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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岁月系列】唐大夫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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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岁月系列】唐大夫

朋友回国,带过来一袋枸杞子,摊在桌子上鲜红鲜红的招人心疼。

幼时邻居家有个唐大夫,篱笆下种的就是枸杞,上面爬的是金银花,小小院儿用竹子打个架子,顶上爬的是瓜蒌,窗台上倒挂的是冬青,屋檐下面则是大盆菊花。到夏秋交接的时候,枸杞能结很多红色珊瑚珠一样的果实。我们曾经去偷吃,却发现几乎毫无味道,远没有看上去那样诱人。金银花就更漂亮了,比喇叭花小,白花镶着黄丝带,瓜蒌挂得像刻意的装饰品,冬青绿,菊花黄,五六平方米的小院子中间还刚好够摆个杨木小桌,白发稀疏的唐大夫往那儿一坐扇大蒲扇看书,可是别有一种风情。

枸杞温补,金银花清火,瓜蒌止咳,菊花麦冬 -- 冬青的根 -- 也可以入药,总觉得这才是传说中华佗那种神医家的本色 -- 可惜唐大夫也就是个草医的水平。

早年到了夏天,好多人家的大爷大妈提着水壶找他,因为他把杨树的紫嘟噜花收了,都熬成大桶药汤,不要钱兑给大伙儿,据说是能预防不少的季节病。

再往后政府就给药了,什么防中暑的十滴水啦,都是街道上配给各家,西药也远比他的药汤见效显著,这样一来,到唐大夫家兑药汤的就少多了。

于是唐大夫就很惆怅,我常看见他在院门口踱来踱去,手里提个舀药汤的大木勺子,来个人总是伸长了脖子看是不是找他兑药的。

到今天,我还能记得他那半眯着眼睛,又期待又有点儿焦虑的目光。

二十年了,也不知道唐大夫还在不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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