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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东北堂友之:粉红篇(中,1) -- 逸云三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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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东北堂友之:粉红篇(中,1)

    东北堂友之:序,兼老速成篇(上)

    东北堂友之:老速成篇(下)

    东北堂友:粉色篇(上)

    张廷枢在抗日战争那会儿,还正经当过一阵子八路的,即:东北新军的司令。

    有这么一支部队吗?山西新军吧? 河里老夏写过该部。都知道那是阎董和薄总搞的联营公司了,当然后来两下里散伙,有姓阎姓朱之争。总之当初是山西帽子,没理由叫张廷枢去插一杠子的。东北新军,确是有过这挡子事的,还是周公的创意。只不过后来没叫这个名字罢了。

    事实上,当年八路苦于工商登记搞不定,不得不大搞联营,少帅若不是被扣,肯定也要找他牌头借几张执照出来的,并且少帅是爽气的,看着周公顺眼,就是以后讲提成,未必如老西那样扣门。可惜少帅一去不返,东北军被支使得东一块西一块,到处闹精简,自己麻袋都不够用,哪里有多余的执照借出去?不过既然人家下岗人员一大把,就也有机会。于是周公要东北抗日救亡总会出面,希望拉起一支东北新军来。

    可惜东北抗日救亡总会的主要领导人,都是书生,搞武装这件事,CEO还是很要紧,人得信你才跟着干不是?都是玩命的事,领导的军事酷胆效不硬不成。只有找到合适的领头人,登高一呼,才能事半功倍。好在东北军重组,出局的高管不少,黄显声、张政枋,以及先已内退的张廷枢,都是东北讲武堂的堂友,又都当过东北军的师长,这时都是保国无门。当然就一拍即合了,说好黄在武汉招聘人才,张廷枢去太原。虽黄显声后来被捕,张廷枢这里还是比较顺利的,在八路军太原办事处的帮助下,很快聚起一、二百多名东北学生和闲散军官。

    骨干有了,执照还是有点问题。张廷枢下野之人,哪象阎长官,自己印一下就好;东北工商局的章子也早废了,去南京局嘛,当然不会比八路的面子大多少。周公说了,去找朱总想办法吧,于是张廷枢带上周公的亲笔信,率部往八路军总部所在地进发。八路军的总部,那时在和顺石拐镇,从太原去,得从太谷的地面上过,时不时碰上些溃兵,张廷枢一路招呼着东北老乡加盟,结果碰上孙连仲的手下几百号人,当然口音不对罗,不过搂草打兔子,没人场也帮个物场,一顺手,张公子就缴上他一百支枪。

    才一百支枪就出手?此一时彼一时也,张廷枢早就赤手空拳了嘛,虽然出门时把家里现金都卷了出来,只留给太太三千块大洋,可毕竟杯水车薪,要扩大队伍,哪里够呢?这就论着孙铁头倒霉了。不过孙连仲的这支小部队,虽然队伍不整,倒底仍旧保持着组织的,非零星散兵可比,结果张廷枢的队伍前脚进了和顺县,告状的也追来啦。老总一看这事不合适,说了小张几句,不过小张这也是困难着,人溜溜奔八路来的,没捂热的枪给还回去,也不合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总一跺脚,自己把账还上了。

    老总虽然出枪补了窟窿,执照问题还是没解决。东北新军总是叫不成的了。其实那时薄总的山西新军也往和顺去了,还有人建议老总股权改造,老总不贪这名义,说了:自带商号带资金还不好?他还是问我要执照要设备才烦呢,山西帽子好,照戴,缺伙计不是吗?八路强就强在人上了,一给八十,一个团框架的干部吧,又把井岗山的老人毕占云,给了山西帽子当参谋长。

