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正月十三 -- 童姥
1、
年前就开始提醒自己,要记得正月十三这个日子。也许是太害怕自己会忘记,也许是想证明什么。可是,我还是差一点就忘记了。一直到中午接到兄长的电话,小姨走了。我突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慢慢的想,昨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没有。这真是悲伤的感觉。昨天的这个时候,小姨在医院里与死神赛跑,终于,她还是输了。昨天的我,却如同过往的每一天一样,悠闲的喝茶、聊天、看书。在西单新买的书,大约看了3/4了,一个一个在欧洲史上荒唐可笑的群众性狂潮,反思今世之种种,却独独忽略了身边的人。
想起了母亲在很早以前对我的评价。母亲说我是狼子。没有血亲。甚至对父母也好的有限。这话母亲早就忘记了,我却时时的想起。也许在道德的天平上,我依然愧对一些人,尤其是我的亲人。但是,亲爱的,这已经是我所能付出的全部。终于从来也没和母亲解释过什么。我愿意用此生所有的时间,为你做所有我能做的一切来报答这沉重的生养之恩。
2、
1998年11月。我在医院里抱着无法自己的母亲。我曾经紧紧的拥抱着她,我曾经趴在她的耳边对她说要坚强,我曾经告诉过她这一生我是多么的爱她。那是唯一的一次,对母亲,我说出了爱。
几天以后,母亲长跪不起,额头血流不止,却也没有拉住姥姥离开的脚步。此后的数年,想起姥姥母亲便泪流成河。表妹自姥姥离世后便常常做梦见到姥姥,而后惊醒。家里人不只一次的为她做法事,为她祈祷。那时候,我竟有些妒嫉表妹,为什么姥姥从来不曾到过我的梦中?
2年前的一天,突然便梦到了姥姥。那是多么温暖的感觉,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姥姥的脸。梦醒了,天亮了,我却悲伤了。即便连梦中的温暖,我也留不住,留不住。
3、
小姨年轻的时候是极美的女人,却看上了在菜市场卖菜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后来便是我的小姨父。
他们从摆菜摊开始,到如今已经是当地比较有名的海鲜批发商。成年以后再见到小姨父,是他迷着眼炒菜的样子,然后我们聚在一起吃饭。小姨父的手里拿一根教鞭,一边吃一边和我们说着桌子上的海鲜产自世界地图的什么地方。走南闯北的吃过不少东西,嘴里最有味的还是小姨父的手艺。
这些年,就不远不近的相处。大抵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戚一样。
两年前小姨身体出现问题,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宫癌晚期。去年去医院看她,一次比一次消瘦。最后两次过去看她,已经完全不能进食,整个人缩在病床上,靠着不停的输液维持生命。
关于生死,这一次,也许大家都有了思想准备。所以,我终于可以在此刻比较平静的写着点儿什么。
4、
工作的时候常常觉得疲惫。同事之间的人际,每天那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常常让我觉得生命在虚耗。可是,过着每天读书写字的生活,时间久了内心却也一样的恐慌。记得在《钢之炼金术士》里,问为什么大家都拼命的找寻贤者之石,最后的答案是因为恐惧。因为我们对未知的恐惧,对己知却无法解决之事的恐惧,所以,所有的人都试图拥有己知的最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自己。
人心,是否真的脆弱到不堪一击,脆弱到无法承受生命之种种?我曾经不只一次的告诉自己要有强大的内心,却每每在经过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软弱与轻脆。
生是什么?死是什么?我们只是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或者突然或者慢慢的离开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死神的意志。如果生活只是这样看着所有亲密的人,关心的人,友爱的人慢慢的离开我们,那这一生,还要经受多少的苦难才是尽头?
5、
到今天为止,之远离开我们整整两年了。
我就要忘记他了,忘记他曾经对我好,也要忘记他曾经说过的话,他曾经想做却没做的事,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如今只有在少数的几个朋友嘴里,才会偶尔的提起他。我们变得顾虑重重,我们仿佛是在体谅未亡人,其实,我们都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忘记他。
我到底想要忘记他,还是永远记得他?记得曾经虚幻的言语?记得内心曾经的感动与知遇?或者,我更应该忘记所有的一切,然后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更或者,其实我们都已经无所谓发生什么,只是想这样的度过此后漫长的生命?
我很怕。从没有这样的怕过。怕此生的寂寥。怕再无知遇之人。怕永远不能再说的话。怕总有一天麻木生死的自己。
6、
这是怎样的两年?2005年。2006年。
7、
此文纪念之远逝世两年。纪念小姨仙游。
愿仙者平静。俗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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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正月十三
🙂MM节哀,他们的在天之灵安息了! 1 如烟往事 字114 2007-03-11 10:57:34
🙂想起两位朋友! 1 乐山乐水 字326 2007-03-10 08:50:27
🙂花。 1 希宝 字0 2007-03-06 22:24:04
🙂花! 1 庭院深深 字0 2007-03-05 16:50:08
😂献花! 写得好. 真感情啊! 不过不必太过伤感,人生循环吗! 1 南加菜帮主 字58 2007-03-05 13:04:21
🙂谬赞。心言手语。 童姥 字0 2007-03-05 16:40:24
🙂结个婚生个孩子就好了。 1 赫然 字0 2007-03-05 12:5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