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对幸福我怎能麻木 (1)作者:章红 -- 裙裾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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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对幸福我怎能麻木-16

                                  沉默

                                    T是个安静的人,相当沉默。曾经,他的“闷”劲儿不是硬逼着我和他来了一场自行车竞技比赛吗?现在,两人厮混得熟了,和我在一起,话算是多的了,但其实多数时候仍是我在喋喋不休地陈述事情,滔滔不绝地抒发感慨。因为了解了他,就不再为他语言上的简洁吝啬而不安,反倒觉得日日有这么一个忠实、专注的倾听者陪伴,容纳我全部的语言垃圾,倒也是件很占便宜的事情。

                                    他的确是个特别好的倾听者,这源于从智力构成来说,他属于那种理解力超过记忆力的人。你不管跟他说什么事情,他总是迅速明白了你话中最幽微隐秘的意思;他永远能在第一时间,领会你话语中幽默、自嘲的意味,然后立刻笑起来――这时候我就知道他完全听懂了我的笑话。这是我特别愿意跟他说话的原因。

                                    作为不爱说话的补偿,他是个比一般人爱笑的人。他笑起来还特别好看,我在小说中对男主人公笑容的描写,什么“像有一道阳光掠过”之类的,多数得自他的灵感(虽然并不高明噢)。在他的毕业纪念册里,我最欣赏的是当年我们宿舍一位文采与见识均了得的广州女孩给他的留言:“你很沉默,但很爱笑。我想,将来的中国,真的很需要沉默而爱笑的首长。” (当时他已确定分到政府机关,故有此玩笑语。)

                                    有一次在凤凰台7楼吃饭,那是省出版系统的大食堂,旁边桌上是一个男娃和三个女娃,聊得好生热闹。那男娃真是什么都懂啊,从保湿护肤,到眼影彩妆;从上衣宽窄,到裙子长短,他全有意见贡献。过一会儿聊到美食,他又对南京大大小小的饭店来个如数家珍般的介绍;聊到迪厅歌厅,也是特别在行……我在旁边桌上一边吃饭一边顺便恶补一下这些知识,同时在心中暗笑:原来,多话的男人是这么乱没气质的!

                                    就是在那次发现,自己竟然是不能忍受多话的男人的。后来在【南方周末】上看到赵赵一篇文章,说她在飞机上看一场电影,开头其闷无比,耐着性子看下去,然后,就在某处,眼泪哗地一下就下来了。以后又陆续有过类似的几次经历。最后的结论是:从此,不是闷片不看,不是闷人不爱。

                                    看来,还是有同好者啊。:)

                                  • 家园 对幸福我怎能麻木-17

                                    夏天

                                       秋秋在她自己取名、策划、撰文、划版的三月号【唐府报】报头写诗一首:

                                       三月三月开花了

                                       三月三月长苗了

                                       三月三月叶绿了

                                       三月三月打雷了

                                       三月三月出差了

                                       三月到了,冬天却是迟迟不去。三月初的某天,听到了今年第一声春雷;紧接着就是寒流来袭,下午骑车上班的路上赶上下雪,正好是迎着风,雪粒像霰弹般击打在脸颊上,密集,粗硬,冰冷。

                                      落在地上的雪却又成不了气候,迅速地化了,只余一滩滩脏污的雪水的痕迹。几个小时后雪停了,空气中悬浮着冷冽的寒意,天空依然阴沉灰白,那是雪的余威在肆虐。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寒冷,令人瑟缩而不耐。总是在冬天的尾声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忍耐冬天。啊此刻,我渴望那艳阳高照的日子;炽热毒辣的太阳,那仿佛也是可供怀念的。

                                      曾经有一个夏天,是前年的夏天吧,我受了严重的晒伤。那次是去漂流,大意的我竟然只穿了一件游泳衣。没有想到漂流长达四个小时,而且是阳光最烈的时分。我的肩膀、脊背、手臂被太阳灼伤了,先是通红,然后起了密密的小水泡,最后大片脱皮。

