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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青春作证,向风车开战(一) -- 俞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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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前天听电台刚刚听到的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美国派出的远征军到达欧洲战场后,发现新兵中有80%居然在面对冲过来的敌人时束手无策,不敢或者说不原意抠动扳机杀人;美国人调查研究后发现这是因为新兵打靶训练使用的是圆圈靶,跟人的形状迥异 -- 而不愿杀人乃是人类的天性...

      所以美军后来就改用人形靶进行射击训练,到二战的时候已经成功地把这个“不开枪率”降低到了一半,40%左右。

      再后来,美军采用视频模拟训练 -- 类似电视卡游戏,越战的时候已经能把100%的新兵转换为冷血杀手...

      再再后来,游戏公司把这些杀人训练程序推广到社会,孩子们开始带着枪支在学校里大开杀戒...

    • 家园 必花无疑

      然后再细读。

    • 家园 【青春作证,向风车开战】二.三个托派一台戏(一)

      国际共运史上最有争议的人可能就是托洛茨基了。这位十月革命的领袖,保卫苏维埃政权的功臣,曾经身为外交人民委员、陆海军人民委员、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的人物,在与斯大林的权力斗争中败下阵来以后,被扣上“反革命”,“叛徒”,“分裂主义者”,“冒险盲动主义”等数不清的帽子,被迫流亡天涯,在全世界躲避着斯大林派出的共产国际特工的追杀。

      共产国际宣布托洛茨基是人民公敌,于是所有加入共产国际的党内反对派就除了本来就有或没有的罪名之外,肯定还有一项“托派”的罪名。人们或者积极地朝别人头上扣上“托派”的帽子,或者费劲地争辩自己不是“托派”。

      其实绝大多数的场合,你死我活的双方根本不知道托洛茨基是何人,也分不清楚“托洛茨基主义”和某个香烟品牌的区别。但共产国际们还是乐此不疲。“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嘛。

      但是托洛茨基主义还是在传播,即使是在1940年斯大林派出的特工在大洋彼岸的墨西哥把托洛茨基从肉体上消灭了以后,托洛茨基的思想并没有被消灭,托洛茨基主义还是在传播。第四国际,这个国际性托洛茨基主义组织在共产势力和反共势力的联手打击下也没有销声匿迹,反而势力越来越大。

      托洛茨基分子一般都是特别纯净的知识分子,像中国的陈独秀,刘仁静那样的纯粹的原教旨共产主义者。他们反感斯大林的“一国社会主义——〉民族共产主义——〉放弃世界革命——〉和资本主义和平共处”这个模式,与托洛茨基的“不断革命论”产生共鸣,毕竟他们记着祖师爷的一句话:“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无产阶级自己”。

      日本的知识分子也是知识分子,当然也会被托洛茨基吸引,特别是年轻知识分子。说句与主题无关的话,斯大林主义是回不来了,毛泽东主义也回不来了。但哪天托洛茨基主义突然又卷土重来老冰可不会觉得奇怪。特别是现在这个各种“原教旨主义”盛行的时代,出来个“原教旨马克思主义”正好能凑满一副十三不靠。更不要说托洛茨基有从来没有执掌过政权的优势,就是说你可以批判它,但无法指责它,它没有可以给你指责的污点。

      在说到日本学生运动时,有一个人是不能不提的。这个人就是在2006年6月26日刚刚去世的“革共同”(日本革命共产主义者同盟)的创始人,后来被“革马派”(革命马克思派)尊为“教祖”的黑田宽一。

      黑田宽一出生于1927年,是一个富裕的医生的儿子。现在府中的那个“黑田医院”就是他们家经营的,他父亲为一方豪绅,出任副市长和市医师会会长。黑田宽一1948年在上旧制一高(现在的东京大学教养学部)时因病(肾脏病和皮肤结核)中途退学,在家里疗养时开始接触哲学。他父亲看他已经病入膏肓,恐怕其不久于人世,为了尽对儿子的最后一点心意,出了15万日元巨资,帮他整理了平时的读书笔记以后自费出版,这是黑田宽一的第一本书,《黑格尔和马克思》。

      那是1952年的事。

      后来,由于雷米封的发明,结核病可以治疗了。黑田宽一的病情也有所缓解,写作和研究就更加活跃,到1956年,黑田宽一已经出版了四本书。另外三本是《经济学与辩证法》《社会观的探求》《斯大林主义批判的基础》。以后几乎一直以每年一本的速度在写作和出版。

      一开始是花钱请人出版。可能是嫌太麻烦的缘故,反正家里有钱,到后来干脆就自己成立了一家叫做“鼓舞”的出版社,专门出版自己的书。

      由于结核杆菌侵犯到眼睛,从1954年开始黑田宽一就几乎双目失明,无法自己阅读写作,一直是由秘书读给他听,并把他的话纪录下来,整理成书。

      一是由于双目失明,二来是对立面的“中核派”已经多次宣布了对他的“死刑判决”,黑田一直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人看到过他,即使是自己的家人也见不到他。1968年《女性自身》杂志曾经采访过他妹妹,他妹妹回答说:“家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是因为有病在疗养吧,但从来没有和全家在一起吃过饭。感觉好像是什么地方来的一位大叔,在家也一直带着一顶登山帽,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不是秃子。后来一次在打扫院子的时候看到他没戴帽子,就那么一次,诶,头发挺多的。”

      家人见不到他,同志呢?也几乎没有人见到过他。一开始的学习会上,黑田在大众面前还露过几次面,到了后来除了革马派的领导人之外谁也见不到他。他的讲演会,或是革马派的集会上全是放的录音。

      黑田宽一的录音带也是很有特色的。一开始是一段探戈舞曲,接下来就是黑田所特有的抑扬顿挫特别明显,被称为“黑田节拍”的声音:“为了解散腐败堕落的斯大林主义政党,为了建设真正的革命先锋队,首先必须。。。。。。”,讲完以后,是一段从Radio Peking收录下来的《国际歌》,带着电波的沙沙声。

      一直有人在问,现在在谁家里的书架上还能找到当年黑田宽一的探戈——讲演——国际歌的录音带,拿去拍卖肯定能买个好价钱。

      出版了的书总有人会去读,读者中间总会有人和作者产生共鸣。当年黑田宽一的头几本书出版了以后,慢慢地就有人找上门去,和黑田交流,这样一人两人,结果在黑田周围就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一开始从四个人开始的“工人大学辩证法研究会”的成员半年以后发展到了一百多人。还出了一本名叫《探求》的铅印杂志,创刊号只发行了300本,两年后超过了1000本。并且在黑田周围还出现了研究“黑田主义”的团体。

      一天, 有个人找上门来,开口就对黑田说:“你具有成为托洛茨基分子的潜力”。

      什么意思?这人是谁?

      关键词(Tags): #学生运动#托洛茨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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