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说说彭德怀在转战黔北期间对中革军委批评(上) -- 双石
——兼论桐遵大捷后中革军委“转兵西向,寻求周浑元决战”意图的形成依据
双石
1935年3月2日,中央红军在二渡赤水回师黔北后取得了桐遵大捷。
就在大捷当天,中革军委原拟定的下一步作战方略是“准备折向川敌作战”,这是因为军委根据当时所掌握的敌情,“估计犹国才部刻有合同川敌南犯可能”。然而刚刚经历了大战的中央红军主力若从遵义北上就敌地形不利,需一路攻关夺隘,困难不小,而且前有长江阻隔,回旋余地不大。所以军委在弄清川军南下并不积极的敌情后,即放弃与川敌作战的意图,而变作转兵西向,寻求中央军决战。即:以红九军团一部疑兵示形于东,吸引川军东向,主力则向西机动,寻求正在仁怀一带集结的周浑元纵队决战。
而据彭德怀多年后的自述中称,他当时另有想法。
如果彭德怀记忆无误,那么他的想法与中革军委的意图完全相反:转兵东向,东渡乌江,“在湘、贵、川、鄂边区建立根据地,即在思南、秀山、铜仁及湖南之溆浦、辰谿、沅陵地区反复作战,粉碎敌军进攻,争取与第二方面军靠拢,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停止战略退却。”
由于军委的意图与彭相反,加上后来鲁班场战斗失利,彭多年后仍对军委这个决定颇有微词:因为按军委意图行动后某些战斗失利,“就不能不放弃在湘、贵、川、鄂四省边区建立根据地的正确决定。被迫的带着极大冒险性的长征,幸赖红军英勇和巧妙的侦察工作,才免于覆灭到达陕北。”
这是个相当严重地批评——纲上得有点高。
彭德怀的这个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当时红二、六军团的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是靠中央红军最近的苏区,中央红军乘桐遵大捷胜利之势一路东进与红二、六军团会合,既可获得喘息之机,也可能获得两军会师后更有利的发展前景,的确是很直接很诱人的一种选择。
然而最直接最诱人的选择往往也是最不可靠的选择——对你而言是“最直接”的,对对手来说当然也就是最为关注的,更何况,中央红军从江西出发以来,蒋介石最大的担忧就是“朱毛与贺肖合股”。中央红军这回二渡赤水回师黔北,蒋介石最为关注最为担忧的也恰恰就是“朱毛与贺肖合股”。就在中央红军取得桐遵大捷的当天,蒋介石在尚未获悉中央红军取得桐遵大捷的情况下,就已作出中央红军“必向东图,与肖贺联合”的判断,开始部署“防堵”——尔后一连数天,从蒋介石到乌江东岸的“剿匪军第一路军总司令”何键,都在忙于调集重兵,完成“堵匪东窜”、“围歼朱毛于黔巴大道”的部署——直至3月5日蒋介石因“航空侦察”发现中央红军主力已转兵西向之时为止。
可以想见,倘按彭德怀的意图行事,等待在中央红军前面的是什么!