                                      狼狈不堪地回到南京的家里。他给我涂绿药膏,一天数次。果冻一般透明碧绿的凝露,用手指挖出一团,敷在背上,然后缓慢地推开。那被灼伤的地方疼痛得不堪碰触,我本能地收缩着身体,躲避着。他笑着说,别躲呀,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秋秋在一旁说,噢,老爸对妈妈好好喔。

                                      三月三月出差了。

                                      他是从二月就开始出差,至今。中途回过几天家,然后行色匆匆地又走了。

                                      我们总是特别平淡地道别。平淡得古怪。道别的时候,我甚至会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亦如是。门开着,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一个说,走了啊。另一个说,好。

                                      怀念在漂流的时候晒伤的脊背。非常可观的伤痕,我曾经以为再不能恢复原状。怀念他清凉的手指和他微笑的话语。

                                      伤处疼痛得,甚至连穿衣服都疼,我不得不休了一个星期的假。夏天,他常在家里光着膀子,秋秋呢,虽然长得秀气美丽,却被他调教得像个男孩子样,平时就经常跟她爸爸玩打架,到夏天居然也学她爸爸赤膊。

                                      一家三口光着膀子在家里活动,围坐在饭桌旁,一人占据着自己的一角,那情景真是令人失笑。很像电视里看到的亚马逊河流域的勇士。

                                      

                                    • 家园 对幸福我怎能麻木-18

                                      22楼平台的风景  

                                        上星期五下午,6点半的时候到家,T来开的门,一见我就说:“你闺女正在大发小脾气呢。”放下包,一边喊着“秋秋”一边朝她房间走去,见她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靠在椅背上看【大灰狼画报】,对我的呼唤理都不理。我说:“生妈妈的气了?”嘴一噘,头扭到一边。 “对不起。我说对不起了还不行吗?” 还是不理我。“是妈妈不对。不过我已经向你道歉了,所以你应该原谅我对吧。”头又猛然扭到另一边,最大限度地表示她的气愤。

                                        中午她上学前,我对她说,如果你今天放学早,我可以带你去放风筝。她说,我放学早有什么用啊,你又不可能早回来。我一想,今天应该没什么要紧事,早点回来应该没问题,便道:“我保证在五点多钟回来。”她一再地表示不可能,不相信,我一再地保证没有问题。所以她就存了期盼,今天放学后可以和我一起去放风筝。

                                        5点25的时候她打来电话:“妈妈,现在还有5分钟就下班了。你要准备走了。”“好的好的。”我答应着。“5点45分钟你必须到家。”“好的好的。”“5点45噢!过了5点45你就不许进家门了!”我知道她是在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达她强烈的渴望,但我还是低估了她这种渴望的强烈程度。当时正跟人在办公室谈事情,我明知无法在她规定的时间到家,但如果不说“好”她又会在电话中没完没了地“纠缠”,所以就这么敷衍了她一下。

                                        5点45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一拿起话筒就听到她在里面气愤地大叫:“你为什么还没有出门?!”然后啪的就把电话挂了。

                                        为了放风筝,那天她以超高的效率又快又好地完成了作业,但没料到我这个妈妈在她的一再提醒、催促、警告下却依然食言了。

                                        为了表示愤怒,她拒绝吃晚饭。我拿出新到的【米老鼠】杂志,可是甚至连里面的赠品都不能诱惑她。最后我说:“好吧,我们吃过饭去22楼平台上放风筝。”她马上转过脸来:“晚上又看不见,怎么放?”我说:“没有问题呀,四周都是灯光,那么亮,肯定看得见的。”

                                        风筝是在前天中午上班的路上买的。一个老汉带着个小男孩挑着风筝在路上走,风筝是清一色的老鹰风筝,自己做的,手工极之粗糙,老鹰的造型却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比起公园门口小贩子手中成捆的风筝,自有一种稚拙简朴、更加“民间”的味道。当时就停下来买了一只巨大鲜亮的桔黄色老鹰风筝。

