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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冤家路窄――西野对青马败仗之子午岭篇 -- 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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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冤家路窄――西野对青马败仗之子午岭篇

子午岭,横亘在陕甘交界,南北绵延打六、七百里。子午岭森林茂密,人烟稀少。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是陕甘红军的根据地,陇东有歌谣唱道:

一杆杆红旗一杆杆枪,

刘志丹的队伍到了南梁。

子午岭上五座峰,

五座峰上无条龙。

红军驻在老爷岭,

根根扎在穷人心。

抗战时期,子午岭地区是陕甘宁边区的西南屏障,陕甘宁边区政府在此分别成立了陇东分区和关中分区。这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尤其关中地区,东可控制咸阳-榆林公路,西可俯瞰西安-兰州公路,从这里出发,两天即可进抵西安城下。当地百姓的歌谣唱:“黑牛白肚子,就剩下宁县这一溜子”,就是形容关中分区犹如一把匕首,嵌在渭河北国统区内的情形的。因为位置重要,国共双方都很重视,八路军派遣了王宏坤的385旅进驻,国军则以重兵围困,双方都相互怀有戒心,因此在抗战未结束时就经常发生摩擦。抗战胜利后,中共将陕甘宁晋绥留守部队进行整编,陕甘宁边区西部边界的三边分区、陇东分区、关中分区分别由新11旅、警三旅和警一旅担负防务。

西安国军方面,把这一地区成为囊形地带,为了清除这个深入到自己腹地的“囊肿”,胡宗南的整17师整48旅从正宁、宁县到西峰的宽大正面上向子午岭方向清剿。1947年3月5日,整48旅在合水西华池遭解放军358旅、新四旅、教二旅、警三旅四路重创,旅长何奇重伤而亡。此战结束后,西安方面为了发动对延安的重点攻势,必须集中兵力,因此令青海马家军整82师进驻此地。整82师以整100旅驻扎宁县,整骑八旅驻扎庆阳,独骑五团(后来扩编为248师)驻扎正宁,围绕着子午岭布下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与整82师对峙的解放军部队是西野四纵的警一旅、警三旅和骑六师。四纵名义上拥有两个旅和一个骑兵师,人员实际是支离破碎的。警一旅的第一团作为关中分区坚持当地斗争的骨干一直在子午岭南端进行游击战,跟随旅部活动的只有两个团;警三旅更少,警三旅长期担负陇东向北包括三边分区部分地区的防务。1947年初,国军进攻延安的同时,宁马主力出宁夏河套犯三边,防守三边分区的解放军新11旅乃起义部队,战斗力不强,结果一个团被宁马击溃,另一个团在团长赵级三带领下竟然叛变。三边剩下的唯一守军警三旅警八团遂被宁马骑兵四面围困,警八团奋力拼杀,伤亡惨重,团长王振川负伤被俘。(突围出去的八团残部与新11旅二团合编为二.八团,留在三边坚持斗争,二.八团实际是个没有番号的部队,这在解放军历史中恐怕也是少见的)。警三旅下属的警七团则在延安保卫战前夕就被指定为中共中央的掩护部队,直接受中央军委指挥,别说四纵司令员王世泰命令不动,就连西野司令员彭德怀也别想知道这个团在什么位置。如此以来,警三旅实际就剩下警五团这一个团。至于骑六师,其前身是胡景铎的起义部队,不但不能作战,恐怕平时就是一个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

1947年8月,国军集中六个旅对关中分区围剿,正在此地的西野四纵纵指和警一旅、警三旅及地方部队和地委机关家属迅速向北转移。国军果然尾随北上,在三边地区,四纵甩掉了追兵,再次返回关中,进驻宁县子午岭山区腹地的九岘一带。

8月13日,疲惫不堪的解放军刚刚进入九岘地区,游弋在子午岭西部的国军侦探就得知了情报,当天,正在西峰整82师师部的马继援接到报告,称解放军约一个纵队的兵力,有向正宁方向推进西上的模样。两个多月前刚指挥整82师在合水击退解放军主力纵队――二纵,取得所谓“合水大捷”的整82师师长马继援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28岁的他从心中十分看不起解放军。接到情报后,马继援当即调动下属部队整骑八旅、整100旅、独骑五团和师直属的四个独立营共约八个团的兵力,由他亲自指挥向子午岭进军。

