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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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SPK西北战场系列(一)西北战场的初战:西华池战斗 (二)

三、西华池战斗的经过

到黄昏时分,张宗逊总算大致搞清楚四十八旅主力已经进入西华池了,于是才决心以新四旅、三五八旅进攻西华池;独一旅除七一四团配置在杨家圪塔对板桥进行警戒以外,其余为预备队,配置在孙家寨凹附近地域;以警三旅五团向赤城方向警戒[18]。

这天黄昏时,驻守西华池东北的战车防御炮连一个排长唐清永带了几个人在镇东沟边给骡马弄草,发现沟东边行人来往不断,即向连长阎进杰报告。该连长又报告了何奇。何奇派作战科长王国珩前去侦察。侦察过程中遇见一个老汉,经盘问,说出解放军正在沟东八里远的九龙川做饭吃,人多的很。何奇听说后,亲自去侦察、审问一番,之后令阎进杰设一个排哨,把住路口。并告知阎,西安绥署来电,飞机侦察到我旅东侧十里左右有大批解放军跟进,所以该老汉所说很可能属实,需要对沟东来人特别注意检查[21]。

晚上9时许,该排哨发现有四个人匍匐前进,哨兵当即开枪,对方扔了2颗手榴弹后,下沟去了。何奇听到枪声,令副官处长张奎武去询问情况,并令战防炮连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但何奇却莫名其妙地坚持认为是解放军局部扰乱性质的行动,所以并未令其它部队作相应的准备[21]。

四十八旅战车防御炮连布置的排哨发现解放军侦察人员以后,连长阎进杰按照何奇的命令,令步兵排全部进入排哨,让二排排长唐清永指挥两挺重机枪在连部后院门外进入阵地,准备以火力支援排哨,封锁东沟的路口[21]。

解放军三五八旅以第八团配属山炮四门为主攻,预定当日(3日)晚20时50分从于家堡、双柳村出发,经五里沟泉向西华池攻击前进,如五里沟泉有敌,则先以一部消灭之,主力向西华池进攻;以第七一五团为二梯队,在第八团后跟进;第七一六团为预备队,配置在五里沟泉、杨沟老附近地域[18]。警三旅五团2日原在西华池县城(注:应为合水县城)以北15公里的柳沟一带,3日14时获悉敌人撤退,五团奉命追击,20时追到县城发觉敌人已经撤走。该团就继续经柏树塬向板桥方向追击[9]。

23时许,第八团部队进至三里店以南、西华池北侧地区,随即组织进攻。决定以第一营沿凹道隐蔽接近敌军,向西华池的新街实施突击。突破后,再以第二营扩大战果。但该营先头分队(第二连)因为地形不熟,大约是转到了镇的东北边,正好从敌战车防御连的排哨阵地附近突入,遭到该连的顽强抵抗,数次攻击未成,难以继续发展。第八团又令第二营在一营右翼进入战斗,从西华池西北端向东攻击。但该营先头分队(五连)进至城墙缺口处,遭敌火猛烈射击,被迫撤出。不过四十八旅战车防御连也损失重大,排哨伤亡殆尽,排长带了少数人退入连部后院屋顶[18][21]。

当晚的进攻总起来看不顺利,失掉了突然性。不过,战斗打响之后,警三旅五团听到西华池附近枪声紧密,正在向这个方向赶[9]。独一旅、新四旅也进至西华池附近。总的态势,解放军仍然具有绝对的优势。另外,何奇自信满满,只以为是游击队偷袭,并未重视。当七里店宿营的一四二团团长陈定行听到枪声激烈,打电话过去询问时,何奇还挺镇定地告诉对方,只是扰乱,没有什么[17]。

至4日拂晓,三五八旅令七一五团以一个营(三营)从第八团右翼向敌西侧突击,并令第八团继续发展进攻。七一五团三营从西华池西面突入以后,攻占了两处房院,又受阻无法继续发展。新四旅十六团从东南面向西华池进攻,早上6时30分,该团二营八连从东南端突入。第八团上午7时将第二梯队第三营加入战斗,向新街西北端的大庙攻击,与敌军反复争夺后,占领了该庙。四十八旅辎重营以3个重机枪连以全部18挺重机枪竭力抗击,但仍然挡不住解放军的突击,在天明时被打垮。解放军终于突入了西华池。