    张廷枢那里,就弱点,要人要枪也要执照。不过联营还是得搞下去,老总没法子,只好兼一下董事长,出内部执照吧,编组八路军第一游击纵队,算是一二九师领导下的二级分公司,任命张廷枢任司令、张政枋为副司令。八路军方面,则派了时任八路军总政组织部长、日后成为开国上将的周桓,兼了纵队政治部主任,大概因为同是东北人的缘故吧。部队经短暂整训后继续活动,一部在和顺一带,一部进入河北,分别继续召集东北军散兵及同乡,队伍发展到约两千人左右,当然罗,论招来的兵,其实还是数当地老乡多,哪儿找那么多东北人去。

    可惜好景不长,张廷枢这支游击部队,干部头寸很大,执照上还是有些软挡的,不象山西新军,有阎董事长在上面罩着,国军不会来找麻烦;便是八路军本队,那会子国军也不好随便碰,偏偏只是个联营的游击纵队,目录上不好找。虽然可以按非独立核算分公司捣浆糊,碰上存心找麻烦的,就不好办。果然就有四川人看不惯,游击纵队是新组的部队,摆开阵仗未必灵光,一家伙突袭上来,更撑不住了,总部在和顺松烟镇一带被打散了架。于是张廷枢跑去武汉,再接再厉啊,第二年又召集了五十多名干部、并一批装备,只是因道路阻隔,去了延安,后来成立了东北干部队。

    不过原来的第一游击纵队,也没有全被打掉,既然与张合队不可能了,周公就给山西那边打招呼,不用等着了,将这些余部,拨给了刘邓。比如在河北组建的第一大队,就编入了一二九师三八五旅独立团,这个大队的第三中队中队长兼指导员,叫杜者蘅,原是东北军的文职军官,后来在太行山根据地晋升为专员,解放战争其间回东北担任地方领导工作,参加过四平保卫战时的后勤保障工作,为修铁路的问题,还被肖大将剋过一顿,结果还是他对。也许为这有了名,朝鲜战争时再被点名参战,继续保障,担任了志愿军后勤司令部的副政委。战后担任过辽宁省长。顺便提一下吧。

    张廷枢的部下有成了名的,张自己当八路就当得并不成功,一直没能成什么大局面。其实也难怪哈,执照上一早就出问题,不能跟山西新军的条件比了;若是意在挂靠、搞个独门独院呢,东北军的旧资源早靠不上了,少帅坐班房辅帅吃老本剩下老于泥菩萨过河。一味靠党照顾?党这不也困难着嘛,能拿出多少资源来支援?若是为人民服务,就要全心全意,连一个党证都无意去领,党也不好安排去自家队伍里掌盘子不是?当然张廷枢不肯入党,也是有道理的,这不是怕给他老爷子带来麻烦嘛;再一说了,曾经沧海难为水,象他这样的背景经历,若是还带着千军万马,当个特殊党员什么的,未必有心理负担;反而落难的时候,来到党的温暖怀抱,免不了就去按非特殊党员的高标准衡量,出现信心问题,打个退堂鼓什么的,也没啥不好理解。东北新军与山西新军的结果,天壤之别;张廷枢虽然象吕正操一样当起老八路,却没成党的大干部,都是有客观原因的吧。

    张廷枢后来生了严重的肝病,延安条件太差,就去了香港治疗,当八路就此告一段落。结果日本人又占了香港,只好与张学铭一起去天津。张廷枢本来在北平自己有房子的,离家抗战去的时候,让汉奸给霸占了,他的太太只好带着孩子去天津投靠老太爷,这下张廷枢回到了天津,总算是一家人团聚,可是他一个重病人,经济上还是只能依靠老太爷了。当时张作相的九个儿子以及两个侄子,都住在他的房子里,当然还不是一处了,没结婚的和老太爷一起住,张廷枢则和成家的兄弟们一样,住外面。胜利后,移回北平,继续养病。南京方面看上他家在东北那点残余的号召力,曾想给他一个中将高参的名义,小安比较财迷,想想好领份工资也好?可张廷枢还是那点硬脾气,因为不满张学良没被放出来,拒绝了。

