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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童年追记之生日颂歌 -- 麦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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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童年追记之生日颂歌

当我抬头看着那轮又圆又大的月亮时,也明白生日这样东西又要来拜访我了。

小时候的生日总是很快活,那是一年中除了过年之外最盛大的日子了,早上起来要穿新衣服,早饭时必定有一个鸡蛋。如果在姥姥家过生日,那么可能还会给我蒸几个烧古兰(音),上面洒上芝麻,用顶针排出几朵漂亮的梅花印,再用根红线穿过挂在脖子里。午饭是丰盛的,我还记得有很多年的生日都是吃米饭,因为只有吃米饭时才能一下子搭配好几样菜。我开心地坐在桌旁等着妈妈上菜,妹妹则欢快地钻来钻去,只有爸爸,笑眯眯地看着我,摸着我的头说:“又长大一岁了,变得更懂事了。”而他吃完一碗米饭却绝不再添,吃得比我还少。很多年以后才听妈妈说,原来爸爸从来就不喜欢吃米饭,每次我们的快乐的节日对他的胃来说都是一次考验。

儿时的记忆既甜蜜又模糊,但我们几个一起长大的孩子们的生日却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应该不光是我记得吧,相信他们几个现在也能想起那时隔三岔五有人过生日的盛况。小时候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大家的生日都离得这么近,一进了八月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谁谁的生日还有多少天。而恰巧生到八月十五的人更是被我们都羡慕死,有那么多人给他一起过生日。后来还是别人一语道破天机:“你们看他生日和十五一起过,不是少吃了一顿好的么?”我们一下子觉得他实在是吃了大亏,从此后才不再羡慕他。

小时候的生日没有礼物,没有零花钱,所谓的新衣服也不过是平常看着漂亮的舍不得穿,放在这时穿第一次而已。而“生日快乐”这几个字就是小朋友们送给你的最大的祝福,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玩够了,等到吃饭时大家散伙,各回各家。我第一次知道过生日可以请别人来自己家里吃饭时着实吃了一惊,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平时我也经常去她家吃饭,才没有表现得过于紧张,但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是不对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我这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原来生日是要送礼物的,而我两手空空,只带着一张嘴吃饭去了。我脸憋得通红,只注意到那几个人送的礼物,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一个小竹篮,一瓶桔子罐头,三个生字本,还有一根钢笔。那天后来我是怎样吃完饭回家的已经忘记了,又成了心底一块不愿再记起的回忆。

生日这东西就像鞭子一样将我们这茬孩子不停地往前赶,也终于到了可以名正言顺地请家长掏钱去饭店摆席的年龄了。这股“过十二”的风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起的,在我们之前好像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能刚好让我们赶上了从那时候开始父母们手里有了闲钱,也或者是大家终于意识到摆席算是经济创收的一种,究竟原因如何不得而知,这些都是我后来的推测而已。我过十二岁生日时已经上了初一,心里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诸样都不是让我满意的:同学们送的礼物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生日蛋糕虽然好大一个,但奶油是人造的;照片也照了不少,但表哥的技术太差,上面的我都是模糊的;最让我难过的是姥爷送给我的电子表趁着人多手杂、我没看到的空儿自己跑了。但最终将这些不如意一扫而空的还是切实的经济利益:妈妈用收到的礼金一千元给我在银行开了一个户,那可是第一次归于我名义下的财产啊!

十二岁一过,一年年的生日也就像冲开闸门的洪水再也不受我们的控制了。在这流逝中,我也开始学着长大,也听说了自己的生日是母难日,该为妈妈祝福;也明白了父母年年记着自己的生日,自己却从来没有记住过他们的生日是多么不孝顺……生日的意义于我就这样渐渐远去,而离开家门后,虽然仍在心里默默念叨,但无人提醒,也常浑浑噩噩地到得临头与它擦肩而过。

直到今年爸爸的五十岁生日,我才恍然明白,原来生日这东西,是要过两头的。虽然爸爸不说,但我也知道五十大寿与生日的区别,知道他心里在这儿也会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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