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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上)文人与行·梁实秋和郁达夫 -- 陈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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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梁實秋先生的作品,個人領會不一。

          梁實秋先生的作品,個人領會不一。

          我與河裡的幾位朋友在我前一陣子所寫《移居台湾的九大师》一書读後随笔一文中曾提到梁實秋的雅舍文集曾經帶來的快樂。

          九兄也許可往那兒看看大家的看法,或許可知梁實秋先生優秀之處。

          事實上,會寫《移居台灣的九大師》的書評是應河裡在出版社工作的不惜MM之邀。

          我讀了書以後覺得是一種很好的文化傳承,而且其中幾位先生至今共同為兩岸所熟知,因此覺得不惜MM的邀請,立意甚佳,

          花了一些功夫寫的感想,其中比較為難之處就是得小心翼翼的避開梁與魯爭執的描述。

          之所以避開是因為當今我們所處的時代,和當年梁與魯的時代背景完全不一樣,重提當年的爭論毫無意義。

          另外覺得兩位大家當初的爭執,實在很像現在網路上兩派意見相左時,互相丟磚所說的話。

          去研究這種文字,不若重新讀讀這些名家留下的膾炙人口的作品。 我自己的感覺是彷彿覺得兩岸之間很靠近。

          今日之言,確是實在覺得以私人感情生活而對先輩多所貶抑,或許有失厚道。比方購屋之事,實為三人(梁吳龚)共同購得。

          郢客MM原文讀來,讓人不免誤解。

          還是重覆之前的結論:

          接受他们创造的精神财富吧!文化的归文化,生活的归生活。

          • 家园 文化的归文化,生活的归生活

            不容易分开啊!

            其实看后人关于梁实秋的文章,评论文字的少,谈论轶事的多。北妹妹的九大师一文,也大多是谈论“大师”际遇,少谈“大师”成就的。

            一些人眼里的丑事是另一些人眼里的趣事,仅此而已

      • 家园 择其精华而读之

        恐怕周和梁,都有出口伤人不够大方的时候,他们本来不是一路,想要和平相处也不可得。楼主和陈引用的材料不一样呢!只能这样理解了,在那个新旧交替的时代,很多私人的事情,没有形成舆论的定规,大家众口不一。若论私人生活,太祖东哥弃贺子珍而娶江青,当日即被相当多好友反对,后来东哥要一意孤行,遂成定局。当时贺子珍还因为战争伤害和流产而重病缠身,远远没有了那个苏区红军女游击队长的英姿飒爽。东哥这个行为,比起梁,恐怕又要等而下之。

        这样的事情,恐怕是不能比较清楚的,我们还是接受他们创造的精神财富吧!文化的归文化,生活的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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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龚业雅之事,语出丘彦明(梁实秋)忘年交之文。

        我对龚业雅极有好感,龚业雅又和雅舍有关,才说及的。

        其实,文坛什么样,北宸mm一定也熟知一二。当年凌淑华轶事、林徽因的沙龙主主人风采(刻画于此的居然是冰心,后来林徽因直接送了瓶醋上门,林小姐风姿气概,令人心折)我非道德主义者,行事,唯看气概与否。林徽因这等气概,冰心才女亦比了下去,当有好男儿梁思成相配。

        据韩夫人所言,晚年梁实秋梦话中常念叨的人,除了程夫人,便是龚业雅、俞珊。韩菁清曾问梁实秋,龚业雅和俞珊谁更漂亮,梁实秋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俞珊更漂亮。俞珊何许人也?

        俞珊生于1908年,上海滩南国社著名的话剧演员。其夫赵太侔(赵畸)任青岛大学教务长时,江青投奔恩师赵太侔,就寄住在赵、俞的家中,并与俞珊的弟弟俞启威发生了恋情。(圈子真小啊

        倘若说后辈忘年交(丘堪称御用访问者)的文字不可信,那引用其好友徐志摩1931年写给妻子陆小曼的信好了。这封信“一九三一年六月十四日自北平”。

        星四下午又见杨今甫,听了不少关于俞珊的话。好一位小姐,差些一个大学都被她闹散了。梁实秋也有不少丑态,想起来还算咱们露脸,至少不曾闹什么话柄。夫人!你的大度是最可佩服的。北京最大的是清华问题,闹得人人都头昏。奚若今天走,做代表到南京,他许去上海来看你,你得约洵美请他玩玩。他太太也闹着要离家独立谋生去,你可以问问他。

