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最近看到的笑话之八 -- 钛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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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认识二十多年的朋友，搞通信的，数学好，业余时间乐于钻研中小学教育。我偶尔会请他给马小烦补补课，只要不给钱，就不算违规。

五一之前，他给马小烦讲完课，忽然对我感慨：“你家很有钱啊。” 我一翻白眼：“你想起来要收讲课费了？” 他先说对，然后觉察到说漏嘴了，赶紧改口：“不是，我今天给你儿子上课，他计算什么的都没问题，做到一道采购的应用题，我发现他不知道打折是什么意思。”

我大惊，赶紧把马小烦叫过来问了一下，发现他确实不知道。小家伙听过这个词儿，但并不能准确理解其内涵。原因倒也不难猜，从小到大他没碰过钱，大人买东西都是手机上支付，他看不到比较价格、选择折扣的决策过程。在他眼中，买东西就是拿起手机按几下，就送到了。

我再一问，发现他对价格也没概念。两千元的乐高是贵是便宜，二十元一斤的排骨合算不合算，茫然不知。我心想这可不行。我二年级的时候，就知道偷废铁卖给收破烂的老头儿，换钱买冰棍儿吃了。这孩子的金融常识，必须补齐。

恰好五一我们全家出去游玩。我出发前夜把马小烦叫过来，给了他五百块现金，说今天你负责全家人所有的开销，晚上花剩下的，都是你的。

这下子可把他给乐坏了，郑重其事地找了个钱包，把五百块揣好。次日早上我们去超市买零食，他抢着付账，连营业员找零都觉得新鲜。到了地方，买门票买水，他主动去排队，看见有划船啊蹦蹦床之类的，还豪爽地大手一挥：都去玩，我来付钱。

这个兴奋劲儿持续到中午，他觉得不对劲儿了。原来嘎嘎新的五张红票子，只剩下三张，还有一堆零碎小钱。我们寻了个上校店吃午饭，马小烦这次不闹着要这要那了，仰头看着价目表，回头问我：“爸爸，你还想吃土豆泥和圣代吗？” 我说吃啊，他嘴唇一哆嗦，颤巍巍从钱包里掏出钱来，手明显在抖。直到服务员说这个已经包括在套餐里了，马小烦才如释重负。

下午他花钱明显变得谨慎起来，甚至开始比较几家店相同商品的不同。因为马小烦终于意识到，不省着点花，自己最后一分都落不下。

看到孩子发生了蜕变，意识到人间甘苦，我很是欣慰。

五一之后，他们学校组织了一场野外活动。马小烦出发前，我给了他五十块，说你自己买点水和零食什么的。他问我没花完怎么办？我说你自己留下。

等到晚上回来，他一脸兴奋，说我一分没花！我一看，口袋里是五十六块。我问他多出来的六块怎么回事儿？马小烦说他们去的那个公园，里面没有卖水的，要去门口小卖店买。有三个同学渴了，他自告奋勇跑去门口买回来，每个人加收了两块跑腿费。

我：“…………”

我心想也不能太打击孩子积极性，跟他语重心长讲，你有这个认识是很好的，但帮助朋友是举手之劳，不必事事都用金钱计算。烦烦妈问出那三个同学名字，跟三家的家长解释，要把钱退了。几个家长都很大度，说小孩子之间的事你情我愿不必干涉。真觉得过意不去，求你老公一本签名书。

我：“…………”

我把马小烦叫过来，语重心长地跟他分析书背后的定价，告诉他这笔买卖亏大了你知道吗？

过了几天，马小烦放学回来，扔给我一本《长安的荔枝》：“爸爸你给签个名。”

我说是老师要还是同学的家长要？他说都不是，是班车的同学要。我很好奇，说他们怎么知道找你要签名书的？马小烦下巴一抬，得意洋洋：“我在班车上说我能弄到马伯庸签名书，想要的，自己拿书来，再多给我一块橡皮。”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