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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讨论】《八、九点钟的太阳》 -- 棋人鲁大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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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讨论】《八、九点钟的太阳》

    03年的WG纪录片,摄制机构不详。采访人物有李锐、李南央父女,遇罗文,骆小海,宋彬彬,刘氏母女,徐友渔,朱学勤等,其中宋彬彬和一个叫晓明的人始终背光不露脸。

    本片对WG的叙述相对详实一些,至少不是笼统地拿个十年的概念一勺烩。由此也印证了黎阳去年底的祭毛文中的一些论述:

    暴力的起源是66年8月。背景是工作组(此前工作组的行为和红卫兵的起源骆小海有较详细的描述)已经被撤销,毛首次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之后。一个嘉宾的访谈:当时我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朋友私下跟我说为什么打人,他说别人都打成那样我要是不打就别想在西纠再呆下去了。

    猪老点评:对比当下的“主流”论述和黎阳的观点,“主流”固然在故意搅混水,黎阳也未免多少美化了毛。其实毛对付工作组和“自来红”的手法都是后发制人——先让你充分表演,等你自己把民愤攒够了,老夫就“打倒你只用一个小指头”了

    对于WG中的抄家、暴力等,红二代的晓明和其他受访人显然有不同的观点。他的父亲被国民党活埋,幼年和母亲一起坐过国民党的监狱。因此对他来说,象《红岩》那样的作品绝不是什么“狼奶”、说教,而是活生生的现实,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美化了。抄家时他亲眼见过从一个人的家里抄出全套的国民党军服、手枪,打人的时候他没动手,但他非常想动手。因为他坚信一旦这些人重新掌了权“他们一定会让我们人头落地”。

    遇罗克的事情不仅是出身论,还有他在日记中直接嘲讽了马列。这本日记被掌握,然后便被逮捕。

    宋彬彬说:毛接见翌日,发表在报纸上以第一人称记述的文章她完全不知情。结果是她既不敢再叫“彬彬”也不敢叫“要武”,而是改了个单字的名字。她本人确实“文质彬彬”,也从未打过人,不知道那些谣言是什么人造的。

    徐友渔说下乡到了农村,看到农村生活的惨状因而对整个“制度的优越性”产生了怀疑。

    猪老点评:49年以前的农村若是丰衣足食,中国能搞起革命来才叫见了鬼了。

    李南央说对毛彻底失望是四五事件:怎么能用棍棒打人民呢?

    猪老点评::)

    朱学勤在片尾带着解恨的快意说:马克思说革命死了,革命万岁。我说革命万岁,革命死了——谁把革命推到万岁的地步,谁就杀死了革命,杀死革命的人就是毛。

    最后一个镜头是城楼上的毛像,解说词说:毛的幽灵依然在徘徊,当人民感觉受到压制时,又会想起那个造反有理的年代。

    猪老点评:毛泽东死了,毛泽东万岁

    • 家园 【整理】阳和平:也谈人性、恶和文革

      外链出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毛主席和文革是每个中国国人都无法绕过去的坎,具有相同生活背景,同经历过文革并积极参与的表兄妹,对文革的认识和看法却截然不同。该文作为表弟的对表姐《八九点钟的太阳》的看法,为了更好的说明自己的观点,文章最后还引用了毛主席关于社会主义民主的论断。

      去年十月,正当我表姐卡玛制作的六四纪录片《xxx》和文革纪录片《八九点钟的太阳》在台湾轰动一时期间,台湾朋友们写信要我就《中国时报》记者对卡玛的采访谈一下我的观点。我写东西本来就慢,加上时间不足,待我十一月初把稿子寄给《中国时报》时,不知是旧闻了,还是不符合报社的胃口,一直未发表,因此转交《批判与再造》读者一阅。

      贵报近期发表了一篇记者采访我表姐卡玛(Carma Hinton)的报道。我想就文中对文革和毛泽东的评价以及卡玛的六四纪录片和文革纪录片提出一些个人的看法。

      我的背景和卡玛很相似,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外国人”。受我舅舅(卡玛之父)韩丁(Bill Hinton)的影响,我从事养牛业的父亲阳早(Sid Engst) 和从事过美国原子弹研制的母亲寒春 (Joan Hinton) 先后于46年和48年到达中国,而后49年于延安结的婚。我的名字阳和平是宋庆龄在52年北京召开的世界和平理事会上给即将出生的我起的。

      卡玛比我大三岁。我小时崇拜她,敬佩她。文革初期,十四岁的我还和她一起到山西的阳泉煤矿串联。她那时是我的启蒙人。我们那帮学生们在矿里“煽风点火”,帮着矿工中的造反派反抗矿领导,和保皇派工人辩论。我们也干了一些过激的事,如一起闯入一位矿领导的家,搜寻他为了整造反派工人而搞的“黑材料”。

