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敦煌散记 -- 雪个
(敦煌是国家文化遗产,因文化遗产征文而想起了它,然而至少河里人对它都会有泛泛了解,毋庸介绍,所以,还是将旧的游记修改后发到这里)
在那年北疆行回到乌鲁木齐后,我便说服了青跟我一起继续走敦煌。
我们从乌鲁木齐乘火车到柳园下车。敦煌其实是个很怪的地方,它既不在兰新公路上,也不在兰新铁路上,柳园离敦煌还有一百多公里呢。现在的文化宣传使得人们一提丝绸之路就会想起敦煌,实际上敦煌在中古时代是不是中西方之间的交通要道还很难说,至少唐僧同志,或者应该说玄奘法师往西天取经就不曾路过敦煌。当然,如果从敦煌走,那就会打玉门关出塞,好像更符合诗里的意境,虽然这样一来绕了不少的路。
我们上了辆出租车,到敦煌去的价钱是五十元。开到半路,司机说,那边出现了海市蜃楼。我们往右边一看,果然!于是我大叫停车,停车,跳出去拿着相机猛拍。今生今世看见的唯一一次海市蜃楼啊,它美得如梦如幻:大片的水面碧波荡漾,水边有很多树木,还有高楼大厦。而且,它是变化着的。。。
路上很荒,看不尽的戈壁滩,黄不拉圾的一片土地。看见一个卖瓜的,司机停下车来买瓜,说什么哈密瓜,哪有甘肃的白兰瓜好吃!就算哈密瓜,那也是甘肃的更好!只可惜我们甘肃的瓜没那么大的名气。。。听了这话,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买了几个白兰瓜。晚上在旅馆一吃,果然极其香甜。
敦煌那时还很小,转了一圈,找了个看上去最新最漂亮的宾馆进去开了房间。天气很热,如果空调不好那是要死人滴。
敦煌跟北京肯定有时差,我们订好旅馆出来,天上太阳还明晃晃地耀眼。于是我们出发去了鸣沙山。
鸣沙山和月牙泉不用我细说了,全国人民都清楚。我就说几点感受深的吧。
第一,鸣沙山确实美得和照片上一样。这不是废话吗?还真不是。因为很多风景是照片看着很怎么样,实际上一看却很不怎么样,比方桂林,曾经让我那么大失所望。
第二,鸣沙山也很神奇。那么多人和动物上去践踏,到第二天沙丘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据说是因为当地的风是从下往上刮,会把人们踩下来的沙子又给刮上去。
第三,骆驼很乖,骑骆驼却是天下一等一的痛苦事,建议千万千万不要骑骆驼上鸣沙山。它它它,,,跟马不一样,骑马虽然颠,却不难受。这个骆驼啊,骑久了就知道了,它是一起一伏地搞得你前仰后合,最后是你的PP无比地委屈,你的全身是无比地酸痛。。。
第四,敦煌的夜市很值得一逛,它的摊子上的东西跟其他旅游景点那些千篇一律的纪念品不一样,是大有可挑的。比方说,我就买得有模仿洞窟里雕塑的彩陶仕女,一些玉雕佛像,等等。很多仿制品很有味道,买来玩玩还是不错的。嗯,我也是在敦煌第一次看见有春宫图的鼻烟壶,犹豫了一下没买。不是俺假正经,是嫌那春宫图画得不好。当然,后来我才发现,古代的春宫就是那样。
第五,傍晚的时候坐在月牙泉边是一种人生享受。看着夕阳西下,沙山的颜色变得更加艳丽更加温暖,不再那么荒凉那么清远,整个人仿佛进入一种好像恋爱的心情,既悲伤,又幸福。傅聪曾经说过,在最甜美的时刻,又有一种心如刀割的痛楚。应该就是这样吧。想起弘一法师临终前的最后遗墨:悲欣交集,当是最确切不过了。
到敦煌其实就是个朝圣的过程,要的是那种心情,享受的是那个情境。如果真是为壁画、为雕塑,好像不必去。在现场短短的一天是看不着什么东西的,一般敦煌只开放十到二十个石窟,定期轮换。为保护壁画,石窟里灯光极其昏暗,往往只能看见手电筒照到的那一点点地方。就效果来说,远远不如后来我在北京历史博物馆看的敦煌壁画雕塑展--展出的都是名家的临摹复制品,色彩鲜艳,介绍详尽,而且还有一个完整的石窟模型!