马继援虽然年轻,但这个16岁就做上校副团长,20岁就去陆大将官班进修的“少爷”并非鲁莽之人。他以马步康之独骑五团为前卫,整100旅谭呈祥部为右翼,整骑八旅马步銮部为左翼,师直属的四个直属独立营为后卫,从庆阳、板桥、盘克等地分别出发。同时令整骑八旅利用骑兵快速机动的优势,分兵沿小路向子午岭快速迂回,与右翼部队形成钳形攻势。马继援计划用24个小时完成包围计划,然后一举围歼这股解放军部队。

然而,部队一出发就不顺利,时值深秋,连日阴雨绵绵,陇东的道路遇到天雨就如同一场灾难,泥泞路滑,部队行军速度大受影响。在勉强行军中,情况十分狼狈,行军队列中,不是马失前蹄,就是车陷辕折,尤其是步兵行军更是艰难。部队挣扎了一天,才接近预定地点。

8月14日,陇东的大雨停止,青马整82师先头部队独骑五团和整100旅第二团的前哨在九岘塬上金村庙和豆家梁一带与解放军关中分区西线指挥所直属的高学文独立营接触,高学文独立营不敌,节节抵抗中向东撤退。青马部队推进到付家庄,又与解放军关中渭北纵队接火,渭北纵队的队长姚鹏飞在战斗中负重伤,但他们这个小小的游击队勇敢的战斗,掩护了中共关中地委和关中分区机关连夜撤退到北柴桥一带。

14日傍晚,解放军的侦察人员发现青马部队已经抵达金村庙、牙村一带宿营。但是对方兵力有多少,一时难以搞清楚。四纵司令员王世泰立即召集各部领导和西线指挥部的人员研究对策。王世泰此次在三边甩开了尾随的国军南下,并不仅仅是带领四纵在子午岭进行游击。此时的西野野司在榆林战役后,已经决定在运动中歼灭陕北北部的国军一部,为了达到此目的,四纵需要前突到西兰公路,威胁国军侧后,牵制住一部分可能北上的国军部队。此时的王世泰本想马上集合部队,脱离与青马部队的接触,迅速南下以完成任务。但是关中地委一些领导的看法又让他改变了主意。

关中地委,一直肩负着保卫关中分区,对敌斗争的任务。在前期的游击战斗中,关中地委要求各地干部“县不离县,区不离区”,坚持本地斗争。自青马部队进驻陇东后,青马骑兵利用快速机动性,经常与当地土顽结合,使用小股骑兵部队奔袭解放军在子午岭的游击武装。在这种游击对游击的作战中,关中地委及其指挥的各游击队损失严重,尤其是在合水战役后国军对子午岭的清剿战中,关中地委付出了很大代价。此番主力部队归来,关中地委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请主力部队教训一下青马这个狂妄的对手。而且根据各方面情报分析,来犯子午岭的青马部队可能是一个团或者再多一点兵力。以四纵现有的2个团加地方部队(两个团是警一旅三团和警三旅五团),对付青马一个团应该足够。况且解放军还有一个骑六师,尽管这个部队不能打,但壮声势还是可行的。王世泰等四纵领导研究后决定,集中四纵部队,在九岘西洼地区布阵,准备歼灭这股敌人。14日深夜,四纵警一旅由杨家塬调到西洼,警一旅三团在新庄、西洼构筑工事,阻止敌人等塬;警三旅五团则配置在桃树庄一带,准备待警一旅三团打响后,从九岘塬北直插敌后,断敌退路。骑六师则驻守九岘桃树庄东山一带,作为四纵作战的总预备队。15日凌晨,各部队均抵达指定地点,部队开始挖掘战壕,关中地委则调集民兵组织担架,做饭送饭,一片繁忙。