除去敌方的判断和部署外,中央红军转兵东向去“会合贺肖”,在“思南、秀山、铜仁及湖南之溆浦、辰谿、沅陵地区反复作战,……”,还有地理要素方面的障碍,那就是先得东渡乌江。这时的乌江东、西、南岸设防的,又已不是中央红军年初从黔东南突破乌江时的那几个团的黔军“双枪兵”,而是以逸待劳的五、六个师的湘军和中央军——如果中央红军要考虑南渡乌江重回黔东南,那就还可能有两个师的桂军前来相迎。
所幸——恰如彭德怀所言,“幸赖”中央红军“巧妙的侦察工作”,中革军委首长基本准确地掌握了这个敌情,所以才有了“转兵西向寻求周浑元纵队决战”的决心。
而且这个决心差一点就得以实现。
3月5日凌晨3时,中革军委在通报相关敌情前就已拟定下达“打周”部署:“我野战军决以九军团在桐(梓)、遵(义)间地域吸引川敌向东而钳制之,主力则西进遵(义)、仁(怀)路上突击周敌”,“主力之第一、三、五军团及干部团今5号应集中于鸭溪及其附近地域,其具体部署由前敌司令部直接指挥之,…….。”
一小时后,中革军委又通报敌情:“周(浑元)敌3个师5日可开到枫香坝、长干山,6日到鸭溪、白腊坎(今白龙),7日将攻击部署准备完毕后,即向遵义地区进攻……。周敌肖(致平)师4号向潭厂前进,周敌率谢(溥福)师今5日向长干山前进,万师后梯队5日可到茅台。”
这个“情况通报”相当准确,前敌司令部即据此作判断:“……周纵队肖(致平)谢(溥福)两师共7个团明6日有由长干山向枫香坝、白腊坎(今白龙)前进,万(耀煌)师6个团则有向长干山前进模样",于是也摆下了伏击阵势:中央红军主力于6日取预期遭遇恣态,以红一军团和干部团担任右翼突击,取道花苗田(今花茂)向长干山之间攻击,"其第一师应绕至倒流水、李村地域突击敌后尾,以第二师向青坑地域之敌侧击,干部团随第二师前进,受林、聂指挥";红三军团担任左翼突击,”以主力3个团经温水沟绕过温水大山西端向倒流水、青坑、养马水,由南向北攻击,以1个团扼守九龙山、白腊坎(今白龙),正面吸引敌人东进",红五军团则位于白腊坎(今白龙)为总预备队,“明6日各兵团须以猛烈动作解决敌肖(致平)谢(溥福)两师,以便7日继续对万(耀煌)师作战。”
那天,薛岳得到的情报本来是“匪已于支日(3月4日)开始向湄潭方面逃窜”,他也按蒋公3月3日“限鱼日(3月6日)集中枫香园、鸭溪口一带,即向遵义西南进攻”的命令,准备于次日放心大胆地向枫香坝、鸭溪前进。
5日晚部队正整装待发之际,蒋介石却突然急电薛岳:“周、吴两纵队暂取守势防御”。
原来那天蒋介石得到了航空侦察报告:“匪万余人向鸭溪口西南方面移动”——这与他此前的研判完全是南辕而北辙,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判定中央红军这是要“先求与我周纵队决战,然后再向南对贵阳压迫”,遂急令周浑元纵队“明日决在长岗山附近集中,并构筑强固工事,暂取守势防御”,而原拟过乌江向东前进的吴奇伟纵队则“明日仍在乌江南岸暂秘其行动,以俟匪情明了。”
于是,中央红军“打周”计划落空,且引起了蒋介石、周浑元进一步的警觉与戒备,增大了下一步作战的困难,乃至形成一定程度的被动态势。
但是,这并不能佐证彭德怀“转兵东向”的设想就能成立!