何奇总算明白这不是解放军的扰乱进攻,打电话告诉陈定行西华池东北解放军多次发起进攻,正处于白刃战中,辎重营阵地被全部突破,大街北面据点,全被摧垮,部队已经退至旅部附近。要陈定行带一四二团向旅部靠拢,等待天明后空军的支援。陈定行正在布置调动之际,何奇又来电要该团先派一个营跑步增援,可见情况紧急[17]。

陈定行这边刚刚将第一营派走,第三营阵地就遭到解放军的袭击(估计是独一旅二团或七一四团的先头部队),接着左翼又被突破,营长卢少陵被打死。一部分解放军直扑该团团部,和一四二团特务连发生激烈战斗。一四二团三营和团直属部队几经冲击,将解放军击退。至拂晓,一四二团除留一个连掩护以外,主力向西华池靠近。等天亮后,陈定行才发现自己这个团全部人马都暴露在旷野之中,成了东侧山头解放军马克沁重机枪的靶子。枪声尖厉,流弹飞舞,该团只好疏散匍匐前进,慢慢向西华池靠近[17]。可惜这时独一旅、新四旅主力尚未赶到,东侧山头的解放军可能因为兵力较小,不敢发起冲击。

至上午10时,一四二团进入西华池地域。何奇的旅部直属队伤亡过半,遂令战车防御连转到街西,占领旅部北面的堡子门楼(骑兵排驻地)坚守,并以通信连的一个步兵排加强该连。何奇又令辎重营和一四三团放弃街东,撤到街西待援。同时,令一四二团占据张家山、唐沟泉一带组织防御。大约上午11时左右,解放军再次发动攻击,四十八旅骑兵排垮掉了,堡子门楼守军亦伤亡殆尽。何奇手里连预备队也没有了,情况危急万分。12时,解放军十六团三营又攻占了城南的一个高地。而镇内守军还发现有解放军预先进入的便衣人员,从老百姓住的窑洞内投出手榴弹,造成守军死伤。祸不单行,正在这危急时刻,何奇登上北房房顶观察一四三团和辎重营战况时,被机枪击中大腿,受了重伤。不久,何奇收到了胡宗南发来的电报。本以为胡宗南会通报援军进展的情况,谁知被胡在电报中痛斥一顿,指其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贻误大局。何奇又急又气,顿时一命呜呼。副旅长万又麟怕军心动摇,将何奇死亡的消息封锁起来,并立即召集会议,宣布任何人不得弃守阵地;同时致电西安绥署,要求从速增援[18][21]。

中午时分,陈定行带部分军官乘国民党军飞机扫射的空隙到前沿侦察,重新部署。据陈观察,何奇在兵力部署上大有问题,没有把防御重点放置在东北方向,而西北端小高地的大庙又被解放军占去,居高临下,对守军极为不利。下午1时左右,一四二团以一、二两个营接替了战车防御连的阵地,以第三营九连进攻西北端之大庙,以打通与一四三团联系并夺取有利态势。但三次冲锋,均被击退,伤亡惨重。无奈之下,万又麟转而决定加强防御,再坚持一晚。于是国民党军推倒部分民房,扫清射界,集中八挺重机枪封锁大街北端开阔地,同时急电驻赤城的一四三团第三营星夜驰援。下午接到胡宗南的电报,要其固守待援,称先派飞机助战,另有大军即刻赶来解围。万又麟将此电通知部队,人心稍定[17][21]。

解放军因白昼进攻不利,也暂时采取守势,重新调整部署。张宗逊下达命令,以三八五旅并指挥独一旅三十五团仍从西华池东北、、正北、西北各方向进攻;独一旅(欠三十五团)并指挥新四旅七七一团向七里店、唐家老庄、李家庄之敌进攻;警三旅五团向张家山进攻;新四旅十六团仍从西华池东南端进攻。各部统于4日18时30分发起冲击,要求当晚全歼该敌,解决战斗[18]。

三五八旅以七一六团由西华池东侧向新街实施主要突击,第七一五团沿旧城墙及西北端向南发展进攻,已经打了一昼夜的第八团则改为预备队。独一旅下午3时进至西华池东南官家坡底组织战斗。除以新四旅之16团继续向西华池东南樊家洼一带进攻外,以新四旅之七七一团进攻唐家老庄、唐沟泉地区,以一个团(二团)向李家庄攻击,七一四团则作为第二梯队[18]。

双方都知道,这一晚是决定性的一晚,等待四十八旅的命运是什么呢?