                                        吃过饭,一家人真的架着老鹰风筝乘电梯直奔22楼。风筝是如此巨大,在电梯里不得不把它竖起来。

                                        22楼东西两面各有一个宽敞的平台。站在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也许大家都是繁忙的,下了班关上家门就不再出来,除了夏天会有老头老太搬个小板凳坐在平台上纳凉,其他三季这里基本上没有人来。

                                        高楼平台上风极大,飒飒地迎面扑来。城市的夜空是橙红色的,四周都是灯光。城市正在实行亮化工程,所有的楼房都要求装上脚灯、射灯之类,亮闪闪的假装成宫殿的模样。我们深陷于城市之井中,高楼之外还是高楼,灯光之外还是灯光。这里是高楼的深渊,灯光的海洋,我们置身其间,无法选择,无从突围,无处逃避。

                                        也许,惟一能做的,就是到这22楼的平台,让被拘囿的视线延伸一下它的长度。鸡鸣山仿佛触手可及,玄武湖尽收眼底;夜空中固然看不到繁星,却有清冷月色相伴。下面高高低低的楼房,在昏黄朦胧的街灯映照下显出嵯峨的面目,南京亦犹如山城重庆了。

                                        更年轻的时候,更多地是把视线投向人,对自然界风霜雨雪的变迁反而是麻木的。而现在,心灵与眼睛仿佛都变得饥渴,对于自然,有了一种如饥似渴的渴望。

                                        但我无力改变现状。我所能做的,也许仍然只是带着秋秋一次次乘电梯到这公寓的22楼平台,听凭她以孩子古怪的想像,把变幻的云朵描绘成地图、靴子、雪人……种种;如果没有美丽的云彩,那有月亮也不错;没有月亮,有朦胧雾气也别有风味;没有雾,至少还会有风……犹记得冬天,我和秋秋还是常到这平台上来,那真叫寒风呼啸,我们呆了一会儿后抗不住了,就退到一个角落;角落里不知哪家住户放了一株硕大植物,我们躲在植物后面避风,并且把这棵植物叫做“我们的树”。

                                        去年我们三人经常在这22楼平台上玩一种游戏。比如第一个人说:

                                        今天我上街买了一支铅笔。

                                        第二个人则说:今天我上街买了一支铅笔、一块橡皮擦。

                                        第三个人说:今天我上街买了一支铅笔、一块橡皮擦、一件毛衣。

                                        就这样循环轮流无止境地说下去,游戏规则就是后面一个人必须按顺序重复前面一个人买的所有东西,最后添上一样自己买的东西。

                                        到后来,我们把视线所及的所有东西都放入“今天我上街买了……”的句式中:

                                        今天我上街买了一只铅笔、一块橡皮擦、一件毛衣、一顶帽子、一盏灯、一座楼房、一棵树、一片湖、一朵荷花、一颗星星、一个月亮、一朵云、一团雾、一缕风……

                                        一直到终于有一个人记不住前面的东东为止。

                                        开始放风筝了。先是我放,老鹰只在地上跌跌撞撞,好容易飞起一点儿,又忙不迭地栽下来,秋秋说:“这是只小老鹰,还在学飞呢。”然后T高高举着着风筝“绕场一周”地跑着,状极可笑,我和秋秋笑不可遏。有几次老鹰终于低低地飞了起来,在我们面前蹦跳着,桔黄的颜色在夜色里依然非常鲜明,我说:“这哪是只老鹰啊,明明像只锦鸡吗!”又把秋秋逗得直笑。最后风筝也没飞起来,胳膊倒是很酸了。

