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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校园记录】之 小末的单相思 (一) -- 煦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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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校园记录】之 小末的单相思 (一)

    1.小末其人

    小末是个奇特的女孩。大学时住我隔壁,我顺口跟着大家叫她小末,可并不清楚这个名字的由来,也许是小莫?也许因为她是那个宿舍最小?

    小末长相平平,谈不上美丽,也谈不上清秀,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如果想要夸奖她,能找到的赞美词或许只有可爱。其他的名词,因不般配,反而会被小末当做讥讽用语,捶来一拳表示抗议。

    小末宿舍一共八个姐妹。最大的大姐长她四岁。其实年纪也并不大,可让小姐妹衬得就有了危机感,早早开始关注眼角那丝若隐若现的细纹,或者腰上新增的几钱肥肉。老大言传身教,又是雅芳祛皱又是喝美容醋,带动并激发了其它姐妹的女性意识,在可能的势力范围内,女孩们从头发到衣服,从饰品到化妆品,都在悄悄完善——这,或许就是成长吧。

    小末却好似没有注意到这不可违的历史潮流,素面朝天安之若素,没受什么影响。大冬天北风呼呼她会忘了擦点油再出门,夏天更是惯例在胳膊腿脚上留一堆黑白分明的太阳印记。还好十七八岁活力十足,不保养也照样皮肤又紧又滑。大姐有时故意做出嫉妒的样子捏她的脸。小末就会凑到老大的脸上,夸张地说,“皱纹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小末先天不足,后天却也没有想到要去补足,也许是她有自知之明,也许是爱美意识尚未萌醒。曾见过她早上梳辫子,无论从哪个角度下手,梳子都是到头心就停,头发只顺开一小半,这边已匆匆缠上皮筋了事。实在浪费那又黑又亮的长发。因为你不可能指望在这儿见到杨柳拂风般的温柔,头发梢儿总是手挽手的相互纠结起来,以至于那个歪歪的马尾,像极了一个自觉天真有趣的妇人给宠物狗梳的小辫。其实这不能怪她,小末的头发天生就卷,难以梳直,何况她也不肯浪费时间和闲心来慢慢通头发。所以,每次看到的她,总是头顶灰色佛光一圈,那些茸茸的新生细发,像攒了太多静电一样立着,雾蒙蒙的如被羽毛笔轻轻拂过,就是一个字,乱。

    上帝还是平等对人的,小末自然也有长处——也许算聪明机敏兼和气慈祥吧。小末反应迅速,妙语如珠,常常逗人乐翻,是个妙人儿,朋友很多。此外,印象中虽很少见小末努力,可成绩排名却很靠前。女生中是翘楚,和第一名那个男生比也并不差多少。她们班的第一名人很聪明,又有志向,高大英俊绝对是人才后备军,四年后以第一名的身份考进了中科院。临别给小末的留言写了很长一篇,用嘻嘻哈哈的语气说他佩服小末,天天玩还可以学习好,激励了他的斗志云云。小末则很不以为然,盖因从未有过与他比拼的心思。小末没野心,只要考良好就没有心事。除了学习好,那男生在她心里就是一张白纸,没印象。这留言让她很是意外,发现这男生也会讲笑话,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学习机器。

    小末一般情况下没心机,因此她的聪敏是不固定的,她糊涂起来也很厉害。更贴切一点说,她对内心关切的事情会很敏感。她不关心的东西,你放到她眼皮底下她也茫然不见。

    小末上课无聊,以在课本空白页涂鸦美女为乐,千篇一律的杏眼葱管鼻樱桃小嘴的古妆美人。画到后来,就开始配诗,信手编一些应季的长短句,与所画美女毫无关联。后来无意中被同学看到,获封号为才女。小末自己也颇为得意,找了个硬皮本,很是写了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奇巧句子组合。最后有同仁慕名前来讨论写作技巧和思路,小末很是惶恐,说她通常是心中偶得一句,然后开始灌水作业,前后扩展成数句或十几句而已,没有技巧,没有思路。

    小末后来跟同仁的风去参加了文学社。年底征文,她的文章被社团作为优胜之一推荐给了本地报社。编辑来校和他们这些作者座谈,说起文中有学生气需要改掉。小末他们一开始很上心,按照编辑层出不穷的要求改了很多版,最后连倒叙都被改成了顺叙,改到后来连她自己都不忍卒读,羞愤之下索性连文学社也不去了。