当时并不在中革军委决策指挥中枢的彭德怀,信息掌控渠道有限,多年后也不一定了解敌方当时对自己一方信息的掌控情况——特别是在冤狱中更是无法核对有关史料,所以他对有些情况不清楚不明白,因而产生不同的看法是可以理解的。但作为史学工作者,还是应该本着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将有关问题搞清楚弄明白。
(1935年3月2日~3月5日)
敌军方面
⒈据绥阳蒋在珍东午(3月1日11时~13时)报称:匪与该部在绥阳附近激战中,桐梓已被犹部于东日(3月1日)克复。现判断敌情,必向东图,与肖贺联合;⒉我第5、第13、第96师应于微日(3月5日),在仁怀与桐梓间地区之三元场、楠木场-带,或坛厂一带集中后,再向遵义进取;⒊吴纵队以一部在新店、刀把水一带,对遵义方面监视匪部行动,其余主力仍照他电沿乌江南岸向水口急进,在水口附近相机转渡乌江北岸,随地截击,但须于鱼日(3月6日)前到达水口勿误。
——1935年3月2日《蒋中正手令周、吴纵队防堵共军东图》,《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813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括符内容为笔者加注。
敌人薛(岳)路军正向仁怀及乌江南岸集中,黔军何知重部正向白腊坎、长干山移动,犹国才部两、三个团一号进占桐梓,刻有南犯模样。川敌廖(泽)旅先头明日可到桐梓,蒋德铭旅原在松坎,现行动不明,蒋在珍师一部到绥阳。估计犹国才部刻有合同川敌南犯可能。困此,我野战军拟以一部阻滞桐梓方向之敌,主力在待机地位休息、整顿,准备折向川敌作战。规定:5、9军团仍在娄山关、板桥地域阻桐梓敌人南犯;第1军团移到遵义新城以北地域,对绥湄方向警戒;3军团仍停鸭溪,对白腊坎、长干山、打鼓新场侦察警戒;干部团移到老城以北地域,对毛石坎方向警戒:"河南"教导营驻遵义新城南关,向懒板凳方向警戒;军委明日在遵义城。
——1935年3月2日《军委部署3日行动(节录》,《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813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括符内容为笔者加注。
敌军方面
一、朱毛股匪已于感日(2月27日)晚回窜遵义,娄山关附近现在尚有万余之匪盘据。又俭日(2月28日)已有一股窜至遵义、湄潭道上老浦场,与蒋在珍部激战。判其企图,似拟经湄(潭)、凤(冈)东渡乌江,希与肖贺合股。
二、国军以歼灭匪于乌江以西、黔巴大道之日的,除已派队分途追剿,并于巴黔大道及其以西数线,布防堵其回窜外,拟特于乌江沿岸,严密守备,坚固防堵。
三、徐(源泉)部新3旅及48师,除酌留一部守黔江外,应以主力守乌江下游,自彭水至龚滩(含)之线,限齐日(3月8日)到达。
四、何(键)部第15师、23师、63师,除酌留一部守备松桃、酉阳、秀山线外,应以主力守备乌江沿岸,自龚滩迄水口(不含)以东之线,至沿河、思南一段,尤须特别注意。53师着由镇远移驻石阡,以为沿江守备之策应。以上均齐日(3月8日)以前到达。
五、薛(岳)部吴(奇伟)纵队应以一部及民团,守备乌江上游,自水口经茶山关渡乌江城至大渡口之线,限鱼日(3月6日)以前到达。
六、以上各守备部队,均须构筑碉堡工事,严密封锁,阻匪窜渡。
七、遵办情形,随时具报。
一、郭指挥勋祺率所部三旅,并指挥现在桐梓之黔军,限鱼日(3月6日)集中大渡里、排居场附近后,即向遵义城东北地区进攻。