但四纵这次分析出来的情报很不确切,来的不是一个团,而是青马整82师的全部部队,多达8个团之多。15日黎明,中共合水县委书记李科匆匆赶到九岘指挥所报告说,对面的敌人是马家全部兵力。四纵纵指十分震惊,此时天将破晓,四纵急忙命令前线部队改变原来的计划,将歼灭战改为阻击战来打,以掩护纵指和关中地委机关撤离。

15日早晨,天气晴朗,红日东升。站在子午岭九岘塬西洼的中共关中地委宣传部长王秉祥向西远望,隐约看到金村庙一带青马部队头天晚上扎下的数不清的帐篷。对方人马涌动,正在运动兵力,作战前准备。青马整82师师长马继援此时正在恼怒中,原来计划中从左翼包抄子午岭解放军的整骑八旅到现在也没有出现,通过电台联系,得知马步銮的骑兵在泥泞中艰难跋涉,估计到傍晚才能赶到九岘塬。马继援等不到那个时候,于是命令马步康指挥独立骑兵第五团为右翼,整100旅第二团为左翼,整82师直属各营和整100旅第一团为预备队,于15日上午10点开始向九岘西部解放军警三旅五团和警一旅三团的阵地发起猛烈进攻。

西野四纵在战斗打响前就已经认识到自己判断的敌情有误,改变原定作战计划后令各部迅速摆脱敌人。但因道路、地形限制,且青马骑兵行动迅速,各部队接到命令时已经无法撤出阵地,只得组织部队原地阻击,交替掩护撤出战斗。战斗打响后,青马部队集中炮火轰击九岘西洼解放军阵地,然后向解放军发动猛烈进攻。警一旅警三团和警三旅警五团依托工事顽强抗击,打退了青马骑兵多次进攻,随后进行有组织的节节抗击,交替掩护向东撤退。

本应是有组织的抗击交替掩护,实际到执行的时候变成了一团糟。野战部队只负责自己部队的撤退,地方部队则去掩护自己的上级机关,各部队交错纷杂,所谓的交替掩护实际成了各顾各。当日下午,关中地委宣传部长王秉祥从九岘西洼去北柴桥黑风疙瘩寻找地委途中,发现青马骑兵已经从杨家塬迂回过来,正在向地委所在地北柴桥推进中。地委机关直属的警卫队已经在北柴桥腰岘与这路青马骑兵交火。与此同时,另一路青马骑兵从木瓜塬迂回到桃树庄,企图切断解放军撤退的道路,关中地委西线指挥部立即调独立营在桃树庄阻击。这时候战况紧急,解放军野战部队已经交替掩护着撤出了九岘一带,而关中地委则还在附近,有被青马部队围歼的可能。王秉祥从北柴桥返回龙池途中,偶遇被青马骑兵冲散的警一旅警三团的部队,他们一起分析战况,都感到形势十分危急。正巧此时四纵纵指的撤退命令下达,命令要求所有部队、机关于下午三点撤出战斗,连夜分路向东转移。

下午三点左右,解放军开始撤退,掩护部队撤退的火力逐渐稀疏下来。青马部队怀疑这是解放军的疑兵之计,也不敢贸然追击。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对面解放军阵地依然没有动静,整100旅遂组织了一支骑兵部队向解放军阵地试探性冲击,方才明白解放军已经向东撤退。

下午六点,九岘西洼以西的解放军阵地均被青马骑兵占领。这时候,因为大雨阻挡,经崎岖山路长途跋涉而来的整骑八旅姗姗来迟。因为整骑八旅到达九岘时间比预定计划晚了近12个小时,致使马继援合围解放军的作战计划落空,马继援很不高兴。整骑八旅旅长马步銮到达整82师师部面见马继援后,一帮将领紧急商议,最后决定连夜跟踪追击。

15日夜晚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入夜时分,警一旅警三团与关中地委西线指挥部一起跳出包围圈向南转移,而警三旅则随大部队沿着山沟向东撤退。这时天黑沟窄,树木参杂,道路泥泞,最要命的是关中地委事先集中起来为野战部队运送给养辎重的骡马驴队,满载着物资和机关行李,将部队行军路线堵了个严严实实。部队在夜里滚摸摔爬,速度十分缓慢,到第二天黎明才抵达上畛子,一夜间仅走了20公里。

