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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上海三十年往事(一)走穷命带财运的朱鎔基 -- 大势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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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朱老板的确在商言商】朱在沪上任书记时,家严出差上海

      与其通话时提到来上海为了与华东电管局协调一个能源项目,届时也许要借助他的市委书记头衔;朱的答复的确很海派:

      电力系统的事情顶杀毒。不过侬要帮阿拉上海额忙哦,帮帮忙!(湖南人讲上海话)

      朱当上海市长一年不到,中央就要反悔原来答应的财政留成,当时的大佬如姚依林等纷纷施加压力,朱与他们讲斤头的不逊于世界任何顶级商人。

    • 家园 上海三十年往事(四)兔子急了也咬人

      兔子急了也咬人

      92年土地批租开启了上海也是中国政局经济格局重大变革,官家气势由此自弱转盛。

      土地批租始于1988年,三代核心在上海时此主意已出现,并非江朱以后初创,但江朱二人手上都没越雷池一步,最后竟成就吴黄二人之名。也是奇怪之事。

      现在仔细想来,最胆小谨慎的上海居然成了1992年邓公南巡之后二次改革的先锋,与江朱二人肯定有关系。一来中央党政两套班子主政之人了解上海,自己不触雷不等于不清楚华山一条道在哪儿;二来到底是江朱的根据地,还是有保护伞作用的,领先一步成烈士也要士为知己者死嘛。

      最后上海的格局情势被逼上梁山了。依靠做大做强企业获取利税完成城市积累在上海从来此路不通。

      上海坊间关于上海与中央讨价还价一事向来笑谈颇多。传朱公主政后赴上海要钱,此间领导郑重其事地回复:一。上海困难请中央考虑,二。上海服从中央不打折扣。朱公满载而归。传朱公到广东人就抗命:邓公许我们二十年不加税,公欲毁约?偏朱公不是萧规曹随之人,红白黑青脸说翻就翻,再加兔子急红了眼直把尚方宝剑当木剑:你要发展,我要生存。愿意交得给不愿意就夺。

      其实上海历任都梦想过虎口拔牙,可到了还是当了乖孩子,多少也因理解万岁。八十年代上海相关领导就尝试过,结果招来中央部委级当家人大叹苦经。别看国民财政收入年年上升,真正落到我这个当家人手上的现钱不见涨,有的是纸上富贵捞不着,有的是进的不够贴补的,我手上要留应急钱,办大事钱,不算管饭钱,真正能到手的活钱满中国望望,没有几家可指望得上,统共那么几只肥羊,你们还想瘦身,少根毛门儿都没有啊。

      (跑题一下:上海财源常有人质疑为中央拨款,上海人多嗤之以鼻。上海发展的原因下文细说。不过不是没有小秘密,关键在活钱与死钱之别。比如一位资产总值1000万,其中房子价值800万,现金只为100万,另一位无房无车,但手握全部资产为50万现钱,在办大事时,后一位的价值不在前一位之下,如遇银根收紧,后一位就是王中王了。

      92年之前上海是穷,即使92年土地批租开始,相对于上海大兴土木的规模而言,钱还是紧得很,不然不会出地铁四号线的事故,但是上海敢于这么飞速建设也因背后有恃靠,不是别的,就是上海证券交易所。

      上交所交易的可都是现钱,钱如水哗哗在上海流过来流过去,真遇到裉节关头,借君弱水一瓢救救命总还是有机会的。以后好象是深圳哪位高人,立了一个证券交易印花税,千分之几而己,这是一笔地方税,证券市场利市大发前原为恩赐地方小补的,没想到日后得利之巨,过了好些年中央才老神归位弄明白了,开始收回这个税利。正是这类随时可调动的活钱大大助益了上海发展。)

      • 家园 钱都去哪了呢?

        上海牌手表,20块的成本,120的价格卖了20年.

        大众汽车,普桑8W的成本,20W卖了多少年?