二、周(浑元)纵队限鱼日(3月6日)集中枫香园、鸭溪口一带,即向遵义西南进攻。
三、吴(奇伟)纵队仍在茶山渡至乌江城取攻势防御,其主力应集结于茶山渡附近;另派一部向鸭溪口、枫香园,与周(浑元)纵队切取联络。准备对匪无论溃向何方,不失时机取真径堵截。
四、遵办情形,随时具报。
如茶山关至水口行程在6日以上,则不如改由茶山向龙场坝上下附近选择渡河地点,渡过乌江北岸。届时吴纵队主力,即沿湘江*东岸,经棘(?)子哨、珠场,接龙场、新场大道,以凤冈或湄潭为目标,寻匪迹所向而击之,或奏效更大;如我军渡江时而匪尚在遵义附近与我友军对峙,则吴纵队可由珠场一带向西转进夹击遵义,吴纵队用在遵义以东地区,或沿湘江东岸,或沿乌江东岸挺进,皆须切实详交准备,俾可相机处置。
*湘江:位于绥阳、湄潭、遵义之间的一条河流
奉委座冬戊(3月2日19时~21时)参渝电开,中抵重庆,接蒋在珍东午(3月1日11时~13时)电, 与匪在绥阳附近,战斗甚烈,并有一股已接近湄潭等语,据此,匪己向东转进,其目的仍在乌江东岸,图与肖贺合股,我53师应即向石阡及其以西急进,东自银渶口与陈光中师啣接,西至余庆水口,沿乌江扼要布防,务于微日(3月5日)以前,部署完毕,详报,至银渶口以东防务,由芸樵兄(即何键)派思南部队负责。余庆水口以西防务,已由犹(团材)部负责防守,并望抱冰兄(即李韫珩)与之切实连络,酉、秀、印江方面各部署,已否就绪,请何总司令详复,等因,仍希遵照委座电令,俊三兄(即李云杰)与抱冰兄(即李韫珩),就近秉承刘(建绪)总指挥意志,妥为部署为要。
(录自胡羽高的《共匪西窜记》)
——《蒋中正电令在乌江以西黔巴大道围歼红军》、《蒋中正电令川军及周纵队合攻遵义》、《蒋中正电令吴纵队以凤湄为目标防堵》、《湘军总司令何键令刘建绪、李云杰、李韫珩电》,《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910页~第912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括符内容为笔者加注。
应派一个得力的团,并带卅分队电台,于4日拂晓前由现驻地观音阁,向绥阳前进,明晚应到达蒲老场,伪装主力先头部队,进行侦察佯攻,散布主力进攻绥阳的谣言,并借以弄明绥阳敌情,电告你们及军委。
估计薛、黔两敌一般是求得配合而后前进,但占我娄山关的黔敌蒋团及川敌之援军,或不明其主力在遵桐之严重失败将继续前进。因此,我野战军明4号以一部阻止娄山关之敌以掩护我主力得到战役之休息及作战准备。5、9军团在黔敌单独南犯时,则在黑神庙、板桥间,以有力的反突击,顽强拒止敌进。在黔敌会合川敌南犯时,则行运动防御,但明4号应拒止于板桥以北,5号拒止于四渡站以北地区,切不应不战而退。1军团应在遵义、董公寺地带休息整顿。3军团应在鸭溪休息整顿,但限于明4日完成作战准备待命出动。
——1935年3月3日《军委电令9军团(节录)》、《军委作出4日行动部署(节录)》,《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909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括符内容为笔者加注。
敌军方面
据乾初(即周浑元)江(3月3日)电,匪大部已向绥(阳)、湄(潭)方面窜去,现留遵者已不多云,未知确否?以中判断,恐亦如此,未知龙场至余庆、水口一带,尚有匪部出没否?望速派得力将校及小部队,分散侦察,并与石阡李抱冰(即李韫珩)军长切实联络。乌江城或镇南关,何日可以占领?盼复。