      我这个文革的“过来人”,经过多年的反思,不太同意贵报记者采访中使用缺乏客观标准的诸如“恶”、“人性”、和“公正”等等的概念和观点来指责文革和毛泽东,希望借此机会使贵报的读者看到一些与主流思潮不同的观点和看法。

      我在中国当工人的五年里,认识的工人中间痛恨文革的不多,而认为只有像文革那样的群众运动才能对付官僚腐败的却不少。文革期间,工厂里当干部的搞腐败可不容易,一旦被群众发现了,一张大字报贴出来,这官就不好做了。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是文革的特点。这是民主,还是恶?

      什么是“恶”?中国传统文化只许“上”犯“下”的恶,把“上”欺骗、压榨、掠夺“下”的恶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中国历史上也有数不清的“下”犯“上”的农民暴动,但是只有文革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基本上是以非暴力的形式进行的大规模的“下”犯“上”的(也实质上是民主的)搏斗。

      虽然工农群众在这场搏斗中目前暂时失败了,但它的意义远远不是胜者们及其独断的宣传机构喧嚷描述的那样。文革对广大工农群众来说是一场他们能如何真正的当家作主的斗争。他们一边受着传统文化的约束,一边摸索着彻底解放自己的道路。而那些社会上层人物(走资派),“精英”们却在文革期间时而直接镇压群众,时而挑动群众斗群众,时而把革命推向极端,想方设法维护自己的特权地位。工农百姓被其推入“弱势群体” 是这场搏斗后来的结果。

      毛泽东要想搞掉自己的对手还不容易?凭他的权力和威望,根本用不着发动文革。那些把文革这场激烈的阶级搏斗简化为中共上层的人事纠纷是否有些眼光短浅?

      我不容易接受贵报采访中提出的以人性的观点看文革的主张。离开阶级的利害冲突和它所反映的思想意识形态上的斗争去抽象地谈人性是否不现实?人性没有阶级性吗?美国自称是讲人性的,可对伊拉克人它讲的是什么人性?据说xxx对他儿女们很有人情,但对北京市民63+1时的人性在哪里呢?抽象地谈人性更像是文人的空想。

      人性是要讲的,但也要爱憎分明。我在中美两国所感触到的工农百姓之间的相互体谅、帮助、宽容比文人们的幻想要实在得多。用“无人性”来指责诽谤工农百姓对当政者滥用职权的憎恨和反抗公道吗?

      文革离得我们越远,中国在资本主义道路上走的越彻底,工农反抗中国官僚买办资本的斗争越激烈,文革和毛泽东在中国老百姓中就越有影响力,因而为资本服务的御用文人们就越要努力攻击文革和毛泽东。在这场远没有完结的激烈的阶级搏斗中,我们能作为“客观”的旁观者,对当权者的残暴和工农百姓及学生的“民主意识缺失”(作者在xx纪录片中表现出的责难)各打五十大板吗?在这两大阶级两大势力的激烈搏斗中,抽象的公正是没有的。

      xx的坦克摧毁了我们很多人对中国当局的幻想。二三十年来眼看着工农百姓的处境日益恶化,目睹着建立在以血汗工厂为基础的、掠夺公共财产为私有的、以武力维护少数人荣华富贵的社会现实,又教育了我们很多人。这段历史反而证实了毛泽东所发起的文革是反恶霸老爷的,是维护工农百姓公正利益的一场意义深远的搏斗。说到底,那些当初的走资派,当今的xxx恶霸们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乌纱帽不惜动手杀人的人,才是要对文革武斗负责的人。文革,就其本质来讲是一场提倡同以往统治阶级以武治人的做法相反的一场以理服人的“文斗”。从这种意义上来讲,它倒是一场真正的工农百姓为自己利益而奋斗的讲人性的搏斗。

      中国历史以往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但文革的失败是暂时的。它为将来的工农群众的解放运动提供了丰富的经验教训。终有一天,它的历史地位会有一个从工农百姓的角度来看是公正的评价。

      毛泽东论社会主义民主

      这里讲到苏联劳动者享受的各种权利时,没有讲劳动者管理国家、管理军队、管理各种企业、管理文化教育的权利。实际上,这是社会主义制度下劳动者最大的权利,最根本的权利。没有这种权利,劳动者的工作权、休息权、受教育权等等权利,就没有保证。

