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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离婚万岁 -- 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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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离婚万岁 32

      32

      丁勇晚上本不想和邹月宁吃饭,但是话提前已经说出口了,想改也没有理由,更何况邹月宁热情异常。整个团队的例会上,她在桌子底下给丁勇发了三条短信。

      晚上去圣海潮吃吧?晚上我买单。晚上我们再去按脚吧。

      丁勇手机在例会上响了三次,经理老龚也看了他三眼。丁勇三条都没给回,心里颇意外邹月宁的异常积极。

      散了会,邹月宁直接就贴过来了,也不忌讳他人的目光,小声问丁勇,到底行不行啊?

      丁勇看看了四周,指了指楼道,俩人走过去,他这才开口说,行什么行,圣海潮我从门口过都不好意思,还去?你还买单?再整一次逃单,他们满望京追杀我们了!

      咣,丁勇挨了一拳。邹月宁说,你说什么,不要瞧不起我,我带钱的时候才不会逃单呢。

      丁勇捂着胳膊嘟囔,怎么都这么暴力啊!

      邹月宁没听出来这个“都”字的意味,她正想晚上的活动,她说,那吃饭的地方你定,不过吃了饭你得请我去按脚。

      丁勇强打精神跟她开玩笑说,费那劲干嘛,我给你按就好了嘛!

      哼,你做梦。邹月宁白了他一样,没再动手,扭头回办公室了。

      丁勇真是没什么精神,刚才的玩笑也是看邹月宁恢复了几个月前脱跳,自己不配合一下似乎说不过去。

      晚上晚上晚上,三条短信都是晚上开头,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丁勇默默想着。是不是刘露的那条短信真的歪打正着了?唉,刘露啊……

      早上丁勇握着刘露的手达几分钟之久,之后俩人抱在了一起。应该是丁勇松开了刘露的手之后,担心刘露又抓又挠,出于自卫的原因把她抱在怀里——至少,丁勇是这么认为的。刘露用额头顶着丁勇的下巴,两手在胸前平行端着,像支架一样撑开两个人的身体。她的身体在抖,丁勇的身体也在抖。丁勇还闻到她头发上的味道,也许那不是香气,但那对丁勇来说就是沁人心脾的香气。丁勇不太敢动,只是抱着就很激动了,他甚至不敢活动自己在刘露背后的两只手。他的手透着热气,按在流露的后背上,刘露只穿着一件睡衣,脊椎的骨头和浑身的战栗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后来两个人就分开了,丁勇认为是自己松开环在外围的手臂,但松开后刘露还不胜眷恋地用头顶摩擦了几下他的下巴。

      不过,丁勇从抱上那一刻便开始了精神恍惚,然后穿衣服出门上班开会,一直都在恍惚中,所以想错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磨蹭到下班,丁勇和邹月宁出门找地方吃饭,沿着马路走了半个小时,最终在一家新疆烧烤坐下。这家饭店椅子是一块用绳子吊在房梁上的板子,秋千一样摇晃。两人烤串酸奶乱吃了一通,邹月宁又拉着丁勇去按脚。

      进到洗脚房,邹月宁主动挽着丁勇的胳膊,不知道是她仍有害羞还是认为这是两人关系的合理体现。丁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他很惬意地感受到邹月宁丰腴的身体——但……那是12月份,邹月宁穿着大衣,丰腴的更有可能是她的衣服。

      按脚的时候,俩人东一句西一句扯着闲天,邹月宁说自己的客户,丁勇说着桂云的各种新闻。聊着聊着,丁勇突然把手伸向邹月宁,手心向上,说,把手给我。

      邹月宁一愣,随便把手递过去。丁勇抓住他的手,把脸扭过去,仰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邹月宁本以为丁勇要给她什么东西,这才知道丁勇只是想抓着她的手,她脸红了,但没抽回手,也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出了口气。

      一直到按摩结束,俩人的手都没分开,邹月宁以为这是丁勇对她的依恋,实际上丁勇却想着,这手我握着可一点不用心虚害怕。他就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光惦记着吃,忘了品尝味道。丁勇光顾着完成自己握手这个坦然的心理过程,完全忘记体会邹月宁小手带来的感官享受。

      丁勇一直送邹月宁回到楼下,一路上十指相扣,昂首挺胸,异常坦然。邹月宁也是如此,完全不带一丝扭捏。丁勇先头是高兴,后来便疑惑,他问邹月宁,你怎么这样啊,我拉着你的手都没感觉了?现在就左手摸右手?

      邹月宁楞了一下,说,那我应该是什么感觉?

