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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军统三剑客之搞法律的周养浩 -- wo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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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军统三剑客之搞法律的周养浩

    周养浩,1907年出生于浙江省江山,与戴笠和毛人凤都是同乡。在军统三剑客中,周不同于沈醉和徐远举,他不是军校出身,也不是从基层一点点干起来的,而是一个搞法律的大学生。

    1932年周养浩毕业于上海法学院,是法律系的高材生。虽然早在1933年就由戴笠介绍加入复兴社。但并不在军统工作,而是法院的专职法官,抗战初期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重庆市警察局第三科科长。1940年秋,调任运输统制局监察处科长,直到1941年娶了毛人凤的侄女毛超群后,在毛人凤的安排下,才进入军统,担任息峰监狱主任。

    48年毛人凤在军统大权独揽后,将周提升到保密局西南特区副区长,徐远举任区长。

    徐远举看不起周养浩是凭毛人凤的关系爬上来的,什么事都不告诉他。而周则自命是上海名牌大学毕业,认为徐是乡巴佬、土包子,不愿屈居徐远举的副手,结果两人谁看谁都不顺眼,经常公开发生冲突,毛人凤调解了几次也不起作用。最后毛人凤听周养浩妻子的话,又在重庆成立了一个保密局西南督察室,以周养浩为主任。按照军统一贯的作法,督察室不但与西南特区是平行单位,而且可以对西南特区和各省站实行监督考察。但四川是徐远举管,根本不理他。贵州站长陈世贤,当时兼任贵阳警备司令,是个黄埔二期毕业的老大哥,当年连戴笠也让他三分,云南的沈醉更是军统的元老级人物,结果谁也不理这回事,周其实是徒有其名,光杆司令。

    1949年冬,国民党在西南大撤退时,周养浩秉承毛人凤的命令,在重庆、成都协助徐远举参与布置大破坏与大屠杀,特别是杀害杨虎城全家及其秘书宋绮云一家三口(宋的孩子就是小萝卜头)是其亲手布置安排的。

    1949年12月8日,周养浩乘坐的毛人凤派来接他的专机在昆明巫家坝机场降落,准备加油后飞往海南,但到了机场,卢汉控制的机场空管却不给他加油,也不准起飞。当时周养浩就预感到情况极其不妙,当沈醉打电话请他进城时,他谢绝了,坚持呆在机场。   

    9日下午,飞机驾驶员高天禄从外面进来告诉周养浩,飞机上的仅剩的一点油也已经被地勤抽尽了,起飞已经没有希望时。周养浩解下腰间的手枪,要他的儿子也这样做。接着,他把两支手枪交给了高天禄。"我巳经知道出了什么事了,你把它们带到外面,扔掉吧。"他苦笑了一下,又自我解嘲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武装的人,可能反而会安全一些。"说完这句话,他就脱下军装,取出小刀,开始拆除袖边上红色的将军符号。 10日清晨,沈醉告诉卢汉周养浩在机场,卢汉当即下令昆明市警察局李志正局长亲自出马抓捕。但李志正率领50多名警员赶到巫家坝机场时,却怎么也找到周养浩。经过逐一排查,总算抓住了周养浩的儿子和秘书以及副官,但他们拒不说出周养浩的去向。于是李志正让四名警员带着周养浩专机的驾驶员高天禄作诱饵,让高天禄不停地喊叫:"周主任!周主任!沈站长派我们来接你啦!"

    突然一名警察发现前面约两百米远近的一辆破旧的小汽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立即又缩了回去。再喊,就没有动静了。他们赶紧跑过去,拉开车门一看,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当问高天禄:"他就是周养浩,对不对?"。车里的人叫了起来:"你们不要逼他,我就是周养浩!"

    1950年,周作为战犯被押回重庆白公馆关押。开始时是与沈醉、徐远举等人同处一室。

    但有一次在提审时,由于审讯人员的粗心,当周养浩在一份供词上签字时,中间夹着对他处理意见的草稿,处理意见写着建议判处死刑,还有沈醉的揭发词句,周养浩看后认为是沈醉有意出卖自己,他怒火冲天顿起杀意,于是回到牢房后,拿起身边的小板凳就往沈醉头上砸去,多亏旁边的宋希濂伸臂一挡才没砸着沈醉。周养浩要打第二次时,凳子被宋希濂夺走。此后周养浩对沈醉一直是横眉冷对,老死不相往来,而沈醉对他此后也是有意回避。

    1956年周养浩被转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但表现却一直不怎么好。

    周功于心计,加上是搞法律出身,就拼命为自己辩护,每次提审让交待问题,都变成自己无罪辩护的舞台。他总认为自己只是奉命行事,从法理上讲自己是无罪的,因其口才很好,又摆出律师的劲头,有时候提审人员还真说不过他。政府自然不允许他狡辩,认为他是反动立场顽固,这样周养浩自己也觉得很沮丧,整天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往。平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吟诵古诗词。不过他吟诗有时候也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唱《金陵怀古》时,被批评为"怀念蒋介石",他唱"苏武牧羊",又被指为"思想顽固,不思悔改"。到最后他也就破罐破摔,我行我素,任凭别人怎么说,一切如旧,也不求特赦了。具体表现在不但改造表现较差,连监规也不遵守,也不好好劳动,经常装病。