现在镇南关与乌江城,有匪几何?如匪不多,收复容易,务望于此两日内,定微日(3月5日)先行设法占领乌江城或镇南关,用少数部队,约一团以上兵力固守之,其余吴纵队主力,仍照昨电速向龙场及其以东地区,选择多数渡河点,以备各部得以同时渡河。何如?查复。
急。昆明。龙总司令,并速转孙司令官,支辰(3月4日7时~9时)行参战电计达。永密。但第3纵队到达仁怀方面之部队,着进驻坛厂,向官田坝方面警戒,希遵办具报。此因我川军由桐梓、周浑元由仁怀、鸭溪问向遵义进扑,为防其向仁怀空隙西窜也。 中正。支申(3月4日15时~17时)。行参机。印。
据刘(建绪)总指挥江戌(3月3日19时~21时)电称,据报匪已窜遵义,正向湄潭运动,判断似由思南水口间渡乌江公算为多,现陈光中师担任该段江防,兵力单范,且未赶到,已催急进中,拟恳飞令李抱冰公部,迅由镇远,向石阡水口推进,俾陈师堵守坚固,除电俊(三,即李云杰)、东(原--即王东原)两兄,随时向左推移外,谨呈。除电复外,希访部向该处移动策应为要。
(录自胡羽高《共匪西窜记》)
——《蒋中正电令薛岳派队向龙场、余庆、水口一带侦察》、《蒋中正电令吴纵队占领乌江城并进向龙场以东准备渡河》、《蒋介石命孙渡纵队进驻坛厂》、《湘军总司令何键令李抱冰支酉电》,《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916~第917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括符内容为笔者加注。
(火急)林聂彭杨董李罗蔡:
为加强和统一作战起见,兹于此次战役特设前敌司令部,委托朱德同志为前敌司令员,毛泽东同志为前敌政治委员,特令遵照。
朱 周 王
1935年3月4日18时
——1935年3月4日《军委下达设前敌司令部并以朱德为司令员毛泽东为政治委员的命令》,《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915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括符内容为笔者加注。
3月5日
敌军方面
据下午飞机报告,匪万余人向鸭溪口西南方面移动。察其企图,不外以下二种:
甲:遵义之匪仍向西窜,达其原来目的。
乙:先求与我周纵队决战,然后再向南对贵阳压迫。此时我军应处置如下:
一、吴纵队明日仍在乌江南行岸暂秘其行动,以候匪情明了。如匪果向西窜,则吴纵队行功,用最快速度,日夜兼程,向黔西西南地区挺进,不得延误片刻;如匪果与我周纵队在枫香附近接触或对峙时,我吴纵队亦用最速方法,渡江北岸猛进,寻匪侧面围剿之。
二、周纵队明日决在长岗山附近集中,并构筑强固工事,暂取守势防御。如匪不敢向我进攻,仍在枫香园附近停止,则我军可逐步前进,先诱其来攻,然后双方夹击之。否则,匪如向黔西方向窜去,则周纵队亦应取最速行动,向黔西之西北地区兜剿。
三、周、吴两纵队,自接此令时应即各组别动队,以一排或为组,速向黔两之西北地区活动,并沿途伏击。其沿途各地点,应由各总指挥规定,尤注意夜行乘间袭击为要。
——《蒋中正电令周、吴纵队暂取守势防御》,《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923~第924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括符内容为笔者加注。
林、聂、彭、杨、董、李:
(甲)敌情另电。
(乙)我野战军决以9军团在桐、遵间地域吸引川敌向东面钳制之,主力则西进遵(义)、仁(怀)路上突击周敌。
(丙)主力之第1、3、5军团及干部团今5号应集中于鸭溪及其附近地域,其具体部署由前敌司令部直接指挥之,行军部署如次(略)
