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最高潮】复仇的绝响---苏里高夜战 -- 宝剑橡叶骑士

在驶过断成两截，熔铁炉一般的“扶桑”时，志摩还悲观地以为，这是“扶桑”和“山城”两舰的残骸，他本能地意识到，苏里高海峡的深处，隐藏着强大的对手。他认为，如果以起火的残骸为背景航行极其不利，因此将航线西移了大约1000米。航行不久看见有一艘抛锚的驱逐舰横在前方，并发出了“本舰为时雨，舵机故障，修理中。”的信号。继续前进不久，终于看到了一艘正在施放烟幕的美国驱逐舰，但是，这艘驱逐舰一晃，就消失在浓烈的煤烟中，根本无法辨认峡内的情形。志摩认为，美舰施放烟幕，旨在遮断日军视线，以便在日舰盲目突击时利用雷达照射一齐炮击。因此不如首先由巡洋舰以雷达捕捉敌舰后对这些目标发射远程鱼雷，然后在其炮火支援下，由第18驱逐队井上良雄司令指挥驱逐舰突击。但正在与松本参谋长和首席参谋森幸吉中佐具体商讨计划时，前方发现似有一艘燃着大火的军舰停着，这正是被打成重伤的“最上”号航空巡洋舰。

天明以后的追击，图中可以看见左翼队的美国“丹佛”号轻巡洋舰，右方为“朝云”号驱逐舰，远处还有燃烧着的敌舰。

0415，平井电探士在雷达探到了方位25°11公里处似乎有敌舰，虽然志摩对于仅凭雷达瞄准的雷击并不抱有信心，但还是默许巡洋舰向右转舵，射出16发调定雷速48节的鱼雷。志摩算是有自知之明，日本雷达性能实在不敢恭维，其探出的目标只是一个叫做希布松(Hibuson)的小岛。此时驱逐舰也按照既定方案实施了以32节的航速进行突击，正当“那智”也相随而上之时，不料本以为停止着的“最上”舰，实际上却正以8节的速度迎头而来，舰长鹿冈大佐急忙转舵也无济于事，两舰激烈地撞在了一起。此时的“最上”舰桥后方剧烈地燃烧着，水兵都集中在前甲板。这个冲撞使“那智”船艏重创，起锚机舱进水，航速降为18节。盛怒的志摩一时不由得产生了命令全舰突击的冲动，但是在森参谋等劝阻下恢复了冷静，他在0425，发出了《第二游击部队机密250425电》“当队攻击终了，暂时脱离战场以图后计”并招回了突击在前的驱逐队，掉头南逃。

从志摩舰队的匆匆加入到匆匆撤退，也许可以感受到日军所谓“捷”号作战的草率。0434，惠勒将军通过雷达发现了三艘敌方重巡洋舰在南方12浬的距离外正在撤离后作了汇报。奥登多夫下令其直属的左翼巡洋舰队率第56驱逐舰中队从中路追击，同时右翼巡洋舰队沿莱特岛同时南下，并请求航空部队做好协同准备。

“费尼克斯”号舰上的右翼分队司令伯基海军少将，本舰也经历了珍珠港事件，战后成了阿根廷“贝尔格拉诺将军”号。

美国海军对日本“长枪”鱼雷有着恐怖的回忆，奥登多夫的追击行动颇为谨慎，直到0525，才在迪纳加特岛西北的埃斯孔查达(Esconchada)角以西8浬之处，发现了远方有两艘正在起火，一艘看似损伤的日舰。于是取250°航向，开始对残存日舰实施炮击。“最上”号首次便遭到了大约20余发炮弹的打击，大约80％的炮弹形成了夹中，至少有10弹命中，而且搭载的鱼雷还发生了诱炸，仅仅因为炮击只持续了5分钟“最上”才得以残喘。“朝云”号也于0520被赶上，“丹佛”和“哥伦比亚”向这艘失去舰艏的驱逐舰射击，5发命中弹使其航速减到了9节。到了天亮以后的0721，“朝云”号终于被完全击沉，舰长柴山中佐等30余人逃到岛上被俘获。

“扶桑”号依然在燃烧的舰艏也遭“路易斯维尔”号的炮击，这个遍布冲天大火的死目标于0535分沉没，远处的船艉部分则多熬了一个小时，在0640消失。

“最上”号在0550有遭到了一次鱼雷艇的徒劳的攻击后终于逃出了峡口，在“曙”号驱逐舰的掩护下向科龙湾逃离，但是历经数劫的“最上”号终于没能脱险，在Taffy1队的航空攻击下失去了航行能力，于1307在棉兰老海被“曙”号用鱼雷击沉。