解放军行军速度慢,青马的速度也不快。这倒不是青马骑兵的机动性不如解放军,而是青马部队太过谨慎,这也是遭伏击多了患上的神经质。青马部队跟踪追击,到午夜时分,前卫尖兵报告说前方森林密布,山沟错综,地形复杂,前进困难。马继援担心会遭到解放军伏击,于是下令就地休息,待天亮后继续前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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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好文, "不成反类犬"兄转贴之余, 别忘了原创朝鲜系列
家园 待续。。。
家园 【文摘】冤家路窄――西野对青马败仗之子午岭篇/续

15日入夜,带着中共关中分区中心县委突围的王秉祥,引领着自己那个小小的队伍从九岘西洼西北面溃围而出。这些常年游击于此地的当地地方干部,对于九岘这个革命老区的一草一木是如此的熟悉,即便是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迷路。第二天黎明,已经转移到康家塬北山梁上的王秉祥,远远注视着青马骑兵大队人马向东面子午岭方向移动,心中十分担心主力部队和关中地委的安危。

四纵部队掩护着关中地委及其后勤辎重,在16日清晨方才蹒跚抵达上畛子一带。上午10点左右,行动迅捷的青马前锋独骑五团第一个追上解放军转移队伍,并与担任后卫的警三旅警五团发生战斗。枪声一响,警三旅警五团在警三旅旅长黄罗斌的指挥下迅速展开,占领了两侧山梁阻击青马部队,掩护大部队和关中党政机关和辎重沿上畛子川道向东撤退。

独骑五团与解放军部队发生战斗的报告传到正在追击中的整82师师长马继援那里后,马继援立即派出小股骑兵部队扩大搜索范围,尽快查明对面解放军之虚实。中午时分,整100旅的部队和整骑八旅以及重火器陆续到来,马继援遂以整100旅为主力,对解放军阵地发起猛烈进攻。开始的进攻并不顺利,连续遭到解放军的顽强抗击。马继援随后命令整骑八旅第一团和独骑五团对解放军阵地实施两翼迂回,另命令整骑八旅第二团绕过解放军阻击阵地,继续向前面正在向东撤退的解放军大队人马追击前进。下午13点左右,整骑八旅第二团绕过警三旅警五团阵地,向东快速追去。同时解放军阵地两面侧翼均发现青马骑兵正在快速迂回中,警五团有被青马骑兵包围歼灭的危险。

警三旅旅长黄罗斌,是1929年就参加革命的老共产党员,从渭北苏区游击队的一名普通的红军游击战士一直升到警三旅旅长,尽管他曾经担任过陕北东分区司令部司令员、陕甘宁边区保安司令部参谋长,也曾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但他却从未参加过任何大兵团正规作战。在此以前的战斗生涯中,黄罗斌更多经历的是一种完全灵活自由的游击作战,说通俗些就是“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此时的黄罗斌见敌众我寡,警五团继续沿上畛子川道两侧抗击已经很不利,甚至有被对方围歼的可能,且此时青马已经有部分兵力向东追击而去,继续阻击其他敌人的作用已经不大。于是黄罗斌当机立断,命令警五团迅速向北槐树庄撤退。警五团撤退得很迅速,到下午4点,已经甩掉了尾随追击的青马骑兵,不但整82师的青马骑兵失去了他们追踪的对象,连解放军四纵司令员王世泰也无法找到他们再哪里。

王世泰找不到警五团,马继援这时候也不清楚自己的整骑八旅第二团到底追击到什么位置了。从上畛子前突而出的整骑八旅第二团,就是两个多月前青马整82师第二次救援合水城,在太白坳与解放军西野教导旅激战的那个团。时任该团团长的李文彬与马继援派来协助指挥的该团老团长韩有禄关系很紧张,李文彬在太白坳战斗中的表现,也让韩有禄多有诟病。合水战斗后,第二团的团长就换上了原来从青海新调来的马福寿。这次战斗是马福寿接管第二团后参加的第一次战斗,马福寿很想在整个“团体”中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因此不停地催促部下加快步伐追击。果然,他们在骆驼项以西地区,再次追赶上正在撤退的四纵指挥部和关中地委机关。