    1975年特赦时,监狱方面给他的评语是"虽然交代了一些罪行,但反动立场比较顽固,改造表现较差,不建议特赦"。后来毛泽东亲自说所有战犯一律释放,才赶上这个末班车放了出来。

    由于当时允许他们去任何地方并发路费,他和其他共10人要求到台湾和家人团聚,但在香港滞留140天没有获得台北方面的允许。周总共有六男六女十二个孩子,但他多方联系,只有在美国的最小的女儿回信说同意他来住。他不明白其他子女是不愿意养他还是怕连累,搞的很灰心,但又不愿意回大陆,只好先去美国,去以前,还特意找到了香港中旅,问如果去了美国无法生活,能否还回大陆。中旅请示后回答:来去自由,如在美国无法生活,欢迎回来,给安排工作。

    周养浩到达美国后,才发现他的女儿和儿子都在小女儿家等他,原来是其它子女的工作多数在台政府任职,为了避免麻烦,只好让和台湾没什么关系的小女儿出面。

    周在美国只想安度晚年,对两岸任何事情一概不谈,也谢绝记者访问。直到另一个跑到美国的特赦战犯段克文在美国出书,污蔑中共的战犯政策。台湾记者认为周养浩应该也是反中共的,特意拉美国记者去采访周,没想到采访时周却说"他能和家人团聚,说到底要感谢毛主席共产党的的伟大政策",还说段克文出的书是"胡说八道",段这个人"不是东西",还大爆段克文原本只是文强手下的一个上校办公室主任,在文强离开军统时,偷盖了文强的印章才骗了个少将当,还不是实授。搞的台湾记者们尴尬不已。至此不敢再登门。

    1990年周养浩在美国家中去世,享年84岁。去世后,中国驻旧金山领事馆送了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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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军统三剑客之搞法律的周养浩-补(下)

      周养浩并不是只在管理犯人时生财有道,当时在息烽这四年主任生涯,给军统上层留下的印象就是鬼点子多,办事有方法。

      处决犯人时,以前都是提前通知,临死的人不是意气消旧就是慷慨激昂,其它犯人不是兔死狐悲就是义愤填膺,看守们也一个个如临大敌,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出点什么问题。等周主任来了后,处死罚人改了个方式,处死前保密,经常在犯人们出去干活拨草的时候,突然行刑队上来就给毙了。还有一次要一次杀十几个人,周竟搞了个假空袭,在大家躲空袭的时候,把这十几个弄到一次在防空洞门口给杀了。搞的当时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以前犯人们都巴不得能出去放风劳动,现在则不知道出去拨草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事先都不知道谁会死,自然也不用防备犯人逃跑或有什么不良举动了。

      一次军统上层下令要抓两个军统云南站的人,解往息烽。因这两人均为下面行动组的队长,会功夫枪法好,又有很强的反侦察反抓捕经验,如何抓住他们并安全的押往监狱很让上面头疼。不过周养浩知道后却认为很好办,他以军统上级的名义给这两个人各发了一个秘电,内容都是对方有嫌疑,令你将其秘密带放息烽,但不要让对方察觉,并各发手枪一把。于是两人相互提防,相互监视,斗志斗勇的一起坐火车来到的息烽,到了息烽把枪一缴,立马被按到地上,宣读上面的逮捕命令,两人相互看着均后悔不已,但也没办法了。

      最有意思的是一次息烽当地的县长同周养浩闲聊时说,附近有一家人带头不交粮租,因在当地有势力,他也管不了。周养浩查了一下,发现当地人很迷信,这家人尤其厉害,竟想出一个怪招,在鬼节那天让息烽集中营的警卫队长化妆成阎王,一些队员化装成无常、牛头马面小鬼什么的,半夜闯入那家人里把主人拉起来审问,把这一家人吓的半死,至此再也不敢不交粮,还和别人说和政府作对,连阎王都不饶你,至此息烽附近的粮租征收就变得异常顺利。

      最后说一下,息烽当时还关着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大家都叫他郑老头。他本是河南一农民,一天突然找到当时驻守在河南的汤恩伯,说他是蒋介石的亲哥哥,他老大,蒋行三,当年河南老家灾荒,老爸死了,母亲带着蒋介石改嫁浙江,所谓蒋中正,即为蒋宗郑之意。汤恩伯可能觉得这个人是个疯子,把他们全家都给抓了起来,但又怕是真的,不敢给杀了,一边通知重庆,一边就把人交给了戴笠,奇怪的是后来重庆方面把这家人安排到了息烽,住在大汉奸周佛海母亲的旁边,环境还不错,每天管吃管喝还不用干活,但不能和其它人接触,郑老头就天天坐在外面晒太阳。当时息烽许多小特务都怀疑这老头说的是真的,当然也不敢乱说。抗日胜利后,这家人都被带走就没有消息了。

