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公元2005年9月17日14点30分 -- 乐天

第一次发原创，颇有点战战兢兢不知所云的意思，文章又没什么章法，万请大家多多包涵，或许发错了地方那就劳驾斑竹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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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我是很难忘掉这个日子这个时刻了。其一因为我在王府井新华书店见到了萨相，其二我发现我实际上挺没出息的。

唉，从头说吧。

忘记是这个月的哪天了忽然从萨相在论坛上发给我的短信里得知9月17日在图书大厦签名售书，当时还没有去大学报到，估算着时间恐怕要去军训来不了，心里这个悲愤啊就别提了，发誓说首师大你要是让我错过了这个机会我恨你一辈子。于是去报到了，报到完了之后一周没人理我们，就是让我们自己在学校里头到处乱转——其实特小一校区也没什么可转的觉得挺空虚，但是就这么空虚了一周，通知大家去选课了然后发课表了，愣没提军训这事，莫非大二军训吗？据说现在挺流行大二军训的，后来有住一个楼（其实一共就一个楼）的学长学姐们教导我们说军训安排在十一放假回来之后，拉郊区去训。听完愣了，这是什么训法啊，先上一阵子课又弄出去军训一个月再回来接着上课……嗨，不管学校怎么想的吧反正当这个消息得到证实之后，宿舍里的人都愁眉苦脸就我一个乐得眼都没了，那是怎样的乐法啊，刚刚听到确定消息的时候真是高兴得眼前一黑。我不用恨这个首师大一辈子了，我可以去买书了。

我们宿舍的人不理解我咋乐成这样，我说哎呀这个萨爷啊他老人家是我的偶像啊你们不知道他有多神……一激动我就口齿不清，也说不明白，干脆一着急就把书扔了过去，《中国厨子》和《梦里关山走遍》，我说你们看吧，你们要没有笑断肠子的感觉你们剜我眼。大家都不信，不信不行，看中国厨子看到5分钟以后没有不趴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的，于是就都信了，我再大肆宣传签名售书的事，大家就比较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开心了，但他们都比较懒，又想见识见识这个神人又想偷懒，大家就使劲鼓动我带张照片回来，我就使劲答应。

然后就等啊盼啊的，终于到了今天。早上N早就醒了，闭着眼睛但是特清醒，勉强躺着躺了会实在躺不住了，7点爬起来茶饭不思的抓起书包就走了。到西单图书大厦的时候还不到8点半，一边第N次地看中国厨子一边等开门。门开了之后就冲进去，心里其实特清楚签名售书不可能这么早但就是抢着冲了进去。西单图书大厦上午的签名售书一般都是10点开始的，时间还早，心里特激动，站不住，各个楼层转圈玩，转了会觉得这样子很白痴，于是回到二楼，拿了本不知道什么书，然后跑到放着《中国厨子》那本书的中国现代散文那个架子跟前，守着中国厨子站着。为什么要守在那里站着呢？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在那里站着了。然后一边看书一边竖着耳朵听——图书大厦的签名售书活动一般都有广播的。那本我拿在手里聚精会神看了一上午的书，名字是什么。里面都写了什么，现在想竟然一概的都想不起来了。真的，我真是聚精会神看了一上午但是我过后真是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了，怪哉。当时就是一边看书一边听广播，竖着耳朵。广播其实一直没断过，但都是寻人启示啊什么的，还有什么哈利波特预定啊什么四层IT时空举行一什么活动啊……当时听得也是声声入耳，但现在竟然也记不清楚了，真是一件很寒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情我记得，那就是签名售书的人不是萨相，不是。说是一层东边那个地方有签名售书的可是书名叫什么《流言流年》，10点钟开始。然后觉得不对劲——没有啊？竟然没有吗？怎么会有这种小概率的事情出现在我这里呢？

有点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钉在那里一样地看书听广播，一听竟然听到12点。当时觉得万一在下午呢？下午还会有广播的吧，真是决心非常的坚定，我就对我自己说，行啊，我今天就在这里站着了我别的地方什么我也不去了我，我就站到晚上9点，站到你下班，我看你广播不广播！