对于我来说,看过不少敦煌画册,其实这次敦煌一行最渴望一见的,倒是没剩下什么东西的第十七窟。它就是敦煌所有石窟中最有历史价值和意义的,那个于清光绪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1900年的6月25日,被王道士发现而惊动世界的藏经洞。就是从这里,敦煌那数万卷经书,如流水落花般飘入了英国、法国、日本、俄国和美国等各个国家的博物馆。或许我说得太平静了,事实上,在这个又低矮又狭小又不透光的十几个平米的小小洞窟里,发生的是不折不扣的文物抢劫。那位法国汉学家伯希和,当年就是躲在这里面,点着蜡烛,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把最好最有价值的东西一件一件挑选出来,劫运回法国。当然,我们又怎么能忘了英国人斯坦因呢。这个进入藏经洞的第一人,用了几百两银子,便换取了24箱写本和5箱其他艺术品,计一万余件,全部运抵伦敦大英博物馆。还嫌一次不够,又来了第二次。这次带走五大箱手稿,计有600多卷佛经。拜斯坦因之力,大英博物馆里,藏有世界上最多的敦煌文书。后来又来了日本人吉川小一郎和橘瑞超,他们骗走了约600份经卷;还有俄国的鄂登堡,他带走的是彩塑和200多份手稿,噢对了,他曾经用斧头剥落了将近500幅壁画,这些壁画大部分在二战时毁于战火。
又怎么能忘记美国人华尔纳呢。到达敦煌以后,他是这样地被敦煌的美所折服,他在给他妻子的信中写道:“它们依然静静地栖身在高高的洞窟里,是那样地莫测高深,那样地意味深长,使我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我会远涉重洋,横越亚美,迈着沉重的脚步,送走那令人疲惫的数月时光,来弄清楚他们的存在。”他说:“我的任务是,不惜粉身碎骨来拯救和保存这些即将毁灭的任何一件东西。”嗯,他是怎么保护它们的呢?他事先就带来了一种能够使壁画分离的特殊化学溶液,只要先把固定颜料的无色药液涂在墙上,然后又把经过加热的胶水状底基涂到壁画上,就可剥离壁画。用了整整五天时间,在损坏十余幅壁画以后,他终于剥走了12幅壁画,还带走了一尊唐代半跪姿佛像。
随手记录一下流失在海外的敦煌文物:英国图书馆东方写本部藏有敦煌文书11297卷;法国巴黎国立图书馆臧有敦煌文书6000余卷;俄罗斯圣彼得堡亚洲民族研究所藏有敦煌文书 11050卷;德国柏林科学院藏有敦煌文书6000卷;英国印度事务部图书馆藏有敦煌文书765卷;法国吉美博物馆藏有敦煌绢画220幅;日本大谷光瑞个人收藏敦煌文物上千件,橘瑞超个人收藏敦煌文物四百多件……还有不少没记录在内的。。。
让我们来看看与17窟有关的图片吧。
这就是17窟的外貌: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王道士:
敦煌盗宝第一人--斯坦因:
藏经洞和斯坦因取出来的经卷:
伯希和躲在藏经洞里挑选文物:
这就是第17窟剩下的洪辨(上巩下言)像,塑像内有舍利:
北壁残留的壁画。这是左侧的近事女,就是在家修持的女信徒:
这是关友惠先生临摹的17窟壁画。右侧的是比丘尼:
如今的藏经洞安详宁静,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出得洞来,我下意识回头望去,好像还看见伯希和的幽灵在点着蜡烛,疯狂挑选经书。这幅景象,恐怕将永远留在敦煌的历史上,也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历史的耻辱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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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别人也会这样!
