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长白本纪 -- iedg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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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长白本纪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我也不怕后世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对我唾骂,我一个人承担下来。

    首章 城破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山坡羊·潼关怀古》 张养浩

    思宗十七年三月十八日 广宁门

    “城破了!”

    是日夜 坤宁宫

    一宫装少女浑身颤抖的的瘫在地上。在他对面站着一个黄袍黄冕的男子,那男子手中的宝剑还在滴血。门外、墙角,不少宫女和太监或站或跪着,却无一人敢上前。

    “父、父皇,你为什么要杀了昭仁姐姐?”宫装少女哽咽着问。

    黄袍男子吼道“要怪就怪她生在了帝王家!你也一样,皇家人,怎么能受贼人侮辱!”说罢,挥剑下斩

    ……

    十九日晨 后山

    只见那黄袍男子已经去了冠冕,以发覆面,赤足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旁边却只有了一个老太监。黄袍男子迷茫的望着西方,似乎想透过漫天的浓烟看到祖先的陵寝,可却什么也望不见。山下青灰色的人流如蚂蚁般涌进宫城,四处放火。

    “承恩,你很好,很好。总算有一个人肯在这时陪着朕”

    “皇上,皇上保重啊!老奴一定拼死保护主子出去,江南还有半壁江山,皇上不是没有机会卷土重来啊!”

    “呵呵”黄袍男子惨笑两声道“河北之地俱以属贼,你以为朕还到得了江南吗?”

    “那、那去辽东,辽东长白将军尚有精兵十万,足以卫护主上安全”

    “当年枉杀元素将军,怕辽东军民均恨不能食朕之肉,饮朕之血吧!”

    “皇上……”

    “社稷将倾,总要有人来担当。我已命国丈派人护卫太子他们出城,光复大任就看他们的了。朕为政十余年,眼看着江山塌陷,该给祖宗们一个交代了。今日就以此身来殉国难吧!”

    “皇上……”

    “承恩,你能陪朕到这里,朕很欣慰,我走之后,你无须管朕,自己逃命去吧!”

    “老奴从小伺候皇上,除了伺候人,什么也不会,若无皇上,老奴一个废人又如何独活,老奴愿陪皇上上路!”

    黄袍男子笑了笑,从容的走向山顶的那棵大槐树。那老太监也在树上选了一棵略低的粗枝,系上腰带。

    霎那间,原本晴朗的天狂风骤起,暴雨倾盆……

    十九日晨 端门

    一黑面男子高坐马上放声笑着,满脸的肥肉在抖动

    “哈哈,这天下是咱爷们的了!小的们,给我抢,给我杀,给我烧!”

    “是,刘将军!”

    十九日午 城东长白将军府

    “砰”的一声,府门被踹开,涌进七八个穿青灰色皂衣的乱兵,大堂之上,一白衣女子和一青衣小婢抱作一团,浑身发抖。

    “张老大,这有两个小妞!”一尖瘦小兵首先冲进厅堂喊道

    “哈哈,看老子来审审,看你们可是良家妇女!”一个看似小头目的壮实男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

    旁边那几个小兵也快步跟进,嚷嚷着“要审要审,可要好好审审!”

    “急什么,老子审完自然少不了你们这些猴子的!”那小头目吼到,边吼边伸手去抬那白衣女子的脸。

    “不得无礼!”那青衣小婢壮着胆子喊道“这是长白将军的如夫人!”

    “哈哈,长白将军,什么狗屁长白将军!都是我们刘将军的手下败将!”那小头目大笑道。一旁的众小兵也是笑成一团。

    “如今已经是我们李王的天下,你不如跟着我们张老大,将来也还能混个将军夫人!”那先进门的尖瘦小兵趁机拍了一个马屁。

    说话间,张姓小头目已抬起那白衣女子的脸,一看之下,众乱兵竟呆住了。

    稍顷,那尖瘦小兵喜道:“老大,这下可舒坦了,这女子怕是比皇后还要美上三分吧!”边说边伸手往那女子身上捏了两把,心中却想张老大一向仗义,稍后说不得就有机会一亲芳泽,那可是死而无怨了。正想到猥琐之处,那张姓小头目却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个狗啃屎,骂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这种女人岂是你碰得的,去,出门找辆车来!”