                                      • 家园 对幸福我怎能麻木-19

                                        一些片段

                                          人都是自私的。这点用不着怀疑,也无需指责,这乃是正当的天性。问题是,我,或者说大多数人拥有的都是一种小自私,比如说,为了现实中的生存而趋炎附势,为了免于透露真相而撒谎。这些行为在得到蝇头小利的同时,是对自己更大的削弱与剥夺。

                                          现在,我渴求绝对意义上的自私,大自私。在这种大自私中,我只有我自己的感觉、喜好、愿望,而无视礼仪、道德、宗教、责任、一切世俗生活的要求。一旦能做到这一点,我想我就可以接近我自己的真理了。

                                          撒谎者需要一种承受自身谎言的力量。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这种力量,比如说,我就没有。我痛恨撒谎,痛恨一切逼着我撒谎的行径,哪怕是善意的谎言都不行。妈妈做了菜,她热切地问:好吃吧好吃吧?我知道一个小小的肯定的答复就能安慰她辛勤的劳动,我知道我该怎么回答。然而不行。每次,如果我的确觉得好吃我会说好吃,如果的确觉得不好吃我就没有办法说出好吃两个字。如果你要以为我是在炫耀自己清白的品行那你就错了。事实上,我为此承受着良心上的自责,为自己的残忍而不安。与此同时,又对逼着要我说出谎言的人和事掠过轻微的厌恶。

                                          谎言是人与这个社会之间的润滑剂。这里的人是不大介意撒谎的,因为谎言就是游戏规则。谎言就是自保和上升的阶梯。

                                          这是我永远不能游刃有余的原因。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已经长成了这样一个人:我不够有力,乃至无法承受谎言。

                                          他们当然不介意撒谎。不如说,他们远比习惯真相更习惯谎言。他们说谎说得自己也相信了,他们自己就成了谎言的化身。

                                          在谎言的汪洋大海当中,真相不是一根拯救你的稻草,而是诱使、拖拉着你下坠的沉重脚链。如果你不想沉没,你极力想要捞取的,――喏,在那,扔是一根根谎言的稻草。

                                          她是个瘦瘦的孩子,所以我总是逼着她多吃东西。有一天早上,我发现我为她做的涂了黄油夹了煎鸡蛋的一大块面包不见了。我惊奇地说,咦,那么一大块面包都吃完了?她不吭声,脸立刻红了。而我,立刻知道她没有吃完。那么面包在哪儿呢?我问第二遍的时候,她说面包被她放到电梯口去了。

                                          另一天早上,我随口问道,秋秋,鸡蛋吃掉了?她像没有听到我的问话,撒腿就往她自己的房间跑。我立刻知道,这里又出现了一个谎言。告诉我,这回把鸡蛋扔哪儿去了呢?她尝试抗拒了一回,不吭声。到底扔哪儿了?我问第三遍的时候,她说从窗户口扔到外面去了。

                                          我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了解这个孩子:她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一个谎言。

                                          于是,我和她的爸爸口径一致地教育她:

                                          或者你就不要撒谎。如果已经撒了谎,你就要一口咬定,坚持到底。

                                          我对于婚外恋惟一的腹诽在于:它也是个在谎言中生存的范例。

                                          那次坐火车的经历使我相信存在一瞬间的爱情。那个男孩来送我,火车9点开,他说他将在8点55分离开。我们坐在卧铺车厢的过道里说话。说什么是无关紧要的,关键是那种犹疑于陌生与亲近之间,暧昧不宁、携带着诱惑的气息。8点55分他下去了,我们握了手,道了别,我回到自己的铺位。然而,不一会,他在车窗口出现了。我们隔着车窗玻璃,不再说话。他在一个很小的幅度内踱步,每隔一会儿转身递给我一个微笑。

                                          火车开了。我坐在过道的小凳上,安静地看他送给我的书。如果他在我面前,我会坦然地告诉他:我比你幸运,因为我有你的书陪伴。

                                          一切只存在于火车将启未启的刹那间。在那一个刹那,一切都是没有关系的:我们在见解上并不相投。他的书也并非我赞赏喜爱的那种。距离、年龄,空间、时间……无关紧要。

                                          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这只存在于一个刹那。然后火车带走了我,将我带回日常生活。