        闻一多在青岛大学的时候,曾写过一首诗《奇迹》。梁实秋就此曾有言,“实际是一多在这个时候在情感上吹起了一点涟漪,情形并不太严重,因为在情感刚刚生出一个蓓蕾的时候就把它掐死了,但是在内心里当然是有一番折腾,写出诗来仍然是那样的回肠荡气。”闻一多的性情偏向内省,《槐园梦忆》中梁实秋曾等程一小时而去,程有事晚来,两人均有惆怅。闻一多对梁实秋说,同学,你为啥不向尾生学习?虽调侃,亦见性情。徐组新月,梁、闻均列其中,然而唯独闻一多对“新月”的名字微有不满,认为“绅士”气太重了。——梁实秋、闻一多后来分途,细节处已露端倪。

        闻一多的情感“涟漪”,据美国学者金介甫考证,便与俞珊相关。——按徐志摩所写,俞珊和梁实秋之间,亦非泛泛。1940年,梁参议员抗战考察的时候,还曾转代俞珊写给弟弟俞启威的信。所谓文坛八卦的用途,亦不过是考衡行文,不被文字“如何说”镇住,而能一窥他“为何这么说”。

        梁实秋写不好闻一多,——亦有蛛丝马迹的。他理解不了鲁迅,阅读郁达夫失之浅薄;同样,他读不懂闻一多。人生,哪个不曾起过涟漪?然而闻一多终于割舍,沈从文亦曾放下(沈亦有涟漪之困,曾求助于林徽因,林徽因堪为好友,回复亦精绝,我对林才女,唯有佩服),——这两人亦不曾占据过“正人君子”的高度指斥他人,我均有敬意。而梁对鲁迅的解释是“怨恨”,对闻一多的解释亦是“怨气”,——他将别人看小了,自己何曾伟大?我对文坛的“人”感兴趣,有些事说清楚了,看官们才能不被文章牵着走;梁实秋论鲁迅、论闻一多,均失之“狭”,徒见其“小”。他若不作抢制高点一览众小状,——我也不会顶着“道德主义者”的帽子辨析一二,无他,你要求别人的自己先要做到,否则有失公平。个人底线自有不同,但凡对人对己一个标准的(比如说对自己宽容对别人也宽容,或者对别人苛求对自己也苛求),我均无异议。唯有抗议的,便是看别人眼中横生梁木;看自己却百般宽容的。

        “鲁迅一生坎坷,到处"碰壁",所以很自然的有一股怨恨之气,横亘胸中,一吐为快。怨恨的对象是谁呢?礼教,制度,传统,政府,全成了他泄忿的对象。”

        “闻一多短短的一生,除了一死轰动中外.大抵是平静安定的,他过的是诗人与学者的生活,但是对日抗战的爆发对于他是一个转折点,他到了昆明之后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于诗人学者之外,又成了当时一般时髦人士所谓的“斗士”。抗战军兴之后,一多一直在昆明,我一直在四川,不但未能有一次晤面,即往返书信也只有一次,那是他写信给我要我为他的弟弟家驷谋一教法文的职位。所以,闻一多如何成为“斗士”,如何斗,和谁斗,斗到何种程度,斗出什么名堂,我一概不知。我所知道的闻一多是抗战前的闻一多,亦即是诗人学者之闻一多。我现在所要谈的亦以此为限。‘闻一多在昆明’那精彩的一段,应该有更有资格的人来写。”

        “我已有言在前,闻一多在昆明那一段,应该留给别人写,因为我于抗战期间在重庆,对于一多的情形不大熟悉。不过每次杨金甫到重庆参加国民资政会的时候,他总是告诉我一些有关一多的事情,主要的是说他生活困苦。抗战期间除了那些有办法的人之外谁又不穷苦?一般的公教人员谁不是按月领取那两斗平价米?不过一多好像是比别人更穷苦些,因为他家里人口多,他共有八个孩子……刻印是他的老手艺。不过到了昆明正式挂牌,技艺大进罢了。听说盟军人士出于好奇,也往往订刻图章,比较可得美价,故亦来者不拒。文人不得已鬻印,亦可慨已!然而一多的脊背弯了,手指破了,内心闷积一股怨气,再加上各种各样的环境的因素,以至于成了‘千古文章未尽才’,这怪谁?”

        梁实秋擅春秋笔法,将人写小了,——不厚道,亦常有怨毒。看官不可不察。

        • 家园 龚业雅之事,语出丘彦明之文。

          “龚业雅之事,语出丘彦明之文。” 这个“之事”指的是不是原文中的这段话呢?