    小末胆大,想起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去试试看,干完后也会觉得事情不对,自我解嘲也就认了,下次照干不误。她曾经为了偷懒,把头发剪得极短,加上T恤工装裤,整一个假小子。她没有意识到,照旧大摇大摆进宿舍,被火眼金睛的看门大爷严厉喝止。这事却很快就被她充分联想利用,满足了男生们对女生宿舍的好奇心。那次她鬼鬼祟祟强闯大门,置大爷的大声诘问不顾,逼迫大爷火速出小屋抓她归案。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男生们,由接应女生带领,迅速从另一侧走廊直奔四楼女生宿舍而去。这边大爷发现是她,没有多想为什么,只赏了嬉皮笑脸的她一个爆炒栗子。

    就是这样一个小末,怎么看都严重缺乏女性的柔美。可奇怪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小末居然从不缺异性缘,最长半年就换一个男友。她仿佛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这让周围的女生心里暗暗有些不忿。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比小末的面孔漂亮,比小末的身段好,为什么桃花会专门落到小末头上?

    为什么她会那么容易碰到喜欢她而她也喜欢的人——大家不解,不解就经常夜审小末,从小末的经历中寻找答案。小末被逼不过,越吐越多,最终变成了宿舍的开心果。所以大学头几年,与其说是小末在一次次的恋爱,是小末在欢喜在忧郁在烦恼,不如说是大家一起在研究恋爱。周末晚上,老大起头,众人起哄,不断追问小末正在进行中的故事。新他或旧他如何相识、相交然后因何分手?恋爱让人心情愉快,愿意和人分享,再者小末自己也不懂,这个研究会倒也一直开得有声有色——所以说小末迷糊起来也真是糊涂。

    小末是个心地单纯的小姑娘,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一切很自然。在小末眼里,喜欢就是喜欢,突然就喜欢了,没有理由。可大家总需要有个理由。于是小末被迫回想。可是最终从她嘴里说出的理由,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压得住场面:喜欢这个他,因为他唱歌时的酷酷表情;喜欢那个他,因为打牌时他总会设法把她送出来,宁可自己殿后;喜欢再一个他,因为急刹车他拉住了她的手……小末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当作冠冕堂皇的证据呈堂,让大家很是不情愿接受。

    大家于是一边哗哗乐着,一边争相为小末指点迷津。新人旧人同时出场胶着的时候,小末自己往往也搞不清状况。当事人都迷糊,宿舍讨论自然也最为活跃。双方的优缺点被反复激烈的争论着,每一方都有旗鼓相当的支持者。小末这时除了老老实实坦白外一概插不进话,只得乖乖听取别人的意见。最后在睡着之前,睡眼朦胧的表态,下一次一定去试验这个由集体智慧诞生的方法结晶。

    可小末究竟不是按常规出牌的人,临时变更主意更是家常便饭,最后自然大家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走的还是小末特色的道路,没有固定模式。A是青梅竹马,B是一见钟情,C是无心插柳,D是日久生情,E是冤家路窄,F是以文会友,G是一时昏头,H是莫名其妙……到了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淡了,散了。或者按照小末的说法,她也许是他们一起,发现曾经火热的感情没了,或者又发现了新的火热感情。

    小末班里有个男生,一贯神神道道,喜欢给人看手相分析运势。有天给小末看,说她不寻常,无名指下有桃花,掌心三道主线构成大写字母M。小末回来后,便被早已得知算命结果的大家抓住。对比寻找差异的结果是,没有人和小末的手纹类似。晚上大家就拿这个开小末玩笑,说原来命中注定要见异思迁,不知道最后有没有人敢娶她。小末也不恼这话里的潜台词,笑笑罢了。

    小末的感情处理方式始终与众不同,但不管结果怎样,小末的大度洒脱还是让大家由衷佩服。小末被卷进很多次恋爱场景内,被人爱,也爱人,一场接一场,却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态。最厉害的当属小末和男友们再见依然是朋友,不象某些人老死不相往来。或者,这说明小末他们并没有爱到死去活来,爱的不深,游戏风尘。

    可小末一点也不风尘,她单纯可爱,率性而为,你无法说她哪儿做的不对——她只是容易爱上别人,又容易不爱别人而已。她天天笑嘻嘻的,象个爱热闹没长大的小女孩。其实她也会安静也会忧郁,但这种状态很少又很隐蔽,不容易被大家察觉到。况且即使看到,也没有人会多想什么,只是简单认为小末也发神经了。

    周围的人都板上钉钉的说她简单快乐,说的多了小末自己也信了。是啊,往枕头上一躺,睡虫就来找她谈心;往床上一横,眼皮就开始打架。这样的人,应该算是个简单快乐的人吧?

    【原创】【校园记录】之 小末的单相思 (二)

    关键词(Tags): #小末元宝推荐:擎箭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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