朱德
1935年3月5日3时
⒈判断周纵队肖谢两师共7个团明6日有由长于山向枫香坝、白腊坎前进,万师6个团则有向长干山前进模样。黔敌何知重部3个团将由石坑坳口向大黑水前进。
⒉我军有首先消灭肖谢两师之任务。明6日部署如次:
(甲)1军团及干部团为右纵队,于明6日拂晓取道花苗田向长于山、枫香坝之间攻击,其第1师应绕至倒流水、李村地域突击敌后尾,以第2师向青坑地域之敌侧击,干部团随第2师前进,受林聂指挥。
(乙)3军团为左纵队,以主力3个团经温水沟绕过温水大山西端向倒流水、青坑、养马水,出南向北攻击,以1个团扼守九龙山、白腊坎,正面吸引敌人东进。该军团应派出小部至太平场以南迷惑并钳制何敌。
(丙)5军团为总预备队,进至白腊坎附近待命。
⒊明6日各兵团须以猛烈功作解决敌肖谢两师,以便7日继续对万师作战。
⒋总后方在鸭溪、花苗田至遵义地域。
⒌前敌司令部随一军团司令部前进,明6日在白腊坎。
附记:通讯联络除用无线电随时报告战况外,规定烧烟火办法:大服利烧三堆火,小胜利烧二堆火,相持或不利烧一维火。
司 令 员 朱 德
政治委员 毛泽东
1935年3月5日
前敌司令部来电:
(甲)明6日以遭遇敌于白腊坎以西之目的,1军团及朱团由北向南打井抄至敌后,3军团由南向北打,5军团位于白腊坎为预备队。
(乙)松林方向发现散兵骚扰,你们及各后方部以进至鸭溪、花苗田至八流水之间为宜。
(丙)9军团6号应撤至八流水附近以便警戒大渡口。
(丁)敌如不进,明晚须决定行动方针,你们宜接近前线,
朱毛
1935年3月5日11时半
敌之部署如下:
⒈川敌三个旅6日出桐梓的排居场集中,准备向遵义东南地区进攻;
⒉周(浑元)敌三个师5日可开到枫香坝、长干山,6日到鸭溪、白腊坎,7日将攻击部署淮备完毕后,即向遵义西地区进攻;
⒊蒋(在珍)旅守桐梓,何(知重)、李(成章)、魏(金荣)等部在桐梓、仁怀之间;
⒋滇敌孙(渡)纵队于6日集中黔西;
⒌吴(奇伟)纵队布防乌江南岸策应周(浑元)敌;
⒍王家烈残部在新场收容。因之,5日川敌郭(勋祺)、廖(泽)两旅已集中桐梓,潘(佐)旅经新站向松坎集中。周(浑元)敌肖(致平)师4号向潭厂前进,周(浑元)敌率谢(福溥)师今5日向长干山前进,万(耀煌)师后梯队5日可到茅台。
⒈徐源泉之新三师三旅及48师主力守乌江下游从彭水至龚滩,约8日可到达;
⒉何健53师、23师、63师主力守乌江沿岸,自龚滩至水口,特别注意沿海(河?)至思南一段,53师由镇远移驻石阡,约11日前可到;
⒊5纵队(似为“吴纵队”之误)担任水口至娄山关(似为“茶山关”之误)之线;
⒋吴纵队派队守娄山关(似为"茶山关"之误)至六厂渡之线,拟6日以前到达。薛岳令在外线作战中各纵队必须确实连络,防我各个击破或从两纵队的间隙逃窜。
——《军委下达设前敌司令部并以朱德为司令员毛泽东为政治委员的命令》、《总司令朱德下达各军团集中鸭溪和作战部署》、《前敌司令部作出消灭敌肖、谢两师的部署》、《前敌司令部就6日行动部署致电周恩来》、《3月5日4时军委通报敌情(节录)》、《《3月5日24时红军野战司令部敌情通报(节录)》,《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第922~第923页,军事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括符内容为笔者加注。
——彭德怀:《往事回忆》,《近代史研究》1979年第1期第24~第25页。
——彭德怀:《彭德怀自述》第196页,人民出版社1981年12月第1版
如果与周浑元纵队作战取得决定性胜利的话,就可以停止战略退却获得建立根据地的喘息机会了呢?
