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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园 龟山

周鲁终于回到了师指挥所，高师长正在看着地图思考着，看到周鲁来了，站了起来，过来迎接。“还剩下多少人了？”高师长问道。“还有90多个。”周鲁低下了头，缓缓的说。

“比我想的好啦，来坐下，休息一下。”师长说着，旁边的勤务兵已经为周鲁搬来了凳子。周鲁坐下来看着师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桃园动员中心刚刚给我们送来了300人，已经发了武器，你把剩下的人和他们整编一下，尽快编成一个战斗营。迫击炮军团很快会派人送来，其他的支援武器不多，就先凑合一下，关键是要快，敌人很可能已经准备要进攻了，1个钟头之后，战斗就会打响，到时候多一个人都好。”

“是，长官！”周鲁起立，敬礼，向转身出去，但是还没得到具体的命令，只好看着师长，等着他进一步的指示。

“小伙子，不要泄气，战争嘛，死人、损失是难免的，但就要看谁补充的快了，现在我们已经动员起来了，没有什么要怕的。赎罪日战争的时候以色列，188旅在格兰高地被打的比你现在还惨，人家补充了一下，一个礼拜之后，第一个冲到大马士革城下。你要有信心！”

师长说着，一个参谋报告，白匏子岭遭到了共军进攻。高师长想了一下，下命令到：“给守军5分钟撤退，然后269旅和351旅的M109对山顶阵地集火射击，向军团的21炮群请求使用M110和工蜂火箭炮进行轰击。叫他们撤得快点，叫雄狮精诚连做好准备，马上出发增援。”

周鲁听着，觉得师长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使用这么多大炮，都够把这个小山头削掉几尺了，而精诚连，是一个旅才有一个的特别精锐部队，自己当年就曾当过269旅雄狮精诚连的连长，这部队实在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刚一开始，就用上了，实在有些奇怪。

师长明显看出了周鲁的疑惑，“台北盆地向西的出口就这么窄，要让共军的进攻受到远超过他们想象的火力打击，这样才能打出威风，震住他们，提高我们的士气。补充兵在旧路山下集合呢，快去吧。”

“是，长官！”周鲁说着匆匆的离去了。看着周鲁的背影，高师长又想起了73年的格兰高地，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当时以色列的36师何其相似，手边都是两个旅的兵力，都要面对着优势的敌人装甲部队进攻，任务也都是尽量拖住敌人的步伐，为后续部队的动员争取时间。自己的优势是防御的正面要小一些，能够得到的地面火力支援也更好，但失去了空中的支援，将来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36师支撑了18个小时，虽然全军覆没，但是争取了动员时间，使得以色列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可再想想，以色列的胜利，最主要是美国人的支持，可是现在，美国人还一点反应也没有。自己的部队应该能够撑到明天中午，可是，到那个时候，美国人要是还不来支援台湾，台湾一定会战败，那样的话，自己的努力，和手下们的牺牲，换回来的，又将是什么呢？高师长陷入了深思。

第十四章 头号人物

宜兰 头城

阿蔡刚刚装了20多个沙袋，虽然辛苦，但平常干惯了力气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装着沙袋，他忽然想起邻居陈阿弟家的楼下仓库里，堆了很多鱼排的饲料，也是这样一口袋一口袋的，想到这里，他和那个给他枪军官商量了一下，找了8个人，开上小货车就去拉饲料。

车刚开了一段，忽然被另外两个军官拦住了，居然有个是中校，看上去来头不小。看看他们身上的步枪，那个军官用台语说：“你们是预备役？”

“是，长官。”阿蔡自然的用台语回答。那军官看了看，点了点头，说：“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这里有一位重要人物，你们要帮忙护送他到苏澳，知道兰阳旅宜兰团管部吧，一定要安全送到那里，找周参谋长。”

“可是我们还要去拉沙袋？”阿蔡不愿意离开家，非常想推掉这个差事。“你们抽5个人出来护送吧，留下三个去拉就够了，你是带头吧，过来，我有事交待。”那个中校看了一眼，随便一句话就完全浇灭了阿蔡的希望。

现在到处都是大陆的特务，长官交待阿蔡要特别小心，另外就是如何联络和交接的事宜，阿蔡一边骂娘，一边小心的记住，长官说完了，阿蔡挑了几个留下的人，特别嘱咐了一下堂弟菜头，帮他照看家里，这才上路。

长官给他们准备的是一辆丰田面包车，而车内，只有一位白发苍苍，一看就是一付学者风范的老者。阿蔡不愿意开车，就坐到了后座，老者的旁边。

“先生是民进党？”对于眼前这个老者，阿蔡充满了好奇，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解放军来之前，一定要送走呢？阿蔡想他一定是搞台独，看年龄，象是美丽岛那个时代的人，不过和他见过的什么彭明敏、许信良等人的照片，怎么也对不上，外貌十分的陌生，所以才开口问问，找个话题，顺便避免旅途的无聊。