      丁勇想起刘露不住颤抖的身体,摇了摇头说,我他妈哪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邹月宁听他这么古怪的回答,倒没多想,只是觉着语气不善,一甩手丢开他,自己疾步走起来。丁勇看着邹月宁的身影,听着她清脆的脚步,心里很个古怪的想法——这才像谈恋爱的样子嘛,头几天还以为你是什么事都无所谓呢。

      他跑过去,陪着笑说,你看我这是初学乍练,不是没经验嘛,我看电视上谈恋爱好像不是咱们俩这样,就奇怪呗!

      邹月宁脚步停住了,白了他一眼,说,你要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训斥你一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呢?

      猪走路?见过见过,我刚才还看见一只……唉哟唉哟……

      这次丁勇把邹月宁一直送到了楼上,上次到这楼上的时候,还是春天,那天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四楼是这么的高。丁勇随着邹月宁进了房间,房间里还是那么凌乱。丁勇抬头看墙,墙上却没了当初的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天晚上我是不是看错了。

      邹月宁进屋就靠着桌子站着,丁勇先是坐在沙发上,后又站起来走过去拉起邹月宁的手,揽住她的腰,邹月宁顺势便倒在他的怀里。丁勇抱着邹月宁,大大方方地把手在邹月宁后背上游走,从肩到腰从腰到臀,再往下他手就没那么长了。他发现一个问题,邹月宁个子还是矮小,因为他的手只能触及她的臀部,这还是要斜着肩膀往下探才行。而邹月宁的头也只能抵在他的肩以下胸肌以上,这让他的下一步举动很是为难。

      两人抱着一分钟,丁勇才找到方法接吻,他试过把腰往后弯,也试过把头往下探,也尝试把自己想驼背一样佝偻着,但是这些都没法让他的嘴唇达到邹月宁嘴唇的海拔。他做这些举动的时候,邹月宁只是双手环过他的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最终丁勇找到了方法,他把邹月宁抱起来,让她坐到桌子上,这才完成了四唇相交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动作。

      丁勇想到了这个提高邹月宁海拔已达到两人相同高度的方法之后,他又想到了一个降低两人海拔以达到相同高度的办法——两人都躺下,于是他又把邹月宁抱到床上。

      邹月宁闭着眼睛,鼻翼翕动,胸脯剧烈起伏。她的嘴唇厚,舌头凉,口腔里带着孜然的味道,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女人肉香。邹月宁到处都是软软的肉,捏上去像只有肉,没有骨,丁勇抱着她像抱着一抱云朵,好像抱着雾气,又好像什么都没抱着,像是镜中花,像是水中月,用力一碰便碾碎了,化成水流走了。像水,像橡皮泥,甚至像T1000。丁勇陷进她的身体,像失足落尽沼泽,她的手她的脚纠缠在他的颈上腰间,她的皮肉像蛛丝像口香糖像创可贴贴在他的身上,好像一点缝隙都没有。俩人像八爪鱼一样扭动,像树藤蔓上树干,像海浪涌上沙滩。

    • 家园 【原创】离婚万岁 31

      31

      丁勇最近运气不错,三季度奖金发了六千多。前几天公司打电话到桂云去询问对丁勇服务的满意度,桂云那边转给了冯总。冯总在丁勇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说了非常满意。这很难得,因为阳光的客户调查员的问题永远都是“请问您对我公司员工的服务满意吗?”即使客人再满意,也会顺着这话回答说,“满意”。这就是个语言和思维上的陷阱,因为问的就是满意不满意,而不是满意程度。但是调查结果却有五档:非常满意,满意,一般,不满意,非常不满意。客户被询问,出于惯性回答了满意,那就糟了,该员工的奖金就要被打折扣。

      丁勇还没来得及和冯总打招呼,叮嘱她一定要回答非常满意,客户调查员就把电话打过来了,结果冯总还回答地这么给面子,这让丁勇太满意了。

      丁勇专门去向冯总致谢,冯总也只是轻轻一笑。丁勇知道自己这点小事在人家那里连个屁都算不上,所以也知道人家不是多在意自己的感谢,很识时务的道了谢便要离去。

      冯总叫住丁勇,示意他坐下。待他坐下后,冯总又亲切地和他聊了起来,家乡何处,大学哪所,工作经历,个人爱好,聊了一个来小时。

      丁勇觉得这是冯总对自己感兴趣的具体表现,但这个兴趣是出自哪里呢?于公?难道她想招我进桂云?好像没什么我能干的岗位呀。于私?难道这老女人想招我做面首?这我倒能胜任,只是不知道市场行情啊……