    “老大,找车干啥?这院子这么大,后面一定有卧房”另一小兵壮着胆子问到。

    “将这女子献给刘将军!”

    • 家园 【原创】终章 天长地久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辛弃疾

      思宗十七年四月四日 京城 权将军刘宗敏府

      厢房之中,一白衣女子正襟危坐,手中却紧握着一把并刀。一黑面虬须男子呼的推开门,正想闯入房中,却又讪讪一笑,收住脚,在门口问道:

      “陈姑娘,你可想好了?”

      “使君自有妇,罗敷已有夫。还请刘将军勿再多言!”

      “什么狗屁的夫妇,我喜欢你的紧,便要娶你,你改嫁就是!你那丈夫早晚变成我刀下鬼!”

      “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生能同衾,死愿同穴!”

      那黑面男子大怒,抬腿便冲入房来,吼道:“便不能得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将军若是相逼,惟死而以!”沅儿说罢便以刀抵喉,刀尖却已扎入肉中,渗出血来。

      “你、你、你,罢了,你又何必糟蹋自己,我便去杀了你那丈夫,也让你死了这条心!”说罢,便转身欲走。这时一传令兵冲到门口,喊道:

      “将军,辽东长白杀了使者,已引兵来攻。大王引兵四十万,御驾亲征,命你统帅右军,即刻启程!”

      “找一辆车,把陈姑娘带上,我要让她看看谁是真的汉子!”

      思宗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 辽西 一片石

      朝阳初升,风和日丽

      这一片石原是一个草原,东西各有一个缓坡。秦时为防匈奴,大修长城,将这里做为石场,草原之中便形成了一大片碎石滩,时间久了,当地人便将此处唤作一片石。

      长白勒马在东坡之顶,遥望西方,一条黑线正滚滚而来。身后,十万步骑黑衣黑甲,刀枪如林,无一人喧哗,却透出满天的杀气。

      “杨坤,领一万重甲兵下坡抵近石滩列阵,列阵之后便不可后退一步,凡临阵退缩者,斩!”

      “末将领命!”

      “郭云龙、戴明,各领三千轻骑,自两侧侧击敌中军,敌来你退,敌退你袭,只需骚扰不可恋战。务使贼军不能列阵。待到未时中军炮响,合击西坡,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二将齐声接令,各自引兵往南北而去。

      “刘肇基,领三千轻骑,携引火之物。绕道北行至敌后十里,劫杀哨报,但不许暴露。午未之交,纵火生烟,烟能蔽日,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领命!”

      “王朴,领弩兵一万,重甲兵后列阵,协助杨坤固守中军。未时炮止,弃弩拔刀,正面攻敌”

      “末将领命!”

      “高第,领刀兵一万,并携炮营,弩兵之后列阵。未时敌后烟起,大炮齐发。未见烟起,不得鸣炮。炮止,率刀兵正面攻敌!”

      “冷允登,率六万重骑,坡后歇息,未时初刻造饭,三刻集结列阵。未时炮止,两翼攻敌!”

      “末将领命!”

      西坡之上,李王已率众将驻马,一蟒袍男子恭维道:

      “大王英明神武,天下无敌。这吴长白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哈哈哈哈,你这个老牛,当了丞相还是这么爱拍马屁!”说罢回头对一将道:

      “制将军,你领本部兵马五万,速速破敌!”

      那制将军却眉头一趸,说道:“大王,敌军阵势严谨,强攻恐怕难以奏效。岩以为,当以正面佯攻,牵制敌军。再以骑兵左右包抄,我众敌寡,只要能围住敌军,敌必不战自溃!”

