个浅滩。博瑞加德认定北军会从其中一个浅滩过河，於是将半数部队部署于此地，只派一个旅守石桥，左侧基本不设防。博瑞加德的真正计划是先发制人，乘北军远来立足未稳，抢先从右翼发起攻击，插入敌军后方。
麦克道尔的三万五千人的联邦军共十三个旅，组成五个师，比预定计划晚了八天于七月十六日下午出发，计划于18日开始攻击。对於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30英里的距离两天足够了，可是整个行动从一开始就乱成一团。无纪律的士兵想走就走想停就停，麦克道尔本人也万分小心地沿途搜索，第一天只走了五英里，其中一个师干脆返回城。到18日，麦克道尔令部队停下等待辎重，这时离孟纳萨斯还有六英里。
约翰斯顿将军接到命令后放弃哈瑞斯渡口，帅所辖四个旅乘火车直奔孟纳萨斯。为了迷惑老迈的帕特森将军，他命令杰布?斯图尔特帅骑兵展开行动，让帕特森以为约翰斯顿要攻击他。斯图尔特的骑兵行动的确迷惑了老迈的帕特森。不知什么原因，帕特森认为面对的敌军有两万六千人，非但拒绝按华盛顿命令前进拖住南军，反而始终以为要受约翰斯顿的攻击。
麦克道尔相信帕特森可以拖住约翰斯顿，即使不成功，他也没料到约翰斯顿来的这么快，因为按常规计算，约翰斯顿接到命令，拔寨而行，步行57英里到孟纳萨斯要好几日。没想到约翰斯顿使用了从来没有人使用的方法：用火车运输部队只花了25小时。约翰斯顿九千人的前头部队，由维吉尼亚人组成的第一旅，于19日晚抵达孟纳萨斯，20日布防于哈瑞高地附近的防线上，该旅的指挥官是一位冷酷维吉尼亚人，时年37岁的托马斯?杰克森。杰克森经历了墨西哥战争，内战前是维吉尼亚军校的教授。内战开始后，杰克森被李派到哈瑞斯渡口训练步兵，旋即被任命为旅长，他这个无名之辈短期内训练的旅，可以说是当时双方军队中最守纪律的旅。
麦克道尔带领大军终於赶到奔牛河边，为了保护后勤，他沿途留下了第四师五千人。从奔牛河到华盛顿，前来观战的议员、商人和百姓坐着马车，带着食物和香槟，兴高采烈地排了好几里。人们普遍认为这是唯一的观战机会，如果错过了，战争就要在此地结束了。
北美大地上前所未有的大军、总数六万人以上的部队沿着奔牛河岸对视着，一场大战在即。
请看：四、高地上的石墙 http://www.cchere.com/article/112;ID=146008&zst=0&Upflag=0&Nu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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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伙武装暴徒之间的战斗”，但运用铁路快速运输部队，使用电报协调，后装枪，新式大炮的威力，还是给了他们很多启发。步兵战术为此而改变。但真正的军事革命，由德国人来完成。
见笑了。当年酣战之地，这几年周围发展得快成闹市了，若干年前那一带是三K党的一个重要基地，你说的那个解说员估计也是其中一员。
其实美国本土一个师都够了，能直接攻击她的只有加拿大和墨西哥这两个跟班，理论上只要海军足够强其就是安全的，所以其陆军一直不多，就是现在也才十个师(不包括三个陆战师)，估计和中国七个快速反应集团军规模差不多。中国怎么能跟她学，咱们身边一堆对手，俄罗斯的陆军更是数一数二的强手，除非中国赌边界安全几十年不变，否则军队规模不会减少太多，到底安全第一，冒险搞快速升级打游戏可以，实际中不行。
麦克道尔原定计划的确是从下游浅滩渡河，但先头部队泰勒师18日在浅滩处与南军小规模交火，使麦克道尔确信南军已先期重兵设防，决定另觅途径。19和20日两天让部队休息，观察了奔牛河的地势。根据观察结果，他制定了一个听起来很出色的作战方案，凌晨两点半，泰勒的第一师开赴过河的石桥处，天明时开火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以此同时，亨特的第二师和亨特曼的第三师移动到敌人的左翼，涉水过河绕道敌人后面。第五师加第一师的一个旅以及大部分炮兵留在原地防守。麦克道尔的方案是建立在约翰斯顿不能前来的基础上，但到了20日各种迹象表明约翰斯顿的部队即使未到也在路上，麦克道尔努力迫使自己相信帕特森能成功地拖住约翰斯顿，无论约翰斯顿来不来，麦克道尔的进攻计划已无法改变，因为华盛顿期待着一场战斗，同时90天志愿期已开始到期了，有两个团已经解散回家，麦克道尔已没有任何选择了。
19和20日奔牛河北岸处於南军炮火射程范围的北军营地如同热闹的野餐地，无拘无束的军人和百姓出出进进，喜气洋洋。和他同学麦克道尔一样小心翼翼、热衷进攻敌军左翼的博瑞加德命令部队21日以前不可有任何举动，就这样耐心地等约翰斯顿前来会合，白白的浪费了战机。等20日傍晚约翰斯顿本人到达后，博瑞加德介绍了自己的方案，约翰斯顿表示天已黑了，明天再实地观察，并同意服从博瑞加德指挥。博瑞加德兴奋异常地等待天明，好实施他的攻击计划，不幸的是北军此刻已经开始移动了，但万幸的是北军的移动根本没有按照麦克道尔的时间表。