后来站得腿都麻了，才放下书，想起站着不是事，我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于是摇摇晃晃下楼，一边下楼一边晕晕乎乎地给在西安的大哥发了个短信，报告目前情况。下了楼从东厅走过一下看到了那个并不怎么热闹的签名售书场面，然后继续走，到处找工作人员，逮谁问谁：“您知道今天是有那个《中国厨子》的作者过来签名售书吗？”估计当时我目光有点呆滞，被问的人大多奇怪地看我，或者说不知道，或者说没有。不甘心，直接跑到总服务台去问：“您知道图书大厦最近签名售书的安排，有那个中国厨子的作者过来吗？”被我问到的人面无表情拿了张纸头看了眼，告诉我说：“哦，没有。”

当时我好象竟然一点都没沮丧或者郁闷的意思，真是奇怪啊，还鬼使神差的说了声谢谢，寒。走到门口要出去的时候我不经意往左边一瞥，赫然那里就树了个牌子，看来一直树在那里，可我进来的时候愣没看到。那上面写了这两天图书大厦所有活动包括签名售书的时间和作者安排，仔细看了三遍，没错，没萨相。

当时啥感觉啊？感觉就是眼前一黑，两腿一软，我就想跪在长安街上哭啊！当然最后还是没哭，腿软软的出来还是走，往王府井走。长安街上我想得起来的俩大书店就西单和王府井了。这时候大哥的短信回过来，说“不可能啊难道萨相还会放我们的鸽子不成？”天，我拿这个开玩笑啊，我赶紧回过去说“大哥啊我要拿这个骗你你都别认我这个兄弟了”。他说“好啊等我看完百家讲坛之后上网看看”，我说“好，我现在去王府井”。说完了我就迈步就往天安门方向走。我干吗不坐车啊，是啊，干吗啊？说真的，一个原因我没有月票，我懒得再掏钱了，还有，我就是觉得等车特别慢，我等不及。于是抬脚就自力更生了……我不怕走路，也不觉得累也来不及觉得累，走到王府井冲进书店我每层都转着圈地看了一遍，结果当然是没有了。

觉得很丧气，今天以来第一次觉得丧气。我记得短信里面清楚的说了是17日上午的西单图书大厦，但现在西单王府井都没有……

一下子就觉得腿很沉重了，沉得迈不开。回到西单那里就坐上车回家了，还发了个短信告诉我爸爸一声，车开得不慢，大约差5分2点的时候我就下车了，家离车站还有点距离，于是拿出手机想报告我爸爸一声让他别着急。结果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有信息，打开，大哥带着惊叹号的消息“在王府井！下午两点半！”

今天以来我第二次觉得眼前一黑两腿一软。我家住在洋桥附近，王府井……

但是既然知道了，能不去吗？很显然不能，要是不去的话那我今天这一天真的就是白跑了。我跟大哥说你放心吧，兄弟今天豁出去了！于是我就飞奔回家——已经告诉爸爸要回家了所以不回去也是不可以的——打算跟家里说一声我再飞奔出来马上去。结果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爸爸正在打电话，他打电话我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地晃来晃去。一边晃把这一紧急事件跟我妈说了，我妈脸一下子就多云转阴了，意思不想让我去。我爸打完了电话我跟他说，他也阴沉着脸不出声了。

俩人都阴沉着脸眼看没戏了我这热锅上的蚂蚁真急啊，腿软，这次是真的腿软了，我就跪在地上对他们说：“爸，妈，你们都知道，我从小长这么大真没追过星，我就追这么一回，就这么一回行吗？下不为例！”

我爸说：“明天过中秋节今天把你在北京这几个哥哥姐姐都叫过来聚聚，五点开始，人家下午就来了，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还签吗？”我说“五点啊，五点之前我肯定回来了，真的，签个名不费多长时间，我现在就去来得及。”交涉半天同意了，我抓起书包就想夺门，我爸说话了：“两点半开始，现在都两点了你过去都几点了？你等着，我找一车给你送过去！”我赶紧就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来得及，两点半开始又不是结束。”但是他说找一车就去找去了，最后就借了邻居的车送了过去。但他答应把我送那他就回来。路上他就说：“你早知道这样你还回来干什么啊？你直接去不得了！”我说：“是啊我知道啊那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就是想回来跟你们说一声就再去的因为我知道的时候我都已经下了车了……”