“最上”号的最后时刻，虽说逃出了苏里高的鬼门关，但是还是没有逃出空袭的魔掌。

其余日本舰艇也算是逃离了苏里高的鬼门关，西村舰队中只有“时雨”号大难不死，根据报告，该舰右舷的重油舱被近失弹和命中弹造成5处创伤，舰底外板以及机舱水线下龟裂，右舷的轴室底部有10米左右的龟裂，转轮罗盘受损，“时雨”号的好运不得不让人折服。

美国舰队在0723停止追击，不久以后，得到了斯普拉格将军的急报，萨马海域发现了日军“古塔”主桅，奥登多夫将军来不及品尝胜利的美酒，新的忙碌又开始了。

战争过后，PT321号正在打捞日本的幸存者，这次海战，日军几乎全军覆没，能够被救助的只有寥寥数名。

苏里高夜战随着25日的日出落下了帷幕，这场惊心动魄的海战中，西村中将以下4000多名日本水兵战死，盟军则41人阵亡，114名负伤。虽然盟军在这场战斗的某些表现，譬如误伤友舰和追击行动中尚有不尽人意之处，但是也可谓赢得了完全的胜利，尤其是战列舰队之列的壮烈齐射给世界海战史上添上了浓重一笔。

苏里高夜战中为数不多的照片之一，正在向日本军舰射击的美国奥登多夫舰队。

从这场海战可以看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海军或者战争模式，一方面，从水兵素质而言，日军的优势还是很显然的，“最上”号能在如此重伤的劣势下依然逃离舰艇追击实属不易。日军作战不可谓不勇猛，计划不可谓不雄大，诡计又在相当程度得逞，但是在实施这样的庞大复杂计划过程中却没有相应的设备支持，落后的通信设施难以有效地提供联络，刻板的指挥体系更是加剧了混乱，结果自然落得个被各个击破的下场。

1944.1.15-1945.5.2之间担任“西弗吉尼亚”舰长的赫伯特·威利海军上校。

而从美军的作战中，给予笔者最深的印象就是严谨，即便奥登多夫拥有着绝对优势兵力，但是他没有挥霍自己的优势，而是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弹药不足的弱点，并以科学的态度制定了相应的作战计划，严格针对火控雷达的性能制定相应的射击计划，这样战列舰中即便是齐射最多的“西弗吉尼亚”号最后能剩下111发穿甲弹。美国水兵的经验并不充分，以该舰为例，军舰安装了全新的设备，离开船坞只有3个月左右，只有12名水手具有海战经验。四个炮塔的炮手有一组来自潜艇，一组来自小艇，还有两组甚至没有见过大海。他们都在科学的训练下迅速成长，从炮击莱特阵地之时最初参战，立即便能卓有成效地向日军的战列舰队射出了复仇之火。

这场海战以后，海战的形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T字阵形只能留在了教科书上，威武的巨炮奏响的海战主旋律也只能被人回味。塞缪尔·莫里森博士不由叹息：“当苏里高海峡内奥登多夫舰队的14、16吋巨炮咆哮过后，迎来的是宛如异界般的静谧。仿佛可以想象，那些伟大海将们之英灵，正在对他们所熟知的那种海战已成往事而肃立敬礼。(In the unearthly silence that followed the roar of Oldendorf's 14" and 16" guns in Surigao Strait, one could imagine the ghosts of all great admirals, standing at attention to salute the passing of a kind of naval warfare they all understood.)”

苏里高海战纪念碑

鸣谢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受到了好友谭飞程和朱墨青的帮助，谨表谢意。

盟军

T.G. 77.2 海军少将杰西·B·奥登多夫(Jesse B. Oldendorf)

左翼

第4巡洋舰分舰队 奥登多夫直率

路易斯维尔(Louisville, CA-28, 旗舰) 海军上校 赫特(Hurt)

波特兰(Portland, CA-33) 海军上校 赛特尔(Settle)

明尼阿波利斯(Minneapolis, CA-36) 海军上校 斯洛克姆(Slocum)

第12巡洋舰分队 海军少将 罗伯特. W. 海勒(Robert. W. Hayler)

丹佛(Denver, CL-58) 海军上校 布勒德索(Bledsoe)

哥伦比亚(Columbia, CL-56) 海军上校 柯兹(Curts)

第56驱逐舰中队 海军上校 罗兰·N·斯莫特(Roland N. Smoot)

第1群 第111驱逐舰分队 斯莫特直率

纽康姆布(Newcomb, DD-586) 海军中校 库克(Cook)

理查德·P·利里(Richard P. Leary, DD-664) 海军中校 哈贝克(Habecker)

艾伯特·W·格兰特(Albert W. Grant, DD-649) 海军中校 尼斯瓦那(Nisewaner)

