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不近人情的林彪也有温情的一面 -- 忘情

作者：忘情

在很多人印像里，性格内向，沉默寡言的林彪，是个很没有人情味的人。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八一电影制片厂出品的战争史诗片《大决战·辽沈战役》，有这么个令人镜头：锦州总攻在即，时任东北野战军司令员的林彪，将参加攻城的第2、第3、第7、第8、第9纵队及炮兵纵队负责人招到司令部开会。会开完后，已是正午时分。电影中的林彪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都回去吧，我这里没准备你们的饭。”而时任东北野战军政委的罗荣桓，却立即跑到炊事班长面前：“赶紧给司令员们下碗面条，让他们吃完了再走。”

这个细节描写，更加深了人们对林彪的刻板印像。不过，人性是很复杂的。看似不近人情的林彪，其实也有温情的一面。

1935年6月，因为在东征山西的战役中获了本位主义错误，事后又犯倔不肯认错，林彪被毛主席免去红1军团军团长一职，调任中国抗日红军大学（简称“红大”）校长一职。

“红大”设在保安城南的寨子山下。林彪到任后，并未因暂时被剥夺兵权而消沉，而是像管理部队般，给“红大”立了严苛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通令全军：但凡是被派往“红大”学习的指挥员，甭管“官”多大，战功有多显赫，都一律不许带警卫员和马伕。进校后一律重过普通一兵的生活。

不仅规矩严，而且林彪执标的尺度更严。每次有成批的新学员前来“红大”报道，只要他能抽得出空，都亲自站在校门口。甭管这算是迎接“新生”也好，检查“红大”相关人员工作是否做到位也罢，反正在军中颇有威望的他往校门口一站，来自山南海北各大“山头”的悍将们，都不敢造次，乖乖地遵守比他们级别低得多的“红大”工作人员指挥。

1936年11月下旬，刚刚结束长达，抵达陕北不久的红2方面军，选派了几十位中、高级指挥员，前往“红大”进修。当一行人来到“红大”门口办理入学手续时，本来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林彪，突然走到一个用右手牵着马，左袖却空荡荡地随风摆动的学员面前，问他叫什么名字。对方回答：“报告，我叫余秋里”。林彪又明知故问：“为啥没带马伕？”余秋里实话实说：“来之前，听说了红大的规定，学员一律不许带警卫员和马伕。”

林彪闻听此言，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扭过头来对紧跟其后的“红大”训练部部长刘亚楼说：“他一只胳膊，伤还没有好利索，怎么能喂马？派人把他的马养起来！”

在尸山血河里滚打出来的林彪，虽然此前从未受过伤，但眼光却很毒、很准。的确，当时余秋里的臂伤确实没好利索。说起来，开国元勋里共有10位独臂将军，但可能得数余秋里失去胳臂的经历最为漫长而痛苦。

1936年2月至4月间，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等领导的红2、6军团正在云南东北和贵州西南的乌蒙山区与国民党追兵打“回旋战”。期间险象环生，每每与敌不期而遇，就看谁反应快，下手快，腿脚快了。

那年3月12日，时任红2军团6师18团团政委的余秋里，正率部往云南镇雄方向疾进，突然接到贺龙的命令，要他们立即转往得章坝，截击尾追的国民党军万耀煌部。红18团腿快，先敌赶到干沟梁子后不久，发现追兵正在山脚下由西向东行进。团长成钧当机立断，令部队打出排子枪后，立即冲下去。猝不及防的国民党军遭此打击后四散奔逃。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猬集在沟底，利用火力优势顽抗。

成钧和余秋里站在山坡上指挥部队围歼这股敌军。余秋里一抬头，突然发现一股溃军逃到了对面的山坡上，正在架机枪，看这架势是想用火力打击我军指挥所。他大喊“危险！”的同时，伸出左胳膊将成钧一把拽倒。恰在此时，对面山坡上扫来一梭子机枪子弹，其中有一发正中余秋里的左臂。

余秋里时年22岁。仗着年轻力壮，他对这枪伤没怎么在意，简单包扎后又继续指挥战斗。18团主力歼灭猬集在沟底之敌后。余秋里和成钧率部又冲向对面山头。占领了大半个山包。眼瞅着红军就要冲到山顶时，悲剧发生了：又一发机枪子弹击中余秋里本已负伤的左臂，把骨头都打断了，连筋都露了出来。此时，战斗尚未结束，余秋里仍然没怎么在意，继续指挥部队战斗。直打到天黑，红军全面控制了战场，他这才感觉左臂疼痛难忍，左手5个手指头，只有1个还有知觉，这才明白这伤势着实不轻。

已经支持不住的余秋里，被战士们用担架抬到红6师卫生部。长征中的红军缺医少药，卫生部只能因陋就简，给余秋里简单包扎了一下。由于敌情仍然很严重，部队需要立即转移，因此没办法给余秋里做手术。

余秋里的伤口很快便发炎了，人也发起了高烧。就连吃东西也只能小口慢咽。稍一用心，左臂伤口就钻心般地疼痛。等到红2、6军团于4月下旬渡过金沙江，摆脱了10余万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终于有可能给余秋里动手术时，悲剧却发生了：过金沙江时，红2、6军团仅有的少量手术器械全都掉进江里，损失光了。

爬雪山、过草地时，为减轻同志们的负担，余秋里坚持不坐担架，拖着虚弱的身体，艰难地步行。伤口的烂肉已经发臭了，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余秋里经常把左臂伸到冷水里泡，以减轻痛楚。等过了噶典河，军团卫生部派人来检查余秋里的伤口，发现其左臂伤口已经生了蛆，而且出现了肌肉萎缩，发黑等现象。当时只能用镊子将蛆虫逐一夹出来，用盐水清洗伤口。但这样的措施，也没能阻止余秋里的伤情进一步恶化。若再不采取果断措施，很可能余秋里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等到打完甘南战役，红2方面军从国民党毛炳文部手中，缴获了手术器械，又从下属的红2、红6、红9军团四处筹集到一点麻醉药品后，才于1936年9月20日上午，由红2方面军卫生部部长侯友成亲自主刀，给余秋里的左胳膊做了截肢手术。手术条件之艰难，超乎许多人想像。缺乏医用酒精，手术器械只能先用稻草灰擦拭，再上蒸笼高温消毒。锯胳膊用的锯弓，是向军团修械所借的。锯条，是从钟表店里寻来的。

算下来，自3月12日战斗负伤，余秋里拖着断臂渡过了192个日日夜夜，走过了红2方面军一半以上的长征路途。截肢手术虽然做得很成功，但手术后虽然贺龙亲自关照，让供给部给余秋里加强营养，可当陕甘地瘠民贫，条件也就那样，因此手术过后2个月，余秋里的脸色依然很难看。这才引发了细心的林彪高度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