路上不停地出汗，紧张的，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很快我就知道了，很快。车到东单路口，眼看着转一弯就到了书店了，停在那里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爸爸把车给熄了，熄了之后再发动，怎么也发动不着了。真是非常汗的紧急事件。这怎么办啊这个？我爸说什么怎么办啊，推吧！先把车推路边去再说吧！这个时候绿灯已经亮了，后头的大小车喇叭响成一片，我就傻了吧唧的下了车，趴车后面，推，我爸爸握着方向盘。正好是路口，挺惊险的，终于推着车拐过路口靠边停了，我爸就打开了应急灯，然后又实验了一下发动。结果？结果一下子就发动起来了。

……

哪来得及说什么啊，就往前开，车没停稳我拉开车门就蹿了，看到电梯前面那个电子显示牌上面有签名售书信息，心里松了口气就蹿上了电梯。上了电梯之后我痛切地觉得，哎呀，提倡电梯上面右侧站立真是太英明了也太有必要了。我这心急火燎的在电梯上，可电梯上人站得两边都是，染墙似的，我干着急，我怎么上去啊。耐这性子等啊等啊等，等上了三层到四层的电梯，就听见上面在拿话筒说着什么，说什么来的现在也记不得了就听见俩字“萨苏”。等我终于擦着汗站到四楼上的时候我发现桌子前面已经赫然地排了黑压压一队人了——两边那些拿着相机的不在其列，就觉得满眼的闪光灯亮啊亮啊亮，很有气氛的感觉呢，这时手心就开始出汗。

看看前面长龙一样的队伍渐短，我才发现一事——我好象应该去买书吧。于是就去买，可是买的时候没有看到号称要出版的《藏龙卧虎》，仍是中国厨子，嫁给太监。唉，没有就没有，照买不误！

抱一摞书排着队，就开始哆嗦，很快轮到我，我把书往萨相跟前一放，脑子就真的彻底短路拉！本来我想跟他老人家说点什么来的呢，结果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就是傻笑，傻笑着勉强没有结巴地说：“萨，萨相好。”萨相听了就笑——其实一直在笑的，“嗬，萨相啊！一看就是大话的对吧，那打交道的时间更长了，起码有三年了吧。”“是啊。”我想说是啊是啊，我第一次看您文章时16岁差点，一看就看了两年，其实特仰慕您什么的。但当时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是哆嗦，哆嗦着说“啊，我是大话的也是西西河的”。萨相还笑，说：“哎呀是吗！那我们以后只能河里见了。”我傻笑着说是是。就这么说着已经签完了，然后我就把书抱着说“谢谢萨相！”闪到了一边去。闪到了一边去还是哆嗦，“哆嗦得跟树叶子似的”（这个可是《梦里关山走遍》里头的话啊），不过真是紧张加激动，我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想把这一殊荣报告给我的哥哥们，一条短信发了那半天才写好，手机都被汗湿了。收到回信的速度非常快，收到大哥的回信，他也要书。对啊，我刚才咋就只买了一本呢？于是再去买书，排队，到跟前我说：“萨相啊还得签，刚刚接到我大哥的圣旨，他也要您的书。”萨相就笑：“啊，是吗！”我说是是。萨相笑：“你大哥也来了吗？”“没啊，他在西安呢，实在过不来，”我又加上一句，“萨相，我大哥也是大话的人。邓——仲——华——”

我不是故意要拖长音，实在是因为我不这样说我都怕他听不明白我在说谁。萨相听了恍然哦了一声：“邓仲华啊！他啊！我知道！”提笔就在书上面写“邓仲华留念”，一边写一边说：“唉，大话现在已经没有了，真是比较可惜的……”我傻笑着应“是啊是啊”（后来真不明白当时怎么就傻笑呢？萨相在说什么啊我就是傻笑啊傻笑？）又一眼看到书上的签名，哇，高级啊！我一看还有这好事连忙说“萨相，不成，您得把我名字也写上！”说完了才想起来，刚才紧张得连我是谁都忘了说……萨相永远是笑啊笑的，说行。然后我就掏书，掏书推到桌子上，也是拖长音说：“我是乐——天。”说完了萨相猛抬头，“哦！！你就是乐天啊！！”我就嘿嘿傻笑。“原来是你啊！我真没想到你还能过来啊！我以为你在军训过不来呢！”我又嘿嘿傻笑，说“是啊是啊我还没军训呢所以就赶紧跑来了。”萨相就放下笔跟我握手，哎呀，开心啊！就是开心得眼前金星四溅那感觉。（开心的结果就是我晚上都不想洗手，真的，就没洗手……）萨相又说“哎呀其实你的书我已经给你寄过去了啊，今天其实不用买了……”我说“没事没事照买不误多多益善！”签完了又照相，然后我又开心得眼前一片金星。说“谢谢萨相”然后闪一边，然后就被一个人捕获了。