“不是，我当了40年的共产党。”那个老者对阿蔡笑了笑，用略带着上海腔调的国语作了回答。看到阿蔡惊讶的目瞪口呆的样子，老者就接着作起自我介绍来，“麻烦你们送我一程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阮铭，淡江大学的教授，我离开大陆已经整整20年了。”接着阮教授和阿蔡闲聊了一会，彼此作了更多的介绍。阿蔡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人原来是上海人，曾经是大陆一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后来从大陆逃出来，流亡过很多国家，10年前来到台湾，现在是共产党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难怪要这么兴师动众的保护他，他现在在淡江大学教书，就住在头城附近的海边，所以路上碰到了阿蔡他们，也算是很巧。不过阮先生十分的随和，打开了话匣子，就说个没完，内容丰富，而且幽默。

“要不是大陆穷，你也娶不到这么好的老婆，算来你真是占了大便宜了。”阮教授开着阿蔡的玩笑，“是呀，穷有穷的好处，女人便宜，在那边，打一炮才500新台币，我们这边好几个小伙子，有机会就往那边跑，夜夜作新郎了。”阿蔡说完，才觉得自己和这么一个大教授将这些粗俗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对，脸一下子红了。可是阮教授听了，只是笑笑，“经济规律的作用啦，可怜这些大陆女子，拯救了一代的台湾女性，也造福了这一代的台湾男性。”阿蔡听了，有些不明白，就问：“怎么回事？”“有便宜的大陆妹，台湾的男人可以省了好多，至于台湾女人，出来卖赚的相对太少，自然都干正经的了。你们这代人，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大陆，感谢共产党。”

“这倒是没错，不过……”阿蔡开始觉得这个老教授确实不简单，随便都能将出很多道理，不过这话说的有些问题，可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想了一下，说：“大陆越穷，台湾就越好吗？我不觉得，那些穷亲戚，各个都向你要钱，吃不消啊。”阮教授听了，笑了一下，不过这份笑容比起刚才来，根本没有欢喜的感觉，看着有一种黯然神伤的感觉。阮教授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片刻窗外，才回头缓缓的对阿蔡讲：“大陆穷，拖累了全世界的人过不好日子，更何况是眼皮子底下的台湾。”

阿蔡听的一头雾水，正要开口询问，阮教授倒先开口问阿蔡：“小兄弟，你说说你觉得大陆为什么穷，而台湾为什么富吧。”穷就是穷，富就是富，这个谁都知道，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阿蔡从来没有想过，只好乖乖的说：“不知道，教授您给我说说吧。”

“那好，不过从头说起，要好长时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多感慨要找人倾诉，难为你了。”阿蔡看着老者的眼中，似乎有泪花在闪动，一下子体会到老者那满腹的沧桑，连忙说：“哪里的话，能够听阮教授的教导，对我这样一个粗人来说，实在是求之不得，哪里会难为我？”这时车厢中的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把教授围在当中。

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阮铭沉默了片刻，开始了演说。

“大陆的穷，穷在一个专制，台湾的富，富在一个民主。我说中国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朝里就建立起来的专制独裁制度，到现在还没有改变。中国两千多年不变的「秦制」，有三件法宝：第一是权力高度集中的皇帝制度。天下大权集中于中央，中央大权集中于皇帝。行政、司法、立法、任免官吏、军事、征收赋税、重大工程营建，均由皇帝总揽。皇帝的意志就是法律。所以秦始皇很忙碌，「天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第二是全国统一的官僚制度。改封建为郡县，废除「分邦而治，升土而食」的采邑制度。「不立尺土之封」，分天下为郡县，皇帝选任郡守、县令，代表皇帝统治地方。「邦联、联邦，中国无此传统」，指的就是秦始皇的传统。第三是巩固专制统治、维护皇帝权威的「以法治国」。法家的「以法治国」，与法治国家不同。法治国家是rule of law，人人都要守法。「以法治国」是rule by law，统治者拿法律来管制人民，以维护统治者的权威，统治者自己不必守法。秦法就有「侵犯皇帝罪」、「诽谤、妖言罪」、「妄言与非所宜言罪」、「谋反罪」、「焚书令」、「挟书律」等，用来禁止思想、言论自由，迫害知识分子。秦制统治中国两千多年。中国共产党取得政权后也继承了秦制。毛自称「马克思加秦始皇」，他说：「秦始里坑了460个儒，算什么？我们超过他一百倍！」”