晚上8点多钟,解放军的进攻再次展开。一四二团首先垮了下来,争先恐后向南跑,团营长都制止不住,有点像“发妖风”,跑到镇边才住脚。但解放军没有跟踪追击,可能是因为还有些房里的守兵以及重武器因来不及撤退仍然在抵抗。陈定行好不容易命令各营长把部队带回原阵地,继续抵抗[21]。随着解放军攻势越来越凶猛,一四三团阵地正面被突破,一四二团也千疮百孔,自身难保,勉强凑了一个连增援上去,但杯水车薪,难以济事[17]。急切中,万又麟令重迫击炮连以两门美式重迫击炮对准西大街中段解放军已经占领的地区,从北向南进行了面积射,连续发射了100多发炮弹,其中不少是燃烧弹。解放军的攻势由此顿挫,暂时撤出镇外[21]。

打了一个晚上,至拂晓时分,三五八旅七一六团攻占了新街的一半;七一五团攻占了旧城内的数处房院之后进展迟滞。为提高进攻速度,三五八旅将三十五团一营加入了战斗(七一五团右翼),但由于国民党军火力太强,至拂晓前仍未摧毁敌人的抵抗。其它方向的部队也进展不大。至拂晓前,第二团只占了李家庄东南侧一个小高地;七七一团攻占唐家老庄东侧阵地后,因为遭到东北端一个小寨子的敌人顽强抵抗,也无进展;警五团攻占张家山至西华池南侧之后,也与敌人打成对峙[18][9]。

由于进展仍不顺利,5日拂晓,集团军派廖汉生到三五八旅,徐立清到新四旅分头了解情况,督促尽快解决战斗。廖汉生赶到三五八旅,却从黄新廷那里得知集团军下命令叫撤退了。黄新廷认为四十八旅只剩下镇内两个较大的据点,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彻底解决战斗,集团军在这关键时刻叫撤退,很可惜。

廖汉生不大相信。因为集团军派他去就是要督促尽快解决战斗,怎么会要撤退呢?他赶紧打电话要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阎揆要接了电话,向廖说明是司令员、政委考虑到敌援军迫近,西华池还未拿下,因此下令要部队撤出的[7]。事已至此,廖汉生、黄新廷也无可奈何。

整四十八旅一四三团留驻赤城镇的一个营(三营),53日早晨8时进入西华池。据他们说,天亮时看见解放军陆续撤到沟东的塬上集合,主动退走了。万又麟也不敢久留,立刻布置撤出西华池。走前将镇里的男人一律拉走,抬运伤兵。凡认为形迹可疑的老百姓,经简单盘问,如果承认是宁县和合水的民夫但说不出部队番号或无部队认领的,均作为混入镇内的解放军,被拉走枪杀。上午11时,四十八旅南撤,走出五六里才遇见增援的二十四旅先头部队。二十四旅派了一部分部队继续向西华池前进,担任掩护。大约12时进入西华池,正好碰上解放军也派了小部队到镇内打扫战场,双方又打了约1个小时[21]。

四、西华池作战结果不理想的原因

西华池战斗,可以说是一个窝囊仗。之所以说“窝囊”,是因为整四十八旅孤军西进,解放军集中4倍于敌的兵力将其突然包围,本来是可以打好打赢的仗,却打成了消耗战。除了客观上,敌我双方的武器装备存在较大差距以外,在作战指挥上也暴露出许多的问题:

