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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原创】乌克兰战场亲历记(一) -- 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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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肯定是正宗老毛子

            其他人一没军权,二也下不了这狠手

            • 家园 这个不好说的。

              乌克兰军队中也有俄罗斯裔的军官,打得还特别狠。

              • 家园 【ZT】几百名参加"右区" 的俄罗斯白俄罗斯青年处境艰难

                这是发表在美国《外交政策》杂志上的一篇长篇报道。

                现在乌克兰境内大约有几百名来自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志愿者”,他们因为种种原因参加了去年乌克兰东部的内战,而且他们是为乌克兰政府打仗。其中很多人是因为不满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政治现状,放弃自己的大学学业,来到乌克兰加入了右翼“右区(Right Sector)”民兵组织。乌克兰政府后来把他们编入“国民卫队(Ukrainian National Guard)”,派往东部地区和东部民间武装作战。

                他们刚来到乌克兰时,乌克兰政府许诺给他们发放乌克兰国籍,却根本没有处理他们的任何文件,只是催促他们上前线,说战争胜利以后一切都好说。这些人在没有任何文件手续的情况下去了东部,没有工资,没有福利,只是为了“理想”而战斗。

                东部的战斗暂时停止了,这些人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乌克兰。因为参加“右区”,他们被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政府部门调查,不敢回国。而乌克兰移民局也拒绝他们的移民申请。他们多次写信给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请求他直接给予乌克兰国籍,作为总统有这个权力。波罗申科在公开场合赞扬了这些外国“志愿者”,称赞他们为了乌克兰自由英勇战斗,乌克兰人们感谢他们。但大半年过去了,波罗申科并没有向他们发放国籍。

                现在这些人在乌克兰东躲西藏,随时可能被警察逮住驱逐出境。很多人说自己被骗了,乌克兰政客不值得信赖。

                http://news.yahoo.com/came-fight-ukraine-now-stuck-134446612.html

          • 家园 围城必厥
            • 家园 不是那种围三阙一的情况

              是乌军陷入包围后,与东部武装谈判,对方答应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允许乌军撤出。撤退时乌军遭到了炮击。另外一种说法是乌军获得允许撤退时经过东部武装事先布置好的伏击圈。具体情况有多种说法。

          • 家园 那么局面能否简单类比为清末民初军阀割据战争的那20多年?

            劳梦爷您的累了。

            • 家园 肯定多少有点像,但又不完全是

              乌克兰的这场内战,民族冲突的色彩掩盖了经济利益上的冲突,很多人可能没觉察到后者。

              乌克兰的东西部差异巨大。重要的四大工业城市,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哈尔科夫和顿涅茨克位于东部,只有基辅位于中部。西部利沃夫这种地方只有农业。造成了经济发展的极端不平衡。我不能说东部一定比西部富裕,但是东部在经济上的发言权很大。而西部受到波兰加入欧盟后经济稳步发展的影响,更加觉得自己受到了东部的压制,反对亚努科维奇和加入欧盟就成为他们的政治诉求。

              实际上亚努科维奇对西部的经济压制也是很厉害的。利沃夫有煤矿,但是煤的质量不如顿巴斯地区。早些年亚努科维奇与中国签了合同,把四个煤制气工厂设在东部(建立煤制气工厂是预防俄罗斯借天然气掐脖子的行为),西部一点好处都没有,当然就心理不平衡了。

              去年东部闹事,顿巴斯的煤矿运不到基辅和敖德萨,煤的消费大户被迫使用利沃夫的煤。今年顿巴斯的煤基本上恢复正常供应了,西部各个州组织的民兵营就公开在交通要道上设卡,收取高额关税。虽然民兵营现在已经大部并入乌克兰新成立的国民警卫队(原来的内务部队),但是在大笔的黑色税金面前,哪个肯收手!

              所以,乌克兰内战也可以理解为乌内部经济利益集团彼此之间的军事斗争。而那些民兵营,不论是东部扎哈尔琴科的,还是西部的极端民族主义组织“右区”的,都是军阀。

              最后,请您还是不要叫我“梦爷”了吧。我只是一个记者,比河里许多大牛差多了。平常称呼就好。

              通宝推:cngood,刹那芳华,
            • 家园 这怕是差远了吧,混战军阀读的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三国

              事实上他们也都以臣子自居,国旗国歌啥的没人新搞一套,更没听说谁把中文废了另立一套语言的,改汉族为山东族啥的想都不要想

              苏联解体前,大家理论上就是“加盟共和国”,解体了更各是各家,有自己的国旗、国歌、官方语言都不一定有俄语了。从近代以来,本来一国分裂成几国的,除了啥东西德、南北也门,还有谁家能合起来过久日子的?合起来的那也是本身民族认同没有问题,大家从心理上觉得是一个民族。

              就这样,阿拉伯在咱们看来都是一个民族,都从当年奥斯曼土耳其分出来的,又有哪几个国家合并一起过家家过久了的?