第2群 第112驱逐舰分队 海军上校 康利(Conley)

鲁宾逊(Robinson, DD-562) 海军中校 格兰瑟姆(Grantham)

哈尔福特(Halford, DD-480) 海军中校 哈蒂(Hardy)

布莱恩特(Bryant, DD-665) 海军中校 海(High)

第3群 海军中校 乔·W·布维尔(Joe W. Boulware)

海伍德·L·爱德华兹(Heywood L. Edwards, DD-663) 海军中校 布维尔(Boulware)

贝尼昂(Bennion, DD-662) 海军中校 库珀(Cooper)

洛策(Leutze, DD-481) 海军中校 罗宾斯(Robbins)

战列舰战列

第一战列舰分舰队T.U. 77.2.1 海军少将 乔治. L.惠勒(George L. Weyler)

密西西比(Mississippi, BB-41, 旗舰) 海军上校 雷德菲尔德(Redfield)

马里兰(Maryland, BB-46) 海军上校 雷(Ray)

西弗吉尼亚(West Virginia, BB-48) 海军上校 威利(Wiley)

第二战列舰分舰队T.U. 77.2.2 海军少将 西奥多·E·钱德勒(Theodore C. Chandler)

田纳西(Tennessee, BB-43) 海军上校 赫菲南(Heffernan)

加利福尼亚(California, BB-44) 海军上校 伯内特(Burnett)

宾夕法尼亚(Pennsylvania, BB-38) 海军上校 马丁(Martin)

驱逐舰X分舰队 海军中校 哈里·H·赫巴德(Harry H. Hubbard)

第一群

克拉克斯顿(Claxton, DD-571) 海军中校 赫巴德(Hubbard)

科尼(Cony, DD-508) 海军中校 莫尔(Moore)

索恩(Thorn, DD-505) 海军少校 施奈德(Schneider)

第二群

奥利克(Aulick, DD-569) 海军中校 安德鲁(Andrew)

西古尔尼(Sigourney, DD-643) 海军少校 海尔(Hale)

韦尔斯(Welles, DD-628) 海军少校 斯劳特(Slaughter)

右翼 海军少将 拉塞尔·S·伯基(Russell S. Berkey)

费尼克斯(Phoenix, CL-46) 海军上校 邓肯(Duncan)

博伊西(Boise, CL-47) 海军上校 罗伯茨(Roberts)

什罗普郡(HMAS Shropshire，澳) 海军上校 尼古拉斯(Nichols)

第24驱逐舰中队 海军上校 肯摩尔·M·麦克梅恩(Kenmore M. McManes')

哈钦斯(Hutchins, DD-476) 海军中校 兰宁(Laning)

戴利(Daly, DD-519) 海军中校 维瑟(Visser)

贝奇(Bache, DD-470) 海军中校 莫顿(Morton)

阿伦塔人(HMAS Arunta, 澳) 海军中校 布坎南(Buchanan)

基伦(Killen, DD-593) 海军中校 科雷(H.G.Corey)

比尔(Beale, DD-471) 海军中校 加非(Coffee)

警戒部队 第54驱逐舰中队 海军上校 杰西·G·柯沃德(Jesse G. Coward)

第107驱逐舰分队 柯沃德直率

里米(Remey, DD-688) 海军中校 菲亚拉(Fiala)

麦高恩(McGowan, DD-678) 海军中校 柯克斯(Cox)

梅尔文(Melvin, DD-680) 海军中校 阿特金斯(Atkins)

梅兹(Mertz, DD-691) 海军中校 埃斯塔布卢克(Estabrook)

第108驱逐舰分队 海军中校 理查德·H·菲利普斯(Richard H. Phillips)

麦克德莫(McDermut, DD-677) 海军中校 詹宁斯(Jennings)

蒙森(Monssen, DD-436) 海军中校 贝尔晋(Bergin)

麦克奈尔(McNair, DD-679) 海军中校 麦卡洛夫(McCullough)

特混舰队70.1 (鱼雷快艇中队)

苏里高海峡巡逻 海军少校 罗伯特·A·李逊(Robert A. Leeson)

PT号： 152,130,131,127,128,129,151,146,190,192,191,195,196,194,150,134,132,137,494,497,324,523,524,526,490,491,【493】,495,489,492,327,321,326,320,330,331,328,323,329

鱼雷艇支援舰

沃彻普里格(Wachapreague, AGP-8) 海军少校 斯图亚特(Stewart)

奥伊斯特湾(Oyster Bay , AGP-6) 海军少校 霍罗伊德(Holroyd)

威洛比(Willoughby, AGP-9) 海军少校 丘奇(Church)

日军

第三部队(第二战队司令官指挥)