          "但梁先生可没提及这几年龚业雅是他在四川的女朋友!曾合买一房,为邮差方便,以龚业雅的“雅”为名,在山下路口钉了块木牌写上“雅舍”,是以先有“雅舍”,后有《雅舍小品》。"

          先抱歉一下,没有用脏词骂梁实秋的意思。 我读这段文字,理解是: 在四川这几年。 梁实秋以已婚之身与龚业雅同居奸宿。结合上下文的理解是,梁实秋有奸宿之行而隐瞒下来不让读者世人知道。 同时却占据道德制高点,攻击其他文人。 这用来证明梁实秋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虚伪嘴脸是很有力的。

          北宸所列材料的意思是,梁实秋与龚业雅夫妇合购屋而居。 这个大概和留学生合租公寓差不多,与奸宿相去甚远。

          两份材料所述冲突,不知可有定论? 如未有定论,这个还是不适合做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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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謝謝你,所言甚是,郢客mm在前幾日的一個跟帖中引用丘彦明

            丘彦明一書,書中可以讀到梁實秋先生確實與龚业雅一家合资买了间平房,所以我與郢客mm引用的材料是同一份。

            昨日郢客mm的主帖,卻將龚业雅一家的"一家"兩字隱略,讓不明白此事的人讀來以為梁實秋先生在四川置了個小公館。

            如此寫法,是我比較不能諒解的地方。

            陈郢客:所谓雅舍,龚业雅之“雅”。蓝童鞋对此不敏感,可跳过。

            重庆大轰炸后,梁实秋与龚业雅一家合资买了间平房,因为没有门牌,朋友不好找,邮差也不方便,就以龚业雅的“雅”为名,在山下路口钉了块木牌写上“雅舍”,用的是龚业雅的名字。因此先有“雅舍”,才有后来的《雅舍小品》。抗战后,梁实秋与龚业雅先后回北平。

        • 家园 呵呵,MM無須用紅筆勾出俞珊一名,這事我也讀過。

          還是懇請郢客MM理解:

          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感情生活都是很私人的。

          我們有什麼理由去挖掘,又有什麼理由喙言箇中點滴,更遑論是抱著"找過錯"的心態來做解讀呢?

          至於MM所說:

          "看别人眼中横生梁木;看自己却百般宽容的。" 我想梁先生與魯先生或許都有這個傾向吧。

          還是馮唐網友以下的話說的中肯:

          这样的关系,恐怕是我们常人无法揣测的,硬要去挖清楚,恐怕也没有必要,还是看他们的著作吧!

          接受他们创造的精神财富吧!文化的归文化,生活的归生活。

          冯唐易老:择其精华而读之

      • 家园 写的从容,看的舒服

        至於那些我们考究也考究不出来的私人感情生活,不若让此随著先辈永埋地下,可好?

        梁实秋先生与几位知己维持著鸿雁往返,今日我们若企图带著有色眼镜来解读先辈的这些朋友关係,那麽我们是不是无形中也站在了一个道德制高点?

        • 家园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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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这个名人的私人生活

          徐志摩和梁思成还有林徽因的故事,也被很多人传的纷纷扬扬,后来还加上一个金若麟,总是有人评论说徐不如梁,林的选择多么正确,金又是如何痴情,以至于终身不娶,和梁家为邻居一辈子,梁家孩子也称呼为“金爸爸”。

          这样的关系,恐怕是我们常人无法揣测的,硬要去挖清楚,恐怕也没有必要,还是看他们的著作吧!

          • 家园 林才女虽相貌秀丽,然而个性率性,且有男子豪气

            ——喜欢坐而论道,社交能力亦强,所谓沙龙女主人,不过如此而已。

            她有魅力,婚后亦被人欣赏,——可是你看她择人,梁思成当老公,是没话说的。金岳霖亦非浅薄之士,冰心就“沙龙女主人”向林开炮,金岳霖后来还能说,【这篇小说“也有别的意思,这个别的意思好像是30年代的中国少奶奶们似乎有一种‘不知亡国恨’的毛病”。】

            冰心的文章有闺阁女子作派,林才女径直送回一坛醋,——这可不是闺阁常见套路。——众人乐于想象林才女,无非是有貌有才,可堪yy;凌淑华事迹是有的,林才女不过当了一个沙龙主人而已。

            识人识文——这是文科的基本功课。资料在手,是为了定其文,解其文,——背景亦极重要。所有的人都鲜活地生活过;恰如其分即好,描画其真实状即可。当然,分寸感不好,不如不八。了解其人其文,方有判断。

            兄台写西河录,亦非无趣之人。特分享一文,林徽因VS冰心,寓教于乐,自是娱乐八卦的长处。作者显然是内行人士,分寸感亦好,有判断亦有体贴;林徽因、冰心、钱钟书等人行事风貌,跃然纸上。以此去了解这个人,并深入其文字,必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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