        • 家园 德国大众贡献远胜于钱

          据我所知,上海大众曾面临非常危险的境地。

          1。中国以市场换技术,规定了国产化率这一硬指标,差点逼死德国狼堡。所以一开始,小心谨慎的德国人只肯负责技术生产,决不负责销售,维修。

          2。作为汽车企业要有量产规模才会有利润,厂房建设,维护基地等等费用的摊派消化要靠上规模的,而上规模又受制于中国市场本身,国产化率要真正达标,不然只能靠零件组装,关税将使企业无利可图。大众车的价格不好用国外价来衡量。规模上德方要求的设计产量高于中方的意图,只是没想到很快迎来公务车的爆发式增长,现赶也来不及,量上不来,所以后来才再扩。

          当时上下游配套企业按德国人标准在中国大陆是不存在的,他们称是在现代化汽车工业的沙漠中建中国厂。不要以为上海大众生下来就是个金娃娃。当时同期进入中国的国际汽车业在中国办企业还有美国的,法国的企业,只有大众活了。双方都是付出了初建代价的。

          特别是配套企业全数由大众一家一家地甄别鉴定出来,德国人既要企业成功,又要严格守约国产化率,又要保住中国产车的质量,极其巨大的投入。全靠德国人认真和执拗,最后中方调动了许多好企业来做大众的部件攻关,而德方动员了众多德国退休老工程师老技师来中国,下到一家家配套厂家做技术指导,帮助他们攻关,只管吃住行,不领工资。大陆许多汽配企业发家多从大众开始,被大众认可的汽配厂家国内其他汽车行业主家是倒着求的,就这么牛。

          德国人很有耐心,大约在一期合同到期时才分的利,反正决不是很快拿钱的,第几年才可分利不能确认了,不会在三五年之内。上海拿得到什么钱。

          3。直到九十年代,大众的中方经理仍是压力巨大的苦差事,好象是第三任吧,姓方的,不堪压力而自杀。

          4。上海初期占的小便宜好象借着事由,开了个道路建设费,算是收个买路钱,可上海要配套电,房,户口许多东西,真不算多。

          5。大众把现代汽车工业绿洲培养出来了,别人也下山摘桃子了,所以不算暴利,尤其与其付出相比。

          中国出现了一步迈进现代化的汽车行业,正规而完整,我以为比钱重要。

          通宝推:迷途笨狼,
          • 家园 中国现代完整的小汽车产业链体系的确是从大众起步的

            有个民企老总跟我说,他着手生产桑塔纳减震器的时候,市场价270,成本价130。但成品率极低,并且使用寿命远低于正品。供应维修市场。

            他的竞争对手做夏利的减震器,发展速度远逊于他。

            他也是经过10几年的摸索,才让今天的质量达到了正品的水平,如今同样的产品60一根,利润很薄。虽然10几年来原材料、人工成本上升,但成本依然下降的原因在于地方产业链的完善和企业内部精益生产方式带来的零缺陷、低成本。

      • 家园 挑一个小虫

        这个应该是乖字吧

        可到了还是当了乘孩子

        我猜您用的是五笔

    • 家园 记得我们家92年搬进新居申请电话

      被告知没有线。徐汇区本来电话线就紧张,我们也是知道的。

      第二年电话局就通知,去江西路交钱,立马接通。

      当时新装电话和煤气要多交一个初装费,等于比过去装好的人各多掏一千多块钱,虽然觉得不公平,但是装好了,没有人在乎这点钱,比总是等着没有好。

    • 家园 【原创】上海三十年往事(三)借外力求变,被逼出来的队伍

      借外力求变,被逼出来的队伍

      上海八十年代自身变法不多,但各方欠债实在太多,财政上缴中央不改鞭打快牛—无奈,上海自身积累又留不住—没胆,中央投入更不可能—没钱,最后只能给政策,86年同意上海可以向外举债办建设。自此上海开始与亚行世行各国政府谈判讨钱,被逼着按国际规律办,想法与他人规矩对接。逼上梁山打造出一支国际部队。