现在知道“心疼”这个词造得多么贴切了~
又怎么能忘记美国人华尔纳呢。到达敦煌以后,他是这样地被敦煌的美所折服,他在给他妻子的信中写道:“它们依然静静地栖身在高高的洞窟里,是那样地莫测高深,那样地意味深长,使我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我会远涉重洋,横越亚美,迈着沉重的脚步,送走那令人疲惫的数月时光,来弄清楚他们的存在。”他说:“我的任务是,不惜粉身碎骨来拯救和保存这些即将毁灭的任何一件东西。”嗯,他是怎么保护它们的呢?他事先就带来了一种能够使壁画分离的特殊化学溶液,只要先把固定颜料的无色药液涂在墙上,然后又把经过加热的胶水状底基涂到壁画上,就可剥离壁画。用了整整五天时间,在损坏十余幅壁画以后,他终于剥走了12幅壁画,还带走了一尊唐代半跪姿佛像。
随手记录一下流失在海外的敦煌文物:英国图书馆东方写本部藏有敦煌文书11297卷;法国巴黎国立图书馆臧有敦煌文书6000余卷;俄罗斯圣彼得堡亚洲民族研究所藏有敦煌文书 11050卷;德国柏林科学院藏有敦煌文书6000卷;英国印度事务部图书馆藏有敦煌文书765卷;法国吉美博物馆藏有敦煌绢画220幅;日本大谷光瑞个人收藏敦煌文物上千件,橘瑞超个人收藏敦煌文物四百多件……还有不少没记录在内的
顶这段... 到英国 法国 看到我们的珍宝被那些强盗们当作战利品堂而皇之的展览时 都是一阵阵的心疼..... 我们有义务去记得这些史实! 有责任去做些什么.....
啥也不说了 花之
流失在国外的敦煌壁画主要在美国和英国。美国的是哈佛福格艺术博物馆,在那里敦煌壁画基本上不展出。英国的在大不列颠博物馆,其中国厅的中央墙上有几十平方米的敦煌壁画。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有关规定,任何因战争原因被抢夺或丢失的文物,都应该归还。这个规定是没有时限的。但是,大不列颠博物馆表示决不会轻易把文物归还中国。回国问题的谈判没有实质性进展。
至于敦煌遗书,也基本上没什么成效,只有日本青山家族将家藏的八件敦煌遗书送回了敦煌。其他的遗书,只能寄希望于出版的方式“回归”。
当时我们是三个人,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这也太捡便宜了。
云冈曾经乌染的很历害,佛身上一层“黑纱”。后来改造了附近的交通线,才好一些。
现在想想,敦煌的偏僻,是不是好事情呢?
据说,前些年,古格遗址里,还可以随地捡到丢弃的武器,是孔繁荣去了,才让人收拾起来。这让我想起一件事:1995年,我随一帮文物/新闻工作者,到哈尔滨郊区的太平湖开会,那里正要开发,有好事者指其为金代春水秋山的春水之地。湖边到处是金代砖瓦碎片,我捡了不少回来——现在有一块,就放在我儿子的床头,我告诉他这是来自家乡的金代遗迹。
2003年夏天我再去这个湖,环湖全是房子,设了大铁门。当年邀请我们去开会的“开发商”已经跑了,换了新投资者。
我陪一位捣腾古玩的朋友,去湖边捡碎砖瓦,我告诉他有的。当年,到处都是,堆的很厚。今天,一片也没了……
想起喜多郎的敦煌系列音乐了。虽然是比较老的new age音乐了,还是很不错的。很有在鸣沙山月牙泉旁边沉思的感觉。
对了,太傅没把他的徒子徒孙给他立的碑上吐一口痰吗?
我上次去大英博物馆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那幅壁画前用闪光灯拍照,还有小孩越线去摸,根本没人管啊……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换复制品展出了?
我这里有本书叫《中国国宝在海外》,里面说大不列颠中国厅展出的这幅壁画割痕明显,颜色却很鲜丽,画的是三位雍容华贵的菩萨,是盛唐作品。
就是在去敦煌之前。那时还没接触过NEW AGE音乐,很是被打动了一下。
敦煌遗书都运到京城了,你猜怎么着?押送的是新疆巡抚何彦升,他把它直接拉到儿子家里,他们先挑!这部分遗书后来有很多卖给了日本人。。。
清朝真的是气数已尽,卖国求荣的真TMD多。
这些确实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