这时候的王世泰掌握下的部队只有警一旅警二团和警三团(那个骑六师不提也罢)。警三团在15日的九岘西洼战斗中损失很大,只有一直担负王世泰及其指挥部安全的第二营建制比较完全;警二团则是警一旅的基干部队,同时它也兼负关中分区西线指挥部。在国军开始进攻陕甘宁后,这个团就一直在子午岭一带坚持地方武装斗争。15日九岘西洼战斗中,警二团掩护侧翼,因此损失也不大。正在催促着部队迅速前进的王世泰得知青马骑兵已经追击上来,急忙下令警二团在骆驼项的山梁上展开。警二团在骆驼项和万家梁一带与整骑八旅第二团激战四小时,自身伤亡惨重,部队被迫化整为零分散转移。

连续两次被青马追兵追赶上的四纵指挥部和关中地委,此时能掌握的兵力已经十分窘迫。王世泰和警一旅旅长、关中地委书记高锦纯带领警一旅警三团,警一旅、警三旅旅部和骑六师沿着万家梁继续撤退,试图摆脱青马骑兵的追击。下午5点左右,击溃了警一旅警二团阻击的青马整骑八旅第二团再次追赶上来。警三团第二营急忙迎头上去阻击。所幸追击而来的青马骑兵是整骑八旅第二团的前锋,人数不是很多,经过激战,这股骑兵被第二营击退。

王世泰等带着警三团剩下的两个营和两个旅部以及大批地方干部和辎重。继续撤退。好容易挨到天黑,一行人停下来喘了口气,抓紧时间开了一个紧急碰头会。会议后几个负责人研究决定,为了避免被青马骑兵围歼,大家分散转移。由高锦纯带领警一旅旅部和骑六师向东南的建庄一带转移;王世泰和关中分区前线指挥部的高维嵩、牛书申、刘懋功带警三团和警三旅旅部向北面正宁境内转移。当夜,两路人马匆匆分手,各自继续开始艰难的夜行军。

高锦纯带领的警一旅旅部前往的地方位于子午岭腹地,已经越过了子午岭山脊,属于陕西省宜君县境内。这批解放军一路颇为顺利。但是王世泰带领的警三旅旅部却是一波三折。王世泰自上畛子遭遇战后,带领部队向东南方向行进,分散突围时他又拐向西南,其意图应该是想兜一个大圈子,绕到青马部队的后面去。但是后面紧跟的青马部队紧紧咬着不松,无法摆脱。17日下午,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的这路解放军,疲惫不堪地抵达了陕甘交界的雕翎关,但青马骑兵也追赶到山下,王世泰见官兵们又饥又困,极度疲劳,不宜久战,就令警三团第二、第三营在正面坚持抵抗,警三团团长葛海洲则带领第一营向北边打边退,才将追兵引开。17日天黑以后,王世泰等在雕翎关再次开会研究对策,最后决定牛书申、刘懋功负责联系在上畛子战斗后落在后面的警二团,一旦联系上该团,就带它们与警三团会合返回关中一带与警一旅旅部会合并进行休整。王世泰和高维嵩则带领警三旅旅部准备返回陇东寻找警五团。

