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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繁荣西河☆拔刀原创】朋友故事 (一) 重逢 -- 夏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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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送夏翁太阳花一个,俗名向日葵,夏翁可边欣赏,边嗑瓜子
    • 家园 【繁荣西河☆拔刀原创】朋友故事 (十) 学工

      接上篇朋友故事 (九) 暗恋

      新学期一开始,什么都不干,先学工两个星期。虽然文革已经结束,但是一切“照既定方针办”,既然已定,就没有人去改动大家已经习惯了的节目。

      小改也是有的,就是学农停止了,原因是农民们并不欢迎中学生去自己的地方,帮不了太多的忙不说,还带来不少乱子,还得招呼吃住罗嗦事情一大堆。农民伯伯不欢迎,但工人叔叔对我们还是很欢迎的,不花钱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就象上次学工去的是汽车厂,我被分配在总装车间里给汽车上轮子,轮子一个一个被吊车吊着滑过来,我们就用象冲锋枪一样的汽扳手把大号螺母旋上去。一时间,流水线上放眼望去,干活的全是学生。工人们呢?全聚在角落里打扑克呢。至于质量,连工人都不在乎,我们就更无所谓了。我一直担心那些汽车的可靠性,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可疑的轮子就会自己飞出去。

      这次去的是化学厂,名字很包罗万象,其实这个厂的唯一产品就是牙膏。后来倒是听说以前也生产过雪花膏护肤霜什么的,但文革时期,这些产品也与资产阶级的糜烂生活方式有了某种相关,于是全都停产了,市面上只剩下资产阶级的最后堡垒──上海──生产的美加净雪花膏和雀翎护肤霜了。谢天谢地,人们还是英明地保留了牙膏这个产品,没有倒退到用牙粉或是漱口盐的时代,单凭这一 点,我们就有很有理由自豪,在忆苦思甜会上,可以义愤填膺地指着 landlord 的鼻子,你用过牙膏吗?瞧你那旱烟熏黄的大板牙。

      我跟大鸟分到了管道组,管道组负责全厂的各种管道修理,化学厂里尽是各种粗的细的管道,纵横交错,通向各个厂房,通向各台机器。那些管道大多是铁管,用一段时间就会锈蚀或泄漏,管道组便接到修理通知,该干活儿了!

      管道组有七八个人,大多是小伙子,有一个年轻姑娘,是管调度的,长得极水灵,每天面对身边小伙子们的奉承拍马,受之若素无动于衷。工厂劳保发的蓝色工作服,臃肿的象麻袋片一样,可穿到她身上,似乎也合身了也得体了,自然流露出一股英姿飒爽来。

      那时候,工厂的工作服也是学生们的日常服装之一,暗蓝的颜色,结实的布料,就是我们当时的牛仔系列。家里没人在工厂,我是找亲戚要了一套来,学工时自然也就全副武装了。

      大鸟只来了两天功夫,余下的时间全都泡了病号,实际上我是管道组里唯一的学生了,我跟的师傅是组里唯一的老工人,姓章,五十来岁的年纪,技术是组里最好的,就是左腿有毛病,走路一跛一跛。后来听说,他是个复员老兵。

      我平时就跟着章师傅干活,凭良心说,我干活还是很卖力的,因为当时的情况也比较清楚了,下乡的可能性不大,城里的中学生十有八九也就是当个小工人,从学徒开始,一级工二级工慢慢爬吧,所以对工厂里的手艺活儿确实要高看两眼。

      做管道大小是个技术活儿,搁现在就是水暖工吧。通常打交道的就是三通啊接头啊,常用的工具就是攻丝和巨大的扳手和管钳。攻丝是用来在水管口上开螺纹的,水管外壁上的螺纹叫外丝,内壁上呢,就是内丝,还有顺时针的叫母丝,逆时针的叫公丝,不过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这个公母是如何分的,倒是电脑上的插头,有公的有母的就很形象。

      攻丝的时候,把铁管在支撑架上放好,套入攻丝头,攻丝牙应该是合金钢制成,虽刻铁管,亦如削梨。

      别人干活的时候老章没闲着,别人都不干活,谈天说地的时候,老章还是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我问过别人,都说老章自己爱干,一直这样,十几年了。还有人说,他别闲着才好,省得犯作风问题。

      实在是没事了,老章才会抓起一张报纸,蹲到阳光柔和的地方看起来,口中还常常哼着一支曲子,什么“源出冀鲁豫,驻守大雪山……”,老章看我站在旁边,告诉我说,这是他们当年的团歌,又指指报纸上一个人名,他就是我们的老师长。我仔细看去,“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吴忠”。

      跟老章熟悉了之后,才知道,老章解放前夕在家乡入伍,部队编进了十八军,跟着刘邓下江南进四川,一直打到了世界屋脊拉萨城,然后就是戍边守疆,腿上的伤是在平叛时落下的。

      不过,老章的作风问题一直是个谜。

      朋友故事 (十一) 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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