      • 家园 “郑三发子”考据。黄彤光《我所经历的军统三个集中营的内幕

        郑老头:郑老头据说是蒋介石的亲哥哥。他是1944年被送到贵州集中营来的。初来时只有他一个人,不久又从河南乡间将他的老婆和一个16岁的女儿接来同住。集中营对郑老头一家特别优待,在营内特新建房屋一栋,与大汉奸周佛海家属分住,自办伙食。我当时在会计室工作,每月给郑家的生活津贴,都叫我送去。据郑老婆子告诉我说,郑老头行大,蒋介石是老三,当时因河南灾荒,郑家老父死去,无法生活,他们的母亲不能苦守,就带着老三嫁给浙江的一个商人,随到浙江去了。后来老三改名为“蒋中正”,即“蒋宗郑”之寓意。郑老头认为老三既已发迹,就应当还姓归宗,不能再姓蒋了;因此,他就由乡下赶进城来找汤恩伯说明情况。汤恩伯即将他送到重庆,他走后好久也没有给家里来信。后来就派人把她们娘儿俩也送来了。她还以为接来过好日子呢,没想到竟把她们关起来了。“老三的人也没有见到,真是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畜生。”这一家三口,在集中营关了一年多,又派人把他们送走,去处不详。

    • 家园 军统三剑客之搞法律的周养浩-补(上)

      有人觉得周养浩同沈醉和徐远举相比没什么提的上台面的事迹,我开始也觉得周的提升可能主要是因为他老婆是毛人凤侄女的原因,直到前段时间一次查资料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份文革前有人写的揭发周养浩在息峰集中营反革命罪行的文章,才发现周养浩还真是一个人才呢,学法律也学错行了,如果不是生在乱世,搞不好是个大企业家呢。

      周养浩在息烽当了四年的集中营主任,在这四年里他充分的发挥了自已的才能,建立了一整套监狱管理制度,现在回过头看看,共产党现在的监狱管理制度可能还借鉴了周养浩当年的法子呢。

      以前的息峰监狱,犯人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其它时候除了被审讯就是在大牢里蹲着等死,而养活这一大堆犯人也成了政府的一大负担,投资本来就不足,再加上中间官员的克扣,犯人的生活极为困苦,自然闹事反抗也就少不了,搞的当时军统上层头疼不已。

      周养浩来了后认为不能让这些犯人天天这么呆着,于是第一件事就是改革狱政,成立生产机构,取名为复活工厂,分为铅印、石印、雕刻、缝纫、布鞋、草鞋、卷烟八个单位,每个犯人至少参加一个,并让一些他认为罪行不大的知识分子和军统内部犯错被抓出来的人出来工作,从事一些会计、工程等技术工作或在基层代为管理犯人,他们和狱警同吃同住并发给津贴。

      当时卷烟厂生产四一牌香烟不但满足了集中营自己内部的需求,还曾畅销贵州省。

      除了建立工厂,周养浩发现集中营附近产煤,于是指挥犯人们开了一个小煤矿,挖煤自用。后来产量高了又建了个炭窑,制炭在贵阳卖。

      除了挖煤,周还建了个农场,种菜自用,并养鸡鸭猪数百头,年节的时候则用军用卡车运往贵阳重庆等地出售,抗日时期物资紧缺,每次都能卖个好价钱。

      当时息烽自有卡车4辆,原本是押运犯人和运送物资的,周觉得也不能闲着,让他们跑起了运输,因有军统的通行证,在国统区畅通无阻,无人敢拦,很受市场欢迎,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车不够用,则派特务拿着枪在路上临时扣押其它过往车辆,以紧急军务为名代为征用。

      周养浩不愧受过高等教育,很懂经济学和心理学,知道只有产品流通才能产生价值,先后开办了正谊商店和四一合作社。正谊商店在息烽县城内,对外营业,主卖集中营内生产出的各种产品,收法币。合作社则建在集中营内,卖的也是集中营自己生产的东西,不过只卖给集中营内的犯人。

      不过当时犯人也不叫犯人了,周将犯人分成了二类,一种是服从管理,能在工厂干活的犯人被周养浩起名为修养人,意思为在集中营里接受身心修养,现在的叫法则是劳动改造。他们工作时计件报酬,发给代用卷,一种集中营自己印的纸币,只在息烽内部使用,可以用该卷从合作社买东西。并可在规定的时间和区域内自由活动

      另一种犯人主要是共产党和一些重刑犯,因其多数是不服从管理的,则仍然象以前一样整日关在大牢里。

      通过这个改革,首先减轻了政府的负担,安抚了犯人的情绪,成功的分化了大批犯人,还显得集中营管理很人性化,当时被软禁在息烽的杨虎城就曾对黄显声说:军统局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人,我就觉得周养浩这个人还有点良心。

    • 家园 最后一段太搞笑了

      哈哈

    • 家园 从您的文字上看,周算三剑客好像有点勉强

      基本上没有什么业绩阿。除了杀害杨虎城将军

    • 家园 送宝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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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没想到,老了还能坚持原则了。呵呵。赞
    • 家园 这人还是有人品。

      花。

    • 家园 沈醉也没有念过军校

      毛人凤同样如此。

    • 家园 很不喜欢这位“沈养斋”,人品和官品都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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