      李王面上一沉,尚未发话,那刘宗敏已接口道:“你这李岩,怎么官越大胆子越小,这三两敌兵,上去一阵砍杀便了,还要什么佯攻包抄,真是丢了我们的脸。你如不敢就让开,待俺去杀个痛快!”

      那李岩辩道:“岩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不忍误了大王的江山,害了众多兄弟的性命!”

      李王终于沉声道:制将军不必多言,速速领兵前去。其他的,孤自有主张!”

      李岩微微叹了口气道:“末将领命!”

      待那李岩下到半坡,那牛丞相又探头道:“大王,这李岩自仗有些许微功,越来越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只怕……”

      那李王闻言,看了看李岩的背影,挥手打断牛丞相,喊道:“摆酒,看我儿郎破敌!”但眼中却闪过一道寒光。

      辰巳之交 一片石

      杨坤已领兵列阵完毕,第一排士卒手持一人高的重盾紧紧排列,犹如一道城墙,巍然不动。第二排士卒则错位而立,平端长矛,从两盾之间伸出。第三排士卒则将长矛搁于第二排士卒肩上,形成两排枪林,让敌方骑兵无法越阵而过。后面七排士卒则以枪驻地,严阵以待。

      紧跟重甲兵阵之后便是王朴所率的弩兵阵,用的是关宁重弩,长约四尺,重二十斤,需得两人合力方可发射。这弩兵也是列成十排,每排五百弩。此时均是箭已上弦,蓄势待发。只是每排仰角各有不同,但均指向重甲兵阵前方五十步。

      第三阵的三十六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前方,一万刀兵席地而坐,鸦雀无声。

      李岩带着本部兵马上到石滩,见关宁军阵型严密,无隙可乘。正想吩咐亲兵再请李王派骑兵侧击,却闻得身后催军鼓大振,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喝道:

      “杀!”

      李军带着三年不败的狂放,犹如排山倒海,滚滚而来……

      东坡前 关宁军三阵

      “来了,来了”王朴高举着右手,心中默默数道:“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五十步!”王朴轻轻的挥下右手,低喝道:“五轮轮转,放!”

      前两排弩兵应声而动,一千张弩犹如一人所控,只发出“嘭!”的一声混响。千支弩箭在风中呼啸而过,奔向他们生命中的第一次飞行,去完结他们毕生的使命。他们,是那么的骄傲!

      发射完毕的弩兵一人背弩,一人引弦,开始准备下一轮的射击,一切均无需命令。随着后面八排弩兵分四轮依次射击完毕,第六轮的箭又从前两排射出,如此周而复始。皇朝的《弓弩操典》明文规定,重弩兵一刻钟必须发出十五支箭。而常年与善骑射的鞑子作战的关宁军更是将这一标准提高到三十支。运转起来的弩阵犹如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始终在军前五十步保持着一道死亡屏障。能够侥幸冲过这条死亡线的,才有机会冲击重甲军阵。

      看着前锋营骁勇的兄弟一一倒下,李岩不由得眼一红,一起同患难的兄弟终于没能一起共富贵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退,这种情况下撤退,无疑就是一场溃败。关宁军只需轻轻抬高重弩,就可以用箭雨覆盖整支大军,甚至都不用出动那支传说中的铁骑……

      “跟我冲!”李岩一提马缰,举剑高呼,带着无限的悲怆,冲向了那条死亡线。在四个亲兵舍身挡下流箭后,岩冲过了死亡线。

      身后,只有数百幸运的部下,更多的弟兄却被挡在死亡线外。身前,却是密密麻麻的枪林盾雨。

      是的,他必须死,他的耿耿忠心和赫赫战功换来的却是功高震主。

      他死了,大王才有可能救回他麾下的弟兄

      他死了,这场仗才有可能赢

      他死了,大军才不会分裂,天下的百姓才可以不继续受那战乱之苦。

      举剑,加速,冲锋,嘎然而止……

      他们终于没有等来援兵,李王根本就没有看到李岩的死。忠心的部下却想抢回他被数支长矛洞穿的遗骨,前赴后继的冲向关宁军阵。

      一边倒的屠杀,李军用五万条人命又一次的验证了一条真理——用步兵冲击列阵完毕的重甲军阵,是自杀!