      丁勇略一想便把这事放下了,也没说特殊表现什么的,还是每天晃晃荡荡来上班,装模作样地努力解决问题。

      他最近和邹月宁走的很近,他头些日子有些心结,可能是邹父的强势在他心里投下阴影。但这几天他想开了,又认为自己房子都买了,这可算为了邹月宁下的血本,说什么也要找回些便宜。

      在这种思想驱动下,丁勇和邹月宁飞快的跨越了许多个共同的第一次。第一次牵手——丁勇约邹月宁吃饭,过马路时他一把撸起邹月宁的手,握在手里,紧张地看着斑马线两边停住的车辆。第一次拥抱——吃了饭俩人散步,邹月宁抱怨说吃多了,自己会越来越胖的,丁勇便抱起她转了一圈来表示她不胖,邹月宁五分钟后才恢复语言能力。第一次亲吻——丁勇送邹月宁到楼下,手指邹月宁背后说你爸爸,邹月宁一回头扑了空,再回头,嘴唇在丁勇的脸颊上划过。第一次交换体液——嘴唇划过丁勇脸颊的瞬间,她想到了《功夫》里包租公和龅牙珍的那一幕,噗地笑出声来,喷了丁勇一脸口水,丁勇一愣,像游泳时出水一样把手从额头抹到下巴,嘴里也像出水一样噗了一声,喷回去几滴。第一次做爱……这个还没能在这一天晚上跨越。

      丁勇目送邹月宁上楼,他没像自己上次送她时下的决心那样,上楼搞之。他依旧站在楼下,目送邹月宁上楼。丁勇不是没有勇气,他一晚上一顿饭解决了那么多人需要好日持久的那么多战役,他要放缓一些,让自己的成就感一波一波地到来,一天建成的罗马和100年建成的罗马,即使一模一样,那成就感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丁勇挺起胸膛里去,他想,上次嘲笑我的那个二逼司机呢,看看!老子是不想搞,想搞的话,你看着一顿饭不就搞定了一大半?剩下那点事,我随随便便找个晚上,一个饿虎扑羊羔,她就得变成沉默的羔羊。

      丁勇挺着胸膛继续走,但没走出一站地,他的想法又变了。咦,邹月宁怎么回事啊?老是这副样子,不主动不拒绝的。拉手也让拉,抱她也让抱,亲她也就亲了,好歹得说两句讨厌,打两下表示抗拒吧?哦,抱她的时候倒是有点惊讶,但是一点没红脸啊?她不害羞的吗?

      丁勇喜欢腼腆的女生,所以感觉今天的成就打了折扣。

      丁勇继续走,从邹月宁家到他家也就几站地,天还不算冷,冷他也不怕。他想,她怎么老这样呢,也不主动联系我,我一联系她,她倒马上答应。她是天天都有空,还是一直等我约她呢?今天什么都不问我,亲了她都不问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好歹问问我喜欢不喜欢她吧?问问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吧,怎么回事呢?

      丁勇对此很不满意,觉得自己前进一步,但邹月宁却视而不见,这让他的前进变成了原地踏步,进而使得他的这一次前进所代表的在两人关系层面上的积极意义变得毫无意义。

      丁勇黯然回家,迷惘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丁勇起床,如往常一样洗脸刷牙吃东西。刚开始吃,手机便响起了,是邹月宁电话,通知他下午回公司开个老龚team的例会。俩人说完工作,沉默了一秒,之后也没说什么便挂了。丁勇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明白这是邹月宁没话找话,否则在QQ上通知也是可以,短信通知也没问题。他心里略有些高兴,他总算等到邹月宁的不安,如果邹月宁继续淡定下去,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厚着脸皮继续了。

      他吃着饭,看见刘露拿起他的手机。他没在意,他又没什么秘密,当然了,即使有,那也不在这张卡上。刘露翻看了一会,对他神秘一笑说,最近和小邹联络挺频繁啊,昨晚回来那么晚,如胶似漆吧?

      没有的事,八字没一撇呢,丁勇不想谈论这个,他随口应承,我们俩就那么回事。

      刘露扁扁嘴,又拨弄手机,自言自语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吃完就不认账。

      丁勇当没听到,埋头吃饭。刘露哼了一声,把手机扔下,走进厕所。

      手机响起短信铃声,丁勇拿起手机,是邹月宁发了个“啊”,还跟了一个问号。丁勇不知何意,便也发了“啊”,跟了两个问号。刚发问,邹月宁电话打过来,问,丁勇,你什么意思呢?你这话什么意思?