首先,作为野战集团军的军事主官,张宗逊的指挥显得呆板。张宗逊在3月3日在接到军委敌情通报的基础上,仍然坚持原定当晚袭击板桥的计划,对敌人迅速撤退的估计不足,所以造成一系列的错误判断和决策。先是不相信三五八旅的报告,认为“敌情不明”,错过了在运动中伏击敌人以及乘敌刚进入西华池立足未稳予敌打击的时机。接着在当日晚上的攻击部署中,留置预备队过多。总计9个团,只有2个团进入战斗,其余2个团担任警戒,4个团是预备队,1个团作为第二梯队。第二天即3月4日经过一个白天,对敌情、地形已经查明的情况下,仍然部署不周。对打援事先没有作安排,缺乏准备,是直接导致5日仓促撤兵的原因。对进攻部队任务的分配,没有按照兵团建制赋予任务,将主要兵力兵器集中在某个方向,而是仍按照旅、团的建制各打各的。结果配合的部队,如独一旅方向,一夜只攻占两处阵地,使敌得以主要火力兵力来应付三五八旅的进攻,增加了发展的难度。最糟糕的是,张宗逊5日拂晓在得知整二十四旅援军到达南义井之后,不能仔细地研究判断敌情,估算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匆忙地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胜利。实际上当天拂晓,国民党援军较近只有两部分。一部分是赤城镇赶来的一四三团的一个营(三营),是大约6日早晨8时赶到西华池的。另一部分则是增援的二十四旅,当天拂晓时还在南义井,差不多中午时分(12时左右)才到达西华池,途中(约11点多)遇到从西华池撤出的四十八旅残部。从兵力上来说,二十四旅援军只有2个团,加上一四三团三营,一共两个团多一点。解放军兵力仍然占据优势。如果用七七一团加七一四团两个团的兵力进行阻击,将休整了一天多的八团作为预备队,迟滞援敌半天应该是很有把握的。而国民党军入晚以后即不敢动作,这样至少还可以争取一天一夜的时间。

其次,野战军参谋处和各级指挥员在指挥部署上也同样存在问题。上述部署不周的问题,张宗逊固然有主要责任,但阎揆要作为参谋长,也有一定的责任(注:阎揆要是黄埔一期生,以前在杨虎城部当过团长,抗战时期在八路军一直是做参谋工作,曾任八路军总司令部科长、参谋处处长、冀鲁豫军区参谋长。45年9月调任军委一局局长,10月中旬放到陕甘宁晋绥野战军担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一线的指挥员,3日晚由于地形、敌情不了解,多数过于谨慎,兵力使用不当,形成逐次增兵的打法。如当晚只有2个团进入战斗,而担任主攻的八团只以1个营,营又只以1个连实施进攻。因此没有形成突然猛烈的打击,给了敌人调整部署、组织抵抗的机会。

除三五八旅以外,其它各部的进展都不大,没有对敌人形成很大威胁,以至于不能有效支持主要方向的作战,也是一个原因。

另外,战术上对地形了解不够,对塬地进攻作战的动作不熟悉。对村落战斗如何迅速分割敌人防御体系,也没有经验。每攻占一个院落,部队就开始混乱,只好组织一次攻占一个,不能连续发展。这样不但延误了时间,而且越往里打,敌军越集中,抵抗越顽强,结果无法迅速解决。

五、西华池战斗之后

西华池战斗,毙伤国民党军约1600人。其中三五八旅毙伤敌约500人,俘虏10人;独一旅毙伤敌1100人,俘虏44人[18]。解放军损失也较大,计损失821人(其中伤亡811人,其它损失10人)[18]。在西野的战史中,西华池战斗被认为“在战术上是犯了错误的”[22]。

大概因为还没有接到张宗逊撤兵的消息,彭德怀3月5日下午发去一电,指出:“破坏胡军进攻延安计划,首先是你们能在陇东、关中两区打几次好仗”,并告诫张、习“每次要集中五倍六倍兵力消灭敌一个团”且“消灭敌一个旅也要从首先消灭敌一两个营着手”[11]。当天晚上,张宗逊、习仲勋向军委报告了西华池战斗未能达成歼敌目的的情况,称“敌占街市房屋及我军旧筑之工事顽抗,非死不缴械。敌虽死伤近千,受到致命打击,只因未能歼灭其主力,以至今日晨敌援赶到,我遂放弃歼敌决心”[11]。