通观红军转战川滇黔间的作战,这个机会可以说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当时川军在北线不积极,滇军在滇东黔西间踌躇,湘军李韫珩还没来,吴纵队刚刚大败,周纵队谢、肖两师刚从大定折返,万师也是从赤水河边武装大游疲惫折回,士气、状况非常不佳,兵力又未靠拢集中,真要是把谢、肖两师打掉了或打残了,短时间内蒋公很难重新组织进攻。中央红军就可以争取到一定时间和空间来做巩固部队和建立根据地工作。
白崇禧将军当年有句话:不怕共产党转,就怕共产党站。土共一旦站下来,那可就……
从江西到陕北,我认为有湘江以东转入反攻,这一次,和四方面军会合,这样三次停止退却的机会。
关于四渡赤水在乌江上的行动,我还会有问题。
再渡乌江后在清水边有一次,也想寻歼欧、梁两师改变态势,但这个地方地理不理想,夹在乌江、清水江两江的三角地带,且湘军已兼程赶来,欧、梁师也很戒备,只得放弃。
再就是进入黔西南后,取得了前无劲敌挡路的有利态势,但各路追兵甚急,这个少数民族聚居区地理民情都很复杂,不容易寻找到有利的战场,逐又放弃。
进入滇东以后,军委也曾设想诱伏滇军安恩溥旅和中央军万师一部(但这个时候已没有多少站下来的想法了,只是想遏制追敌掩护渡江行动),但安旅回援昆明,躲掉了,中央军又已与湘军合股,而且非常谨慎,遂又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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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彭的想法是“在湘、贵、川、鄂边区建立根据地,即在思南、秀山、铜仁及湖南之溆浦、辰谿、沅陵地区反复作战,粉碎敌军进攻,争取与第二方面军靠拢,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停止战略退却。”
那么明显地与老毛北上抗日的战略思想的转变相悖。
俺认为,毛的北上抗日方针,并非(完全)是由于战事不利的权宜之计---这些年的反毛宣传难免给我们也留下一些潜意识的错误概念。
红军如果留在中国的中心地带,从地势上看,抗战一起,将会遭到日蒋俩方的夹击,犹如俩块石碾间的一个核桃,再硬也是会粉碎的。转移到陕北,站到中国的背上,则可以有较多的回旋余地。
那么TG的抗战口号是权宜之计么?这个从TG的主动出击,向河北河南山东等地大规模的渗透作战---几乎是不计成本不计代价没有后援没有弹药也在所不惜,明显看出答案是否定的;TG或者说毛泽东,已经转变了战略目标,以抗战而不是夺取蒋氏政权作为TG的任务---亡了国,Tg也不可能存在了。所以,俺觉得毛泽东带领红军北上抗日,是毛和红军战略目标转变的结果,红军长征一路宣传抗日也并不仅仅是口号----喊口号的话还不如打土豪分田地直接一些;否则,无以解释毛不愿意沿途建立根据地。
彭认为长征仅仅是战略退却----很多其他人也是如此认为,与毛相比,战略层次明显的差了许多。
毛之为毛,彭之为彭也~
“抗日救国”和北上抗日是中共的既定方针,并非权宜之计。从九一八后,在当时中国大地的各路诸侯中,中共是抗日最坚决的人士,他们最先亮出鲜明的“抗日救国”主张且公开对日宣战。另外,象毛先生这类非常具有战略眼光的中共领袖人物,一直就认为应该主动到民族矛盾集中的北方去肩负起挽救民族危亡的“领导责任”——实际上也是到风口浪尖上去争取共产党生存和发展的机会。
但是这样一种战略设想的阻力,不仅仅是来自对手,很大程度上还有内部的因素。不要忘了,这是一支以农民群众为主的军队,怕打烂坛坛罐罐,怕背井离乡,是很普遍的想法。要实现“北上”的战略设计,还要花很大精力以实现一个个“近期目标”来一步步接近“远大目标”……
而这样一种过程,肯定是充满了各种矛盾和斗争的……
中央打大麻将的说法十次有九次是不准确的... 老毛是人不是神,他也预料不到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 长征的路线曲曲折折,一日三变,并不是麻将桌上事先定好的,而是,或者说基本上是,敌人用刺刀逼出来的...
虽然“北上抗日”的口号很早就有,但去陕北据说纯粹事出偶然...
设定一个目标,与实现这个目标,还有很大距离。这当间时时要妥协,要忍让,要随大流,有些主张还时时不能明言,对内还要诱导,随时根据发生的事实调查和因势利导……总而言之,很难。
关于去陕北一事,兄弟有一些考证,容后贴出。
比如会合了二、六军团如果可行,也还是可以“北上”,中央在长征途中还是多次想“站下来”——至少获得喘息、休整和巩固队伍的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