      午时 一片石西坡

      听到前军覆没的消息,手下众将一阵心悸,一些平日与李岩交好的将领均是眼神闪烁,其余人等也有不少生出兔死狐悲之心。李王却浑似不在意的一边继续喝酒,一边吩咐道:“宗敏带三万骑兵,七万步兵,正面攻敌。唐通,白广恩各领骑兵两万,两翼出击。”

      那刘宗敏早已按捺不住,翻身上马,下坡点齐兵马,杀向关宁军阵。有了骑兵,效果果然大不相同,虽然在通过弩雨时依然折损很大,但仗着速度快,很快就开始冲击第一道的重甲阵,两军开始了短军相接。

      而唐、白二人的左右两翼在郭云龙、戴明的骚扰之下,一直无法顺利集结。李王一怒之下,令二人先击败这两支轻骑再去协助刘宗敏。

      局面一时陷入混战。

      红日当空 午未之交

      正在西坡观战的李王中军忽然一阵异动,众人纷纷回头,但见远方升起百余股狼烟,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大军一时哗然。李王刚要派出斥候探查,就听见惊天动地的炮响,回转身来,石滩之上,形势骤变。大炮轰击之下,刘宗敏部阵型已经开始散乱,后军为了躲避炮火,开始四串奔逃。本来已经占了上风的前军也明显出现松动。王朴早已命射光了弩箭的弩军拔刀在手,听得炮响,立刻冲入前阵,得到支援的重甲兵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之下,李军已经开始败退。

      刘宗敏赶忙组织亲兵掠住阵脚,砍杀了数十名带头逃串的士兵,堪堪止住了败势。坡上李王也赶忙调兵遣将,将二十万中军悉数集结,准备最后的决战。

      李王中军正在忙乱的集结,遁去多时的郭云龙、戴明两支轻骑就一南一北杀到了。

      “杀啊!”

      “抓住贼酋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所有的骑兵都在石滩苦战,主力中军又在坡下鞭长莫及,李王大骇,拨马便向西而走。山下中军顿时哗然。王,竟然逃了,丢下三军逃了……

      石滩上的血战胜负已然明了。重炮轰击完毕后,高第的刀兵投入了战场,成为了压垮刘宗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丞相牛金星还在组织众将准备将中军投入战斗,意图扭转战局。这时,东坡传来了雷鸣般的蹄声。

      “关宁铁骑!”

      “有我无敌!”

      是的,那蓄势已久的关宁铁骑来了!

      ……

      残阳如血,尸横遍野

      “沅儿!”

      “白哥……”

      流觞曲水忘国去,千里烟波胸中来。

      尾言

      公元一六四四年甲申年,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祯帝自缢于煤山。闯军刘宗敏掳走吴三桂爱妾陈圆圆。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从此被牢牢的钉上了民族的耻辱柱。

      全文完

      二零零七年五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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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三章 江山美人

      千万峰岳,令多少热血须眉憔悴

      三千里江河,有谁记得多少红颜妩媚

      贺兰山雪漫天飞,南国之水潮起潮退

      问世间,几许人儿抱得美人归

      ——《无题·半阙》黄觉飞

      思宗十七年三月二十一日 榆关 总兵府

      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

      秦蒙括北击匈奴,植榆为塞,所以关外多榆木,榆关由此得名。榆关枕山背海,扼守辽蓟咽喉,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长白将军高踞虎案之后,两厢十多员将领均是满脸焦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终于,门口一阵急蹄声,一名皂衣探子翻身下马直冲将堂。

      “报——”

      “禀将军,反贼已于十九日攻破京城,皇上驾崩!”