3月4日,军委作战部统计上报了国民党军准备用来向延安进攻的兵力,关中、陇东、三边和榆林4个区计有正规军7个师、24个旅、52个团,18.4万人;地方团队21个团,1万余人。总计7个师24个旅、73个团,约19.5万人。5日,作战部的《战况汇报》中对国民党军动态作了分析,判定“敌人是决心进攻延安”,“待整编第一、第九十师集结完毕后,进攻即可开始”。这样,西华池战斗实际上带有战略侦察的性质,中央根据国民党军进攻延安的决心、兵力以及在初战所显示的战斗力和战斗精神,对西北野战集团的任务和组织重新进行了调整。一方面明确保卫延安的内线防御作战“主要依靠陈谢从外线解围”,同时命令陈谢纵队及二十四旅及王新亭纵队主力渡黄河袭击阌乡、陕县、新安、渑池,以期保卫延安,错乱胡军部署[3][5][11];另一方面准备在内线进行二十天的防御作战。鉴于教导旅正面过宽,3月7日彭德怀致电张宗逊、习仲勋,对防御地段重新作了划分,并决定11日亲自去前线视察[5][11]。另外,军委亦致电贺龙、李井泉,要求其尽快输送炮弹、掷弹到前线[11]。

由于这一场战斗已经不可能局限于某个地区,也不仅仅是野战军的任务,因此,由何人领军就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据说彭德怀考虑到贺龙在晋绥无法赶回陕北,因此主动请缨,向中央提出由他来指挥陕北的作战,并得到了军委的同意[16][23]。当时边区缺乏统领全局的军事指挥员,让彭德怀出马也是不得不如此的做法。

3月8日,召开了保卫边区、保卫延安的大会,周恩来、朱德、彭德怀都讲了话。彭德怀在会上宣布,毛主席、党中央决定让我来指挥保卫延安的战斗[23]。10日和11日,彭德怀视察了金盆湾、茶坊等地的防御准备情况,12日返回延安。大约就在这一天,军委在枣园小礼堂召开了旅以上干部会。彭德怀、刘少奇主持会议并讲了话。会议总结了西华池战斗的经验教训,并决定撤销陕甘宁野战集团军番号,恢复原建制,张宗逊和廖汉生分任第一纵队司令员和政委[7]。3月14日,军委致电张宗逊、习仲勋,要求习仲勋回延安和彭德怀一起主持全局,并与3月16日正式发布命令,以第一、第二纵队、新四旅、教导旅等组成西北野战兵团,“上述各兵团及边区一切部队自3月17日起统归彭德怀、习仲勋同志指挥”[11]。

从国民党方面来看,这一初战并未动摇其“犁庭扫穴”之决心,但出师不利、折损大将,对士气则有潜移默化之影响。胡宗南一方面故示潇洒,将此视之为“老虎头上拔了一根毛”[24];另一方面却讳莫如深,尽量淡化该战斗,将随之而来的延安之战大吹大擂。正好何奇5月22日被追赠为陆军中将,以致于许多人误以为何是在进攻延安的战斗中阵亡的。九十年代国民党史政编译局去采访军中耆宿时,有人居然像模像样地称:“我军第四十九旅(注:此处番号亦错)少将旅长何奇将军于十六日下午一时十七分,在金盆湾以东右侧约六百公尺处,不幸阵亡”。[25]

何奇、黄正诚、沈策、许良玉、李昆岗等均为胡系中之后起之秀,较之“老派”中的李铁军、李文、刘戡、董钊、丁德隆等人,不仅有“黄马褂”(黄埔)穿,还有“绿帽子”(陆大)戴,有的人还有留洋的经历。战前这批人大都担任到旅、团一级干部,平时自视甚高,且野心勃勃,互相攀援,声势颇壮,骎骎然有取老派而代之之势[24]。孰料真正打起仗来,并非像背熟操典那么简单。晋南官雀村一战,“天下第一旅”的黄正诚先就栽了个跟头,接下来何奇又蹈前辙,连命也搭上了。不过,这并没有令胡宗南回心转意,他决心要夺占延安,为自己在蒋介石面前争功邀宠。

夺占和保卫延安的战斗随之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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