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小牛”是怎样炼成的(一) -- 山而王

一个星期一忽悠就没了。小老板搞得挺正式，幻灯，打印件，议程安排。各路神仙准时到场，大老板，大大老板都坐后排，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怕的大牛二牛正襟危坐，双臂胸前一抱，不动如山。小蚂蚁的心阿，蹦蹦蹦蹦蹦都打出鼓点儿了。

当然是小老板先上：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上一次解决大容量系统的尝试不太成功。恰好蚂蚁有个馊主意，我觉得或许是个方向，所以让它来讲讲。它胆子小，大家别吓它。

哄笑声中，蚂蚁粉墨登场。张嘴，怎么不出音儿啊？会场里黑压压的，看不清人头。写的东西被放大多少倍打在屏幕上，跟小儿涂鸦似的，怎么看怎么丑陋。我、我说什么阿？GOOD MORNING？大家好，恭喜发财？

看着大牛，蚂蚁就哆嗦开了：我一张嘴，他来个一剑穿心，脸就算丢到大老板、大大老板那儿去了。事业阿，名声阿，奖金阿，全打水漂了。。。

“喝口水，放胆说。”小老板坐我边上，随时准备上来补缸。

可蚂蚁直想上厕所，还喝阿？得了，端起杯子遮遮脸吧。一口水下肚，不知怎么就喝出视死如归的精神了：

俺是谁阿？十几万人里头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蚂蚁。最大的脑袋往下数，数到俺至少得七下，国家主席到农民也不过这么多层吧？

俺的面皮一钱不值，俺的名声不值一钱。奖金就那么多，再扣能扣到哪儿去？说完话脸一抹杯子一端，俺溜之乎也。只要小老板罩俺，大老板们费心整治俺个小胡萝卜头干什么？

再说了，大牛二牛还没出招，俺这儿就废柴了，太说不过去了吧？怎么也得支巴两下、叮当几声、捞个烈士当当吧？

打定主意蚂蚁同志杯子一放(知道老萨为什么喝水了吧？)，开始做简略陈述。第一页还没讲完，大牛那儿举手了。大人，您来得真快！

下面的二十分钟，大牛同志从容发问、问题如急风暴雨，蚂蚁同志左支右挡、回答得磕磕绊绊，连中文“那个什么”都蹦出来了。

为了这个会，蚂蚁还是花了些心思的。拼理论拼英语，咱哪是个儿啊？可总得把自家的主意讲明白吧？嘴巴笨就多来点图，英语烂就画画。别看打出来好几十页，一多半儿是各种花里胡哨的图表。整一个《人民画报》。

大牛问过的许多问题，和小老板下面都讨论过了。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听不懂的就让他具体举例。后来才发现，合着屋子里黑压压一群人，能真正听懂大牛问题的也不出一支手。剩下的全在那儿摸着下巴做深沉状，时不时还点点头。估计心里都在说：万幸阿万幸，今日是小蚂蚁这厮被大牛痛宰。

一讨论具体问题，小蚂蚁来神了。哥德巴赫猜想咱不明白，你说1+1=2就好商量。你大牛脑子快？架不住俺馊主意多阿。前面一个馊主意刚出手，见大牛皱眉知道不对路，后一个紧接着横空出世。大牛眼花缭乱，刚评了一半儿，又来一个。后来也有点蒙了：这个蚂蚁到底是什么都不懂还是懂得太多阿？说它不懂吧，还都沾点儿边；说它懂吧，又总说不到点儿上。有的主意听起来不错，细一想，麻布的味道就出来了。

一时间，刀光剑影火星四溅，别人根本插不上话。蚂蚁一急，蹦中文不说，还强迫人家看图说话：我的意思是图22，你说的情况是图19，手脚麻利前翻后翻，不一会儿，人人跟做了大海船似的眼晕想吐。

足足斗了二十分钟，大老板和大大老板静悄悄抽签走人。大牛背对着看不见，蚂蚁可看得清楚着呢：得，终于把当家人气走了。正好，俺破罐子破摔，今天和这该死的大牛斗到底了！

谁想大牛的口气突然一转：整体来说，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虽然需要讨论的地方很多。我现在不插话了，请你先讲完。

怎么回事儿，不玩儿了？蚂蚁斗发了性子，汗湿层衣怒气勃发，冷不防人家收剑回营，提着空剑(遥控器)直愣神。

“那你就把剩下的稿子先讲完吧。”小老板赶紧点一句。

就是！我还戳着干嘛？等大牛缓过神来再刺我？

自此海清河晏。蚂蚁呼噜呼噜念稿，大忙人们哗啦哗啦往外走。回答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看看表，才四十分钟！几十页纸，本来准备结结实实念它俩小时的。

怎么办？当然是散会。大伙一哄而散，跟看了场戏似的个个兴高采烈，蚂蚁倒亢奋过度，蔫巴了。

又过几天，仍处于亢奋恢复期的蚂蚁被叫进小老板办公室，反锁上门：“蚂蚁，公司决定为大容量系统再做一次努力。”

“OK。”

“我们要马上成立一支敢死队。”(拜托，上次没冲上去，也没见哪个敢死队员精忠报国。)“公司决定让你当队长。”(阿？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要先锁门了。)

“老板，俺进公司才两年！”

“没什么，你有IDEA。这回全部门随便你捡人。蚂蚁，你不是一直想。。。想。。。想。。。吗？这就是你的机会！想想这个项目的VISIBILITY，想想。。。想想。。。想想。。。”

如果蚂蚁是头驴，此时摆在它面前的胡萝卜就有大海碗粗，两米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