              奥匈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南斯拉夫,都是分了就分了,按民族划线分国再没有合并机会,如今苏联当然也一样。除非有一样,俄罗斯重新牛起来了,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甩当年那些加盟共和国N条大街,而且是一骑绝尘之势,美英德法中都只有望尘莫及吃土的份,那或许有戏。富在深山有远亲嘛!看当前毛子这卖资源的架势,那是老猫闻咸鱼,--休想

              • 家园 统一不是钱的问题,一靠汉字,二靠普选

                蒙古、越南和朝鲜就是再穷恐怕回不来了。中国古代能长期保持国家和民族的完整,一靠汉字,二靠普选官员。

                汉字是象形文字,不是表音文字,所以即使是各地的方言不同,但不会把这种不同反应到汉字上,就使汉字在各省各地保持长期而统一的使用。当然,这是从秦朝统一文字开始的,但即使是统一以前,华夏诸国也是各自使用象形文字的,字形再怎么变化也是直接面向客观对象的,而不是面向抽象的发音的,所以民族的烙印很小,要统一也没有太多的精神负担。放眼世界,要想逐渐走向文字的统一,恐怕也要在保留各国拼音文字的同时,引进以汉字为基础的,经过改进和简化的象形文字,这方面,中国和中国人是负有特殊的历史使命的。

                第二,中国古代从秦朝开始就相对摒弃了任用亲族和本地官员的落后组织原则,而是任人为能,在全国普选官员。从推举、察举到后来的科举,并且禁止本地为官,以流官治国。就排除了各地划地自保,依托族群以图政治发展的世界性的政治弊端。今天所谓民主国家的普选不是真正的普选,而是各地选各地的领导人,各族选各族的领导人,结果是划地为牢,搞本地和本族的小圈子,是同乡选维持会长的性质,只会越分越碎,不可能越聚越大。

                而中国古代的科举制度,使得各地的有政治抱负的人都有出头当官的机会,而要当朝庭的命官,要当各地的父母官,就要研读经书典籍,而这些经书典籍都是用汉字书写的,因此汉字和'普选'就成为了相辅相成的牢固网络,维持了中国两千年的大一统,即便是在分裂时期,各个地方政权也是以中华正统自居,以统一国家为使命。

    • 家园 【原创】乌克兰战场亲历记(五):白桦林里的营地

      现场拍摄的图片以及文字发在我的博客里,下面是链接:

      外链出处

      ——————————————————————————————

      第93旅的兵力分布在佩斯基以及周边。其中一个排的正规军(非志愿连士兵)驻扎在一处被主人放弃的别墅里。别墅周围环绕着白桦林和苹果树,北边紧靠着一个湖泊。我一直没有见到连长克留奇科夫。这里士兵们的指挥官是切尔尼中尉,但是直到离开营地,我也不知道中尉本人究竟是哪位。所有的军人都没有挂军衔,见面也不敬礼,生活就像在游击队营地一样随意。我搬到营地的当天,亲眼看到士兵在湖里游泳。他们一边游泳,远处一边传来迫击炮的爆炸声。

      我问科斯佳,这里是否还在迫击炮的射程之内。他的回答是肯定的。不光是迫击炮。别墅周围还有好几个“冰雹”火箭炮击中后留下的弹坑,别墅里的 所有玻璃都被震得粉碎,各个窗口都用沙袋垒起了枪眼。但是这里的士兵不但在游泳,而且还在下国际象棋。早上我们经过营地后方,一个士兵没穿防弹衣也没戴头 盔,光着膀子懒懒散散地走到一棵白桦树下撒尿。这让我感到有点惊奇。

      在抵达前线的第二天,科斯佳把我和沃伊季克从喀尔巴阡志愿连的哨所里撤出来,向西挪了500米,到达这个湖边的营地。“这里更加安全。”科斯佳说。

      但是仍旧在迫击炮的射程里。

      于是我和沃伊季克的住所毫无悬念地安排在了地下室。相比喀尔巴阡志愿连的铺位,我的床铺堪称豪华。这张双人铁床上还铺着席梦思,床腿已经不见了两条,用弹药箱垫好。士兵们说我睡在一张“总统大床”上。这张“总统大床”的前上方挂着一盏白炽灯,灯下悬着一条捕蝇纸,上面沾满了各种倒霉的苍蝇。“总统大床”的下面除了弹药箱,还可以找到防弹衣,哈尔科夫工厂生产的士兵制帽,还有蒙满灰尘的5.45毫米子弹。