    张作相呢,心里其实跟儿子是一个态度了,可上上下下七十多口吃饭,不好维持,想着去东北收回被日本人没收去的房产,来抵一阵,于是只能出来跟委员长捣把浆糊,拖着一把老骨头去了东北当委员,跟接受委员交涉,图个方便的意思,结果在锦州一役中被俘。好在人家很快搞明白他的身份,赶紧道歉,并取道热河,一路护送到石门车站,再换乘火车回了天津,后于49年5月因心脏病去世了。仅仅两个多月后,张廷枢也因病情恶化,在北平去世,终年四十五岁。

    东北堂友之:粉红篇(中,2)

    东北堂友之:粉红篇(下)

    东北堂友之:义勇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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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粉红篇(补)

      去年粗粗聊过几个东北讲武堂出身的义勇军将领。现在堂友闲谈既然重新结构,把那时提过的黄显声、冯占海二人,改列到粉红篇里去,也是说得过去的吧。冯占海与很多义勇军将领一样,建国后受到照顾、安置;黄显声呢,与张廷枢一样,也是东北军高级将领中与中共走得比较近的,事实上黄比张走得更早更深些,如果不是后来被捕,也会与中共合作搞一把武装,至于后来发展如何,是象张廷枢还是吕正操?假设性问题了,按和尚兄的说法,假来假去设不出什么结果,不探讨了吧。

      黄显声与冯占海,是东北陆军讲武堂第三期的同学,一是学炮科的、一是学步科的。黄显声是张学良的亲信,卫队的老班底,当过中央陆军十九师第一旅的旅长和东北陆军第二十旅的旅长。30年,张学良调黄显声任辽宁警务处长兼沈阳警察局长,准备于此基础上进一步出任沈阳警备司令。黄显声当警察头时间并不长,事情倒是不少,先是缉毒,缉毒嘛本来是警察的常务,可黄来真格的,不但去捅日本人的马蜂窝,还要太岁头上动土,把汤玉麟的货也给抄了,把张学良搞得头大。接着就是918那档子事了,以前海的这边,都是把黄显声领着警察放枪,作为当时唯一有组织的抵抗;海的那边,则以王铁汉在北大营的反应,算作了第一枪。其实两家都算上,不过是表达了当事军人的义愤。不能改变不抵抗的整体恶果。当然这笔帐不好往下算了。

      东北军丢了沈阳之后,黄显声遵命在辽西一带集结公安部队,又吸纳民间武装,举起了东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的大旗。这就是东北抗日义勇军运动的发端。可见义勇军运动,初始其实是官方策划、打民间招牌的形式,讲到底,总是不想把事情搞大,不敢让正规军堂堂正正过招的缘故吧。黄显声以义勇军总指挥身份,作两者间的连接,而官家在锦州的中枢,张学良任东北军元老米春霖主持,代理省政府主席;由黄显声协办军务,后来因形式恶化,米春霖及军署代理参谋长荣臻常居平津,锦州实际上也是由黄显声在负责。锦州不战,黄显声退进关内,被任命为骑兵师长,与义勇军运动的关系,也搞一段落。但也尽力推动过进关几支义勇军部队与察哈尔同盟军的互动,也算是黄本人与中共互动的初期阶段吧。

      黄显声的同学冯占海,也是卫队出身,只不过冯占海当的是张作相的卫队长,军职军衔也低些,但就义勇军身份而言,冯的名气比黄更大。当时日军攻向吉林,在留守军政大员或逃或降的当口,吉林省边防军长官公署卫队团团长冯占海打出了抵抗的大旗,临危受任吉林警备司令,与日军激战。以后冯占海大量收编绿林武装,转战各地,保哈尔宾、攻长春吉林,队伍最多时号称十万。以后终因粮弹无着、后援不继,率部三千里大撤退,到达热河开鲁,随后被收编为六十三军,冯占海任六十三军军长兼九十一师师长(军编制以后取消)。