王世泰这时候认为青马主力已经追击自己进入子午岭山区,自己带着警三旅旅部出子午岭绕道九岘北上返回陇东,危险应该相对很小。但是阴差阳错,这次王世泰失策了。

17日夜晚,指挥整82师各下属部队到处搜索的马继援有些沮丧,16日在上畛子一带与解放军发生遭遇战后,竟然无法再找到解放军部队的踪影。眼见部队已经深入到子午岭腹地,到处森林密布,沟壑纵横。骑兵本应占优势的快速机动在这种地形下无法发挥自己应该发挥出来的水平。马继援不敢再继续追赶,即命令部队收缩,同时与他远在青海西宁但十分关心战况的父亲马步芳通过电台取得了联系。马继援向他经验丰富的父亲汇报了战况,老谋深算的马步芳听后很着急,他教训马继援说:“......快返回西峰,不要怠慢。你们已经深入到加牙(暗语,指解放军)的手掌了,这个加牙的地方,过去隔壁的尕人(暗语,指胡宗南)从来不敢去,你太冒险了!”听完马步芳的话,马继援也十分担心起来。此刻整82师的部队处在的位置,是中共武装经营了十多年的根据地,整82师孤军深入,而陕北共军主力自榆林战斗后一直杳无音讯,假如此刻他们就埋伏在附近,等待整82师前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马继援越想越担心,于是决定全军于第二天离开子午岭,迅速返回原防地。

整82师回撤,依然循旧道经九岘入盘克返回庆阳、合水、西峰。这样一来,恰好又和打算绕到整82师背后北上陇东的解放军警三旅旅部狭路相逢。青马骑兵部队向东追击最远的部队整骑八旅第二团,在接到撤退的命令后,于18日下午抵达九岘桃树庄附近,正与刚抵达此处的解放军警三旅旅部相遇。

带着自己的小游击队转移到附近木瓜塬的王秉祥,闻听九岘桃树庄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心中暗自吃惊。王秉祥不知道九岘方向是什么部队又与敌人遭遇。强烈的责任心促使他拖着病躯,指挥自己的游击队向枪声方向赶去。当他们抵达高家坳的时候,看到对面山梁上数十匹马队顺着山梁疾驰而去。过了几天,王秉祥才知道,他们看到的这一大队马队,就是他的领导王世泰和警三旅领导带领剩下的直属队在转移。原来他们在与青马整骑八旅第二团遭遇后,急忙撤退。整骑八旅第二团的青马骑兵已经奉命撤回,所以也未穷追,短暂交火后,双方脱离了接触。整骑八旅第二团当夜宿营在金村庙。假如整骑八旅第二团的新任团长马福寿知道他刚刚遇到的那群人中有解放军在关中最大的头头的话,恐怕他就是剩下一个人也会追下去。

18日夜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王秉祥带着自己的队伍翻山越岭转移,大家又冷又饿,又无法找到避雨的地方。情急之中,有人甚至撕下棉衣内的棉絮,蘸上枪油点燃取暖。征战了数天的官兵极度疲倦,任凭雨水在身下流淌,依然睡得十分香甜。不知道这天晚上的大雨中,王世泰和警三旅旅部的官兵是如何渡过的。警一旅警三团的一个代理连长梁满平带着自己连队剩下的官兵,在这天夜晚躲在一个破窑内度过。梁满平是第一次单独带队伍行动,此刻部队被打散,与上级失去联系,他担心会出意外,因此昼夜不敢休息,已经熬了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19日上午,梁满平与王秉祥相遇,梁满平大喜,连声说:“哎呀!可让人操心坏了!找到你就好了。我以后再也没有个人主义了,再也不想当官了!”说完倒头就睡,立时鼾声大作。

王世泰三天后在槐树庄找到了黄罗斌警三旅警五团,部队集结在合水西华池一带休整了十天。警一旅则在宜君休整,并将关中地区各地方部队来补充警二团和警三团。两个月后,遵照西北野战军团的命令,警一旅和警三旅组成了西北野战军第四纵队,从此摆脱了地方部队的帽子,成为西北解放军中的正规野战部队。

青马整82师在九岘西洼战斗中伤亡200余人,马50多匹。九岘西洼战斗后的上畛子战斗、雕灵关战斗和桃树庄战斗规模均远不如九岘西洼战斗,因此伤亡数字估计不会超过200人,总伤亡数字当在400人以下,这与《宁县志》中记载相符。但是目前能找到的其他资料中对于青马部队的伤亡数字差距十分大,王秉祥回忆说是“两、三千人”,《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十一师战史》中说是“两千余人”,这些姑且也算是一种说法吧。