      嗯?丁勇像说相声一样拉着长韵嗯了一声,反问,什么什么意思啊?

      突然他心里一动,把手机举到面前,翻开短信发件箱,里面有一条3分钟前发给邹月宁的短信,上面写着“我想与你做爱”。丁勇浑身一激灵,一边扭头狠狠地巡视屋子寻找刘露,一边把电话举到耳边,结结巴巴地解释,月宁,不不,不是,不是,是,是,我发……

      他想说我发错了,但脑子瞬间反应过来,发错了?你想发给谁?这个问题更严重。

      他又想说,不是我发的,但那又是谁发的?他不想提刘露,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两个女人不应该在同一句话里出现。

      他改口说,我打字错了,我想打别的话,结果……结果,就打错字了,就错了,对啊,错了错了,我,我,我没仔细看,我……

      邹月宁那边一点声音没有,丁勇更慌张了,继续解释,我其实,其实我,哦,对了,对了!我是想说我想跟你,跟你……

      丁勇越慌越想不起来什么动词和做爱这两个字接近,近到拼音输入法可以错误联想呢。他想不出来,也没时间给他想,他接着说,我是想跟你吃饭,结果打错了,就变成……嗯嗯,我没有那个意思。吃饭嘛,那个,开完了会咱们吃饭!

      邹月宁在那边轻笑几声,鼻腔和唇边吐气的声音清晰可见,她说,那好吧,下午见。你真讨厌!

      挂了电话,丁勇已经无暇分辨“你真讨厌”这句话的意味。他把手机一扔便去砸厕所的门,大骂刘露,你个……你个……小混蛋,有种你给我滚出来!

      刘露在里面也尖声喊,有种你给我进来!

      丁勇抓住把手一拽,门是锁着的。他骂道,你放屁,你锁着门呢!

      你才……放屁呢!你上厕所不锁门啊!

      丁勇气坏了,用手指戳着木门,像啄木鸟啄树一样的啵啵作响。刘露我告诉你,你就呆在里面吧,你出来就是一个字,死~~~~~~

      他的死字拉了长长地韵尾,咬牙切齿,气从他右侧槽牙中间的部位喷出来,仿佛吹风机开到了最大功率。他面目狰狞,死字的尾音拖出五秒钟还不停,但在他还没拖完尾音的时候,刘露唰的一下打开了门。

      俩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站着对视,对视两秒钟后,丁勇才想起来他是占着理的一方。他一把掐住刘露的胳膊,一只手戳着她的额头说,你要死~~~~~~

      他又拉着长韵,又咬牙切齿,又把气从槽牙中间喷出来。可是刘露却不想等他拖足五秒钟,她一把抓丁勇捏她胳膊的手,用力一掐,丁勇的死字长韵变成了长着嘴的啊字长韵。

      丁勇捏着刘露胳膊的右手一缩,左手攥住她还想继续下毒手的左手,右手马上攥住她刚恢复行动能力便要扬起来的右手。

      刘露的手十字交叉在胸前,被牢牢制住。好在刘露没想起来她还有脚,她瞪着眼睛,直视丁勇说,你干嘛,你放开,你放开,你放开,你放开,你放开……

      她就好像复读机一样,一边复读,一边拧着自己的手腕。她的手很细,皮肤很薄,青色血管总是暴露在皮肤上,好像白白的手掌和手背仅仅是血管撑起的一样。她的手丁勇看过无数次,但捏起来次数可不多,在丁勇手心摩擦的数次更是没有。丁勇感受到看到的纤细手掌在自己手心里的细腻柔滑,像一团棉花,像硅胶垫,像屋檐下的冰凌子,他跑神了,想到柔荑这个词。他定了定神,使劲往后挺了挺屁股弯了弯腰,他这动作一方面是预防刘露飞脚,一方面也是为了掩盖自己那不争气的兄弟的窘态。

      他板着脸对刘露说,你瞎说什么,你……你像话吗你?你都说什么呀,你想干嘛?

      复读机停了复读,对他眨着眼睛说,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呢?我干什么吗?没有啊!就算有,那我是帮你表白啊!

      表白?你他妈也太……那是女生说的话吗?你不害臊啊!

      怎么了?你还小啊?安妮宝贝都这么说的呀,我是帮你迈出关键一步,你自己平时不也满嘴都是……都是那些话吗?你赶紧给我放开,要不我咬你……我踢你……我吐你!

      你!你他妈太他妈!丁勇说不过她了,他脑子早已经乱了,没了思路。他觉得自己该放手了,不过放了后……这手,恐怕就再也抓不到了。

      通宝推: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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