      热河失守之后,冯玉祥在察哈尔组织同盟军时,冯占海部一度曾宣布改编为抗日同盟军第四路军。继续抗日的意愿之外,也是找寻出路的意思吧,时张学良下野,以往依靠北平军分会的饷源成了问题。不过冯老总是大空头,给了人家五百把大刀而已。大刀不能当饭吃,但跑反一下还是有作用,北平新当家改了主意,给个岸让人回头。可见找老板谈待遇,怀里揣上个把新哦发,效率高些。曾见过孙元良数落冯玉祥的罪过,有一条是“将最有抗日历史的陆军九十一师宫旅……包围缴械”云云,看来孙先生还是帕笛散,冯老总也许看不上宫某的作派,何老总哪里又看得上?说冯老总罔顾“最有抗日历史”,那真正逼宫某离开部队的何老总怎么讲?还是得囊帕笛散好些,说到底,有没有抗日历史放一边,绿林出身的部队有纪律问题,还是不争的。抗日战争正式开始后,冯占海率九十一师参加了不少战斗,包括德安大捷,冯的旧部凋零,部队则逐渐中央化;本人饱受排挤之下,心灰意冷,终于在桂系黄旭初的帮助下面,挂冠去了香港。后于昆明、北京等地经商,解放后由周总理安排回吉林,出任省体委主任。

      冯占海当年在吉林举义的老部下中,也很有几个东北陆军讲武堂的堂友,比如之前在《粉红篇,下》里面已经提起过的张纯玺。张纯玺是讲武堂第六期的高材生,后来被送去陆军大学深造,毕业后回东北军任职。日本人入侵吉林,冯占海率军奋起抵抗,奉吉林省代省主席诚允转张作相的命令,将本部吉林卫队团和若干愿意抗日的友邻部队合编成吉林警备军,张纯玺出任参谋长,以后随部队转战各地,入关后,部队改编为六十三军九十一师,张纯玺先后出任过副旅长、旅长,三八年接任九十一师参谋长。

      冯占海部被中央化以后,旧人星散,张纯玺是陆大出身的高级参谋人才,算是仍被信用,后来接替吕公良将军,出任中央嫡系第十三军的参谋长。十三军军长石觉在回忆中原会战时曾提到过他,有点趣味,又似可品出东北军旧人在嫡系中讨生活的点滴滋味,录一小段吧:中原会战中在嵩县东方遭遇敌飞机空袭,之后我的参谋长张纯玺(东北军过来的)行李遭暴民抢走,他要派队夺回,我告诉他为了行李派兵打他们,不大好,你没有行李就用我的好了。后来攀登伏牛山时,他一路发火,因为眼镜掉了,走山路很艰难,就拉著我的腰皮带爬山走路。

      解放战争中,张纯玺出任松江省保安司令部的参谋长,后在沈阳投诚。六二年病故。

      东北堂友之:义勇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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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花,三州兄好功夫,别人写东东顺着写,兄台反其道而行之。

        按我们广电行业术语,顺着编辑,是“线型编辑”;花搭着编辑,是“非线性编辑”,当今时尚,领导当今和今后新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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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沙发花

        宫长海军纪太差啊,离开冯后,自己拉起游击队,因为军纪经常与别的部队有摩擦.不过我们飞将军到是文坛高手啊

        • 家园 他跟冯的关系不错

          离开时,冯也尽力安置了。在北平待了四年,日本人来了再去郊外打游击,不过按老法子养军,跟地方上肯定矛盾大,后来让民团打死了。

          这个人,抗日是坚决的。

    • 家园 【原创】东北堂友之:粉红篇(中,毕业)

      当年与张廷枢一起搞第一游击纵队的张政枋,后来当了辽宁政协委员。

      张政枋是东北讲武堂四期毕业的。同期同学里有赵镇藩、常恩多等。东北军退进关后,第七旅旅长王以哲调北平军分会任职,继任旅长在上任路上出车祸,让电线杆砸死了,结果张政枋就接了班,以后第七旅编成一零七师时,再顺势当了师长,在同学中,还是属于升迁很快的了,当时赵镇藩、常恩多还只是团长;常的团长,还是提升不久的,这主要是因为郭松龄的问题了,在人事关系上吃了些亏;部队里不单看本事的嘛,长官的提拔很要紧。老部队散架了,就等于破坏关系网,原来横向上有备份的,还能很快搭上别的车,象常恩多,一时没有找对路子,晃了几年,就耽误了一点。不过以后也已经慢慢找回来了,成了东北军重要的战将。