      有位学法律的主儿回忆八十年代末期和九十年代初期那批研究生的生涯。

      开学第一天第一课,导师将该法律专业的主要框架理一遍,再花几分钟说明中国相关法律,我国立法尚如何如何,然后列了相关书目。最后导师总结语:这门专业课我教授的课程到此为止,其他请大家自学。另外,我接受了市政府的相关课题研究是……,哪位同学有兴趣欢迎参加,可以用碰到的实际问题作为你的研究生毕业论文题目,感兴趣的来找我。下课铃响,开门走人。

      那位主儿在出国留学正经上课还是留下和导师一块儿折腾之间选择了留下,跳到水里学习游泳,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当年高校师生们八十年代忙外商投资地方法规法律,走的路子差不多,先啃亚洲四小龙相关法律,弟子们被大撒网到上海外商企业做调查研究,然后成初稿,回到企业再征求反馈意见,最后成稿地方规章条例。

      到了九十年代初,忙的是与国际接轨细化了的法律。

      致力与外国政府、国际银行和机构打交道,前几任的儒雅和风流,国际眼界就更合适,或者说非如此不可。江和朱在中央部委级就是外向型人物,任职上海其人脉与经验也施惠于沪地。当然最大之惠莫过于这二位荣登中国政界TOP5。

      朱公受制于资金无力市政建设,因此只能重视借外债的基础建设。

      在南浦大桥之前,上海向亚行贷款用于中小企业和苏州河污水系统建设,我觉得基本没对城市发展起过什么作用,后来苏州河水治理成功重头在第二次治理之功。不过自南浦大桥开始,上海开始将国际贷款用于市政建设,这一下成绩就明显多了。

      南浦大桥投资总共只有2亿多美元,亚行贷款7000万元。由于是首个基础设施建设,亚行的条款执行非常严格,建筑专业之外,还有大量法律合同。每个节点的时间工程进度都有非常严格的验收制度,按时完成质量达标才拨款,一项项都有法律文本保障。

      当时上海身无分文,没法大规模拆迁居民,大桥引桥浦西段无土地可落,引桥只能象蝴蝶翅膀一样盘旋而下。

      这座大桥造型就是那个时代的见证,当年中国最大的经济中心,仅仅是建一座市内跨河大桥,资金都匮乏到了什么程度,差的就是钱。

      话说当时建筑专业人士毫无问题,可没有国际贷款方面法律人才,财经法律都没对口专业的,二话不说,高校法律专业最接近的经济法专业顶上。本科生,正在学习的研究生,反正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学子老师们,那是会也得上,不会也得上。用他们话说,ABC入门的还没学好,就开始解方程了。那些法律资料一来就是一大箱,堆在地上要到半人高,原版英文限时限刻啃去吧,有些名词词典都没收录,有些不知在法律文本语境中的应用,这份苦都没地方诉,全都是不懂行的没人可问,横竖都得扛下来。

      这批先生熬过这道关就成精了,下一个项目他们就是专家了。一部分人进了政府部门或是政策研究室,或是有关机构,最不济也是留校做教授,不是管出法律条例的就是出书研究,全是这个领域的大拿。

      题外话,上海法律院校的自我定位很明确,思想前卫数北京法律界,学术功底深厚首推武汉大学,上海法律界判案保守,学术界发表的文章短平快,学者都在海里扑腾着,没一个打算板凳要坐十年冷,将来厚积薄发著作等身。

      上海法律院校的教授多数两栖作战,都活跃在司法第一线。机缘巧合风云聚汇的直升到法院领导岗位代职,其他多兼职律师,拳打脚踢闯天下,穷酸气比较少见,书究气在文科领域也算是少的。经济和法律是鲜活的社会学问,多接地气人气还是有好处的。

      据说当时朱大先生有言:与亚行合作一定要言而有信,说到做到,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南浦大桥建于1988年12月,成于1991年2月。正好跨过了89年春夏之交。朱大先生当年声情并茂的电视讲话见的人多了,可没人见过他镜头下为了挽留住当时上海有影响力的外商所做的更艰苦努力。当时上海本身起色不大,市政建设刚转向外部贷款还没见成效呢,大概除了他这个当家人没人真正理解不得不这么做的巨大压力。