      长白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据案,欲言又止,挥一挥手让探子退了下去。两旁的将领却似炸了锅一般,呼的一下都围到虎岸边乱道:

      “将军,快进京勤王吧!”

      “皇上都驾崩了,哪里还有王可勤?”

      “那打回京城去,拥立太子,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我们走了,那谁来守城?关外的鞑子怎么办?放他们进来如何对得起元素将军,对得起天下百姓!”

      “是啊,况且你忘了当年元素将军勤王的下场了吗?”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辈但求得一个忠字,便对得起皇上,便对得起朝廷!”

      见麾下将领乱作一团,长白大怒,虎目一扫,诸将顿时噤声。

      “传令,三军缟素,为皇上发丧。”

      十日后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虽然尚是申时末刻,天却已经黑成一片了。

      总兵府的偏厅之内却是灯火通明。十多位将军和士绅正在争论着什么。

      “自古汉虏不两立,李王虽是伍卒出身,却也是我汉人。将军,大节不可亏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将军何不仿效申包胥、郭子仪,向鞑子借兵,复我天朝,中兴汉室!”

      “这鞑子觊觎我江山已久,只怕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吧!”

      “我十万关宁铁骑,虽不能纵横天下,但却足以割据一方。何必还要屈居人下?”

      自京城沦陷后,李贼和关外虏酋均已派来使者招降。城内军民也分做三派,一派主张降李抗虏,一派主张联虏复国,最后那派却是要拥兵自重。三派已经争执数日,意见僵持不下,而长白将军却始终不表态,似乎心不在焉,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我要再考虑一下!”长白将军终于发话。

      “是!”众将答道。

      “将军当……”那几位士绅却仍想说些什么,长白将军却挥了挥手,他们也只好一一抱拳退下。

      是日夜 厢房

      积蓄已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如瓢泼一般在城内肆虐着。

      一卫兵带着一老人快步走到厢房门口,正犹豫是否叩门,房内问道:“外面何人,有何军情?”

      “禀将军,无军情,是京城的老管家到了!”

      “快进来!”长白将军急道。

      那老人冲开门,连滚带爬的冲进房内,哭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长白一把扶住老人道:“吴翁,不要急,慢慢说,家里怎么样了,夫人呢?”

      “城破之日,贼兵就把府里洗劫一空,少夫人也被贼兵掳走了!”

      “你说什么,那夫人现在何处?”

      “那掳走夫人的小头目好像说要把她献给什么刘将军!”

      长白将军听言如晴天霹雳,身子晃了两晃,几欲跌倒。那卫兵连忙冲了上来扶住,轻声道:“将军,将军……”

      长白定一定神,喝道:“传令,敲鼓催军,鸣锣聚将!”

      少顷 校场

      风正紧,雨正急

      三军分成数十个方阵立在校场上,任凭暴雨倾注到身上,却无一人稍有动摇。将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长白站于将台正中,诸将分列两侧。

      长白朗声道:“父子俱在军中者,父出列!”

      军阵之中走出数千人

      长白又道:“兄弟俱在军中者,兄出列!”

      又有数千人出列

      长白再道:“家中独子者,出列!”

      出列者迷惑的望着将台,却无一人喧哗。

      长白望了望三军,道:“出列者,每人给银二十两归家。余者,随我入京伐贼!”

      出列者中一老军冲到台前,哭道:“将军,您不能抛下我们啊。我们还能战,我们愿追随将军!”

      长白屈身道:“老军头,我这一去,怕是就要走上不归路,我不能断了诸位家里的香火啊!”

      “在军中,我们是关宁铁骑,是无敌劲旅。可是出了军,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啊,如今天下大乱,哪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我们情愿追随将军,马革裹尸,百死无悔!”

      老军身边的军士也握拳喊道:“追随将军,百死无悔!”

      接着,整个校场上飘荡着:“追随将军,百死无悔!”

      长白用衣袖抹了抹,擦去那迷住眼睛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站起身,遥望京城,心中念到:沅儿,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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