麦克道尔棋高一筹的计划可惜无法被手下这群比乌合之众强不了多少的军队如期贯彻，泰勒的第一师出发就晚了而且行动缓慢，使担任主攻的二、三师在路旁等了二三个小时直到一师通过后让开道路才开始前进。迂回路线比预先测量的多一倍，而且是一条窄路，部队边走边停清理道路，直到九点半而不是预定的七点才到河边，这已经给了敌人警惕的时间。而第一师的佯攻软弱无效，到八点钟，防守石桥的南军旅长艾文斯意识到左翼的威胁，自做主张留下四个连守桥，其余部队于九点左移、于马修高地布好防线。博瑞加德也意识到左翼的威胁，命令巴托旅、毕旅和杰克森旅左移，但他依然认为北军主力在他的右翼，准备全力进攻右翼，只是左翼的威胁使他没下攻击的命令。左移的命令为时已晚，麦克道尔的计划第一步成功了。
北军渡河后发现马修高地有敌人的防线，稍稍慌乱后立即发动进攻，艾文斯旅首当其冲。幸好毕旅和巴托旅于11：00赶到，布置在艾文斯旅的右翼，双方展开激战，北军的进攻一浪接一浪，艾文斯旅的左翼不久被突破，11：30泰勒师终於过桥到了巴托旅的后侧，艾文斯旅和巴托旅先退，毕旅随后，南军全线溃退。左翼猛烈的枪声终於使博瑞加德从右翼进攻的梦中醒过来，在约翰斯顿的坚持下，他命令全军包括预备队火速向左增援，可是直到马修高地失守，仅有600人赶到前线。
经过两个小时的战斗，高呼“胜利、胜利，今天是我们的！” 的麦克道尔认为胜利在握，没有让部队乘胜追击，而是花了两小时重组部队。然而就在这两个小时内，战场局势发生了变化。
左翼打响后，杰克森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径自将部下五个维吉尼亚团部署在哈瑞高地上。哈瑞高地可以说是孟纳萨斯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失守，北军便可居高临下直取孟纳萨斯，南军的下场或者是南逃或者是投降。败退下来的毕将军与杰克森将军相遇于哈瑞高地，“将军，敌人在追击我们” 毕将军喊着。“我们让他们尝尝刺刀的滋味” 杰克森坚定地回答。在硝烟弥漫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杰克森近乎冷酷的冷静使南军重新燃起了战斗的勇气。南军退下来的三个旅在哈瑞高地重组，准备战斗，博瑞加德和约翰斯顿也赶到此地。
下午两点，麦克道尔集中了一万八千人开始进攻哈瑞高地。大意的北军炮兵位置太靠前，结果在斯图尔特的骑兵和杰克森的步兵的攻击下，丢下山炮狼狈逃窜使接下来的进攻失去了炮火支持。其后两个小时里，北军对哈瑞高地发起了一次又一次以团为单位的冲锋，杰克森旅顽强顶住但北军人数上的优势始终威胁南军防线。约翰斯顿尽其所能将部队派往前线，南军军官们也竭力重组各自乱成一团的部队，毕将军向他的部队大喊：“看，杰克森象石墙一样屹立在那里！让我们决心战死在这里，我们会取得胜利！” 这也成了他最后的一席话。
麦克道尔拼命鼓励北军将士冲锋，但他每次冲锋只使用一或二个团而不是一个旅，甚至忘了动用预备队，最后北军的进攻势头终止了。下午三点半南军在右翼的部队终於赶来加入战斗，战场局势彻底转变。两军混战成一团。混战中双方部队象没头苍蝇似地冲来跑去，由于没有统一的军装和旗帜，经常是跟着自己人冲锋，不一会发现会合到敌人队伍中了。
约翰斯顿的最后一支援兵史密斯旅终於于中午坐火车抵达孟纳萨斯，约翰斯顿命令史密斯火速奔赴前线，该旅于四点到达南军防线最左翼，马上发起进攻，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使从半夜开始行动、经过长时间行军战斗的北军全线崩溃。博瑞加德见状，命令全军反攻，南军士兵高叫着冲下哈瑞高地。
麦克道尔眼看大势已去，于4：30下令撤退，其实丢盔卸甲的部队早就争先恐后过河，一直向华盛顿跑去。败兵加上前来看热闹的民众使道理拥挤不堪，丧失信心的麦克道尔拒绝了在河北岸安营的建议，留下一旅部队断后，全军急速撤回华盛顿。
博瑞加德与从里士满赶来的南方总统戴维斯在士兵的欢呼声中出现在哈瑞高地，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南方士兵脸上。南军的后勤部队连忙将缴获的堆积如山的枪支弹药装备运回里士满，以便装备部队。
北美大地的到那时为止最大的一场战役就这样以南军的胜利结束，北军伤亡近三千人，南军伤亡约两千人，在当时被认为血流成河，没有人料到更血腥的战役还在后面。
请看：五、扬起的红布 http://www.cchere.com/article/112;ID=146446&zst=0&Upflag=0&Nu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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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欣赏谢尔曼 (偷偷四处看看, 西西河应该没有土生土长美国南方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