      长城抗战时,一零七师也参加了,张政枋本人开战初还住在医院里,是从病房里下达作战命令的。这个部队,就是之前在北大营挺着挨打的,基层官兵都委屈坏了,很多人都是哭着撤出来的。到了可以上战场,总算可以出口恶气,所以打得很顽强。虽然一路退出关时兵力装备损失很大,长城抗战时全师也不过四千人,还是顶着川原旅团打了两天,并且将铃木旅团的兵力亦予牵制。战绩算是比较好的了。当然张政枋本人的功劳有多大也难讲。训练上怕主要要归前任的,士气上呢,还是要感谢大日本帝国的蛮横,哀兵可用、民心不可侮啊,为将为帅为政者,当知顺势而为。

      东北军去西北时,张政枋是总部的粮秣处处长,当时委员长派了人来管少帅的帐,用钱卡得死死的,少帅就在粮秣处搞了小金库,挪用该处的周转金应付特别经费。少帅被扣,张政枋作蜡了嘛,这六七十万元的帐怎么报销呢?连个白条都没有。接班当家的于学忠本来就是比较小心的,当时的环境下,更不敢担这个肩胛去向中央报销,放话让大小张小小张自了。大小张这时候自然指不上了,小小张急得转圈子,最后还是参谋长董英斌出了主意,张政枋照计行事,直奔红军办事处找叶剑英。找老叶出钱?老叶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啊。不过张少帅这笔钱,红军确实也用到些的,比如张学良送给周恩来的两万元。另外东北军也支援过一部分物资,象旧军服和粮食。当然按我的估计,这些物资似乎是应该另外清帐的。那六七十万元的现金,摆明不是全用到红军头上去的。

      可既然是少帅的事,红军也不好不管不是?特别在少帅被扣的情况下。老叶考虑了半天:既然说红军用了,就算红军用了也就是了,不就是六七十万元嘛,红军得东北军的物资,算上直罗镇上自拿的,应该只多不少的(以上纯属推理,有逻辑没发票)。就答应道:小小张不要着急,这挡子事,看起来虽然象是一贷多借;可事情已然这样了,也不要为难,只当复合分录转简单分录处理,借方我们统吃;没凭证不是?我老叶管出白条,红军西安办事处的戳子,盖一个去,委员长不好不认,也代表一级法人嘛,我们已有工商执照了嘛,有事让老于来找我说话。

      好嘛,老叶是总参谋长还是总会计师?

      莫管罗,反正这笔钱,就这样报上鸟。

      张政枋离了粮秣处,就任一一零师师长,这个部队,是东北军中的抗日先锋队与张学良的卫队团改编的,被称为红帽子队,为中央注意,东北军中很多大佬也欲去之而后快。张政枋依靠比较好好人的于学忠,想保住部队,到安徽时,内定一一零师编进五十一军,张政枋稍稍松口气,谁知到了淮阴会议上,一一零师终于还是不保,在蒋的严令下,该师被肢解,分散到五十一军其他部队中去了。张政枋丢了部队,大为失望,后来愤然离队,当八路军去了。

      当然当八路游击不成,前面说了。而张政枋当八路的时间,比张廷枢还要短些,38年就去了成都,后来在军事参议院当个闲差,抗战后退役经商,解放时再入红色阵营。

      不过说道东北讲武堂堂友中的亲共人物,打先锋的,应该还要算五期步科的高福源。高福源是军人子弟,去北京上完中学、大学,再进东北讲武堂。那年头大学生可比现在金贵多了,高福源军校毕业后很受重用,比较正常的。在陕北被红军俘虏时,高福源是六一九团团长。这个团本是六十七军里最精锐的一个团,但流落异乡打内战,对前途茫然,士气很差;加上高团长平素对下过于严苛,故战场形势一紧,部下纷纷弃他而去,等大家都做了俘虏,就有人出面检举了他。