      据说当时南浦大桥建设到了一个节点,可亚行迟迟不来人,人不到就无法检验,钱也到不了。平时所谓合同责任重于一切都是用来对付我们的,他们说不来就不来一点办法也没有。朱大先生一咬牙上海自己垫钱也要保证工期。

      亚行终于来沪时良心发现,总算给了句好话,上海执行合同模范,以后可以免验。据说第二次杨浦大桥再贷时就属于亚行的放心工程了。最后亚行将南浦杨浦大桥贷款项目作为成功典范引以为傲。

      工程质量优良,工期按时完工,贷款保证回收。仙人板板,这是在上海做项目,达到这些也值得一提?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

      这都到九十年代初了,朱大先生过的还是手心板向上求人放钱的苦日子。

      好不容易盼到浦东开发,可是当时上海真是水波不惊。特区,开发又不是没说过,有效没效两说呢。中国特色赶上一波就吹哪波,为这朱大先生也发过火。话说上海在浦东开发之前力推浦西相对冷僻的漕河泾开发区,这浦东一开发先前落户漕河泾外商颇有不平,就问官员那我们怎么办呢?官员对之:我们不管,谁让你们上了当。火光冲天是可想而知的。朱大先生和企业家关系一向搞得不错,时不常开会听取意见,这御状哪有不告的。朱大先生气不打一处来,欢迎开发浦东,同时老开发区也要继续开发,共同发展嘛。来钱的都是客,都要好招待,哪能顾头不顾尾,哪个脑残说这种没水平的话。境界水平到底不同。

      朱公在国外企业政界名流中口碑一直很好,在上海任上招集的市长高参会满座皆鸿儒,往来无白丁,给上海营造了很好的口碑,留下了不少实用的策谋。

      直到朱离任后,后任让理论界搬出了级差地租这项帽子顶在头上当盾牌,开始了被老干部们骂作重开租界向洋人卖地的勾当后,上海才真正被盘活了。92后的上海真正步入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的时代。

      总以为在几任上海太守里,就数朱公最对上海脾气,十成十的规矩生意经,又有胆来又精明。

      • 家园 献花得宝

        恭喜:你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可通过工具取消

        提示:此次送花为此次送花为【有效送花赞扬,涨乐善、声望】。

      • 家园 不搞级差地租上海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法搞

        后任让理论界搬出了级差地租这项帽子顶在头上当盾牌,开始了被老干部们骂作重开租界向洋人卖地的勾当后
        包括现在很多人开骂的“卖地财政”,不卖地,上海根本就没钱搞这么多事情。

        当时上海房子问题一直被明列是“天字一号”问题,但按照原来政府单位造房子的路子,当时测算过,按当时的财政收入大概至少要100年。

        现在房价是涨得有点离谱了,但上海的市民也基本上完成了一轮住房改善,这是离不开当时的“级差地租”的。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 家园 看着很亲切啊~ 与这帮人打过不少交道

        题外话,上海法律院校的自我定位很明确,思想前卫数北京法律界,学术功底深厚首推武汉大学,上海法律界判案保守,学术界发表的文章短平快,学者都在海里扑腾着,没一个打算板凳要坐十年冷,将来厚积薄发著作等身。

        上海法律院校的教授多数两栖作战,都活跃在司法第一线。机缘巧合风云聚汇的直升到法院领导岗位代职,其他多兼职律师,拳打脚踢闯天下,穷酸气比较少见,书究气在文科领域也算是少的。经济和法律是鲜活的社会学问,多接地气人气还是有好处的。

        那时上海的法律院校没几个,华政和外贸学院的人与政府方面走得近,参与较多。

        • 家园 曹方丈还是游方丈

          原来您心中的院长是曹,我所知时已在北京,的确为儒雅之人,不过不知他的实际工作有何传奇。

          我所指的没那么高,是游,锋芒劲多了,历政经历还有些传奇性呢。所以记得特别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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