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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云南七日(全) -- 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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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欢迎主席回河! 我前一阵子还在念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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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照片(一)

      翠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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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湖湖心岛上唱戏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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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里的由旺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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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旺中学原来的一间校舍,现在保留下来作为校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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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旺中学新建的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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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旺中学学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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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场教室墙上贴的教师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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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休老教师们,右侧持拐杖者已经99岁高龄,左侧戴帽子和眼镜的老者对滇西抗战史很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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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的学生食堂操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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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晚饭的菜(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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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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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一角,左侧的木梯子是上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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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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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是学生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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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云南七日 ---第二天,保山,施甸(上)

      田野里的由旺中学

      这次来云南有两件事,一是参加青树基金会组织的“信息科学与教育研讨会”,二是和肖老师一起去保山和瑞丽的两所学校考察,看能否接受他们成为青树的项目学校。

      今天早上才知道,和我们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青树的主要成员、现居旧金山的台湾作家徐,另一个是肖的大学同学、美国人Pam。昨天肖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依然没有推脱掉当地的陈要陪我们的要求,他将和我们一起去保山。除我之外,此行的几个人都已经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了。

      从昆明到保山,45分钟的飞机。

      从飞机上看保山市不大,但规划得很是整齐漂亮。

      我们坐的面包车刚开出机场几分钟,就有另一辆面包车迎上来拦住我们。从车上跳下来一男二女,原来这是保山市“关工委”的主任和两个办事员来欢迎我们。他们一早先去联系随行记者了,所以晚到了几分钟。看来当地把这次“外事活动”看得很重,我心里有些怕了。

      一位姓江的办事员坐上了我们的车子,开始说着“感谢你们到来,你们那么关心我们山区的孩子,我们非常感动”等等的套话。尽管我不怀疑她很大成分都是出于真诚,但这些久违的套话听起来还是有些怪怪的。

      车子向施甸的方向开着,很快就进山了。盘山公路修得很好,经常看到路边田地里耕作的农民,也不时有牛走到路上来。徐很快注意到我发白的脸色,问我是不是晕车了,我说是有一点儿,不过可以坚持。

      40多公里的路,开了一个多小时,正午时分,我们见到了田野中的由旺中学。

      在中国的农村,最好的建筑总是学校,这次又是如此。由旺中学的两座楼房十分显眼,围墙外就是绿油油的农田。

      迎接我们的不光有县里的副县长、宣传部长和学校领导,还有好几个记者,有的扛着摄像机,有的拿着采访本,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很是不舒服。我发现自己的英语忽然间很不够用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给Pam翻译很多官职。

      陈是从由旺走出去的,退休前曾做过省里的干部。当年他在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个小学。学校里请了很多退休的老教师回来,多是当年陈的老师或同学,最年长的一位已经99岁了,据说当年曾经当过国军少校。老人们都很苍老了,身上保持着一种让人敬畏的尊严。

      由旺中学近两年由政府投资盖了新的校舍,教学楼、宿舍楼和食堂都很正规,和镇上其他建筑比起来简直是鹤立鸡群。很多学生站在教学楼上向着我们招手。

      在学校稍作停留我们就去一个小饭馆吃午饭。午饭基本都是野菜和野蘑菇,味道极其鲜美。主人盛情邀请我们尝尝腌猪蹄。用筷子实在是费事,于是从Pam开始,大家人手一块猪蹄啃起来。在这里冰箱还是奢侈品,肉食保存很难。一般人家还是在过年时把肉食用辣椒和盐腌起来,以供一年中食用。

      尴尬的家访

      我们在这里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晚上还要赶回保山市,安排非常紧张。午饭后第一件事是去一个获得青树奖学金的学生家里家访。

      我们要求除了由旺中学的校长领着我们到学生家里之外,其他人就不要跟着了。尽管肖老师把话说得非常坚决,但是最后和我们一起到学生家的还有陈、“关工委”的两个办事员和两三个记者。也许县里领导觉得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去已经是满足了我们的要求,而如果什么人都不跟着,未免有些慢待了客人。

      很多时候做事都是要妥协的,否则什么事也做不成,我这样告诉自己。

      这次青树在由旺中学一共挑选了7个受助学生,这个姓张的学生是唯一一个住在镇子里的,其他的都来自更偏远的乡村。他是一个孤儿,有一个哥哥,和卖农具的叔叔一家以及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去年哥哥考取了大学,但上了半年就回来了,现在在一家茶场工作,月工资三、四百元。

      姓张的孩子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地等在家里了。这是一个不算小的院子,两层楼的房子是纯中式建筑,好象还没有完工,也不会完工了。家里面积不小,基本没有什么家具。孩子的房间在二楼,上去要爬一个梯子。陈坚决不让我们上去。我心里很是生气,连孩子的房间都没见到,这叫什么家访呢?太表面化了吧。

      不要生气,我又对自己说。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我都不是这里的主角。我应该多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头脑想,而不是用嘴抱怨。

      一群人围着孩子和他的爷爷,七嘴八舌地说:“她们是从美国来的,你的奖学金就是她们捐的,还不表示一下感谢?”孩子很是窘迫,但还是尽量配合着说着感谢的话。我在一边真的很替他难受。我想他的内心应该是感激的,但是让他这样说出来,实在是太别扭了。更何况,青树奖学金是基金会发放的,而不是个人的。受助人应该回报的是社会,而不仅仅是捐助者本人。

      肖老师、徐和Pam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吧。

      我始终在想,受助者和捐赠人到底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受助者当然应该对资助他的人心存感激,但是让他们这么面对面地站在一起,我始终不是很赞成。受助者心里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有“被施舍”的感觉?被人帮助对一个有自尊的人来说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尤其是边上不断有人让你说出感激的话的时候。至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的心里是不安的。

      当听说家里的哥哥从德洪师范学院退学到茶场工作的时候,陈拍着胸脯表示他可以找有关人员协商免去哥哥的学费。但是不管是这个哥哥本人,还是他的爷爷奶奶,都表示坚决不要再回去了。他们没有说明原因,但我心里忽然想到,也许学费并不是他退学的主要原因。他考虑的也许是,有了学费,从学校毕业了,他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吗?不管是不是如此,哥哥退学的原因决不是学费那么简单。

      我们从张姓学生家告别的时候,我想他们全家是松了一口气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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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吭吭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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