                                          我把火车上那一刹那的感受告诉了我的丈夫。否则,我就无法坦然地面对他。每次从外面回来,我总要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跟他说话,只有那次,那站台上的送别梗在我心里,像一个活塞。必须拔出来,否则我就什么也说不出。果然,说出来之后,我一切如常,言笑晏晏。

                                          就在那次,我对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我就永远不可能再写关于你的“表扬稿”了。  因为那就成了一种残忍的欺骗。那是真正、绝对的不能原谅。

                                          他对于我的宽厚溺爱,有时候会令我想起父母对我的爱:只要我快乐,一切都是可以容忍的。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是被夸大了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男人和女人,只有过这一个男人和那一个女人。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一辈子不要和富人与权势者打交道。如果允许我最大限度地任性一回,我会冲他们大喊一声:收起你的厌倦与戒备吧,你口袋里的那点东西和我毫无关系!

                                          人人都这么忙碌。计划着一些事,筹备着一些事,亢奋而厌倦,真正的煞有介事。谁能懂得忙碌对生活的戕害呢?

                                          我最大的幻想是逃避所有的责任。

                                        • 家园 对幸福我怎能麻木-20

                                          一些片段

                                            如果才华多到让你毫不怀疑它的存在,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那就不是才华,而仅仅是把事情做好的技能。才华不属于你,它是上帝给的。在某个灵光闪现的夜晚它让你惊鸿一瞥,然后让你为此终生不宁。

                                            终生不宁,那是你的命运,它跟幸福不幸福之类的无关。

                                            在夏天的傍晚,那些娘们,搬张竹椅放在露天,马路边上,在昏暗的路灯下打扑克,然后,睡觉。到底谁更幸福一点呢,你和她们?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发现心里掠过一阵轻微的嫉妒。

                                            你看看这个女人咧,她嫌厌地叫道,她穿得多么齐整、漂亮、了无生气!

                                            我讨厌奴役与拘囿我的一切:化妆品,服装,别人的目光,睡眠,保健品,金钱,虚荣,逻辑,细节,故事,年龄……它们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我。

                                            他们说你在变老。不,变老没有关系,问题是我想长成我自己想要的模样。我必须。现在的模样不是我要的。那么模糊犹豫的线条,仿佛一切都还没有拿定主意。不,不是什么美不美的问题。

                                            在静默当中,内心才可以成长壮大。

                                            我把她从浴室抱出来,放进被窝,准备好干净的内衣裤,吹干头发,然后给她剪脚指甲。一边抱怨:又当你的女佣了!她开心地笑。我继续剪着她的小指甲,头也不抬地说:不过有一天,我会怀念帮你洗澡、穿衣服、剪头发、剪指甲的日子的。她没有声音。此时正好剪完,我抬起头,发现她眼里盈满了泪水。啊,你哭了?我诧异地说。没有没有!她红着脸拼命否认。

                                            而我却是平静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将来的事实。那一天肯定会到来。每一天,我都在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好准备。

                                            他看见她在坚韧地学习做一个主妇,然后是一个母亲。他深深懂得她的努力。

                      • 家园 好文章,是因为他真实。一点不娇情,不虚饰。好!

                        回复裙裾飘飘发表的主题:对幸福我怎能麻木 (10)作者:章红

                      • 家园 嗯,又是一篇长长的好文。
                      • 家园 很好,很好,很好,

                        很朴实的语言,很真挚的感情,很平凡的生活,很充实的幸福。

                        谢谢飘飘:)当然还有章红。

        • 家园 很不错的文章,等着下文呢~ 好馋人,呵!
        • 家园 好文章要一次贴完。不然,是很残忍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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