      人说小高是东北军的中坚干部,这么轻易就投降了呢?其实好理解,高是大学生,那年头就算是不小的知识分子了,理想主义总是多些,眼看放着黑土地上的鬼子不打,溜溜跑到黄土沟里来当了内战俘虏,你让人是啥心情?再说共军促狭,还让人看戏,情景教育,可不就当场嚎啕大哭了嘛。人心都是肉长的,这隔了多少年了,前一段小安听当年原版的松花江,还听出了眼泪,高福源之被感化,真正是好理解的。于是高福源当了红军与东北军之间的统战桥梁。

      以后张学良被扣,东北军内部矛盾陡然尖锐起来,应、孙再搞事变,刺杀王以哲,十几万大军遂乱成一团浆糊。按高崇民的回忆:东北军董英斌参谋长……与于学忠在绥署开一小型会议,……派高福源旅长赴渭南前线,见刘多荃师长。高到前线看情势不好……逃回西安,同时刘得报告说杀王军长时,是高福源在粉巷指挥的,刘遂密令其驻西安之葛团长暗杀了高福源。

      关于高福源被杀的地点,有不同的说法,一说是逃回西安后,被刘多荃师第一旅第二团的团长葛晏春,以请吃饭的名义诱往家中暗杀了。另一说高福源是路经渭南时,与葛晏春一起吃饭,中间葛晏春离席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就让手下把高福源绑到院子里,就地枪杀了。不过综合各方面的说法,葛晏春团那一段时间似乎一直是部署在西安附近的,先是担任警卫机场的任务,后警卫东北军总部。故渭南一说,或可商量。不管在哪里吧,总是冤杀的。高其实并没有参与杀王以哲,他与王的私人感情,还是很好的。反是前面提到的张政枋,事前开会时在座。高其时已被任为一零五师第一旅旅长,是事后才被于学忠等派去见刘多荃的。因刘与王以哲善,发誓报仇,已经出兵前往西安,并对高福源误会;高福源遂不敢见刘,回头往西安跑,但还是被葛晏春杀了。

      葛晏春杀高,当然是遵刘多荃之命,不过葛晏春也是东北讲武堂堂友,和尚不亲帽儿亲,一点交情没有?内部开打,杀来杀去,最伤感情,也难讲。不过据高的同学讲,高本来也比较孤傲,不喜交往,所以朋友很少。他的上司王以哲就曾说他过于恃才傲物,人际关系差了一点。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冤家多一堵墙,高若果是如上所说,碰上内部猜疑来猜疑去、杀机四伏的当口,就少了很多保护,被冤枉了,出面解释说情转寰的恐怕就少,而下手的人呢,顾忌也会少吧。这类事,听得也多,比如当年余汉谋在广东清乡,常有抓了人,也搞不清是非,亏他想得出,竟叫拢人来,说是的声音大,就杀,反之就放,真正儿戏;当中公报私仇的,想来一定是有的了。还是不打仗又不动乱的时期好啊,否则人缘坏些,性命交关啊。

      对了,高团长死得早没当成红军,葛团长就当了解放军了。当然,早不是葛团长了,先是提了一零五师第二旅旅长,抗战初和赵镇藩一起,在四十九军一零九师当旅长,对日作战中负伤,以后在后方任职。内战中在热河,后来当了国军九兵团的参谋长及副司令,与撤到北平的部队一起坐困。傅作义决定起义的时候,兵团司令石觉带一批军官离队,便着葛晏春代理司令,这就当了解放军了,部队改编后,被任为解放军第十九兵团副司令员。以后去搞了一段军事教育工作,再转去地方上任职。跟着葛晏春,先后出任热河保安司令部参谋处长和九兵团副参谋长的马万钟,也是一个堂友,七期的,当然也与葛同时起义,不过他当解放军不算,还当过志愿军,是六十三军的副参谋长。葛晏春当时则没有去,留在国内当十九兵团留守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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