其实我刚刚上楼就看到了宓妃姐姐，因为我以前见过她的照片，可是她不认识我，所以我说出“我是乐天”这四个字的时候边上那姐姐就有大寒的表情，我刚闪过去就被她捕获了。我以前跟姐姐说过如果我跟她见面的话我把她吓得跌眼镜那都算轻的，看来今天的效果果然如此……

见到宓妃姐姐也是件荣幸和高兴的事情，尽管我知道她今天会来。在我心里他们都是些天神样的人物。所以这时候我就更控制不住哆嗦了，和姐姐东拉西扯些什么啊我现在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我一直在那里傻笑啊傻笑。（天那我到底在傻笑些什么啊我……）唯一记得的有点意义的对话就是姐姐问我哎你还见着咱大话的什么人没有？我说我刚才好象听到一个人说他是大话三国的谁谁，太紧张了没听清楚，但是我听到他说我代表眼镜，文丑他们问您好，还有长沙的白木什么的。萨相就谢谢谢谢。哇，可以“代表眼镜啊文丑他们问您好”，这个级别真是……但我当时实在太紧张了，以至于我都没抬头看眼他的脸，结果被姐姐顿足埋怨……

后来人慢慢比较少了，萨相笑眯眯地叫我：“乐天儿！”我赶紧回头，听他说：“哎，要不是今天时间太紧了我就带你去吃那个肉夹馍。它确实在那个地方，但确实是搬家了……”我就嘿嘿傻笑，“您可不知道啊我就是看完了您的文章之后我跑到隆福寺去找，大冷天的把我脚都冻抽筋了还是没找到啊……”萨相笑：“是，它确实是挪地方了。“然后我也傻笑，笑完了回头跟某河友聊些不知什么东西——该河友自号是潜水的，我说潜水的您也得有个名字吧？可我问半天还是不知道……这时又听见“乐天儿！”我又赶紧回头，看到萨相笑眯眯招手叫我过去，我就赶紧过去，他说：“你回去呀告诉他们钱尘啊什么的，跟他们说书我已经给他们寄出去了。”我傻笑点头，又和姐姐她们说话，这次说到了我的学校，关于我的学校真是没什么好说的我能到这里本来就是个意外。姐姐说你上吧上吧，到考研的时候好好努力。我诅咒似的对她说“我一定要考上北师，我一定要考上北师……”心里真是那么想的，想拼命想把命就撂在这个破学校了，在这样的场合。没过多长时间又一声“乐天儿！”回头，萨相笑眯眯“来，我给你们看看小魔女和小小魔女的照片！”然后我，姐姐和某河友就一齐冲了上去翻看。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的。真没有奉承的意思在里头，是真的觉得很漂亮很可爱，真的，特别是那个小妹妹（我想了想不敢用小小魔女这个词，用了的话被我的某哥哥碰到那就惨了），我不停地说可爱啊可爱啊，忽然背后传来声音：“小孩子嘛，都是这么可爱的！”

……

不知不觉的一个多钟头就没了，感觉也没干什么，就没了，萨相说后面还有事于是起身撤退，我们就挥手再见，就听见姐姐脱口而出一句“小小魔女好寂寞啊！”然后看到萨相回头一笑，就走了。

真正能够控制住我自己的神志，不再哆嗦的时候，已经走出书店大门了，和姐姐，某河友再见，狂奔着去坐车——已经快四点了，五点之前要是到不了家那将要发生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上车摸摸书包的背带，那么厚的，已经湿透了，当然衣服也是一样……在车上就抱着萨相签过名的书，反复擦擦汗手，然后翻开，看到萨相签在上面的字手就抖，于是我很确切的知道，我真是世界上最没出息的人里面的一个。估计当时的表情又是比较白痴，搞得车上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不过真是顾不得这么多了，我都开心得想要号啕大哭了还管的了他们吗？

一路顺风到了家进了门我简直那就是手舞足蹈啊，我爸爸妈妈还有已经到了我家的一个哥哥都愣，妈妈说你抽风啊，不就一本书，至于吗？姥姥姥爷从里屋走出来看看，说十八年啊没有见到你这么高兴过。对啊，确实是，因为这十八年里，我也是真的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虽然觉得自己挺没本事没出息的但我确实是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