      社会主义民主的问题,首先就是劳动者有没有权利来克服各种敌对势力和它们的影响的问题。像报纸刊物、广播、电影这类东西,掌握在谁手里,由谁来发议论,都是属于权利的问题。如果这些东西由右倾机会主义分子这些少数人来掌握,那么绝大多数迫切要求大跃进的人,在这些方面的权利就被剥夺了。如果电影掌握在右派份子手里,人民又怎么能够在电影方面实现自已的权利呢?人民内部有各种派别,有党派性。一切国家机关、一切部队、一切企业、一切文化教育事业掌握在那派手里,对于保证人民权利问题,关系极大。掌握在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手里,绝大多数人民的权利就有保证了;掌握在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或者右派分子手里,它们就有可能变质,人民的权利就不能保证。总之,人民自已必须管理上层建筑,不管理上层建筑是不行的。我们不能够把人民的权利问题,了解为国家只由一部份人管理,人民在这些人管理下享受劳动、教育、社会保险等等权利。──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下册谈话(1959年12月)

    • 家园 前几年见到过卡玛,聊了一会儿,一口京片子那叫一个溜
    • 家园 刚看了一遍,

      想起以前看的严家其的那本书,还有听到的,看到的。感慨万千,不知从何说起。等冷静了再码点东西吧,谢谢推荐。

    • 家园 关于卡玛,说两个细节,纯八卦:

      1、这片子里引用了《牛虻》(Gadfly)的电影,放了个片断,表明其如何激励当时的年轻人的革命斗志的。《牛虻》这书是卡玛家里人写的:卡玛的曾姨婆婆(Ethel Lilian Voyn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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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而这位Ethel Lilian Voynich曾姨婆婆的父亲就是George Boole,大名鼎鼎的数学家和哲学家,布尔代数的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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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说到卡玛,最出名的两部纪录片:<八九点钟的太阳>和<天安门>.可以看出,她在大陆的人脉很广,关系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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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简历: http://en.wikipedia.org/wiki/Carma_Hinton

      4、还有件事,卡玛算是个组织者

      1997年,美国人把徽州的一所黄姓人家的老房子一木一钉卸下来,把这千砖万瓦和从筷子到橱具,从墙上的广告壁画到桌上的时事报纸一一装进集装箱运到了波士顿,然后又一式一样装回去,前后花了七年的功夫和1.25亿美元,这就是现在Peabody Essex Museum的“荫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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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那个我看过,水平着实不高,这卡玛在北京白长这么大。

      那个我看过,水平着实不高,这卡玛在北京白长这么大。

      • 家园 不过她参与拍摄的《中国,革命的世纪》还行。

        卡玛是韩丁的女儿,在中国出生、长大,好像是101中学的。大约在七十年代中期前后,24-25岁的年纪吧,去了自己mother的motherland。后来读了个博士学位,现在美国一个大学要么学术机构供职。

        个人感觉她虽长了张洋面孔,但骨子里挺中国的。

        那《中国,革命的世纪》片子讲到1949年以前的中国,简直就是中国政治教科书的范儿。:)

        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536619

      • 家园 谁是卡玛?
        • 家园 本片的導演國際主義戰士韓丁的女兒卡瑪

          贴一个网友的评论:

          “八九點鐘的太陽”,來自于毛主席1957年率領中國代表團參加十月革命40周年紀念活動時,在莫斯科大學對中國留蘇學生的講話。毛主席說:“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年輕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這部紀錄片以“八九點鐘的太陽”為題,展現了一群青年在文化大革命中的心路歷程,采訪人物既有朱學勤、徐友漁、李南央等當年的“熱血青年”,也有駱小海、宋彬彬等紅衛兵領袖,還有王光美、李銳等被鬥爭的黨內元老。本片以一部小說《牛虻》為線,表現了那一代青年在10年中理想的幻滅。

          本片的導演,就是陽和平的表姐、國際主義戰士韓丁的女兒卡瑪。卡瑪在中國長大,20歲之前漢語比英語要好得多,也曾積極參加文化大革命。但後來,她幻滅了,擁抱了資產階級“人性”論。片中人物的幻滅,也是卡瑪的幻滅。加上王光美、李銳等人的遭遇,文化大革命,甚至中國革命,真個是理想到現實的“全面失敗” 了。

          大浪淘沙,越是在社會主義遭到挫折甚至失敗,越是在革命形勢倒退的時候,劇烈的內部分化越能淘出真金。卡瑪幻滅了,他的表弟楊建平也幻滅了(自稱父母陽早、寒春的“右派朋友”),但更多的人堅持了理想——比如卡瑪另一個表弟,足可稱得上共產主義理論家的陽和平——并喚醒了新一代的青年為人民的社會而奮鬥!

        • 家园 作者,女的,在北京上学长大的。

          作者,女的,在北京上学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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