第2战队 【西村祥治】海军中将

【山城】(旗舰) 【筱田胜清】海军少将

【扶桑】 【阪匡身】海军少将

【最上】 【藤间良】海军大佐

第4驱逐队 【高桥龟四郎】海军大佐

【满潮】 【田中知生】海军少佐

【朝云】 柴山一雄海军中佐(被俘)

【山云】 【小野四郎】海军中佐

第27驱逐队，事实上单舰编制

时雨 西野繁海军少佐

第二游击部队

第五舰队 志摩清英海军中将

第21战队(第五舰队司令长官直率)

那智(旗舰) 鹿岗圆平海军大佐

足柄 三浦速雄海军大佐

第1水雷战队 木村昌福海军少将

【阿武隈】 【花田卓夫】海军大佐

第7驱逐队 岩上次一海军大佐

曙 余田四郎 海军少佐

潮 荒木正臣 海军少佐

第18驱逐队 井上良雄 海军中佐

霞 山名宽雄 海军少佐

【不知火】 【荒悌三郎】 海军中佐

第21驱逐队 【石井汞】海军中佐 (汇合失败)

【若叶】 二ﾉ方兼文 海军少佐

初霜 酒匂雅三 海军少佐

初春 大熊安之助 海军少佐

【】者表示这次战役中丧失的舰艇，阵亡的将领。

战列舰 可载弹量 当时载弹 穿甲弹 高爆弹 发射量 火控雷达 射击指挥仪

西弗吉尼亚 800 375 200 175 93 Mk. 8 Mk. 34

马里兰 800 685 240 445 48 Mk. 3 Mk. 31

加利福尼亚 1200 318 240 78 63 Mk. 8 Mk. 34

田纳西 1200 664 396 268 69 Mk. 8 Mk. 34

密西西比 1200 744 201 543 12 Mk. 3 Mk. 31

宾夕法尼亚 1200 453 360 93 0 Mk. 3 Mk. 31

西弗吉尼亚舰主炮齐射一览

首次射击射程22,400码，平均射程20,880码

齐射 时间 穿甲弹 高爆弹 雷达定位 实际定位

射程 方位 射程 方位

1 0352:10 8 - -

2 0352:45 8 - - 向下100 -

3 0353:37 8 向下200 - - -

4 0354:26 8 - - 向下200 -

5 0355:11 8 - - - -

6 0355:49 6 1 - - - -

7 0356:32 5 - - - -

8 0357:19 6 向上100 - - -

9 0358:12 6 1 - - 向上100 向右03

10 0358:53 6 1 向上50 - - -

11 0359:42 7 向上100 - - 向左02

12 0400:24 7 - - 向上100 -

13 0401:05 3 - - - 向右03

14 0401:25 1 1 向下100 - - -

0402:10 暂停射击

15 0410:32 1 向上100 - 向下200 -

16 ？ 1 向上100 -

这是日本海军一种决定指挥权顺序的法规，基本上就是按照海军兵学校毕业的年次以及毕业成绩席位来决定指挥权的先后，当然也有例外，这就是根据毕业时的成绩顺位，即便是如果毕业成绩前五名或者前十名者，也可能比长一年却成绩顺序较低的学长获得优先指挥权。

在莱特湾海战中，比较突出的两个例子就是小泽、栗田，以及志摩、西村。小泽是海军兵学校37期第45名，而栗田是38期第28名。这里小泽的年次比栗田高，但是栗田的成绩也不足于说特别优秀，但是，由于海军大学的成绩，小泽是甲种，栗田是乙种，因此不管从什么方面看来，小泽的顺位肯定要高于栗田。由于马里亚纳海战之时，栗田的第二舰队在小泽的指挥之下，但是到了莱特湾作战，栗田却成了主力，虽然小泽也提议自己归栗田指挥，但是日本海军部却不想违背这个法规，其对策只有将栗田部队从小泽的指挥下移开，虽然解决了法规上的矛盾，但是却造成了小泽、栗田两支舰队之间指挥通讯的脱节，对于整个战事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同样，西村和志摩同是海军兵学校39期，但是西村没有就读海大，而且当时名目上，志摩是舰队司令官，而西村只是战队司令官，志摩拥有指挥的优先权，然而志摩舰队的实力远不如西村舰队，而且对于水上指挥经验而言，一直担任机关职务的志摩更不能与西村相比，西村不乐意受志摩节制而决定单独突入战场也不是毫无根据之说。

此令对于平时限制门阀化有相当有效的作用，但依然是一种对于成绩良好者，很大程度是善于考试、记忆性良好者有利的法规，其结果就是增产了不少循规蹈矩的将领。到了战时，便往往阻碍了具有独创性思维、直感力、洞察力的优秀人才，这项法规正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备受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