听着老先生讲话，古文、英文、毛主席语录都出来，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是阿蔡还是觉得十分有意思，这算是见识到了有学问的人了。

“在这种专制的制度下，统治者只会为了自己个人和统治小集团的利益着想，至于老百姓，在他们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有个中共的理论家说过「只要精英们还让绝大多数老百姓活下去，在掠夺瓜分之余还给他们留下一口饭吃，他们就会接受现实，忍气吞声继续过日子。这意味着，大众中绝大多数还是拥护稳定的。」所以这就注定大陆的人民，只能过上只有一口饭吃，还不至于饿死的贫穷生活。”

“大陆哪里穷了？我去过厦门，修的不要说比我们宜兰，就是比起台北高雄来，都不差的。我记得亲民党说过，大陆人是为了优待台湾人，所以才让台币兑换人民币很合算，所以才会让台湾人觉得有钱的。”车里的一个听众显然是不同意阮铭的说法。

“哈哈，亲民党的鬼话要是信了，那以后倒霉，也是自作自受了。无论是亲民党，还是以前的国民党，他们所追求的，不过是希望能够复辟专制罢了。前几年连战上台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我就不多说台湾了，再说说大陆。大家经常可以看到蓝军宣传大陆发展的如何之快，先不讨论数字的真实性，到底增长了多少不说，大陆肯定有增长的是没错，不过这是利用低价劳工、低价土地成本、国家优惠政策，来引进外国资本、技术、管理、行销通路，结果是迅速扩张出口加工制造业，重点发展沿海大城市样板经济，促使国家经济实力提升，产生所谓「中国磁吸效应」。但同时造成国内贫富、城乡差距急遽扩大，农村衰败、农业衰退、农民穷困，工人大量失业，银行呆账、烂账累累、财政赤字失控，生态环境严重恶化，官员贪渎腐败恶性发展。经济发展的成果，全部都落入了一撮官僚权贵的囊中，平民百姓，根本享受不到，辛辛苦苦一辈子，还是过这牛马不如的生活。”

阿蔡听着这位先生骂起大陆来，一套一套的，难怪了听说共军来了，首先就要把他送走，这种眼中钉，落到了共产党手里，是一定要被除掉的。阮教授还没有说完，刚才插嘴的那人显然还是不同意，接着问道：“民主哪里会有那么大的作用，当年先总统蒋公搞戒严，也没有放开民主，台湾的经济不是照样的起飞了，相比之下，当时的官员还没有现在会A钱呢。”

阮教授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看样子是这种问题见多了，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亲民党、国民党的那些鬼话还真的有不少人信。1974年是蒋介石统治最后一年，属反攻大陆基地和白色恐怖后期。那一年经济增长率是1.1％，工业成长率是负1.5％，实质个人所得是负3％。那是台湾贫穷、落后、恐怖的最后年代。台湾摆脱贫穷、落后、恐怖，是蒋介石去世之后，蒋经国放弃反攻大陆，建设本国经济，转向革新保台，台湾才开始从黑暗逐步走向光明。蒋家是家天下，国库就是私产，你从国库里偷钱，就是偷他的私产，当然要抓。大陆在毛的年代，也是一样，所以吏治还算清廉。现在的大陆，没有一个绝对的独裁者，所以大家都要互相攀比A钱。当官就是为了捞钱嘛，又不是选举出来的，由选民监督，捞了也没人管，这些人当上官都不容易，所以能捞不捞的根本没有。这么一来，当官就变成最有利可图的一种投资，捞了钱就要拼命的给自己的上级行贿，这样才能捞的更多，捞的钱都是哪里来的？都是从劳工大众那里剥削来的，你说老百姓怎么能不贫穷？共产党的政权，就象一个个吸管，无孔不入的吸吮着大陆人民的血汗，这些黑钱最后都汇集到了腐败金字塔的顶层，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北京、上海还有大城市建设的那么好，这是畸形的繁荣。除了在大城市挥霍掉，那些钱就都流出了大陆，变成了瑞士银行的金砖或者美国的国债。每年大陆怎么外逃的资金，有2000亿美元之多，如果这两千亿美元平分给老百姓，老百姓会拿出来买肉吃、买衣服、盖房子，这样内需上来了，就能够创造更多的商业机会，给经济带来更大的拉动，能够变成5个2000亿。可是变成了瑞士银行的金砖，就一点用没有了。这是一种腐败的潜规则，如果不遵守游戏规则，就会被从统治集团踢出去，失去了捞钱的机会，还要被人奴役，所以所有的共产党统治集团都要对上级拼命的巴结，对下级拼命的压榨。而这，就是没有民主的结果。台湾人很幸福，能够遇到李总统登辉先生，能够放开民主，使得台湾人能够逃出这种潜规则的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