      7个月前,第93旅从顿涅茨克机场争夺战中撤出,士兵们正式开始在此常驻。依靠充沛的后勤补给,这里的生活相当舒适。各种各样的物资可以说应有尽有,最后奢侈到了浪费的地步。吃不完的面包扔在垃圾桶里,堆得高高的。科斯佳见我对射击很感兴趣,竟然提着几瓶水拿来给我当靶子。丢人的是我以半跪的姿势打了十发子弹,25米外的瓶装水岿然不动。换了一个侦察兵过来,同样是一把上了消音器的Ak-74短突击步枪,同样是半跪式射姿,他第一枪就把瓶装水打爆了。

      回到补给问题上来。因为后勤出色,几个月后营地的生活已经过得相当舒适:有发电机,就有了电。有了电,很多事情就不在话下。电力带动了水泵,从湖里直接抽水可以洗淋浴。电力还带动了一个服务器,有了无线网络,士兵们没事情就拥在几部电脑前看Youtube上的视频。这里至少有五部电视机,全部连上了卫星电视。夜里放着顿涅茨克方面的“新俄罗斯电视台”新闻,乌克兰士兵们一边看一边朝着电视竖中指,发出嘲笑的声音。

      搬过来的当天下午,营地里陆续开过来五辆老式的苏制BMP-2装甲车,从上面跳下一群快乐而且胃口奇佳的士兵。留守的军人已经在废弃金属弹箱里放上了炭火,就着湖边的习习微风来了一场烧烤。虽然远处仍然是不间断的枪声,入夜后可以看见曳光弹从夜空中划过,但是谁也没把这一切当一回事!

      到了新住处,我四处乱跑,在二楼发现了一个士兵们用榉树桩子弄起来的健身房。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弄的单杠和杠铃,但是这群有着无穷精力的士兵还真有一股子爱折腾的劲头。有一天晚上,科斯佳全副武装地跑出营地,我还以为他去执行什么任务。哪知道他把一整个蜂箱给扛了回来。养蜂人早不知道逃哪儿去了,蜂箱里攒了一整年的蜂蜜。这下可好,我们几个开心地啃蜂蜜啃了半个晚上。大块大块的蜂蜜给扔在角落里,直到我离开前线,还可以看见蚂蚁在蜂蜜块上爬来爬去。

      原生蜂蜜之外,还有可以敞开肚皮吃的苹果和梨。苹果已经熟透,落了一地。我们几个在防线后面钻来钻去,顺手捡个梨和苹果当真稀松平常,啃上两口把它扔掉更是成为吃水果常态。

      除了吃不完的蜂蜜和水果,湖里还有鱼。

      有一天下午科斯佳带着我和沃伊季克到前线哨所去采访。刚回到营地,还没脱下防弹衣,就听到几个士兵大呼小叫“Jackie”。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冲到北门,却看见门边放着几个大桶,每个桶里都放着一条大鱼。外号“岩石”的士兵诡异地笑着,嘴里挤出了一个词:手榴弹。意思就是说,这是用手榴弹炸的。

      其他士兵哈哈大笑,证明“岩石”在开玩笑。他自己笑嘻嘻地从旁边的破沙发上摸出一个抄网,在抄网旁边放着两根金属鱼竿,这下就都明白了。

      一分钟之后,我认识到他们叫我“Jackie”不是没有理由的。那天傍晚,夕阳映照着湖面,白桦树被照得金光闪闪。我倒霉地跟着几个士兵一起刮鱼鳞,掏鱼腹,切鱼片,弄得全身上下一股子鱼腥味儿。士兵们养的小猫巴斯在我身前身后活蹦乱跳,吃得肚子滚圆。而我一边切鱼片,一边想起成龙的电影《义胆厨星》。

      就在我切鱼片的案板背后,是好几箱已经打开的30毫米口径机关炮炮弹。弹箱上已经结出了蛛网。这是供营地旁边停着的五辆装甲车使用的机关炮炮弹。几发落在弹箱外面的炮弹已经开始蒙上了一层铜锈。我看着BMP装甲车的炮口,上面套着半个矿泉水瓶。这是士兵们为了防止异物落进炮口的做法。

      就这样准备打仗?我看着长了铜锈的炮弹,满腹狐疑。

      关键词(Tags): #顿涅茨克#乌克兰#补给#营地#第93旅通宝推:老顽童,醉寺,善良的恶霸地主,忘情,关中农民,米宝,楚庄王,dfindy,可爱的中国,潮起潮落,pattern,陈王奋起,史文恭,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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