由于资料的匮乏,几乎没有资料谈及解放军在此战的损失。《宁县志》中提到解放军的损失为300余人,王世泰在他的回忆文章中说:“九岘塬战斗,由于对敌情不明,造成我军伤亡500余人的损失”,乍一看,似乎解放军损失也不是很大,但是王世泰接着说:“但也予敌以重创,共毙伤敌1700左右,击毙敌正副旅长各一人、团长两人”,当时青马整82师在陇东仅有两旅,整骑八旅旅长是马步銮,整100旅旅长是谭呈祥,这两人均并没有在此战中阵亡,甚至连负伤都没有,何来击毙正副旅长各一人之说,两相比较,王世泰提到的解放军伤亡数字令人怀疑。有一个旁例或许可以解释此战对解放军的损害。九岘西洼战斗中,警三团第一营第一营连长王三绪在掩护主力撤退时被青马部队四面包围,王三绪弹尽后跳崖负伤。伤愈后王三绪归队,仍然担任连长。4个月后,王三绪指挥他的连队在陕西白水南塔梁作战,这时他的连队成分复杂,俘虏兵就占了百分之七十,战斗失利后该连撤退时,王三绪被自己连队内的俘虏兵开枪打死,时年44岁。警三旅跟随四纵在1947年下半年,偷袭白水,进占黄龙,参加的唯一一次激战就是宜川战斗,补充兵比例如此惊人,是否与子午岭的减员有关联呢?这里存疑。至于解放军的物资损失,更是没有头绪可寻。根据王秉祥的回忆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11师战史记载,九岘西洼战斗后,关中地委和各部队均征用了大批的毛驴驮运物资,至于驮运的是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在九岘西洼战斗打响时,这些物资似乎有部分是由骑六师负责保护的,部队向东撤退时,他们在桃树庄丢弃了三门山炮。还有大批物资。三门山炮被青马整骑八旅第二团拖回,后来被作为“子午岭大捷”的战利品送到西安展览。丢弃的物资在几天后,还有相当一部分被王秉祥带领的地方武装和老百姓拣到。由此可见当时情势之危急。

子午岭战斗,长期以来很少被人提及。这次战斗暴露了四纵部队的很多缺陷,对敌情了解不够,判断不准固然是原因,但只是战术上的失误。通过这次战斗暴露出更深层的问题十分严重。其中最需要提及的就是警三旅警五团的撤退。诚然警五团在上畛子也顽强抗击了青马部队的攻击,在情势危急时方才撤退。但是该团撤退后一路向北,不主动联系关中地委和王世泰的指挥部,自己蹲在槐树庄达6天之久。这种游击思想在作为游击队进行骚扰战时可以大行其道,但作为野战部队的一分子,依然保持如此严重的游击思想。其犯错误就不远了。警三旅在1948年5月西府战役中抵挡不住国军进攻,擅自撤退,致使西野在宝鸡的主力部队侧翼洞开。随后在西野主力撤退期间,奉命掩护屯字镇至萧金一线时,刚遇敌军,即擅自将部队撤走,险些让西野野司被青马部队围歼。这些错误之表现,在子午岭战斗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11师战史》对此战的总结较为中肯,“由于没有准确地侦察和正确判断敌情,及至发现判断有误时,已来不及摆脱敌人,形成被动应战局面,退却中因前边友邻部队的机关动员了许多毛驴驮运物资,不少陷入泥潭堵塞道路,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致敌追兵再度逼近,使我军遭受了不应有的损失。”

现在,甘肃省庆阳地区宁县九岘镇为九岘西洼阻击战中阵亡的解放军将士建有纪念碑和烈士陵园以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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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大嘴的文章啊,一晃十年了
家园 挖坟

这是谁挖的?

挖坟
家园 同问,谁把我唤醒了?

同问,我都沉水底十年了,还有人记得!

家园 wwii的大嘴?久仰久仰

可惜那个论坛已经不在了

家园 大嘴兄,催债的来了

你的西野对青马胜仗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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